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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战乱很快就得到了平息,祁王被褫夺爵位发配凉州,终身不得回京,庄妃也被废为庶人扔到了冷宫,至于其他祁王的同党是被罢官就是依刑论罪,尤其数握着兵权的那几位下场最惨烈。
顾攸宁也终于从别人口中听说了顾婉这一年的事。
当初徐氏被抓后,顾婉和翠荷连夜离开,主仆俩勉强过了一段安生日子,后来顾婉找上祁王,和她想的一样,顾婉的确是利用了太子的病威胁祁王和庄妃留下了她,这一年她躲在庄妃的宫中,瞒过了所有人的耳目,前久又找上了陛下身边的单喜公公与他做了一对对食夫妻。
两人受祁王吩咐陛下下药,可谁能想到宫里的那位主子早就识破了他们的奸计。
这——
祁王刚下台,这两人也被扔到了大牢,日就问斩了。
……
半夏听说这件事后,还是一脸愤慨的模样,“当初您和大人放过她,她不仅死心,居然还想出这样的阴毒法子,也活该她沦落到这种田地!”
她是昨儿夜里到的京城。
当初顾攸宁和姬朝宗离开宁阳之后,顾天和就去了宣化安顿顾承瑞一人,后来顾天和离开,半夏担心她一个人在京城便自己套了马车先回来了。
顾攸宁对顾婉这一系列做法倒是没什么想说的。
对她而言,顾婉早就是顾家人了,她是生是死是好是坏都同她没有关系,她如今在乎的也只有她的家人和姬朝宗。
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顾攸宁放下手中的书,面露担忧,昨日哥哥陪着姬朝宗一同扫除乱党,今日就被陛下喊进皇宫,也知道现在如何了。
过她也没担心太长时间。
很快院子头就走来一道身影,顾天和穿着一身青色圆领长袍,丰神俊朗、衣袂翩翩,手里还握着两道圣旨。
顾攸宁看到他出现立刻迎了出去,站在帘,笑着喊道:“哥哥”。
“怎么出来了?”顾天和看着她皱眉,也没讲那起子男女大防的规矩,牵着人就往里头走,边走边还絮絮说道:“早春的天还凉得很,你的身子又好,以后别总是站在迎风口。”
顾攸宁见他这样,心里暖暖的,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哥哥的絮叨了。
脸上挂着笑,嘴里却忍住说道:“哥哥何时变得这般啰嗦?我又是那娇滴滴的小姐,哪里连风都吹不得了?”说完见他瞪过来又笑着换了话题:“陛下找哥哥进宫说了什么?”
目光扫见那两卷圣旨,心下隐约猜到什么,红唇也轻轻抿了起来。
半夏给兄妹俩上了茶就出去了,这会屋中只有他们两人,顾天和没喝茶,看着身边阿宁的脸色,知道她已经猜到了,便也没瞒她,低声说,“陛下想让我接管禁军统领一职。”
果然。
顾攸宁脸上的笑意微僵,嘴角也扬不起来了。
萧成则这次事件之后,朝堂几乎算得上是换洗一通,今正是人才缺乏际,陛下会找上哥哥,她一点都不稀奇。可她却高兴不起来,上位者最缺的就是猜忌和怀疑,当初爹爹那件事,但凡龙椅上的那位能够着人严查也至于让父兄蒙受那么多年的冤屈。
何况古往今来,手里握着兵权的就没几个好下场,她实在不想再看到那样的事发生了。
袖下的手指微微蜷起,顾攸宁低着头,红唇抿得死紧,可这样的抗拒终究也只是延续了一瞬,很快她就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这些到底只是她的想法。
“哥哥是怎么想的?”她抬头问身边的男人。
“我……”
顾天和摊在膝盖上的手收紧,声音有些哑,目光却始终望着她,良久道:“我始终是大周的子民。”即使历经那样的事,即使也曾埋怨恨过,可当他的国需他的时候,他还是没办法坐视管。
顾攸宁似乎早就猜到他会这么说了,短暂的沉默后,她开口,“那哥哥就去吧。”
看到男人诧异的眼眸,那里头涌着敢置信,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轻易答应,还有几缕打量,像是在探究她是不是真的同意?大高兴的心情看着他这副模样倒是有些想笑,“哥哥这样瞧我做什么,难道我同意,你就不去了?”
似嗔似怪说了一句。
最后握着他的手,轻轻说道:“我是不高兴,也非常不希望你去,甚至对龙椅上的那位一点好都没有,可我是你,没办法替你做选择,何况……”
她稍稍停顿一瞬,再度开口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了许多。
“我也是大周人,我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十七年,虽然也曾埋怨痛恨过,但我始终热爱着这个国,这片土地,而且我也相信我们大周会越来越好。”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她看着窗,脸上扬起了明媚笑容。
头春光明媚,却敌过她的烂漫笑颜。
她相信有姬朝宗、有哥哥、有太子还有许多许多像他们一样热爱这片土地,愿意为这片土地奋斗的人终有一日会创造出一个更好的大周。
而那样的大周,相信在天有灵的父亲看到也肯定会高兴的。
深深吸了一口气,顾攸宁把心里的那些浊气都吐了出去,而后转头看顾天和,发现哥哥神色怔怔,目光似有动容,又忍住笑起来,“哥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
顾天和虽然早就知道他的阿宁已经长大了,但真的听到这一番话,心里由还是有些慨。
有开心也有怅然……
他在恢复记忆后想了许多,其中想得最多的就是阿宁在没有他们陪伴的这几年会变成什么样,看着眼前这个面上有着明媚笑容的女子,比起记忆中,她少了一些从前的天真恣意,多了一些温柔坚定。
他的阿宁在没有他们陪伴的这几年也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她没有因为身处淤泥而就此颓废,而是在荒芜干涸中开出了美丽的花。
阿娘和爹爹若在天有灵,看到这样的阿宁,想必也是高兴的。
“怎么有两道圣旨?”顾攸宁倒是不知道顾天和在想什么,只是看着桌上的圣旨,疑惑道:“一道是给哥哥的,另一道呢?”
顾天和一听这话,脸上的怅然顿时消失殆尽,在顾攸宁疑惑的目光下,就算再怎么想掩饰也还是忍住咬牙切齿地说道:“还有一道……是给你的。”
“我的?”顾攸宁一愣,看着哥哥这幅表情,继而想到那日和姬朝宗分开际,他缠着自己说的那番话,脸颊突然就红了起来,原本要打开圣旨的手也顿时停在了半空。
顾天和看她这副神情,心里就更加气了。
虽然上回已经和姬家人吃过饭了,两家也算是聊得错,他也知道总有一日阿宁是要嫁到姬家去的,甚至这个“总有一日”还会太久,可他还是没想到这一日会来得那样快!
想到今早进宫的时候和姬朝宗擦肩而过,那小子还笑眯眯地向他问好。
他那会还奇怪姬朝宗今天心情怎么那么好,没想到这小子这么阴险,居然特地早他一步进宫求了赐婚的圣旨,还让陛下直接交给他,他是连拒都不能拒!
回家的这一路,他的脸色就没好看过。
再看阿宁的神情,脸颊微红,眼里还泛着春水,目光时不时朝那道圣旨看去,完全是一副少女娇羞的好模样……他何时见过阿宁这副样子?心里顿时更加酸了,只觉得果然是女大不中留,最后也只能勉强安慰自己,姬家终究是在京城,两家离得也近,套个马车过去一刻钟的事,以后阿宁想回家也容易,就算受欺负了,他也能及时赶过去。
啐!
姬朝宗是敢欺负阿宁,看他打断他的腿!
这样宽慰着自己,顾天和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兄妹俩又聊了会天,他就拿着圣旨出去了,出去后第一件事就是叫来秦束。
“世子。”
秦束被喊过来之后,低着头,十分规矩地喊人。他跟这位世子爷从前是没怎么相处过的,生怕因为自己是被徐氏提携上来的缘故碍了人的眼,所以他今做事说话是小心又小心。
顾天和却没他想的那么多,见他过来就自斟自饮,喝茶道:“去外头请十多个工匠,把家里的围墙再砌一倍高。”
这吩咐着实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秦束由抬起头,“一倍……高?”
顾家的围墙原本就算矮了,再高一倍,这……
“怎么?”
顾天和皱眉,“能?”
秦束哪里敢说能,忙道:“小的现在就去吩咐。”
顾天和满意了,点了点头,又道:“动作快些,今天下山之前弄好。”大概也觉得自己是有些强人所难了,又唔了一声,说道,“多三倍工钱。”
有钱一能使鬼推磨,秦束点点头忙去办了。
等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这顾家的围墙还真就砌得比原来高了一倍,顾天和特地去看了一眼,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赏了少银钱,还让人在围墙底下做了少会伤害性命的陷阱,仅此,他还让人把府里的侍卫都加强了一倍,尤其是顾攸宁的院子前更是看守得严严的,势必连只苍蝇都飞进去才。
他虽然不能阻止阿宁嫁人,但离嫁人可还有几个月呢。
这几个月,那小子别想在他眼皮子底下和阿宁往来了!刚刚升任定国公的顾天和非常小心眼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