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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出去的照片石沉大海,朋友圈和电话倒是先炸了一波。

“什么情况啊?三哥竟然也飞临城了,”傅少则的手腕懒散地搭上方向盘,声音从通话另一端挤进来,“他把几亿的项目都撂了,宴礼没拦住,还在澳洲收拾烂摊子,就差没追上去杀人了。”

他浪荡地捞过一支烟,侧头点燃,“我真奇了怪了,临城有什么好东西,让你们一个两个都往那儿钻?”

“撞上克星了。”梁靖川直接把消息转过去,整个人懒洋洋的,温淡的嗓音没多少情绪。

“呦,”傅少则扫了眼消息,挑了下眉,“那我以前可真没瞧出来,三哥竟然是恋爱脑。”

“也可能是封建迷信脑。”梁靖川沉沉地嗤一声,嗓音冷得没什么温度,“七夕可能适合复合。”

“本来三哥就挺疯,遇上这女的,我看没安生日子过了。”傅少则狭长的眼尾勾起一点,风流尽显,“这位沈小姐真是好本事。”

梁靖川漆黑的眼睛沉郁,低低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冷笑来,“确实好本事。”

当年齐晟那么个邪性的主儿,出了名的阴鸷狠绝,四九城里的衙内都得绕着他走,照样被她勾得五迷三道。这位沈小姐几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旁人半点说不得碰不得,结果她手段够狠,心肠够硬,利益到手后说走就走,把人甩了。作为唯一一个耍着人玩儿还全身而退的女人,她轰动了整个燕京权贵圈。

这下倒好,这女的连他女朋友都给拐走了,真他妈绝了。

秘书推开了会宾室的门,许昭意打眼望过去,笑了一声。

“你这是什么造型,装嫩?”

大学同窗同室四年,她就没见过沈姒是这种穿衣风格。沈姒往日一袭旗袍风情万种,身段窈窕曼妙,跟个勾人心魄的妖精似的,妩媚妖冶到了骨子里。不像是今日:

特清纯,但是很违和。

“我年纪还小好吧?”沈姒手上一松,汝釉的六方杯与底托相碰,很清脆的一声响,“你就比我小几天,哪来的优越感?”

“差一秒钟我也比你小,姐姐,认清点现实。”许昭意幼稚地计较完,突然想到点什么,“不过你怎么突然肯回国了?我还以为等我结婚,请你当伴娘都悬。”

“哪儿能啊,等你结婚我肯定去凑个热闹。”沈姒淡笑了声,轻描淡写地解释了句,“前段时间家里有白事,就回了趟邵城。我知道你在这儿,所以过来看看。”

她轻嘲,“老太太从前跟我妈不对付,不喜欢看我穿旗袍,我也不想在这时候故意给她不痛快。”

“不提这些。”许昭意见苗头不对,拉她起身,不动声色地扯开了话题,“别在这儿坐着了,咱俩买衣服去吧?我好久没逛街了。”

“你男朋友呢?”沈姒好奇地晃了眼她,随口问了一句。

“梁靖川?”许昭意回忆了两秒,微微一笑,果断地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万恶的资本家,就只会剥削劳动人民。”

她还真不太想跟他一起逛街。之前某次买衣服,梁靖川跟着她进了试衣间,无意间发掘出了新乐趣,差点没把她活活折腾死。明明最后全都财大气粗地买走了,过程中他还是像玩奇迹暖暖……

当然,这比喻其实不太恰切。

毕竟游戏重在结果,梁靖川只喜欢她换下来的过程,并且就这个机会把她按镜子上搞了一个多小时。

你妈的。

真是少年强则少年女友扶墙。

本来没打算野太久,但俩小姑娘凑一块,真能折腾很长时间:西餐拍照艺术展,逛街spa下午茶,一套流程下来都入了夜了。签单后大包小包的购物袋从精品廊专车运送回去,这才分道扬镳。

夏日天气阴晴不定,突如其来的一场雨,浇熄了全部兴致。

许昭意手边没带伞,车上倒是有一把备用的,回去时多少淋到点儿。

一来一回,她几乎湿透了。

推开门,别墅内灯火通明。入目的家具一尘不染,地板光洁可鉴,脚边还堆放着琳琅满目的礼盒礼袋,是她今天的战利品,阿姨还没来得及分类收拾。

在玄关站了两秒,许昭意被梁靖川握住手肘拉了进来。

“没带伞?”梁靖川微微蹙了下眉,“你怎么不等我接你?”

“车上有备用的,但我没拿,我哪儿知道这么点背啊,”许昭意擦了把额间的水珠,微叹了口气,“本来雨势也不大,结果我一跑出来,就成这样了。”

梁靖川一言不发,单膝蹲在她的面前,换掉了她湿透的鞋子。

大约是怕耽搁久了她会着凉,他的动作十分利落,起身时,二话不说将她打横抱起,径直朝楼上房间走去,全程一言不发。

察觉出异样,许昭意忽然停下了嘀嘀叭叭个没完的小嘴。

“你生气了?”她眨了下眼,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梁靖川没搭腔。

他不笑的时候面上倒看不出多少情绪,但距离感分明,让人无端生出一种心惊肉跳的错觉。

许昭意有点心虚,坚持不懈地戳了戳他的心口,“不是,你还真生气了?我不是不想麻烦你吗?再说当时也没多大雨,我心疼你不让你跑一趟还不行吗……”

梁靖川垂眸,不温不凉地看了她一眼,踹开了卧室的门。

这一下动静不小。

见他不搭理自己,还差点被这声动静吓到,许昭意懵了几秒,瞪了眼他,委屈道,“你干嘛?你干嘛!我都淋雨了你还吼我?”

“……昭昭,”梁靖川沉默地了几秒,忍不住为自己的清白正了正名,“我根本没说过话。”

许昭意噎了一下,换了个角度振振有词道,“那我不管,你凶我了,你还敢踹门吓唬我。”

她梗着脖子扬高了声音,颇有点“底气不够音量来凑”的意思。

话音一落,他将她放了下来。

“不讲道理,嗯?”梁靖川挑了下眉,关上门的同时欺近她,单手撑在她身侧,微微一倾,“我刚刚抱着你,怎么腾出手啊?”

许昭意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抬手捂住了脸颊,装死到底。

“你刚才就是好凶。”

梁靖川低下头来,虚搭在她腰上的手骤然收紧,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他轻咬她的耳垂,嗓音沉沉地笑了一声,“怕了吗?”

许昭意面上一热,身上像是有电流窜过,耳尖有些发麻。

在她反应过来前,梁靖川已经懒洋洋地直起背来。他捞过浴巾,严严实实地包裹了住她,“擦一下头发,我去给你放水。”

许昭意茫然地眨了下眼,薄瘦的脊背挺得笔直,有些无所适从。

“昭昭。”梁靖川屈起指骨,轻敲了下她的额头。

“嗯?”许昭意抬眸,猝不及防地对上他的视线。她的目光闪烁了下,小心脏却不争气地活蹦乱跳起来,“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梁靖川朝她低下头来。

许昭意的大脑因心虚和紧张而一片空白。

几乎没经过思考,她扯了把盖在头上的毛巾,想要隔开这样的对视和即将压下来的吻。

但她用力过了头,一把将毛巾扯到了下巴底。

他压上了她的唇。

许昭意耳根一热,手抵在他肩膀处,低低地呜咽了声。

其实是很单纯的一个吻。

梁靖川捞过她的腰身,只是亲了亲她的唇角。他漆黑的眼睛深邃如海,沉沉地攫住了她,眼底分明暗流涌动,但却没有更进一步。

暧昧在周围游荡的时候,不似往常浓烈,却格外挠人。

许昭意莫名地感到心安,紧拽着他衬衫的手,微微松动。

梁靖川轻哂,松开她时捏住她泛红的耳垂,不轻不重地碾了碾,“你刚刚害什么羞?”

“你能不能闭嘴?”许昭意咝地倒吸了口气,一巴掌拍在他额头上,面无表情地推他,“这么好看一人,怎么长了一张不饶人的嘴?煞风景。”

梁靖川也没躲,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她,轻轻一笑。

悬顶璀璨的冷光头顶劈落,他低下头时,半张脸埋进阴影里,五官的起转承合在冷光和阴影之间,完美相合,有种很独特的感觉。

要命了,这哥哥。

许昭意心尖一悸。

她还真的有点被他漫不经心的这一笑给击中了。

“怎么了?”梁靖川的动作微顿,低下来的嗓音格外勾耳。

许昭意沉默地盯了他几秒,忽然伸手,软软地搂住他的脖颈,往他身上一跳。她修长的细腿攀附而上,像一只小树袋熊似的。

她轻咬了口他的下巴,瞳仁漆黑而清亮,“我好喜欢你。”

梁靖川挑了下眉,无声一哂。他单手将她圈进怀里,粗砺的拇指抵着她的嘴唇,自左到右碾压而过,眸底漆黑了一片。

他抱着她径直朝浴室走去。

“你干嘛啊?”许昭意睁大了眼睛,趴在他肩头轻轻一推,耳根无意识地蹿红,磕巴了下,“我们不是,不是要在那什么吗?”

她含糊地说完,声音也越来越轻,低得几不可闻。

梁靖川嗓音温温淡淡地说了一句,面色疏冷又坦然,“你刚淋了雨,先去泡个澡。”

这话说得一本正经,好像他真没什么下三路的不良动力似的。

许昭意轻轻地哦了声。她也没心思跟他计较分明,小脑袋越埋越低,直往他怀里钻。

然而梁靖川规矩得很,似乎没别的意思。他替她调好水温,将她抱进了浴池里,放下了周围薄薄的帘幔,转身就要离开。

许昭意怔了怔,下意识地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角。

“你就……”她咬了下唇,声音不好意思地低了低,细弱蚊蝇,“就这么走了啊?”

“不然呢?”梁靖川自下而上打量过她,笑了一声。

“我的意思是说,”许昭意轻咳了声,“你平时那么狗,突然做人了,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我是怕你感冒。”梁靖川嗓音里勾着点挫败又无可奈何。

他单膝蹲在水池边,微妙地弯了下唇角,倾身靠近她,“不过,既然你这么主动——”

话还没说完,许昭意抄了下身侧的水,撒了他一身。

她用最幼稚也最简单的方式,结束了他即将出口的虎狼之词。

梁靖川掀了掀眼皮。

他利落的碎发上滴滴答答地挂着水,遮不住沉冷的一双眼,五官轮廓更立体,眉眼更深邃,整个人沉郁又冷然。

许昭意没忍住,扑哧笑了声。

“能耐了你?”梁靖川舔了下牙齿,眸色沉了沉。

肆无忌惮的后果是,梁靖川面无表情地扯下花洒,欺身而上。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他毫不怜香惜玉地拿花洒浇了她一身。

行径非常恶劣,动作十分畜牲。

“梁靖川!”许昭意啊地尖叫了声,边往后躲边试图爬出浴池,“我警告你,你把手给我撒开,你这样是会没女朋友的你。”

梁靖川握住她的后颈,跟拎小鸡崽儿似的将人捞过来。

“来,宝贝,”他挑了下眉,似笑非笑地威胁道,“你有本事就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梁靖川你畜牲!你这是家暴,你欺负人。”许昭意呜呜地挣扎了下,低头剧烈地咳了几声,像是被呛到了,看上去很痛苦。

“怎么了?”梁靖川手上的力道一松,拍了拍她的后背。他低下来的嗓音里,关切和紧张的情绪分明,“是不是呛到了?”

许昭意含糊地说了句什么,趁他分神,夺过他手中的花洒,翻身而上,“你完了梁靖川,我让你欺负我,我今天就教你做人!”

对准他的花洒毫无反应。

“水呢?”许昭意略微诧异,翻转了下花洒查看。

她的余光扫到他正捏着软管,然而来不及调转回去,花洒喷出来的温水瞬间浇了她一身。

“你大爷的梁靖川!”许昭意坐在他身上,擦了下额间的水珠,没好气地砸了几下他的肩膀,“你是畜牲吗,行为这么狗?”

刺啦一声,悬顶垂下来的薄纱被她扯掉,浸没在氤氲的水汽中。

…………

天知道为什么他俩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没有干柴烈火,反而——

打了一小时水仗。

真不知道是她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这两日许昭意太忙碌,一场折腾完,倦意很快席卷上来。好不容易睡了会儿,她又被梁靖川叫醒,吹干头发,灌了一碗姜汤。

“我要是不幸感冒了,有你一半功劳。”许昭意小声嘀咕了句。她浑身困乏,被吵醒后都懒得发脾气,软软地倒回枕头上。

梁靖川拨了下她的小脑袋,“快到七夕了,宝宝。”

空调的冷气吹得很足,室内的温度偏冷。许昭意实在是没气力,裹着薄毯缩了缩,闷闷地嗯了声,顺着他的话说了一句“知道了”。

梁靖川无声地弯了下唇角,将空了的瓷碗放在床头。

大约是怕自己显得太敷衍,他才稍微一动,许昭意又自动伸手,软软地抱了抱他。她的小脑袋往他怀里钻,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梁靖川,”许昭意低下来的声音清甜,软声细气的,“等到明天,明天我带你出去玩儿吧?”

“你带我?”梁靖川揉了揉她的长发,垂眼好笑地看着她。

他修长的手指正勾着她的发丝把玩,一圈一圈,不厌其烦地缠绕又放下,看着柔软的青丝散落在她的肩颈间,听到这里心底微动。

“嗯。”许昭意闭着眼睛,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嘀咕道,“我带你去吃十全街的鱼味春卷,大鸿运的蟹壳黄,凤凰街的小馄饨,黄天源的玫瑰豆沙松糕,采芝斋的粽子糖,稻香村的冰雪酥和绿豆糕……”

还真是稀奇了。

许昭意记这些东西时,总是格外地卖力和牢靠。

就同现在,困得快睡着了,都念念不忘,明明她整个人都不清醒了,还能口齿清晰地报上一连串的菜名,像是对美食有种执念似的。

梁靖川半垂着视线,不知怎么的,沉沉地笑出了声,“昭昭。”

“嗯?”许昭意没什么意识地应了声,声音细弱蚊蝇。

梁靖川垂了垂眼,冰凉的手指揪了下她的脸颊,嗓音里的笑意未散,“你怎么这么可爱?”

许昭意不安分地动了动,躲开他的碰触,往下缩了缩。

梁靖川无声一哂,低声问了一句,“还有吗?”

“还有?”许昭意枕在他怀里蹭了蹭,意识昏昧地咬着字。她软下来的声音带着点撒娇意味,“还有,睡觉,睡觉了我们。”

梁靖川心底微动,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也没继续折腾她。

交接完新翼的事务,许知文在医院苏醒了,董事会彻底清静了。他没急着见自己儿子,反而把许昭意叫到跟前来,单独说了会儿话。倒没外界猜测得那么复杂,就是聊了点有的没的,他也没过问两天的事,只是在许昭意临走的时候,转赠了她一笔财产。许昭意知道他什么用意,并不奇怪,也没有推拒。

在临城多待了一天,离开的航班订在了今年的七夕夜之后。

暮色如网,笼罩了整个小城。绚丽的晚霞被苍瞑的夜色围剿。车窗外华灯初上,潋滟的光线变幻,临城的古韵遗风和纸醉金迷的夜景完美相合,东风夜放花千树。

“等烦了没?”许昭意敲了下玻璃,弯身趴在降下的车窗边,轻轻一笑,“你还得再等会儿,我有沓材料落在姒姒那儿了,待会儿我们去逛古城灯会?”

“快去。”梁靖川抬手揉了下她的长发,低下来的嗓音让人觉出温柔来。他的眸色深了深,“不过今天不准跟她待太久。”

“幼稚。”许昭意失笑。

附近有个香水主题晚宴,许昭意边拨电话,边从地下车库往外走,号码拨到一半,忽然听到了身侧不远处,有激烈的争执声。

有点耳熟。

许昭意怔了下,抬眸时一眼扫到沈姒和一个男人的身影。

“你放手,放手!齐晟,你有病是不是?”沈姒没挣脱手,顺势蹲在了地上,“我脚崴了,疼。”

齐晟漫不经心地垂眼看她,眼神却阴冷,起了点凶性,“你是想让我抱你走,还是打晕你再走?”

只隔着二十几米的距离,许昭意将两人的交谈听得一清二楚。

这情况很尴尬,跟沈姒认识这么久,她知道两人的过往。从她的角度来看,现在不像是你死我活的修罗场,反而有点藕断丝连的意味。

一时之间,她还真不知道该不该替沈姒解围,陷入了一种“走了不是,上前也不是”的两难境地。

“如果你是特意来羞辱我的,恭喜你成功了。”沈姒挣了下自己的手,烦得没边了,“满意了吗?尽兴了吗?我可以走了吗?”

“尽兴?”齐晟微眯了下眼,视线漫不经心地下撤三分,低笑了声,轻佻到冒犯,“这算什么尽兴?从前在你身上才叫尽兴。”

沈姒成功被他这句话惹毛了,起身时,抬手一巴掌挥了过去。

这一巴掌没落到他脸上。

她被他箍住手腕往上一压,牢牢按在头顶,后背磕上冰冷的墙。

“沈姒我告诉你,”齐晟舔了下牙齿,掐住她的脖颈,面色阴鸷得骇人,“你既然敢走,就该走得远远的,别落在我手里。”

我操。

许昭意有点看不下去,左右一扫,抄起一根钢管平静地走过去。

“你还想怎么样?还想我怎样!”沈姒微红着眼,眸底氤氲了一层雾气,“你把我当什么了?我当时是应该跪下来求你别跟陶家订婚,还是应该恬不知耻地继续留在你身边?”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我是你什么人啊,凭什么不能走?”

啪嗒一下,眼泪掉了下来。

齐晟微微蹙眉,下意识地松了手劲,面色不耐,但语气分明温和了点,“你哭什么?”

他话音一落,就被沈姒挣脱。而后颈上微痛,被她划了一道。

沈姒出手太快了。

还没人反应过来她是怎么摘了耳坠划伤了齐晟,她已经摸了齐晟的车钥匙,拽上许昭意上了车。

许昭意本来差点手起棍落,结果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给镇住了。

“欸,”她手里的棍子都没撂,腕上一紧,被沈姒拽着趔趔趄趄上了副驾驶,“什么情况?”

“长本事了。”齐晟气笑了。

“您教得好。”沈姒轻嘲。

她声音里勾着点若有似无的讥俏,脚下一踩,车子离弦,银灰色的sestoelento滑了出去。

“好样的。”齐晟眸底拢了一层沉郁的戾气,脸色难看至极。

“操。”

梁靖川挫着火解了安全带,同样没反应过来,低骂了句,“什么毛病?她要跑就自己跑,为什么又把我女朋友带上?”

他本来不太想掺和才没下车,一不留神,许昭意又被带走了。

话音刚落,不远处闪过一道亮光。

梁靖川微眯了下眼,冷冷地朝光源扫了过去,浑身的气场骤寒。

周遭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

车窗降下来,露出傅少则的侧脸和副驾驶座沈良州的身影来。

“呦,好巧,”傅少则夹烟的手垂落下来,毫不心虚地打了声招呼,“原来二位都在啊。”

巧?

恐怕都是上赶着来看戏的。

“你俩有病?”齐晟面无表情地看过去,阴刻得很,“想死?”

“人还没走远,”沈良州垂着眼整理了下袖扣,淡淡道,“有火别冲我来,别祸及无辜。”

“没错,”傅少则嗤笑了声,不怕死地揭他的短,“那妞儿皱一下眉头您都心疼得要命,栽人手里了,别拿兄弟开刀啊。而且您清醒点,这不都是你教的吗?”

沈姒当年跟着齐晟时,年纪还小,几乎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

他爱她冶艳清妩的面容,但素来不喜她素净温婉的脾性。

当年圈子里都说,比起豢养金丝雀,他更像是在打磨一块天蕴地藏的玉。他花了大量时间雕琢她,攀岩、赛车、近身搏杀全是他所教,茶艺、舞蹈、唱曲、绘画,她当初的大多喜好,不过是为了愉悦他。

她的一切都是他给的,至于今日的娇纵难驯,还真是拜他所赐。

齐晟抬手,擦了下颈间的血痕,忽然扫了眼梁靖川。他的眸子暗得发沉,“她以前不打人。”

这话里的意思昭然若揭。

他就差把“一定是被你女朋友许昭意带坏的”给写脸上了。

“你不用看我。”梁靖川面色沉郁,稀薄的光线掠过他的眉眼,凛冽又冷然,“许昭意又乖又软听话温柔,不替沈姒背这锅。我他妈都没嫌沈姒把我女朋友拐了,你还想反咬一口?”

他冷笑了声,“而且今天是七夕,沈姒有没有点眼力劲儿?”

“她对我都没好脸色,为什么要看你脸色?”齐晟不耐地扯了下领结,一样非常不爽。

傅少则看热闹不嫌事大,手肘撞了下正在发消息的沈良州,“四哥,你怎么看?”

沈良州眼皮都懒得掀一下,淡淡道,“瞎了两个。”

“你不瞎?”梁靖川肆无忌惮地嗤笑他,嗓音冷冽,“顾娆比沈姒好不到哪儿去。”

“梁靖川,”齐晟的声音凉薄了几分,阴恻恻的,“你骂人的时候,拿你自己女朋友做比较。”

沈良州不善地掀了掀眼皮。

“行了,你也别刺激他俩了,”傅少则幸灾乐祸,挡了挡沈良州的视线,“一个撂了几个亿的项目从澳洲飞回来,差点被前女友甩巴掌又划了脸,还搭上一辆车;

一个把纽约的项目压短了一半时间提前完成,就想回来谈个恋爱,结果自己女朋友被别人前女友拐走,约会全他妈搅和黄了。听听都觉得惨。”

梁靖川勾唇,平静了然地捅了他一刀,“比不上你跳过了恋爱,直接娶了个左右逢源的大小姐。”

“你大爷。”傅少则嘶了一声,被“左右逢源”两个字戳得心梗,面色很不爽,“你们一个个吃了枪子了,脾气都这么冲?”

“你们聊,我还有约会,”沈良州已经解开了安全带,摆了下手,懒懒散散地将手抄进口袋里,“恕不奉陪。”

“欸,别走啊,换个场子聚聚呗?维系一下塑料兄弟情。”傅少则没留住人,扫了眼齐晟,“三哥,你不走吧?反正这么多回你都放过了,也不差这次。”

“放过?”齐晟冷笑。

他拨了下手腕的佛珠,大半张脸埋入浓深昏昧的阴影里,只余一点光,阴沉、凉薄,且没有温度。

傅少则侧过脸,指尖敲了敲烟身,将最后的希望投向梁靖川,“你不能没人性吧?”

“七夕节我跟你过?”梁靖川半垂着视线,扯了一下唇角,沉沉地嗤笑了一声,“你有病?”

傅少则心里有一万句国骂要脱口而出。

这仨见色忘义、唯色是图、为色折腰的瞎子,平时为兄弟两肋插刀,如今温香软玉在怀,可以插兄弟两刀,实力演绎了脆如塑料薄如纸的兄弟情。

“操,”傅少则掐灭了香烟,挫着火不爽道,“都走了我还来临城干嘛?”

车子驶出了几条街。

“不是,刚刚在车库,”许昭意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拉着我跑什么啊?”

她抱着一根打人未遂的钢管,露出一种“我当时害怕极了”的表情。

“我就是有点紧张。”沈姒在合适的位置停了车,微松了口气,“光想着跑了,没过脑子。”

“认真的吗?”许昭意哑然失笑,“我可真没看出来你紧张。”

趁着齐晟一两秒的分神,她就划伤了人还顺走了他一辆车。就这机敏的反应和狠绝的身手,还真不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惯犯吧?

“你应该问问自己,你是认真的吗?”沈姒扫了眼她手上的钢管,一言难尽道,“我要是不拉着你,你是不是还打算冲上来行凶?”

这么多年来,她只见过别人供祖宗似的供着齐晟,平时没事绕着走。恐怕是头一回有人想直接给他一闷棍。

多么令人动容的姐妹情!

“嘿,别不知足啊姐姐,我那还不是怕你出事啊。”许昭意无奈地笑笑,“我哪儿知道你敢这么搞啊?早知道我就不掺和了。”

“今天七夕,连累你了,我把你放这儿吧?”沈姒在手包里摸索了下,将自个儿的车钥匙撂给许昭意,“你先下车吧,东西在我车上,辛苦你回去自己拿。”

“那你怎么办?”许昭意微蹙了下眉,不无担忧地看了眼她。

“我没事。”沈姒自嘲地勾了下唇,垂了垂眼睑,语气里含讥带俏,“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怕他吗?”

许昭意轻拍了下她的肩,上下打量了眼,“那这辆车呢?”

这一路可太扎眼了。

但总不能送回去自投罗网吧?

“他的东西都有定位,”沈姒不太在意,用一种“这业务我熟”的口吻,轻描淡写道,“反正开不了多久,我随便找个地方扔下就行。”

这绝对是惯犯了。

许昭意笑了一声,突然觉得自己担心多余,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我就不送你了,保不准刚才把他惹毛了,”沈姒无奈道,“你再不走,搞不好就走不掉了。以前跟他赌气,我都跑不出三条街,前方就封——妈的,真封路了。”

刚刚“小场面,别害怕”的淡定从容全散了,她罕见地骂了人。

许昭意微侧过身,晃了一眼。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人为,前方路段不知何时开始戒严,紧急封锁。与此同时,齐晟撂在车上的手机铃声大作,催命似的响起。

沈姒闭了下眼,划开屏幕。

“我给你五分钟考虑,”齐晟的语气还算平静,甚至称得上温和,近乎诱-哄,“你是自己下来,还是我请你下来?”

他沉缓的嗓音里起了点笑意,莫名让人犯怵,毛骨悚然的那种。

“滚。”沈姒平静地撂下一个字,提醒车边的许昭意躲开点。

许昭意虽然莫名,但还是后退了几步,隔开了安全距离。

沈姒面不改色地撂下手机,猛打了下方向盘,将油门踩到底。她掌控着车子离弦,车身紧急回旋后,冲出了还没摆好的路障。

银灰色的超跑急驰而过。

许昭意站在原地,看着车子消匿在视线里,沉默了好半晌。

这他妈是什么二流狗血桥段?

《总裁的私有逃妻》还是《黑道大佬的30天索情》?

恍神的空隙里,许昭意肩上忽然一紧。她身段不稳,一个趔趄栽向身后,凛冽的冷香丝丝缕缕包裹了周身,她被梁靖川揽近怀里。

“走了。”梁靖川低了低嗓音,靠在她耳侧,“还看?”

他微热的呼吸掠过她耳侧,撩得她耳尖发麻,耳根一热。

“你干嘛?”许昭意推了下他,嗔怪道,“走路没声吗你?吓我一跳。”

“是你看得太出神了,”梁靖川从她身后靠过来,埋在她肩颈间,懒洋洋地蹭了蹭,“管他俩干嘛?我订好了位子,咱俩去过七夕。”

他正要劝许昭意今后离沈姒远一点,就听到许昭意愤愤道。

“我还没说你呢,”许昭意面无表情地抬眸,“你以后少跟齐晟一块厮混,动不动就封路堵人,还非法限制人身自由,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梁靖川沉默了两秒,果断地出卖了兄弟,“不是。”

“还有,”

许昭意在他怀里转过身,瞬也不瞬地看着他,嘀嘀叭叭地替闺蜜数落齐晟的罪行,下了定论,“反正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看这人混得很,你别被他带坏了。”

梁靖川点点头,似乎刚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你说得很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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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睁眼,来到千年之后,师父成了亲爹,师娘成了亲娘,还附送一枚嫡亲小兄长。 啥啥都要票的六十年代? 关平安叉腰畅笑:怕啥! 可这家伙是谁? 齐景年:忍?! 这是一对前世的夫
其它 完结 705万字
BOSS作死指南

BOSS作死指南

决绝
人们听到他的名字就瑟瑟发抖,还有幸成为地球上最后一个活人的大球上倒数第二个死掉的小弟重生了。他重生之后要干啥?是统治世界还是毁灭世界?对这些都没兴趣,他只想死。忠心小弟为了让自家一心求
其它 连载 204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