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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斌感觉背上的刘向东越来越沉,自己腿部的肌肉发酸发虚。
旁边的刘建利问:“陈斌,要不要换一把?”
陈斌轻轻地摇了摇头:“不需要。”
刚开始,刘向东还用手圈着他的脖子;可是到了后来,那两只手已经软绵绵搭在他的肩膀上,感觉不到半分气力。
山路那么陡,陈斌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跪倒,迷彩服的膝盖处已经破烂出血,染红了一片。
刘建利又在边上问,“你行不行,不行我来。”
陈斌咬了下牙,“没事,走,赶快走!”
远处,忽然漆黑无边的丛林中忽然出现了一道道手电光柱。
班里的其他人立即发出惊呼:“看!有光!”
“对!有人!”
“肯定是来找我们的!”
“喂!我们在这里!”
大家扔下装备,开始站在原地不断挥手求救。
其实黑暗中,根本没人能看到他们。
陈斌对刘建利说:“建利,距离太远,我怕他们听不到我们的声音,赶紧给信号枪上弹,打一发!”
“好!”刘建利立即从陈斌的背囊里取出信号枪和信号弹,装上……
嘭——
红色的焰火嗖一下腾空而起。
刺眼的光亮,照出了每一个士兵脸上对生的期望。
……
“信号弹!”
远处的山上,罗小明的声音激动地几乎有些变形。
“肖教员!信号弹!他们在那里!”
“看到了!”肖克成道:“吹哨子!不断吹,我们需要引导!”
庄严赶紧把哨子含在嘴里,开始拼命吹。
嘟嘟嘟嘟——
嘟嘟嘟嘟——
尖锐的哨子声响成一片。
远处,在所有人的右前侧大约六百米距离上,也隐约传来了哨子声。
“他们在那!”肖克成一挥手,大声道:“跟我来!”
一边走,一边吩咐跟随七班一起行动的大队部公勤班通讯员:“马上联络队部,告诉大队长,我们找到他们了,让军里的直升机现在升空,我们在大约四十分钟之后将人送到那里!”
陈斌和战友将刘向东轻轻地放到地上。
刘建利轻轻地推了推刘向东:“向东,醒醒!有人来救我们了!”
刘向东没有做出反应。
黑暗中,静的可怕。
刘建利赶紧伸手摸向对方的颈脖,手触碰到的地方,脉搏若有若无。
“陈斌……向东的脉搏……”
陈斌的脸上腾起一股悲伤,不过他必须安慰自己的战友:“没事,现在有救兵了,大队长和中队长他们一定会有安排……”
手电光越来越近,一个中士率先出现在三班所有人的视线中。
罗小明关掉手电,跑了过来。
“我是三中队七班长罗小明,现在什么情况?有谁不舒服?是谁昏迷了!?”
身后的战友惊呼起来。
“陈斌!你怎么了!?”
罗小明检查了一下陈斌,回头对肖克成说:“肖教员,这个兵问题不大。”
说完,又将目光投向躺在地上的刘向东,俯下身摸了摸脉搏,又用手电对着眼睛,轻轻掀开眼皮。
“糟了……”
罗小明大声道:“这个很严重!”
肖克成说:“赶紧,七班的人轮流背着他跑,我带路,直升机降落场离这里不远,只有两公里。”
“我来!”庄严抢先一步,把枪塞给旁边的徐兴国,抢先将刘向东背了起来。
而另外一名学员则扶起了陈斌。
陈斌被人喂了点水,此时清醒过来。
他拼命地用力挣扎着,想从地上站起来。
“我跟着你们去……”
“你留在原地,等候后续部队救援!”
肖克成没有给陈斌任何商量的余地,举手又是一发信号打上了天空,转身对罗小明说:“给他们留一些水!让他们在这里等!”
附近的搜索队,肯定看到了信号弹,会朝这边转移。
加上之前找到的三班学员许远,只要这些兵留在原地,一定可以获救。
……
山路上,庄严和徐兴国还有严肃一路狂奔,三人是整个七班训练最好的士兵。
留下部分人陪伴三班之外,罗小明和庄严等三个兵,加上教员肖克成带着已经陷入重度昏迷的刘向东赶往临时降落点。
庄严明显感觉到刘向东的身体已经没有多少温度,这让他心里大为焦急。
失温,这可不是好兆头。
一分神,他的脚尖突然一阵强烈的刺痛。
“啊!”
庄严差点跪倒,停住脚步慢慢蹲了下来,表情十分痛苦。
徐兴国冲上来问,“老庄,你干吗!?”
庄严说,“我操,踢到石头了!”
罗小明把庄严背上的刘向东扶住,背到自己身上去。
徐兴国跑过来蹲下一把脱掉庄严的鞋子,绿色的军袜前端湿润了一片,褪下袜子,看到一块掀开的指甲。
“我背着人跑不快了,只能跟着你们跑。”庄严吸了口冷气,强压住痛楚说。
徐兴国把刘向东接过去,背起来,“我来!我可以一口气将他背到降落场!”
大家又开始前进。
庄严一蹦一跳,居然也能跟上队伍。
35分钟后,过了一个小山坡,眼前出现一片巨大的平地。
这里是一片河滩,两侧有着将近一百米宽的砂石地和低矮的草地。
“我们到了!”肖克成看了看表,“直升机大约还有十分钟到达,马上将你们的手电筒给我!”
大家将手电交给肖克成。
肖克成一个个打开手电,然后选定一片适合降落的地方,将手电全部插在降落场四个角上。
强烈的手电光如同剑一样指向天空。
所有人在无声中等了足足十分钟。
这是庄严觉得最漫长的十分钟。
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在庄严的心里就如同寺庙里的钟被人重重敲了一下。
每一下,仿佛都重重砸在心坎上。
他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刘向东,刚才肖教员给他喂十滴水,可是刘向东的牙关紧闭,是用手掰开才灌进去的。
夜空中终于传来了螺旋桨撕开空气的噗噗声。
“直升机!”
庄严兴奋地指着机腹下闪烁的灯光。
“他们来了!”
肖克成打开一支手电,朝空中画圈。
天空之上,直升机驾驶舱里,主驾驶员指着下面晃动的手电光柱,对旁边的副驾驶说:“是他们了,我们下去。”
说罢,轻轻推动操纵杆,直-8机身在空中向右倾斜,转了个弯,朝降落场飞去。
庄严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直升机。
巨大的气流卷起了周围的砂石和枯枝碎叶,还有那条小河里的水也被卷起来,落在所有人身上。
“弯腰!压低脑袋!降低姿势!”肖克成不断在警告他身后学员。
庄严觉得这种提醒很是多余。
因为直-8开始降落的时候,他就一直蹲在地上没起来过,心里总有一种只要直起腰就会被螺旋桨削掉脑袋的恐惧。
直升机终于安全降落,机舱门开处,跳下几个穿着迷彩服的人,手臂上都有白底红字的医务徽章。
一名军官挎着个药箱,身后的几个兵抬着一副担架。
“你们好!我们是17x医院的!”
他只朝着肖克成说了一句,转而就问:“伤员呢!?”
“在这里!”肖克成朝地上的何向东一指。
医生和医务兵二话不说,上去马上检查,然后插上点滴,人抬到担架上。
短短不到一分钟,刘向东已经被送上飞机。
“你们回去吧,人交给我们!”
军医说完,转身朝飞机跑去。
肖克成忍不住问:“医生,他的情况怎样?”
“情况不乐观……”军医停了停脚步,头也没回,飞快地离开,很快上了飞机。
看着直-8巨大的身躯消失在漆黑的夜空中,庄严木头一样站在原地愣了许久。
直到肖克成对大家说:“走吧,我们回去。”
新的集合点在最靠近这片区域的一条盘山公路上。
庄严的脚指头疼的要死,踮着脚蹦蹦跳跳跟着大家走。
一路上他心神不宁,也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时不时涌出刘向东那张脸。
他到底会怎样?
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去到公路边,一中队三班其余人都在路基上坐着,大队部的军医李尚悦和卫生员也在。
卫生员看到庄严受伤,赶紧上车拿了医药箱下来,要给庄严处理伤口。
陈斌已经醒了,看到庄严,人挣扎着爬起来,问庄严:“向东怎样了?”
庄严一愣,不知道怎么回答。
陈斌又追问道:“他到底怎样了!?”
庄严想起那个17x医院的医生临走之前扔下的那句话。
他不敢就这么告诉陈斌。
难道告诉他,医生说刘向东情况不妙?
就这么一愣神,没想到陈斌忽然赤红着双眼冲前两步,一把揪住自己的衣领,重重往后一推——
哐当!
庄严一声撞在卡车的车厢板上。
陈斌怒吼:“你哑巴了啊!?我战友到底怎样了!!”
罗晓明走上前来,用力拉住陈斌的手,呵斥他道:“放开!我命
令你!听到没有!”
陈斌依旧没松手,他认得庄严,是庄严背走自己的同班兄弟刘向东。
他将一切的希望寄托在庄严身上,希望得到一个确定而令人满意的结果。
“放开他!”罗晓明手上加了把劲,把陈斌扯了个趔趄:“冷静点!”
陈斌眼里全是泪水,忽然手一松,人噗通地跪在地上,嗷一声放声大哭。
“是我!都是我!是我害了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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