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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原本宽敞的特护病房,因为挤进来太多人,而显得格外拥挤,甚至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不过,没有一个人喊累,整个病房之中静悄悄的,只听得见叶千城平静的声音。

“华老,依此方煎制膏药,涂抹陆老爷子膝盖处。”

“华老,取银针一根,刺入陆老爷子脐下三寸,深一寸。”

“华老……”

原本德高望重,在整个东海市都受人仰望的神医华三通,此刻就仿佛一个小跟班一样,不停地被呼来喝去,为叶千城打下手。

不过,他脸上却没有丝毫不满之色,反而殷勤无比,言听计从。

叶千城的每一个步骤,都被他深深铭记在心。

终于。

叶千城轻轻擦了一把额前的细汗,平静道:“可以了。”

“可以了?”

看着仍然沉睡在病床上的陆老爷子,在场的众人都有些不敢置信。

叶淑娴颤声道:“叶先生,您,您的意思是……我先生的病已经……好了?”

“如果我预料不差的话,陆老爷子应该会在今天醒来。”

叶千城淡淡道,旋即拿出纸笔,写了一副药方递给华三通。

“照此药方煎一服药给陆老爷子服下,一刻钟内他一定能够醒来。随后记得每日都需服用一次,坚持百日,便可弥补损失气血,彻底除去病根。”

“是。”

华三通接过叶千城递来的药方,双手都有些颤抖。

这药方,虽然只是普通纸笔写就,但绝对价值千金!

他丝毫不怀疑叶千城这番话的真实性。

因为,以他的医术,此刻已经能够通过望气之法,清晰地感受到,陆老爷子的状态和先前相比简直有了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令他根本束手无策的顽疾,在叶千城面前,居然这么容易就解决了!

这……简直就是神技啊!

“叶大师!”

华三通忽然跪倒在叶千城面前,一脸敬畏地道:“敢问……您师从何处?如此医术,简直神鬼莫测,我华三通行医一生,在您面前却愧不敢称医生二字!”

“华老言重了。”

叶千城将他扶起来,淡淡道:“叶某不过是占了技法之利,若论经验,还是远远比不上你的。至于我的师承……”

他顿了顿,旋即摇头道:“不提也罢!”

华三通微微一怔,接着立刻闭上了嘴,控制住自己想要追问下去的心情。

叶千城既然不愿意说,那自然有他的原因。

“叶先生!”

陆家众人,在叶淑娴的带领下,齐刷刷拜倒在地,恭声道:“多谢先生仗义相救,此恩,我陆家……不敢忘!”

“不知,您对我陆家有什么要求?只要是我们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叶淑娴认真无比地承诺道。

“要求就免了。”

叶千城摇了摇头,淡淡道:“陆老爷子的病,又名伤神症,乃是操劳过度,又练功出错,气血两伤所致。今后注意修养,别再练功,应当便无恙了。”

“我与你们陆氏间,也算有些纠葛,但当到此为止,今后莫来相扰。”

说完,他径直走出病房。

看着他的背影,叶淑娴紧紧抓住手中的拐杖,身体微微颤抖,神色复杂无比。

“到此为止?”

人群之中,沈茹低着头,指甲深深刺入掌心。

“我的风儿,才刚刚二十出头,性命就这么断送在你手,你想到此为止?哪有那么简单!”

她深吸一口气,眼里流露出刻骨铭心的恨意。

……

片刻之后,一味按照叶千城留下的药方煎制的汤药被送了上来。

陆老爷子喝过药,几分钟之后,终于醒了过来。

瞬间,陆家众人立刻围了上去。

“……长风死了?”

“杀他的人,是救我的人?”

……

随着陆老爷子清醒过来,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也一件件传入他的耳中。

得知了陆长风之死,他神色颓然,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几岁。

浑浊的泪水,顺着眼角流下。

陆长风虽然不成器,但因为年纪小,再加上生父早年因为意外去世,所以从小在他跟前儿长大,一直都是他最宠爱的小孙子。

一醒来,便惊闻如此噩耗,这种打击对他无疑是巨大的。

“怪我……都是我没有管好他……”

“如果我没病就好了,如果那天我在,那个叶千城也未必能杀得了风儿……”

陆老爷子躺在病床上,神色凄苦。

“爸!”

沈茹忽然冲上前,跪在他面前道:“风儿……风儿他死得好惨啊!这个仇,难道我们真的不报了吗!”

“之前,是我们有求于他……可现在……”

啪!

她话还没有说完,一旁的叶淑娴忽然出手,狠狠给了她一记耳光。

“糊涂!”

她厉声呵斥道:“你在想什么?人家治好了老爷子的病,你现在想要过河拆桥?”

“你想要让我陆氏树百年来的声望,成为一个笑话吗?”

沈茹捂住自己的脸,呆在原地,泪水止不住地往下落。

陆老爷子低下头,沉默了良久,才缓缓道:“沈茹,不要怪你妈,你妈说得对,我陆氏,不能做这种过河拆桥之事……”

听到他的话,沈茹眼里的光瞬间便熄灭了,整个人彻底绝望了下去。

原本,她还寄希望于老爷子醒来,能为她主持公道。

可,此刻她的希望完全破灭了。

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叶淑娴也不禁露出不忍之色。

她很能理解沈茹的心情,为人母,此仇对沈茹来说简直是不共戴天。

但谁让,她是陆氏的人呢?

“不过……这仇我陆氏虽然不报,却也有人能报。”

忽然,陆老爷子话锋一转,声音低沉地开口道。

沈茹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只听他继续道:“灵武参军之时,便已经脱离陆家,并入军籍。”

“如今,严格来说,他虽然名为陆灵武,但已不是我陆家之人了。”

“既然如此,若他要为风儿报仇,我们,亦无法阻拦……”

说完这话,他整个人一下子佝偻下去,仿佛这一瞬间便苍老了好几岁。

然而,沈茹却是唰地一下站了起来,深深地向他鞠了一躬。

“谢谢爸!”

“您放心,我儿子的仇,由我儿子来报!这事,我不会连累到陆家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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