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糕点吃到喉咙里咽下去,感觉有些噎,喝了一杯茶,气顺了许多。
太后又问她还要不要吃,姜筠觉得太后这是把她当猪喂呢,摇了摇头道:“不用了。”
刚刚也说不吃的,又吃了这么多。
原本坐在柳昭仪对面的兰嫔不知何时移到了柳昭仪的身旁,伸着脖子道:“昭仪姐姐,这睿王殿下马上都要成亲了,宣王殿下也不小了,也该给定一门媳妇了。”
柳昭仪笑了笑,道:“不急。”
兰嫔娘娘甩着帕子,哎呦一声道:“昭仪姐姐还不急呢,宣王殿下都多大了,有二十了吧。”
旁边的一个妃子提醒道:“宣王殿下过了今天都二十一了。”
兰嫔娘娘砸吧砸吧嘴,看着柳昭仪,意思是你瞧,你家儿子都二十一了。
她又开始当红娘:“嫔妾有一个侄女啊,今年十五了,生的花容月貌。”
德妃娘娘笑道:“兰嫔妹妹,你那侄女还没出嫁呢?”
兰嫔娘娘每回给皇子介绍媳妇都是她有一个侄女。
兰嫔娘娘笑睨了她一眼,道:“瞧德妃姐姐这话说的,嫔妾又不是只有一个侄女。”
太后娘娘本在和姜筠说话,瞧着那姐几个聊的正欢,问道:“你们姐几个说什么呢,也说来给哀家听听。”
兰嫔娘娘道:“太后娘娘,嫔妾说要给昭仪娘娘介绍儿媳妇呢。”
她说话时手里还拿着手帕,扬着兰花指,她说话虽直接,却是那种糯糯的小软音,姜筠听她说话,再看她动作,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可真是个傻大姐,得亏了陛下不幸后宫已久,不然这样的性子在后宫里头活这么久可不容易。
有一些官眷坐在这边,听兰嫔娘娘说要给柳昭仪介绍儿媳妇,便以为柳昭仪有意要为宣王殿下选妃了,都忍不住往柳昭仪看了。
能坐在太后这边的基本都是世家大族的女眷,宣王殿下如今还没有正妃,若是自家女儿能嫁到宣王府,那可是正正经经的宣王妃,宣王殿下可是陛下幼子,又同孝慈皇后所出的睿王殿下关系甚好,虽然登不了帝位,却也能做一辈子的富贵闲王。
这样的王爷是最安全的,若能嫁过去,不用担心将来新帝登基便会被发配到贫瘠之地,家里又可落得皇亲的名头。
底下的官眷心思都开始活络了起来,有几个夫人开始同柳昭仪叙话,柳昭仪微笑着附和。
太后笑道:“兰嫔要给阿越介绍个什么样的,也说来给哀家听听。”
太后这话只是开玩笑,这种场合,自然不能说要把谁介绍给程文越,万一柳昭仪没看上,那姑娘的名声岂不是坏了。
哪知道兰嫔那个傻大姐还真的准备说了,柳昭仪见她张嘴要说,连忙拽住她,瞪了她一眼。
兰嫔虽然一根筋,也知道自己没有儿子,没有仪仗,位分又不如柳昭仪,一见柳昭仪瞪她了,便不敢说话了,讪讪的端起一杯茶,对着太后道:“嫔妾都昭仪姐姐说玩笑话呢。”
珠帘外的程文越还忙着喝酒,这种宴会,太子稳重,睿王冷漠,其他皇子要么出身尴尬,要么不受宠,也就他这样的能活络活络场子。
浑然不知珠帘后有好多道目光落在他身上,用一种打量女婿的眼光打量他。
他正端起酒杯要敬程文佑,瞥见不远处几位大臣正对着阮御史敬酒,说是敬酒,其实是灌酒。
阮御史为人刚正,朝堂之上弹劾了不少大臣,又不拉帮结派,也得罪了不少人,他是御史,又深得陛下信任,旁人明里不敢招惹他,暗地里却可以,向今日这场合,好几位大臣便不谋而合的要灌他酒,想把他弄醉出口气。
程文越眯了眯眼,把手中的那杯酒同程文佑干了之后,离开席位往阮御史那里去。
新任光禄寺卿正是春风得意,左手捏着酒杯,右手提着酒壶,对着阮御史笑道:“阮大人,今儿陛下赐宴,咱们就不醉不归可好?”
阮御史趁着空当夹了个花生米放到嘴里,他脸色已经有些发红,看样子也喝了不少,闻言只揉了下脑袋,问道:“你们家有酒吗?”
坐在一旁的大臣见状哈哈大笑:“阮大人喝醉了,这可不是在家里,这是在宫里头呢。”
只光禄寺卿端着酒杯的手晃荡了一下,杯子里的酒都溅出了些,面皮有些发白,讪讪的笑了笑,道:“阮大人是有些醉了,等会还要回家,改日再同阮大人喝。”
坐在阮御史左侧的大人对着光禄寺卿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叫他继续,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把阮御史灌醉。
光禄寺卿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他哪还敢去灌人,把柄都握在人家手里呢。
这些人只以为阮御史是喝醉了,他心里却跟明镜似的,他家中的妻子是个悍妇,泼辣的很,家中姬妾被她弄的都不敢叫他近身,他在外头养了个外室,对他那是一个温柔体贴,声音又娇柔,怕这外室遭了家里悍妇的毒手,他特地同那外室说了,日后但凡是他去,便会在外头问你们家有酒吗,说了这句话才给开门,若来人不说这句话,便不开门,发现不对劲,便从后面逃跑,那娇花一样的外室落到悍妇手里还不得遭殃。
他有些郁闷,这阮御史平日里弹劾了不少大臣,怎么连这点子鸡毛小事都知道的这么清楚。
他哪里知道他喝高了酒,为了证实自己不是妻管严,同交好的几位大臣炫耀这事时,隔壁坐的恰好坐的便是这位鸡毛小事都要记在心上的阮御史。
这种事阮御史自然不会弹劾他,大历养外室的官员不少,阮御史哪里管的来,只有那种宠妾灭妻的叫阮御史知道了才会弹劾,向光禄寺卿这种,充其量也就是被阮御史记在心里罢了。
程文越站在不远处,笑意从唇角晕染开来,看着那些前去向阮御史敬酒的人都被阮御史轻飘飘的一句话给吓退了,他刚刚还想着怎么帮他挡挡酒呢。
阮御史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手指摸到了酒杯又放了回去,心中默念,夫人说过了,最多只能喝十杯,除非陛下和太后娘娘,不然谁叫都不许喝。
程文越走了过去,阮御史抬头对着程文越看了一下,程文越怕他向刚刚对别的大人那样,揭自己的短,慌忙道:“阮大人,你没喝多吧。”
阮御史嗯了一声,竖着眉道:“宣王殿下,要喝酒吗?”
程文越摇着头道:“不喝不喝,本王不能再喝了。”
阮御史又嗯了一声,便不再理他了,程文越吸了吸鼻子,他好歹在阮府蹭了那么多顿饭,这阮御史对他还是一副不愿搭理的样子。
宴会散后,姜筠跟着万氏和姜筝一起回卫国公府,太子叫住了程文佑,把他带到广阳宫,广阳宫是先头程文佑住的宫殿,宫中并未选妃,这里还空着,程文佑经常进宫来不及出宫的时候便在此处安歇。
里面摆设都未变,太子同程文佑面对面坐好,直接道:“阿佑,你皇嫂妇人之见,你莫要往心里去。”
他知道这事是太子妃做的时候都觉得没脸见弟弟了,母后去的早,他身为长兄,本就该好好照顾弟弟的,如今他的妻子竟然联合当朝太傅企图诬蔑弟弟,还口口声声说这弟弟是他皇位的威胁。
程文佑道:“皇兄,我还在考虑要不要向父皇请旨赐封地。”
太子皱着眉头,斥道:“胡说什么,咱们是兄弟,什么请赐封地,就待在定熙,哪都不许去。”
程文佑道:“皇兄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只是......。”
“没有指示,这是命令,以兄长的身份命令你,便是你向父皇请旨,没有我的允许,父皇也不会给你赐封地的。”
说完这句话,两人便对视一笑,这便是兄弟的默契,太子妃觉得程文佑几次三番劝陛下不退位给太子,一定是肖想帝位,待日后羽翼丰满同太子一较高下,可不让陛下退位却是兄弟俩共同的决定。
陛下虽“宠”程文佑,却绝不会越过太子这个储君,甚至于程文佑的许多事情,陛下都不会直接做主,而是询问太子之后才下旨,包括几年前程文佑跟着陈大将军去西北军营的事也是太子同意了,陛下才下旨的。
太子又劝道:“你便是不为自己考虑,难不成还不想想阿筠吗?你们成亲后,她定是要跟着你的,你去哪,她便只能跟去哪里,她自幼便生长在定熙,你要请封地,到了封地那边,阿筠又不认识人,哪像在定熙,还可以同阿琳阿凝她们一起出去玩玩。”
太子殿下开始曲线救国,程文佑果然不说话了,低头思索。
他之所以考虑,一方面是因为皇祖母,另一方面便是因为姜筠。
他也不想离开定熙,只是有时候确是不得已而为之。
太子拍着桌子痛心道:“都是那无知妇人,坏我兄弟感情。”
太子从前觉得太子妃端庄贤淑,又为他生了嫡长子,太子府交给她打理他很放心,他给她足够的尊荣,却不想她竟然受她娘家人鼓动,离间他们兄弟之情。
半晌,程文佑道:“皇兄,我也不想离开定熙,若有一日,你怀疑弟弟了,便同弟弟说一声,弟弟愿意放下手中所有权利,带着筠筠,离开定熙。”
太子拍着他的肩头道:“说什么傻话呢,你是我同胞弟弟,我怎会疑你。”
程文佑继而道:“弟弟自然是听皇兄吩咐,只是太子妃疑心弟弟,若是未来储君由她教养,难保不会受她影响,弟弟马上就要成亲了,将来也会有自己的孩子,他会像弟弟辅佐皇兄一样,辅佐未来储君。”
太子微微一叹,阿轩是他的嫡长子,天资聪慧,将来是要继承他的位子的,他明白弟弟的意思,阿轩,不能由太子妃教养。
孩子小,自幼的教导很重要,他原是觉得太子妃教导嫡长子是没问题的,她出身世家,礼仪周全,如今看来,倒是妇人之见,嫡长子确实不适合由她来教养,只是嫡长子身份贵重,不由太子妃养,便只能他亲自教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