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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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就是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品书网..
从胶州返回张家堡后,张守仁果然是大展拳脚了。
张世禄最先被派了出去,带着自己的一个小旗,先驻守在方家集,那里所有的商行,包括浮山盐场在内,盐货必须要经过张家堡亲丁的抽分后才能发卖,这也是原本巡检司的规定,现在被张守仁给继承过来了。
当然,往盐里掺沙子和泥土的规矩是废止了,收百姓的盐价也是从三钱涨到了五钱,明码标价,每天由张世禄在方家集收盐,或是检验抽分,然后由各商行统一运走。
灵山盐场往胶州的道路,也是在薛家集上设了点,收盐和抽分两不误,没有一斤盐能从卡子里过去。
在胶州,是卡住了白河一带的水路,任何商行如果不是买的浮山盐就得被抽分,每担盐五钱盐子,一文不能少。
收盐是五钱,抽分也是五钱,直接到商行手里就是一两五,掌握了胶州到浮山,再到胶州往平度州和高密一带的水旱道路,也是形成了专卖制度。
现在的胶州一带,根本无所谓官盐,盐场的盐直接算是张守仁的,没有官盐发卖,商行可以直接二两一担或是更多的银子发卖,或是运到外地,一样是有利可图。
平度州和高密是内陆县,不出盐,但距离他们很近的青州和登州出盐,张守仁的手一时还伸不到那边,盐价还没有真正提起来。
他的打算是将来扩充人手后,把登州和青州盐场也控制起来,这样的话,从登州到青州、莱州、胶州、平度州一带,一年百万石以上的一个大市场,就全控制在自己手中了。
但现在他的人手严重不足了。
胶州的风声平定下去,张守仁兑了五百两银子送到胶州,上下打点好了,曲瑞这个小旗官直接任了巡检一职,算是官面上的一个交待。
张守仁的部下在行事时,虽然大家都知道是张家堡的亲丁队伍,但管理盐政的时候,托名是盐政司的盐丁,这样也就名正言顺。
曲瑞上任时,堡中倒是有不少人担心,但张守仁只是笑而不语,不把这种莫名其妙的担心放在心上。
一个小小的巡检,不过是挂个名,曲瑞甚至不大驻在胶州,而是经常胶州和浮山两头跑……他有更忙的事情要做,因为副千户大人要扩军了!
不算军官,现在的亲丁队是一百三十五人,方家集一个旗,胶州一个小旗,灵山盐场那边的路上一个旗,几条河口各旗一个旗……十个小旗被放的七零八落,几乎是眨眼间,张守仁就吃成了一个胖子。
不过这个胖子是个虚胖子,圆滚滚的肚子里全是空气,根本就没有脂肪,这个胖子体能太虚,风一大,一吹,就可能扑到在地了。
所以一定要扩军,而且要在短时间内就形成战斗力,这个担子,也是实在不轻松了。
在各地的银子没送来之前,张守仁就是想扩军也没有办法,买巡检这个官把他最后的储银用了个干干净净,除了日常买菜的菜金,整个张家堡的亲丁队伍几乎就是一文钱的储备基金也是没有了。
后来各小旗去设卡抽分的时候,差点连头几天的伙食费都要开不出来了。
还好,在严厉打击了冯三宝之后,胶州一带对张家堡的军户们的战斗力还是有数的,除了极少数不开眼的,敢出来捣乱的私盐贩子几乎是一个也没有,这样一来,银子就象一条条小溪,慢慢的向张守仁比海沟还要瘪的钱袋里流淌过来。
在冯三宝时代,巡检司的盐丁是各自为政的,每处盐丁也是各负责一处地方,对私盐抽分抽查,自己也收盐贩卖,然后赚了十文,上交一部份给自己的上司,上司再分一部份上交给冯三保。
这样虽然抽的钱虽然多,弄的怨气很重,但到冯三宝手中的钱却是被分散了,消耗了,数字当然不是很多。
在冯三宝时代,一个月的收入,连卖盐和抽厘都加在一起,到冯三宝手中的时候是一千两左右。
这么大的一个盐枭,一年收入一万五不到,就这样还被胶东一带弄成了传奇人物,听到冯三宝收入数字时,张守仁只能是极轻蔑的一撇嘴了。
他的制度,就是除他之外,没有哪一个够资格领银子!
这个亲丁队是他一手建立,人是他一手**,包括这地盘,也是他一手打下来的!
银子只能汇总在他这里,然后再重新分配。
甚至连军饷都是,尽管亲丁们每天过手大量的银钱,不过他们连给自己发饷的权力也没有。远在白河一带的那个小旗是苏万年带着,每天抽大量的货船,得银很多,但这些银子都得老老实实的送到浮山来,经过林文远核算之后,到了发饷的前两天,饷银才会从浮山再一次送回白河那边的卡子,所有的小旗,除了伙食银子,一分钱也是不许留下!
除了银钱上的规矩,不准赌博,不准去青楼,不准和百姓打架斗殴,违者是一律重处,没有意外。
所有人都没有挑战张守仁权威的想法,长期的训练和几次做战的经历,这位副千户大人已经是大家心中完全不可替代的权威人物,他的军令,想的通的要执行,想不通的,也要执行。
当然,张守仁也不是完全的不近人情,只知道拿军法来压人。
出差在外的,每月加五钱银子的补助,月饷钱就成了二两,这个收入在普通的军户来说,几个月前就是不可想象的天文数字。
再有就是驻守超过一个月了,可以回家住上三天,休息调整一下紧张的神经。要知道,在驻扎地不仅规矩多,平时下了值还要继续训练,每个旗都要按自己的特色,持续不停的继续训练下去,每天的体能消耗和繁杂的工作一定使人很疲惫,适当的休假当然也是必要的了。
家属方面,每月都是由官厅发给粮食,保障亲丁家属在堡中吃好的喝好的,衣服鞋子都是隔一阵就下发,夏天还统一买西瓜下发,冬天由官厅负责帮亲丁家属捡柴……这些福利都是慢慢的用条例规定下来,写在纸上,白纸黑字,叫人一看就是十分的放心。
当然了,以张守仁的信誉,就算没有这些文字,下头的人也绝不会怀疑他所说的话。
到现在这个时候,整个胶州和小半个莱州都算是在张守仁的势力范围之下,也就是人所说的地盘。
外边的私盐贩子进不来,本地的要抽厘后才能出售,自己手中更是大量出货,反正盐这种商品是必须品,不**米白面对老百姓来说是很正常的事,就算现在张家堡的军户都有钱了,每天是吃粗粮,把钱省下来不用的人家也是大有人在。
都是穷怕了的,谁也不敢拿着钱去糟蹋。
精米白面,那是年节时才能吃的,平常时吃这些,穷军户里有这种福份?就算是士绅人家,也没有天天吃鱼吃肉的道理!
不过再省的人家,他也省不下每天都要吃盐的钱。在官盐腾贵的时候,老百姓再穷也只能咬着牙齿买那种劣质的官盐,黑心的盐场在每斤盐里最少加了三两的泥沙,每次买盐后还得费功夫把那些泥沙给捡出来,这样盐就显的更加宝贵了……但无论如何,不吃盐身上会发肿,全身会没力,这一点再傻的百姓也是知道的。
现在官盐也就是私盐,私盐也是官盐,价码一样,质量有了很大的提高,虽然还是那种青白色的大颗粒海盐,味道口感实在不佳,不过穷人就没有这么多讲究了,最少这些海盐没有泥沙掺在里头,有了浮山来的那些军户的看管,卖盐的人也是老实多了,欺负良善,缺斤少两的现象也是几乎绝迹,在这一个月,外地来买盐的货商明显增加,就是本地的百姓买盐的数字,也是有明显的上升曲线。
毕竟人是知道好歹的!
“三千两,当时大人还不知道是怎么个高兴法!”走在往方家集的路上,曲瑞也是兴致勃勃的想着。
头一个月的收入简直使全堡上下都吓掉了下巴,听到数字之后,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完全想象不到。
就是曲瑞给林秀才送例规银子的时候,因为收入明显增加,张守仁指示份例加一倍,在林秀才问到原因的时候,曲瑞也是如实相告。
当时这个历经宦途,见多识广的知州府中的幕僚就是惊的发呆,捧着手中大包的银子,一时都转不过味来。
半响过后,林秀才才摇头叹息:“我学生在外经历二十年,还是头一回见到张国华这样的人物,奇哉,奇哉!”
他所奇怪的还不仅是张守仁收入的增加,还有对方这种如实相告又主动提升份例的大气。
以林秀才对自己主翁的了解,一听说张守仁在私盐上提高了几倍的收入,而自己的收入却是分文不加,视银如命的秦知州一定会恨的牙齿痒痒,就算是拿张守仁没有办法,但在心里烙下一个对方不识好歹的印象,以前下的功夫就是白费了。
有这种豪爽而有大气,看着愚蠢的做法,其实是最聪明不过,这样的人,林秀才后悔对方在胶州时,自己还是太过托大了一些!
现在的张守仁,地位已经不是半年前可比了!
现在浮山所十个百户全部在替他烧锅煮盐,所有人家都是全家出动,就算是离海边很远,以前很少煮盐的人家,也是出现在了海边。
如果从山上往下眺望,就能看到五六里内的海边,到处都是升起的炊烟,到处都是煮海出盐的军户们。
有钱可赚,没有人怕辛苦,而在交盐时领到银子后,所有人对张守仁的印象,自然是一天比一天有所改观。
现在的浮山,真正的权威已经不是千户周炳林,而是迅速冒起的副千户张守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