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八章 遗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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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着手整理收拾吧，这里的事情到这里也就全部完成了。”管理者站在被雨幕笼罩的世界里，与身后的那些手术者们一起看着前方昏暗的颜色，以及那一辆被雨珠斜打着的装甲车。真是聪明的敌人，若不是自己的手术阶段在他的计算外，否则等到所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这辆装甲车就真的完全消失在雨幕中了。平静的内心里，他也感叹着。周围唯独装甲车的声音依旧咆哮。但是最后雨仍旧没有丝毫想要停歇与减弱的迹象。

这雨天还会持续多久？所有人都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娜塔莉醒过来时，已经是大约一个小时后了。她是被管理者用雨水泼醒的，脸上冰凉的感觉确实是让昏睡中的人清醒过来的最好办法。

“因为敌人力度控制的很好，想要等到你自然清醒过来肯定得花费更多的时间。所以为了不浪费必要的等待时间，我才使用了这样一个不怎么友好的方法。还请不要在意。”看着娜塔莉坐正了身体，管理者这才解释说道。

被卡西亚暴力撞击在了墙壁上，后来又因为装甲车撞进了街道另一边的建筑里面。没有任何安全保护的娜塔莉实际上比系了安全带的卡西亚伤得还要重一点。全身上下骨头的连接处因为娜塔莉的坐起而噼噼啪啪的响着，传进大脑的疼痛感觉让她再度将牙齿咬得紧紧的，鼻息里呼出了好些急促的呼吸，这才渐渐将僵硬着的身体舒来。

她刚苏醒过来时的惊恐眼神在看见周围明亮的灯光，还有剩下来的几个人的脸时，这才慢慢恢复到往日的清澈与镇定。但是里面仍旧有着消除不掉的阴霾，那是憎恨。接过旁边人员递过来的毛巾擦干净了脸上冰冷的雨水。身上的衣服虽然没有湿透，但也是湿润的，粘在身体皮肤上的感觉让她难受得皱起了眉头。使劲揉了揉脑袋上被撞击得位置，那里还在持续不断地传来阵阵疼痛，她这才立刻回忆起了一个多小时前发生的所有事情。

愤怒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几乎是一腾而起。周围的人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一下子在她的面前让开了一条道。这里是地下室里干燥的一块平整地面，娜塔莉的面前，除了那两辆装甲车的影子外，在一旁还有垒起如同墙壁一般的尸体袋子。灰色的尸体袋子很多，几个手术者们也忙乎了好久才将所有死去人员的尸体装好搬运进了地下室里面。而在这些尸体的旁边，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卡西亚被用钢缆绳索绑得严严实实，现在正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均匀起伏的胸口与平缓的呼吸说明着他身上的伤势并不重，还不是需要伤筋动骨的地步。

看着那一张已经被管理者用雨水冲刷干净的平素普通的脸，娜塔莉眼睛的憎恨和愤怒越烧越烈。伸手去拔腰间的配枪，才发现手枪早在第五楼道那里就已经被面前的这一个昏迷的人踢落在了地上。怒吼着让旁边的人把枪拿给自己，一边的几个手术者只能硬着脑袋拿出自己的手枪递给娜塔莉。

一把抓过手枪，娜塔莉一面几步跨到卡西亚的面前，一面打开了保险栓。枪口对准了面前昏睡的那一个让人心中怒火熊熊燃烧的人，随即在手枪的怒吼声中，一口气打完了一个弹夹的子弹。

但最终理智还是占了上风，子弹全部擦着卡西亚的脑袋飞过去，完全打在了旁边的地面上，十五个弹孔整整齐齐的将卡西亚的脑袋围了起来。在地下室回荡的巨大枪声也没能唤醒昏睡中的卡西亚。

举起没有了子弹的手枪重重打在卡西亚的脑袋上，娜塔莉接着便是几脚猛地踢在了卡西亚的身体上。即使昏迷着，卡西亚的脸上也本能地露出了痛苦的颜色。

其后抓起了卡西亚的脑袋，效仿着一个多小时前对付自己的方法那般，娜塔莉拖着卡西亚的身体来到装甲车边上，抓起了他的脑袋朝着装甲车上的钢板狠狠撞了过去。并没有卡西亚那般对力量的精细控制，又是处在愤怒的火焰中，娜塔莉几乎疯狂的状态，嘴巴里如同闸门一般紧紧咬合起来的牙齿甚至发出了尖锐的摩擦声音。与卡西亚脑袋碰在钢板上的闷响声音混和了起来。

直到脸上突然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溅了上来的时候，她狰狞的面孔这才在片刻的停泄后恢复了往日美丽平静的面貌，一度混乱的意识体与思绪终于找回了正轨。

放开紧紧抓着卡西亚领子的双手，甩了甩上面沾染的新鲜鲜血，然后再度用毛巾擦拭掉脸上尚且温热的血液。娜塔莉任由昏迷的卡西亚的身体瘫软在装甲车边上。

“给他止血，捆得再紧一点。就让他这样昏迷着，等回去了那边再弄醒他。”深吸了一口气，丢下了这一句话后，娜塔莉已经走到了去往一层的楼梯那里了，“再等半个小时就出发回去，你们记得准备好所有东西！”

剩下的不多的人只能沉默着点点头，任由娜塔莉尖锐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室里回荡了好久。等到周围只有外面雨声笼罩的时候，他们这才动了动一直站在原地的身体。几个人过去给卡西亚止血，包扎破裂了的头皮。另外几个人则在修理好了另外一辆装甲车爆裂的轮胎后，开始有序地往装甲车里面搬运队伍的枪械装备，以及那一具具一直静默着的尸体。

娜塔莉踩在楼道上的声音很重，即使从楼道里面出来后，走在了第一楼层的过道上时，脚上鞋子踩在混凝土地面上的声音依旧能响彻在周围的整个雨幕世界中。年轻的通讯员抱着自己的设备坐在一片干燥且干净的过道一角，这脚步声音让他的心脏也跟随着一下一下猛烈地跳动。他下意识张开了嘴巴吸气，黑色的恐惧还没有来得及完全散去。

“罗伊特少爷的管家那里是怎么说的？”看着一旁几乎缩成一团的年轻通讯人员，娜塔莉并没有放缓自己说话时的语气，看着他质问道。不用自己去惩罚什么，家族里面自有一套完整的审议程序来判定他的罪行与过错。虽然是分析所里的学员，罪行可以根据他自己对家族的贡献来减轻一点，但是想要逃过惩罚，除非身后站着如同罗伊特少爷那般的实权长老来，否则家族的规矩便是不可能被挑战的。

“他说大概在十一时左右，也可能提前一点时间。叫我们先过去等着就行了，他们距离目的地并不远。”通讯人员埋着脑袋说话，心里大概已经猜到了自己回到家族后的结局。虽然有惩罚，但是只要活着还是好的。他这般想着。

嗯了一声，娜塔莉表示知道了。重新看向眼前的雨幕，细润且冰冷的空气让她烦躁的心情稍微恢复了一点平静来，但是心里压制不住的怒火却依旧存在。

“不是等人吗，我等会儿亲自将人送过去时，真想看看你们两个人脸上的丰富表情是什么样子的。”娜塔莉理了理自己的头发，仍旧咬着牙齿狠狠说话。本想要做出舒心的笑容，但是她发现即使卡西亚已经被抓到了，并且在不久后他们的命运都会由自己来决定，可她还是不能笑出来。

“果然两个都是极度令人不爽的人。”仿若傍晚催人加快速度回家的乌鸦的叫声，传荡出去了雨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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