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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行远淡然笑道:“秦兄不知君子小人之辨?这可须得回家多加用功了,读书人皓首穷经,不是只为了功名,而是要习得做人之理。这君子小人的分野,便是吾辈的底线,不可不慎。
  关窍之处,仍在圣人之言,所谓君子上达,小人下达。君子非无求,但不求于己,小人有求,只求于私。你读书若不懂得这个道理,自然不知道君子小人的行事分别了。”
  对方既然故意来捣乱,叶行远也一点儿都不客气,就把他当蒙童一般教训。你秦霖要是懂得君子小人的差别,就应该知道君子小人追求不同,我眼睛是向上看的,才不会与这种不懂道理之人计较。
  秦霖本暗含讽刺,被叶行远一驳,反而是闹了个大红脸。听到周围间或传出的嗤笑之声,更是恼怒,不顾一切喝道:“叶公子既然知晓君子小人之别,便应该知道君子之道,取之与直。暗中手段,谋取虚名,岂不是贻笑大方?”
  这等于是直面骂我科举作弊内定第一了?叶行远也听到了这个流言,不在意笑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秦兄又岂能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既然要跟我说君子小人,我就跟你说君子小人,我可从来没有承认过自己是内定的解元,全部是你听信谣言,胡乱揣测,这种心态难道能算得上君子?叶行远心中不屑。
  秦霖气得面红耳赤,只嘴硬道:“巧言令色鲜仁矣!叶行远,任你舌绽莲花,也抹不去你不学无术。靠着裙带关系上位,吾辈读书人羞与为伍!”
  叶行远面色一冷。“你无凭无据,听信谣言,信口雌黄污人清白,算什么读书人?我十载寒窗,日日苦读,也是考出来的功名,难道阅卷诸位大佬,都不如你?省中读书朋友,与我言谈甚欢,都不如你?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须知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讷于言而敏于行。尔如此行径,方是丢读书人的脸,还不幡然醒悟,更待何时?”
  懒得与这种浑小子多计较,说到最后的时候,叶行远已经悄然用上了清心圣音。落在秦霖耳中,只觉得振聋发聩。脑中嗡嗡作响,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呆若木鸡的立于原地。想要开口,却张口结舌,一字未出。
  清心圣音之法,本不能作用于秀才,但叶行远的灵力深厚。更得剑灵加持。以前都能直接洗脑陆伟表弟这种人。让他潜心攻读,龙孙都被他差点掰弯。对付区区一个秦霖又算得了什么?
  这还是叶行远没有全力发挥,只稍稍动用灵力,这就让秦霖无言以对,要是不留情面的话,那这小子非得当场痛哭流涕悔过不可。
  但这样叶行远的清心圣音本事也就露了底,很容易被有心人看出纰漏,这未免有违他深藏底牌的行事风格。所以在叶行远刻意收敛之下,效果恰到好处。
  再旁人看来,自然是秦霖被叶行远骂得无话可说。本来这种事就是大家私下猜测,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讲,秦霖显得愣头青了些。众人看他无语,赶紧上来劝说,自有人将木然的秦霖带走。
  叶行远淡然自若,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照旧是言笑晏晏,众人更佩服他的气度风范,念及倒霉的秦霖,更不敢有人来捋其虎须,这一次的集会倒是平稳进行了下去。
  秦霖离开之后,大约过了一炷香时分,才突然觉得胸口脑中淤塞顿开,方才能张口说话。回想当时情景,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立刻转身回去将叶行远痛骂。但此时他都已经走到了城西,哪里还有面目回返,只恨得牙痒痒,自去不提。
  对于叶行远来说,这不过是一场小插曲,也根本没放在心上。这种类型的集会在省试前还有几次,但是叶行远差不多已经摸清了参加省试秀才的大概态度,也就无心再去掺合。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内定解元的流言造成的效果是大家对叶行远确实有嫉恨之意。但基于趋利避害的品性和侥幸心理,除了少数不懂事的年轻人之外,众秀才都默契的接受了这一结果,甚至大部分人有向叶行远示好之意。
  枪打出头鸟是没错,但是叶行远身后有抚台、藩台、臬台三位大人的背书,有逼得王学政都撤榜反悔的战绩,在摸不清他到底什么来头之前,又有谁愿意与他作对?
  “可惜了,我这背后只是三位方面大员,要是像‘连升三级’那样拿着一张九千岁的片子。大约连文章都不必做,解元就该到手,回头弄个进士三鼎甲也毫无压力。”叶行远带着讽刺之意,果然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即使是这个有神通的世界,有许多潜规则与现世仍然一样。
  唐师偃大奇道:“我朝哪里有什么九千岁?他的片子又是何物?贤弟可有办法得到?要是想办法为愚兄也求一张,我也不求进士出身,混个同进士也足以告慰平生。要多少钱尽管开口!”
  如今唐师偃嫁入豪门,财大气粗,果然开口就是豪言壮语。
  叶行远大笑。以前他觉得轩辕世界神通自足,有圣人降世,哪怕底层仍然有些黑暗,但是随着自己地位提升,水涨船高,官场不该有以前世界之中那么多的弊端。
  没想到时间越久,接触的人越高级,叶行远就更有一种古怪的熟悉感。有神通又如何,圣人庇佑又如何?人心到底不足,官场倾轧欺压百姓伸手捞钱争功诿过,这些现象一样不少。
  只不过因为有神通,文过饰非,让这世界看起来一团和气,其实底下暗流涌动,安知道有多少脏东西?卖官鬻爵、科举舞弊之事,也绝不可能完全避免。只是叶行远没有门路罢了,否则唐师偃凭着穆百万的财力,买一个同进士出身也未必就没机会。
  日后更得坚定不移,尽快上位方可,这次省试的解元叶行远势在必得。反正都担了这个虚名,不为此努力一下那不是白费?
  城中的流言和叶行远的表现,很快就有人报告给了省中三位翘首以盼的大人。这一番流言要是没有他们推波助澜,也绝不至于到了这种地步。
  “照这般来看,叶行远这小子还真是其志非小,看来这解元之位,他是一心想要啊。”臬台捻须而笑,干硬的脸上难得有了表情。
  刁师爷陪笑道:“既有所求,那就好办了,王学政那里,可不会轻易让他出头。这一次,只要大人想办法能帮上他这个忙,他必会投桃报李。”
  臬台微微摇头道:“不可太过大意,想要帮他这个忙的可不止本官一人,那两位必也虎视眈眈。”
  刁师爷大笑,“虽然如此,但抚台、藩台两位大人对这省试大典,反而多要避嫌。不如大人你掌考场秩序,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这次也是天佑。”
  叶行远所求,无非功名,一个解元之位,对他而言还是有足够的吸引力。如今叶行远手上掌握着祥瑞大事,正是三位大人都得求着他的时候,能够给的好处却只有这一项。
  这一次流言爆发,三位大人心照不宣,都是暗中观察,如今大抵都应该猜到了叶行远的心意。省试之中只怕要各出手段,看到底谁能够帮得上叶行远了。
  想想也是可笑,区区一个秀才,竟然要他们三位封疆大吏或者方面大员这么费心捧着。明明只要与学政交待一声便能避免的麻烦,却非得私下行动来凸显自己手段,说出来也是千古笑谈。
  对三位大人的心态,叶行远也有几分揣测,不过他自己也有足够的信心,并不需要额外的帮助。只要别再闹出县试、府试之中有人陷害的情况,他就已经谢天谢地。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便是八月,桂花飘香,省试恩正并科如期举行。叶行远与唐师偃两人约好了一早同行,唐师偃如今有钱了,手面豪阔,叫了许多人前呼后拥,送他们一直到了贡院门口,只见秀才们都排起了长龙,等待例行搜检。
  叶行远正要往队伍最后去,却见前排有两人看见他们俩,惊喜出队列向唐师偃行礼,“唐前辈,你们来了?吾等早为两位占了位置,快请!”
  这几人一大清早便来排队,前面只有寥寥数人,唐师偃大喜,一拍手便有身边亲信赏下金银,那俩穷秀才千恩万谢,将银子交给一旁等待的妻女,自己乖乖的到队伍末尾去了。
  叶行远啼笑皆非,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秀才都难挡金钱的魔力。唐师偃想必是早有安排,也省得排队等待,早入龙门,免得夜长梦多。他也不矫情,便跟着唐师偃一起占原本那俩穷秀才的位置。
  前后之人并不在意,还点头招呼,向叶行远微笑示好,并主动开口寒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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