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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就是唐家来下聘的时候,姜进宝跟着北上京城的商队带着老家亲戚托付给他的东西来到皇城根下。商队那边知道他是卫家亲戚,连货带人一块儿给拉到卫家大门口,讨了赏钱才走的。姜进宝则跟土包子进城一样,由前院的奴才领进去,也是赶巧,走了没几步就撞见卫虎。
卫虎看他十四五岁模样,穿着长衫背着书篓,问这是谁?
“怎么您不认得?早三个月您吩咐说跟着可能有姓姜的亲戚从南边来,说要是来了就把人带到偏厅,上个茶再知会您去。这位不就是了?”
这么一提卫虎想起来了,那是会试之前,三婶收到老家来信,是托上京赶考的举人送来,写信的是姜狗子。姜狗子说他们进宝去年冬考上秀才,家里觉得差不多可以使用那个国子监名额,过完年之后准备让他带着盘缠上京城读书去。虽然说平常人都在学堂,逢假恐怕要麻烦姐姐姐夫,姜狗子的意思是他就把人托付给他姐,要是姜进宝在京城胡来,该收拾只管收拾不必客气。
卫虎在打量姜进宝,姜进宝也抬头看他来着,又因为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笑嘻嘻冲卫虎点了个头。
卫虎问他:“你就是姜家的进宝?”
“是,我是进宝,敢问您是?”
“你该听过,我是卫家二房的卫虎。”
姜进宝是姜蜜娘家侄子,卫虎则是她夫家侄子,两人岁数上差不少,却是平辈,当以兄弟相称。姜进宝喊了声虎子哥,卫虎应了,领着他往太太院里去。走了两步想起来问:“二三月里就收到你爹捎来的信,怎么年中才到?婶子都等了好些时候,还担心是不是路上出了状况。”
“怪我!我想到这一上京搞不好很多年回不去,就在家多留了几天,出发都将近三月了,路上也不太平顺有些耽误……累姑母牵挂真是过意不去。”
“没事就好。亏你到了,近来婶婶都在合计是不是给你父亲回个话,告诉他人还没来问问是怎么回事。”
姜进宝一脸的不好意思,说就是运气背,跟这个商队老出状况,路上耽搁大了。
姜蜜是见过姜进宝的,上回见他人才不过一两岁,一晃都十四了。姑侄一见面,互相看对方都很眼生,但没关系,毕竟有血脉相连坐下说着话自然就亲近了。
京城这边和老家没断联系,每隔一段时间都有书信往来,互相还捎东西。娘家的情况姜蜜心里有数,她兄弟媳妇赵氏生了进宝之后,后来又怀过两胎,都是女儿。姜家就很盼进宝能读出些名堂,比如要是他能中个举人或者进士,谋个官,他妹妹更好说亲,家里也能改换门庭。
他身上背负的期待不低,好在姜进宝这人个性同他爹有点像,是很会自我解压的类型,贼想得开。要说他哪里比他爹强,也就是他还算喜欢读书,至少比起下地干农活读书要开心太多了。
姜进宝过来的时候,府上爷们全不在,姜蜜见过人,又领他去老太爷跟老太太院,都见过之后才安排他住进客人院子,另指了丫鬟婆子去伺候。
“赶这么远的路也辛苦了,你去沐浴休息,要是饿了就让丫鬟去后厨端吃的,等老爷回来我再使人叫你。你读书的事我说不好,是现在就送你去还是等来年开春再去要听老爷安排。”
姜进宝还弯腰作大揖:“真是麻烦姑母了。”
姜蜜坐在原处,抬眼看他:“你是读书人,该知道国子监这个地方有多难进。旁人挤破头都未必能争到的名额给了你,你进到那里面哪怕一开始程度落后些,或者遇到困难,都要咬牙坚持,别糟蹋这个摆在你面前的好机会。至于麻不麻烦的话就别再说,一则你是我亲侄儿,二则我帮你也不过顺手,真要答谢待日后有了作为再说。”
姜进宝又作了个揖:“侄儿记住了。”
就这样,他客居在卫家。卫成听说他过年还在村里待了好几个月,顺势问起后山村的情况。姜进宝有些不好意思,说:“可能给姑父姑母招了点麻烦。我要上京城读书的事同村知道以后说到隔壁后山村去了,那边有来我家问,问我秀才一个上京城读什么书?我爹提醒家里别提国子监的名,咱是没提,可我娘说那头该猜到了,哪怕没想到是国子监也猜到姑父从中帮了忙,还说想也知道让我千里迢迢上京城不会是去破烂学堂的……”
姜蜜看向卫成,卫成说先前也给登科推荐了学堂,在地方上是极好的。又道他出来读书都得有家里人随行照顾他生活起居,能上京城?
对现如今的卫成来说,送一两个子侄进国子监不是事儿,但他不可能贸然把登科送进去,就怕送进去容易,招来后患无穷。
虎娃跟荷花好不容易把日子过成这样,要让登科上京来读书的话基本就等于二房举家搬迁,卫大郎和卫成不必收留他们,虎娃呢?不得置办宅院给爹娘兄弟?
他们搬出来地就没法种了,住在城里等同于坐吃山空,生活开销从哪里出?估摸也得虎娃来出。
要是登科极有天分,卫成兴许会考虑,可他也不像很能读的。
登科跟卫煊比起来大小就差一岁,卫煊耽误了一届都高中状元进翰林院去了,登科前两年才中秀才,秀才本就不难考,以他如今的条件拖到这么晚才考中还要拼举人进士就太难了,取中的机会很小的。
卫成亲眼见过他,也跟他聊过,他不看好登科,觉得登科读书应科举难,就即便走大运中了举人也不是当官的料子。
他压根离不开他娘李氏,李氏说什么就是什么。
虽然说自家大儿子也是个孝子,卫彦跟登科之间差别还是很大。卫彦走得出门担得起事,听凭家里安排的多是琐事,也是基于信任。登科则是怕,遇上事直接找娘,听娘安排,照娘说的去做。他这样就即便当了官,搞糟的可能性太大了,只要他娘把持不住收点贿赂,一方百姓就得遭殃。
卫成根本没期待过他科举出仕,除非他能把性子改了,就目前看改不了。他二十了,已经二十了。
卫成说没事,跳过二房,问他头年村里有人中举吗?
姜进宝摇头说没有:“都说考举人太难了,偌大一省三年才取一百人,能考上是祖宗保佑啊。”
“对了,你出门时我大叔公家里可热闹?他老人家今年九十九了吧?”
“今年没办,憋着等来年开流水席。”
“那人还康健?”
姜进宝挠挠头说:“看着比早几年老了,人也矮了瘦了,现在没咋见老爷子出去走动,平常他就坐在院子里,路过有熟人还跟人说话,精神是不错的。我出门之前跟爹去过老卫家,问他们有什么要捎带,就见到老爷子,他让我问问明年满百的时候能不能见着你们?还说……”
“说什么?”
“说自己没两年寿数,怕要是见不上就再也见不上了。我爹让卫家儿孙请轿子来抬他上京城,说要不百岁宴办在京城里,让他瞧瞧京城的好,也到御赐宅院里住一住才不算白活。老爷子不让,说只有年轻的往外跑,没有一把岁数出远门的,他就在老家乡下哪儿也不去。”
都问完了,卫成让他歇着去,说国子监不着急进,就在府上读半年书等来年开春跟别人一起。
姜进宝答应下来,从厅里退出去。
卫成还是坐在原处,想了一会儿,姜蜜问他怎么盘算的?他道:“当着官便要为朝廷负责,我跟卫彦走不了,卫煊现如今在翰林院学习,那地方清闲,告几个月假也没有什么。赶明我跟爹娘商量看看,是不是等过完年让卫煊陪他们回去。夫人你算算,爹娘在卫彦一岁时离乡,出来已经二十四年,心里恐怕也很怀念故土。要是明年不回去一趟,恐怕真就见不上人了。要是见不上了,咱们想着大叔公高寿,心里未必有多难过,可爹呢?”
姜蜜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么回事,他们夫妻不回去没有什么,毕竟外任的时候就顺便回去过。关键是老爷子和老太太,要不去见一面可能就这样了。
“是不是搭漕帅的顺风船走水路更好?水路平稳一些……就即便走水路,爹娘也不年轻了,我心里都有些放心不下,最好请个大夫随行,有任何不舒服立刻就能把脉扎针。”
卫成轻拍她手背,让放心。
“我先同爹商量好,还得同大哥谈谈看他们那头去不去人,都决定好再做其他安排。”
姜蜜颔首:“那我跟儿子儿媳说说,叫他们提早把礼备上。大叔公没来过京城不打紧,没到过咱们府上也不打紧,咱家不是有几个画艺极好的?还有时间,让作几幅画裱好带回去。”
刚给女儿说了亲就迎来侄儿姜进宝,跟着又要商量赶百岁寿宴的事,这段时间卫家上下忙成一团。
卫成将大叔公那话说给他爹听了,他爹毫不犹豫的说要回去,赶路辛苦也要回去。出来二十几年了,他心里惦记那小山村,想再见见村里人。
老父母要回去,卫大郎坚定表示他要随同,陈氏也想回去看看,他们大房那边要去不少。而姜蜜也问了荷花,问她是不是借这个机会回去一趟,她出来都十年了。
荷花说她想是想,怕耽误事。
“想就去吧,咱府上留的人多,你们夫妻出去几个月耽误不了。你回去多听听多看看,返京之后也好说给我听。”
“那我就带猫崽儿他们回去看看,婶婶你说日子过起来多快,我嫁到卫家十一年了,上次见双亲都是十年之前。忙的时候顾不上想,得闲了想起来就惦记,也不知道我爹娘他们样子变了多少,是不是都老了。”
荷花念叨一通,说回头抽空去置办些东西,出来这么多年不好意思空手回乡。她还不光是置办东西,还关上门拧了男人耳朵,让他别见着父母亲心里一触动就好好好什么都答应。给钱给东西没什么,说好话关心他们也没什么,唯独不许接人上京!荷花怕了她婆婆李氏,怎么就认准科举这条路,非要二房出个大官。
科举容易?还是当官容易?
不容易啊!
要说这家里最富贵显耀的是三房,最潇洒还是大房那头,大顺哥就没考科举,人多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