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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驽白了陆圣妍一眼,道:“别拿这个吓唬我,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在你的手里。”陆圣妍道:“那也不一样,要是你这个忙帮得好,你死之后,我给你上三炷香,再杀几个郎中下去陪你。”刘驽道:“免了,你还是少杀几个人吧。”
两人一起将金鳞河豚剖洗干净,切块,剩下一堆污浊的肠胃,和一个硕大的毒囊。陆圣妍看刘驽干得喜笑颜开,她便心里老大不高兴,伸手拿起金鳞河豚的毒囊扔在刘驽身上。刘驽怒道:“你干嘛?”陆圣妍道:“再笑,再笑你就把这个给我吃掉!”刘驽道:“吃掉就吃掉,总比让你折磨来得舒服!”
等到河豚油熬好,凉下来之后,陆圣妍监督着刘驽,将生莲藕粉加到油中。用筷子搅拌,直至整个均匀之后,两人将公孙茂的外衣脱下,这时一本册子从他的怀中掉出。刘驽捡起一看,赤红的封皮上写着"化瘀书"三个字,道:“这书真奇怪,竟然没烧坏。”
陆圣妍看过这本书,知道是九毒老怪掉包给公孙茂的那本,道:“假的,里面的字都不一样。”刘驽打开读了两句:“昔在黄帝,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而徇齐,长而敦敏,成而登天……这是什么书?”陆圣妍道:“《黄帝内经》,那九毒老怪为了制出高明的毒药,研究各种医书,有甚么奇怪!”刘驽道:“这《黄帝内经》听说每个大夫都有,是本很普通的书,为什么要用这么好的纸?”
陆圣妍听后心念一动,她从刘驽手中抢过那本假《化瘀书》,仔细检查那些纸张,并用火去烧,发现丝毫无损,心想:“难不成这假《化瘀书》中,真的有甚么秘密?”她将假《化瘀书》揣入怀中,对刘驽喝道:“你别打这本书的主意,不然我不但要你死,还要将你生抽活剥。”刘驽道:“你本来不就是这么打算的么!?”
那公孙茂全身抹上金鳞河豚油之后,原本烧伤流脓的地方慢慢开始结痂。到了第三日,痂开始慢慢脱落,露出嫩红的新肤,陆圣妍见状大喜。
然而公孙茂的烧伤虽渐渐痊愈,呼吸仍是极为微弱。陆圣妍探探了公孙茂的脉相,对刘驽狠狠地说道:“这都是你害他从城墙头摔下,造成的重伤。我也要把你从高处扔下摔死,方能为我的茂哥解恨!”刘驽道:“要杀便杀,废甚么话。”陆圣妍道:“想轻松地死,没那么容易。我要把你带到长安的慈恩寺,那里有座九层高的大雁塔。将你从塔顶扔下,摔得稀巴烂!”刘驽道:“有劳陆姨费心了!”
到了第四天,公孙茂的脉相越来越弱。陆圣妍将公孙茂扶起,在床上半坐,将内力输入他的体内,发觉公孙茂重伤之下,全身多处经脉阻塞,当即决定为他运功疗伤。
陆圣妍坐在床上,感觉床板嘎吱直响,觉得有蹊跷,掀开一看,床板下面竟有一个地窖。原来普通百姓家逢此乱世,多在家中掘下隐蔽的处所。若有流匪官兵来犯,便躲进去避难。陆圣妍当即将公孙茂搬入地窖,见刘驽一人在外面,担心他耍甚么花招,一手将他也拉入地窖。
陆圣妍与公孙茂所习内功并非同一派,因此她想用内力为他疗伤甚是困难。所幸她的内力甚是深厚,过了三个多时辰,公孙茂竟被她打通了一处经脉。
刘驽被陆圣妍点住穴道,坐在地上动弹不得。他看着汗水从陆圣妍的脸庞流下,头顶冒着蒸蒸白气,知道她所耗内力甚巨。刘驽道:“你解开我的穴道,我去给你拿些吃的。”陆圣妍道:“闭嘴,否则杀了你!”原来她为公孙茂疗伤,已到了性命攸关之时,一个不慎,不仅治不好公孙茂的伤势,甚至会要了他的性命。
刘驽低声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陆圣妍听见了,却是不理他。刘驽闲得无聊,静静地看着她,只见她五官甚是端正,只是轮廓刚硬,是以少了一股秀美之气。这样又过了一天一夜,刘驽身上被点穴道,渐渐自动解开,但全身仍是酸软无力,加上肚子饿得咕咕叫,而这地窖中又没有吃食,索性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陆圣妍“嗨”地一声将他叫起,道:“你上去给我拿些吃的,要是敢逃,我追出来就扒了你的皮!”刘驽道:“不跑就不跑!”他顺着梯子爬出地窖,爬下床来,便要去厨房里找吃的。陆圣妍不会做饭,是以从外面抢来偷来很多熟牛肉、红薯一类的,混乱地堆在一块儿,饿了便随手拿一块。
刘驽从中抓取了一些,抱在怀中,走到床前,正准备下地窖。这时只听见窗外响起马蹄声,像是有人来。陆圣妍坐在地窖中,应是也听见了,急道:“快下来!”刘驽心道:“来了人,正好收拾你,我才不下来。”故意拖延动作,就是不下地窖。
若是以往,陆圣妍本可一跃而上,将刘驽一掌拍死。只是她此时已为公孙茂疗伤整整一个昼夜,没吃没喝,浑身内力已经消耗殆尽。再加上公孙茂全身的经脉还未全数打通,此时若是撤出内力,伤势必会卷而复来,功亏一篑。
陆圣妍道:“你再不下来,我扒了你的皮。”刘驽道:“这些东西沉得很,我得找个篮子装一装。”陆圣妍道:“不要篮子,快下来!”刘驽道:“陆姨,你俩要不要喝水,我去取一些。”
陆圣妍见刘驽迟迟不下,料定他定将引外人来发难。此时即便是不会武功的普通人,她也未必能抵挡得住。想到这,她心中黯然,想道“虎落平阳被犬欺,今日竟被一个小子给忽悠了。”直恨此前没有立刻杀了刘驽,留这小子到现在,反而成了个祸害。
她将头轻轻地靠在公孙茂的背上,柔声道:“茂哥,你活不了,我也不想活啦。没有你,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这世上,还有甚么意思,不如跟着你一起去了!”
刘驽听见陆圣妍的话,心中一动,想道:“陆圣妍与公孙茂如此相爱,倒和我的爹娘有些相似。”他又想爹爹身中剧毒,娘为了救爹,去了千里之外的江南眉镇。想到这,他不由地悲从中来,对陆圣妍起了同情之心。心想:“罢了,我只管自己逃命,不会害你便是!”于是他轻声朝下道:“放心,我不会出卖你俩。”
这时马蹄声突听,应是有人下马。刘驽也来不及盖下床板,他快步跑出卧室,随手带上房门。这时屋门吱吱作响,有人推门而入。刘驽一看,当先的是一名中年女子,肤色黝黑,唇上长着个大肉痣。刘驽认出她便是那个在山沟中遇见的花三娘,心中大惊。
花三娘的身旁跟着个年轻女子,身穿红衣,肤色白净,面容娇媚,却是那个薛红梅。而后又有数名军士,绑着个书生模样的人,推进了屋里。刘驽一看,不是朱旬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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