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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将之法
激将之法
中书省。
早上刚刚上衙,给礼部员外郎李诺请功升官一事,就得到了几位中书舍人的一致同意。
诏令递交中书侍郎,也顺利的通过了审核。
两位中书侍郎,同样承受着很大的压力。
能在长安做这种暴利生意的,哪一家不是背景通天,这几日,通过各种手段向他们施压,两人也实在是撑不住了。
诏书很快传到门下。
新科进士上任两个月就升官,实属少见。
但门下省对于这封诏令,也没有做任何阻拦。
继续留他在礼部,整个朝堂,都要被他搅的鸡犬不宁。
上一次,以及这一次,门下省的多位官员,都在礼部的弹劾名单之内。
就算是破例升官,也要将他尽快调走。
礼部。
李诺正在自己的衙房里写折子,三省的诏书,就下发到了礼部。
因为他在上任的两个月内,整顿礼制,肃清了朝中的不正之风,成功的举办了首次武林大会,和江湖门派建立正面联系,对于地方安定,起了很大的促进作用,政绩出众,特官升一级,以示嘉奖。
即日起,他不再担任礼部员外郎之职,升任鸿胪寺丞,需在半个月内,前往鸿胪寺上任。
礼部一些官员听闻,差点以为诏书读错名字了。
两个月啊,才入职两个月,就官升一级。
而他们,在九品和八品的位置上,已经蹉跎了十几二十年。
他不仅升官了,还是从正六品升到从五品,在大夏官场,六品到五品,是一个很大的门槛。
多少正六品的官员,一辈子都没等到升五品的机会。
上一个升官升的这么快的,还是太常寺丞刘商。
但那位,是有真本事的。
以乐入道,短短几个月,修为进境飞快,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让他掌管礼乐,再也合适不过。
李大人上任的两个月,是做了一些特别的事情,但也算不上什么特别大的功绩。
举报一些违背礼法的官员,让他们受些不疼不痒的处罚,浪费国库的银子,朝廷的人力,办一场武林大会,也算是功劳吗?
羡慕归羡慕,但他们也清楚,这种事情是羡慕不来的。
谁让他们没有一个权倾朝野的爹呢。
相信鸿胪寺和礼部一样,都是他官路上的一个跳板而已。
就算过两个月他再升一级,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恭喜李大人。”
“贺喜李大人!”
“李大人有空常来礼部看看,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不管是否真心诚意,礼部的官员回过神来之后,也都纷纷拱手贺喜。
他离开礼部,他们也可以松一口气。
毕竟,他干的那些得罪人的事情,行的都是礼部的名义。
朝中一些官员,将对于他的不满,转嫁到了礼部身上,使得近日礼部官员和人说话,也得陪着小心。
朝廷在给他升官的同时,也任命了新的礼部员外郎。
李诺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在礼部官员的送别之下,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这一升官,他又多了半个月的假。
可以在家里尽情的享受齐人之福。
……
关于礼部员外郎李诺,上任两个月,就升任鸿胪寺卿一事,很快就传遍朝堂。
这种升迁速度,不可谓不快。
按照朝廷历来的规矩,初入官场的新科进士,就算是政绩再突出,背景再通天,也得干满三年,才能得到升迁的机会。
一来是为了让他们积攒官场的经验,二来,也为了磨一磨他们的锐气。
不能因为他爹是李玄靖,就这么的破坏规矩。
这个口子一开,很容易造成升迁的乱象。
御史台首先对这一任命,提出了异议。
别的官员,兢兢业业十多年,也难以升迁。
中书省对此,也做出了合理的解释。
一来,他首次加强了朝廷和江湖门派的联系,达成了开创性的成果,对维护地方安定,有着划时代的意义。
二来,他不畏强权,不怕得罪官场同僚,恪尽职守,维护礼法的作为,值得提倡。
作为礼部员外郎,维护礼法是他的职责,这种尽职尽责的行为,是所有的官员都值得学习的。朝中有些官员,身在其位,不谋其事,且处事圆滑,遇事退避,经常向强权低头,和他这种敢于得罪人,勇于得罪人的精神,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升他的官,是为了给其他朝臣做表率。
这一番解释,御史台竟然无言以对。
好像听着很对,但好像哪里又不对。
恪尽职守,不畏强权,不怕得罪同僚……,这的确是为官者应该做到的。
但他能不畏强权,是因为他不怕强权吗?
是因为他爹就是最大的强权!
至于不怕得罪人……
只有他得罪别人的份儿,哪有人敢得罪他?
奇怪的是,三省又没有李玄靖的人,他们之前,也一直阻挠他的儿子进入朝廷中枢。
要不然,也不会将六科状元安排在礼部。
还有一点就更奇怪了。
三省破例给他升官,权贵们竟然没有一人反对。
以前,但凡涉及到李玄靖和他儿子的事情,他们可是跳的最欢的。
三省下诏,权贵们没有反对,御史台的质疑,也得到了合理的解释,一切程序合理合规,李诺升官一事,就此敲定。
经查,乐来楼,天音院等青楼场所,的确存在违规接待朝廷官员的情况,户部对各大青楼做出了罚银五百两,停业整顿十日的处罚。
至此,关于礼部举报各大青楼之事,也落下了帷幕。
醉月楼。
平日里一位难求的醉月楼,今日却显得格外冷清。
一楼大堂,没有一位客人,二楼的雅阁之中,也都是空空荡荡的。
今日的醉月楼,被大人物包场,不再接待其他客人。
二楼,最大的一处雅间之内。
桌上摆满了各种名贵菜品,美味珍馐,农家的佳酿,散发出的诱人香味,填满了整个雅间。
一位贵公子拿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摇头说道:“酒是好酒,如果是从英英姑娘的嘴里喂出来的,就更好了……”
他身旁的另一人道:“英英姑娘你就别想了,乐来楼这十天都不开门,想找英英姑娘,等到十天后吧……”
英英是乐来楼正当红的头牌。
她的舞姿出众,被称为‘长安第一舞’,不知道多少贵公子,都想将她变成自己的私有。
怎奈何,乐来楼停业十日,英英姑娘是见不到了。
停业的不仅是乐来楼,长安稍微高端一些的青楼,都关门歇业,他们想要快活都找不到地方。
所以他们只能来这里。
“都怪那个该死的家伙啊,多管这些闲事干什么?”
“他自己娶了两位绝世美人,还将玉音阁的凤凰姑娘接到了家里,每天不知道过的多么滋润,却不让别人好过,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真他娘的憋屈啊!”
在场众人,都是长安权贵子弟。
从出生开始,他们就拥有一切。
财富,权力,美色,这些别人需要极其努力才能得到的东西,他们生下来就有。
他们无须赚钱,就有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他们也无须科举,那些十年二十年寒窗,费尽艰辛才高中的进士,见到他们,也得卑躬屈膝。
平日里除了寻欢作乐,他们少有别的事情。
但现在,连这点乐趣,都被人剥夺了。
日子一下子就变的无聊起来。
有人忍不住不忿道:“真的是太过分了,天音院和乐来楼背后,可是幽王和汉王,难道连他们都拿李玄靖的儿子没办法吗?”
另一人道:“上次的事情,你们忘了吗,为了不得罪李玄靖,汉王连自己人都杀,就连幽王和汉王,也得忌惮那个人啊……”
“乐来楼的掌柜,不是自杀的吗?”
“什么自杀,这种话你也信,那就是汉王放弃的弃子,是给李玄靖交代的……”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身边之人扯了扯袖子。
雅阁门口。
一道身影脚步顿了顿,然后缓步走进来。
刚才开口的贵公子回头看了看,面色一怔后,立刻赔笑说道:“世子来了,我刚才是乱说的,汉王殿下怎么可能怕李玄靖呢,那李玄靖就是陛下的一条狗而已,殿下是长皇子,只是不和他计较……”
他刚刚说了两句,一个精致的白玉酒壶,就在他的脑袋上爆开。
鲜血从他的脑袋上流下来,遮住了他的视线,但他却不敢擦拭,战战兢兢的起身,左右开弓,扇着自己的巴掌,颤声道:“是我说错了话,请世子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