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〇五章 举世瞩目入死海,有朋相迎声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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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海的第一关,不是苍生大帝留下的,而来自道殿主?
这亦不是为了针对受爷,而是为了对付这个……这位……
“他谁啊?”
场面太残忍了!
世间刑罚千千万,道听途说来的恶刑,凌迟、车裂、五马分尸……不胜枚举。
可真正亲眼目睹到“拔舌地狱”在现实世界呈现的,不少人真第一次见。
大开眼界!
这一刻,观镜者无不心生惊惶。
众所周知,道殿主是个慈悲善良的人。
他甚至为了死海囚犯人生中的最后一眼,愿意费大气力搭建这样光怪陆离的溶洞环境。
哪怕此刻目睹此景,没多少人觉得这金袍人口中的“道殿主”,是个多么罪恶的人。
他们的第一反应,反倒是……
究竟是谁,能将道殿主得罪至此?
令得他降下这般刑罚,将之困在死海的缓冲地带里,没日没夜的重复着割舌运动?
若不是受爷瞧破了端倪。
这舌头,怕不是永生永世都割不完?
再晚个十来二十年放出来,死海,莫不成还要变成“舌海”?
“哕!”
一想到那恐怖的场景,有人被恶心到吐,噩梦素材有了。
风中醉几乎和五域世人同样心理,此时是满腹疑惑。
可他绝不敢越俎代庖,只悄悄将传道镜侧向了受爷。
徐小受同样不解。
骚包老道不是好人他知晓。
但你能惹到他这个地步,那也真的是一个人才了。
“对不起……”
“我错了……”
金袍人还在磕头道歉,像是完全没看到有人到来。
“你犯了什么错?”
徐小受忍不住往前一步,捏住此人下巴,将他的动作打断,将他头颅抬高。
“唔……”
他流着血,似刚从一个循环中稍稍缓过神来,并不大适应,旋即面目变得无比惊恐。
“不要!”
“不要!”
“杀了我,求求您了道殿主,我敬畏的道殿主,直接杀了我!”
疯了。
这是见过的为数不多真正疯了的炼灵师。
应该是承受不住这般酷刑,导致心神全境失守,意志全盘崩溃。
徐小受甚至看不穿他的修为,其体内灵元紊乱,虽也蕴有圣力,但境界痕迹乱成一锅粥。
“我好像知道他是谁了……”
北北在一侧目睹了全程,小脸写满了不适,这会儿却呆呆着呢喃出声。
“谁?”
徐小受看去。
感知同时一动,发现后方跟上来的圣山避难团中,方老,以及其他几位杂鱼半圣,各皆面有动容。
“金袍审判者?”
方问心明显认出了此人是谁,下意识脚步一动,要再往前确证身份。
在意识到情况不对,再要缩回去的时候,迟了。
受爷的目光投来。
传道镜跟着推来镜头。
方问心长叹一声,只能硬着头皮道:
“那日圣山换届盛典,璇玑殿主上位之时,天梯之上审判司来了三位金袍审判者。”
“一人持诏。”他指着面前金袍人脚下的罪诏。
“一人持印。”再指向那戕头的宝印。
“一人持剑。”最后是指向身前金袍人和他手上的正义之剑。
实际上,方问心已分不出这人具体是哪一位金袍人,那日他并没有细看。
三人为何变成一人,答案似乎也不重要了。
天梯上的使者,除了阿四,几乎个个一模一样,用四个字来形容,便是“颐指气使”。
方问心主要是认得这身金袍!
“他怎么得罪我朋友了?”徐小受问道。
方问心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朋友”是谁,愣了下才回过神,无奈道:
“金袍审判者,当众宣读了道殿……道穹苍三十六条罪行……”
“等等,多少?”徐小受吓一跳,一发灵魂读取,直接送给金袍审判者。
那日他并不在,还同北槐战后养伤中。
后来也只大概了解了一下,是道璇玑背刺了他哥,当上了殿主,没想到个中细节如此精彩。
本以为璇玑殿主已经无敌了,原来天梯之上的猛将,竟犹有过之,敢当众给道穹苍宣罪?
骚包老道虽然表现得风轻云淡,本质上可是个极好面之人啊!
徐小受太好奇了,想看现场。
可惜金袍审判者灵意完全紊乱,这发灵魂读取,只能读取出一些完全破碎错乱的画面碎片。
此人来自天梯之上,万一读到圣帝,结局可不大妙。
他只能断掉灵魂读取,暗骂一声废物。
三十六道罪行……
别说我,祟阴可能都不敢这么给骚包老道定罪……
“这审判司这么勇,什么来头?”徐小受偏头望去,视向北北。
圣帝世家出身的北北,自是比方问心知晓得多,闻声缩了下脖子,有些畏畏缩缩道:
“审判司,五大圣帝世家联合成立的一间对圣神殿堂和对圣神大陆的管辖组织。”
“理论上审判司由五大圣帝世家家主掌控,但他们常年不在,后来实际上由九大审判长控制。”
“他们定下的规矩很是森严,就比如我现在说这个,我已经犯罪了。”
徐小受听完一摆手:“没关系,你被我控制着。”
北北一愣,旋即大惊。
这对话,不表明了自己现在没被控制吗?
“给他一个痛快吧。”
徐小受本来想自己动手。
道穹苍居然也会留这种尾巴在外边,这是不可想象的。
他什么企图?
纯粹为了发泄?
不像……
目前骚包老道和自己捆绑,这审判者之事说小也小,说大也大,该清理掉。
因为倘有人将此事捅到天梯之上去,怕可能也会成为一件不知大小的麻烦。
但一想到自己动手,可能落入道穹苍的圈套。
加之此地有可能将此事捅到天梯之上的,只剩下能自由出入天梯的圣帝北氏的北北……
“你来。”徐小受于是看向北北。
“我怎么可能动手?”北北冷笑,抱着剑蹭蹭后退。
“那就我来。”徐小受一句道完,北北松了一口气,可气还没松完,她便提着剑,大步流星上前。
“哦~北北~”
北北哼着轻松的调调,帝剑斩下,将金袍审判者的脑袋劈碎,结束了他可怜的一生。
方才受惊的余气未消,她还多剁了几下。
咔嚓。
后方,受爷毫不避讳传道镜的拍摄,将留影珠大大方方的收好。
他的留影珠从头到尾刻录了金袍审判者的出现和死亡、道穹苍的不臣之心、方问心的叛变解释,北北的以下犯上……
这些,五域世人都能见证。
而就冲那审判司能给兢兢业业三十年的道殿主,随意定出三十六罪的事看。
道方北三人,都已有取死之道。
死刑犯,不正是圣奴的代名词么?
之后大战若爆发,这些,就都是盟友了。
“看来世人苦审判司久矣,民心在我啊!”
徐小受没理会面色铁青的方老,以及杀完人后羞愤难当的北北,转头看向传道镜。
风中醉连退都不敢退半步,只剩在心头祈祷不要牵连到我,我不配,风家也不配。
受爷倒还真没搭上他,只是笑着对五域世人道:
“看到了没,这就是惹我朋友道穹苍的下场,管你是审判司,还是祟阴邪神。”
以及隔空喊话:
“爱苍生你也注意点,我怀疑道穹苍也想这么对你,一旦你虎落平阳的话。”
虎落平阳被犬欺。
死海缓冲地带的这第一关,不仅没吓住受爷。
他还能反过来恐吓苍生大帝,甚至暗戳戳指着道殿主骂狗。
风中醉眼观鼻鼻观心,什么都懂,什么都不敢解说。
受爷无法无天。
世人眼中无敌的十尊座,在他眼底,渺若云烟。
……
南域。
爱苍生静静端坐在桂木轮椅之上。
邪罪弓便在他大腿黑布之上酣睡着,不像是待战之兵,显得毫无波澜。
传道镜将死海净水湾处的画面传来。
仲元子目送着里头几人解决完金袍审判者,接着往前,往死海的范围涉水而去。
他犹豫了下,还是问道:“何时动手,我提前准备一下,送你过去?”
仲元子毕竟不是空间奥义。
他打算去多买几个空间传送阵盘,从这里到南域跨域传送阵的,还有出中域跨越传送阵后直达桂折圣山的。
如此,可避免大战起时,爱苍生因为腿脚不便赶不到现场的尴尬。
这事看着小,真要发生了,简直贻笑大方!
“不必。”
爱苍生却轻轻摇头。
仲元子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实际上他对之后的计划,亦是一无所知。
仿佛对付徐小受,爱苍生打算自己一个人来。
“要先射他一箭吗?”
仲元子恨恨的抱着平,“徐小受这张嘴,着实可恶呀!”
他还想多说什么,爱苍生再摆手打断。
“为时尚早,仲老不必多言。”
……
南冥。
道穹苍静静匿于深水之下。
他的天机傀儡分布世界各地,有的是守传道镜窥探徐小受动静的。
可对于金袍审判者一事,道穹苍直至终末,也无任何发声。
他不发表任何看法。
徐小受便拿捏不住自己是个什么心理。
事实是此事捅上天梯,确实能对自己造成一定影响,属于是泄愤过头了,该给定个期限的。
但不重要。
到此事捅开,那都是后话了。
眼下只消等毋饶帝境圣帝之战结束,死海之事也跟着终了,天机神教便差不多可以破土而出。
徐小受、八尊谙在前,自己浮出水面,并不会惹来多少关注。
所以这些小事,无伤大雅。
道穹苍慢捋思路,复盘过去,推衍未来,末了微微颔首,唇角挂上微笑。
人在深海。
他掏出了一具平平无奇的天机傀儡。
这傀儡一出,周遭寒水咔咔冻结,似有什么灵异之物在快速复苏。
“我劝你不要。”
道穹苍平声对着身前天机傀儡说道:
“如果你想,我现在就能给到你他的位置,你也能顺利找到他。”
“但你考虑过后果吗?”
“甚至你现在在这里醒来,万一他能察觉得到你的出现呢?”
“他有多强,你还不知道吗?”
“都等了三十年,还差这一时吗?”
那天机傀儡便安静了下来,依旧还是一具天机傀儡。
道穹苍手一招,身前具现出天机帷幕,里头正是此时五域传道镜展示的画面。
“他就是徐小受。”
“他选的人。”
他指着吊在队伍最末的那挺拔的年轻身影,笑着说道:“在那之前,先看一场戏吧!”
……
五域都在看戏。
传道镜在实时传输死海画面的消息,早已不胫而走。
各地炼灵师不管老少、闭关与否,几乎全放下了手头上的事情,簇拥到了传道镜前。
天桑城、东天王城、参月仙城、死浮屠之城……
东域葬剑冢、西域佛宗、北域天盟、南域各教……
以及毗邻最近,曾受过受爷极限巨人伤害的麒麟界、中元界,以及中域其他各界……
风家从没有感到过这种压力。
没一届七剑仙有过这样火爆的热度,传道镜子镜,完全不够用了。
关键现在也不是七剑仙之战了!
七剑仙,早结束了!
“受爷”二字,似就游离在规矩之外,不入法则,他打破了一切人事物的提前准备,恣意行事。
偏偏做出跟随选择的风家,已无后路可走。
风听尘在赌。
他在为风家赌一波大的。
历来每逢历史变更节点时,各代风家家主总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风听尘不知道自己对不对,他忐忑不安。
也许风家早至剑神时代的传承,即将断送在自己的选择之上,他入黄泉,都无言面对列祖列宗。
但是……
“拼了!”
“剑阁保佑,就赌我风家气运,尚未断绝!”
……
“进。”
“你们先进。”
受爷的声音响彻五域。
伴随传道镜再行氤氲,水流掠动波澜。
五域世人,跟着沉进一片隐约透着黑光、黑泽的死水之中。
“死海!”
风中醉惊呼着,声音一下变得有些底气不足:
“兄弟们,我进来了,好多水。”
“这次真的是死海了,我现在感觉手脚发软,连平日里亲我近我的剑道,都好似远我而去。”
“死海的禁法结界,强度有点超乎我所料,它竟连剑道都能隔绝?”
镜子画面转给侧边的半圣。
半圣避难团中,这会儿一个个跟软脚虾似的,可以说是完全报废。
就连方问心,脚步都是一阵虚浮。
他除了腰间的血影铜钱还闪烁着微光,全身上下所有宝物,全部失去了光泽。
别说邪罪弓之箭了,现在就是随便来把十品灵剑,怕不是也能一割一个半圣人头。
风中醉随机采访一位幸运同伴:
“北剑仙,您的感受如何?”
北北没有好气回应道:“我比你强,能感应到剑道一点点,能出剑。”
“禁法结界只能禁法、禁炼灵师吧?”风中醉迷糊了。
“禁法结界是禁法结界,死海是死海,里头可不止禁法结界……”北北不敢多说,显得很不耐烦,“更何况,你以为斩神官遗址这么多天,圣山是在等谁?”
“也是。”风中醉点点头。
受爷在染茗遗址搞事的时候,圣山上下可一直在准备着呢。
只是结局有些滑稽。
受爷一归来,半圣助援团成了个笑话,一击报废。
所有的准备,只剩下死海的提前布置,或许可以派上一些用场。
“北剑仙,您觉得受爷进来后,苍生大帝会第一时间射箭吗?”风中醉有些不安,“我们可都在他身边……”
这话引得圣山避难团人心惶惶。
避难团、避难团,难避不掉,等死抱团。
“不会。”
北北还未回应。
诸人身后,响起一道极富自信的轻笑声。
从净水湾涉水入海,初极狭,才通人,复行一步,豁然开朗,来到了异世界。
同溶洞环境截然不同。
甫一进入死海,眼前广袤无比。
死海十八层,这第一层,便是一处深海水牢的光景。
从脚下的水道往前,左右手各立着一间间以黑石打造的巨大牢房,大小不一,依次标序。
石牢鳞次栉比,座座相连,从身前延展而去,直至没入遥远处的水道尽头。
粗略一数,怕有不下万数!
这中间或空或满,或关押着人,或是异兽……
“嚯?”
似乎感受到了死海的新来客。
这第一层黑石牢狱之中,爆出了一阵阵铁链晃动的声音,以及一道道狂暴撕裂的呐喊:
“嘎嘎嘎,新人来了?”
“过来!快过来!先给爷舔一口!啊,人类的味道……”
“吼吼吼!”
“嗯~来人,快来人,快给老娘先来一个人~啊~嗯~”
牵一发而动全身。
死寂的黑石牢狱,突兀变得嘈杂。
隔着一个传道镜,五域世人听着那些个一道比一道变态的声音,都有些不寒而栗。
便这时,一道激亢的尖啸,压过了所有喧嚣,喊出了一个五域人耳熟能详的称谓:
“受爷?!”
那声音初始是怔的,喊出声后,变得欣喜若狂:
“眼观不见,耳听无声,遥隔死海,我竟感受到了一股王霸之气的降临!”
“受爷,是您吗,是您来救小朱了吗?哇!我哭!我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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