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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墨悠然的坐下来,回望着正紧紧地盯着自己的中年男子道:“曹将军现在最棘手的…难道不是粮草么?”武德将军姓曹,单名一个武字。也不知道武德将军这个名号是谁想起来的。
中年男子眼神一变,眼眸中闪过一丝凛冽的杀气。南宫墨身后,危眼神微微一缩,整个人也跟着绷紧了起来。南宫墨放松地靠着身后的椅背笑道:“正巧,在下…可以帮将军解决这个问题。”
中年男子沉吟了片刻,道:“本将军凭什么相信你?公子姓莫?本将军可没听说过这大夏有什么姓莫的大家。”武德将军虽然只是个小小的镖头出身,但是早年押镖的时候也是天南地北的到处走,也算得上是见多识广了。
南宫墨手中的折扇一合,笑道:“将军,这天下之大,难道只有明面上那几个区区的世家么?有句话说得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当年沈家倒是富甲天下,将军可见到了有什么好下场?”
中年男子微微点头,也不知是不是被南宫墨说服了。只是道:“就算阁下说的是真的?阁下又是什么身份?本将军凭什么相信阁下能够帮本将军解决问题?”南宫墨随手抛出一块令牌道:“区区在下正是墨家下一代的主事者,而墨家,碰巧在大夏境内还有那么几十家粮行和几千顷田地。将军觉得够不够?”
中年男子不自觉地摸索着手指,低头思索着。但是南宫墨知道他已经动心了。关键不是那几十家粮行和几千顷的土地,而是有了粮行就可以大肆从各地收购粮食运往灵州。如今朝廷还不知道灵州的情况还好,一旦灵州的情况暴露,朝廷只要封锁了粮食运往灵州的通报,这所为的十几万大军自己就能够饿死自己。就算饿不死,士兵饿极了可是要哗变的。
好一会儿,中年男子才抬起头来问道:“那么,莫公子又想要什么?总不至于…平白帮本将军吧?”武德将军还没傻,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世上没有那天上掉馅饼的事儿?
南宫墨把玩着手中的折扇,笑道:“这是自然。只有双赢,这生意才能做得长久。不是么?”
中年男子道:“那么,莫公子不妨说说看,你想要什么?”
南宫墨笑道:“我卖粮食给将军,将军给我银子,本身就是交易。如果将军将来大功告成,能够将通往西域的商路全部交给我莫家,就是最好了。”
武德将军虽然不算商人,但是一条商路值多少钱还是知道的。眯眼看着南宫墨道:“莫公子果然是生意人。不过…听起来莫公子对本将军并没有什么信心?”所以才用如果两个字,如果他失败了自然是不用履行约定了。
南宫墨道:“将军也说了我是生意人,我只相信眼睛看得到的东西。”
武德将军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在商言商,莫公子又有什么让本将军看得到的东西呢?”
南宫墨道:“一个月内,本公子会为将军筹集一百万担粮食。不过,将军买粮食的钱……”
武德将军轻哼一声道:“本将军不缺那点钱。只要你当真能筹集到一百万担粮食。”南宫墨起身,道:“那么,请将军拭目以待。”
“好。”
“在下告辞。”
武德将军也不难为他们,直接让人送他们出门去了。出门门,走了一段危低声道:“公子,后面有人跟着,要甩掉他们么?”南宫墨摇头道:“不用,让他们跟着。传话给蔺长风,立刻让人调集粮食来灵州。”
“真的要给武德将军粮食?”危一怔,忍不住问道。
南宫墨清丽的容颜上露出一丝冷清的笑意,“我的粮食他有命拿也要有命用。一个月后什么武德将军还会存在么?”虽然武德将军是注定享用不了这些粮食了,但是灵州的百姓却还是需要这些粮食过冬的。
“一百万担粮食,咱们一时半刻只怕筹集不到那么多。”危沉声道。
南宫墨道:“没关系,让人把消息传回金陵,皇帝陛下自然会解决的。”若是他们能够筹集到那么多,问题才大了呢。皇帝虽然讨厌无能的人,但是也绝不会喜欢太过厉害的臣子。
接下来两天,两人都在灵州城里闲逛。武德将军的人盯了两天也没有发现两人有什么异动也就慢慢的撤回去了。第三天蔺长风回来,带回了灵州驻军的一些消息。
蔺长风坐在桌边猛地喝了一大口茶水,方才道:“刚刚才清楚,当初河道决堤的时候正巧冲掉了一个军营,所以灵州驻军本身损失也不小。否则曹武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掌握了灵州城。如今曹武手下大约有归附于他的正规朝廷大军三四万人,跟着他一起想要造反的老百姓有七八万人。还有一些曹武纠集来的江湖中人以及被抓来的壮丁越有十来万人。所以,曹武如今手中确实是有二十多万兵马。”
南宫墨轻叩着桌边,一边道:“但是,真正能打仗的其实也只有三四万人。而且,这三四万人也未必就真的忠心与曹武?”
蔺长风骗了偏头,笑道:“却是如此。不过,哪怕是如此这些人也不是咱们能够对付得了的。”就他们这点人,就算那些人都不会打仗,二十万人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他们给淹死,“另外,各地还有不好的确实是活不下去的百姓占山为王。所以…如今这灵州,确实是生灵涂炭啊。”
南宫墨轻哼一声,道:“去吧单鑫给我弄出来,我有用处。”
蔺长风有些诧异地看向她,南宫墨道:“咱们毕竟对灵州人生地不熟,还是找给熟悉的人来问问比较好。还有比单鑫这个灵州知府更何时的人么?”蔺长风笑道:“单鑫现在被关在将军府里,咱们要是劫了将军府,这灵州城可就呆不下去了,你不是还想跟曹武做生意么?”
“我骗他玩儿的。”南宫墨悠悠道,“我又不是不想活了,就算真有粮食也不敢卖给他啊,何况,我根本没有。”她手里银子是不少,但是若要粮食,还真拿不出来多少。无论是她的嫁妆还是卫君陌的私房里面都没有多少做粮食生意的铺子。蔺长风抚额,道:“那墨姑娘你还夸海口要筹集一百万担粮食。”
南宫墨默默地望着他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你让人回金陵去要一百万担粮食来。你放心,金陵城里钱多人傻的人多得是,随便跟陛下提一提,立刻就会有粮食的,连国库都不用开,陛下一定会十分高兴的。”
被你坑的人肯定不会高兴就是了。
“溃败的灵州驻军在哪儿?查到了么?”南宫墨换了个话题问道。蔺长风神色肃然,点头道:“查到了,不过他们的状况不太好。”
“猜到了。”南宫墨也不在意,“若是好的话,也不会到现在还无声无息。既然知道地方,我们就去看看吧。希望不会只剩下几百人了。”
溃败的灵州驻军情况确实是不太好,叛军来势汹汹他们被迫退到了一个偏僻贫瘠的小县城。刚刚遭受过水灾,本就贫瘠的县城更是没粮也没人,溃军得不到补充支撑勉强支撑着度日。就连想要派人出去求助,都被曹武手下的江湖高手给杀的干干净净。曹武显然也没打算跟他们打起来,只要困住这座小城,饿也能饿死他们。
南宫墨三人来到来到小城外就看到城楼上衣衫破败,面黄肌瘦的守城士兵。突然在这种时候看到三个穿的整齐干净的人出现在城楼下,守城的士兵也是一惊,连忙去禀告主将。
南宫墨也不啰嗦,直接晃了晃手里的金牌道:“开城门。”
虽然是底层的士兵,但是金牌上那栩栩如生的金龙还是能够认得出来的。偶尔有识字的人更是认出了那金牌上那四个大字“如朕亲临。”
“这…。”
“开城门!”城楼上一个有些沙哑低沉的声音传来。很快,紧闭的城门就被打开了,三人很快见到了那下令的男子。是一个看上去刚刚说三十出头的年轻将领,这男子面容消瘦,神色疲惫,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就连那一身战袍上也染上了不少灰尘显得很是不修边幅。
男子看了一眼三人,最后将目光落到了南宫墨身上皱了皱眉,“这位姑娘…携带陛下金牌令箭,不知是何身份?”原本他是不想跟南宫墨说话的,这种时候看到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实在不是一家能够让人高兴的起来的事情。哪怕她是陛下派来的。就算是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酸儒过来也比一个姑娘有用的多吧?但是无奈这三人的站位显示了身后的两个男子都是以这个美丽的女子为首的,而且陛下的金牌也还在他手中。
南宫墨收起金牌笑道:“南宫墨,请教将军大名?”
男子凝眉思索了一下才似乎想起了什么,又看了看南宫墨拱手道:“原来是星城郡主,久仰大名。末将灵州卫副指挥使江从风。”虽然远在灵州,不过南宫墨的大名江从风还是听过的。同时心中也暗暗松了口气。至少这位郡主从传言看应该不是什么需要人保护的柔弱闺秀。不管能不能帮上忙,现在情况只要没有人添乱江从风就觉得谢天谢地了。
想起如今眼下的局势,江从风也只得咽下心中的无奈和苦涩。灵州大乱一起,指挥使被人给打死了,他一个之前几乎被架空了的副指挥使只能匆匆忙忙地召集残兵败将据守这座小城。当今陛下的行事作风他是知道一些的,这件事过后不管结果如何,他这个副指挥使只怕都难逃失职失土之罪。
南宫墨点点头道:“江副指挥使,辛苦了。”
江从风苦笑,“不敢,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如今灵州这局面…末将实在是担不起辛苦二字。”
蔺长风摸摸下巴,道:“墨姑娘,咱们是不是进去谈?”站在城门口吹风是怎么回事?
江从风连忙道:“是末将疏忽了,郡主里面请。”
江从风引着三人进了城,小小的县城里空荡荡的,只能偶尔感觉到从两边街道的窗户后面透过来的目光。一边走,江从风一边有些无奈地道:“这县城里原本就不足三万人,被决堤的洪水一冲,又逃走了一些,如今这城里的百姓大约也就只剩下了一两千人。偏偏,如今这城里快要撑不下去了,这些人也都想要往外跑。”
南宫墨淡淡道:“外面未必便比这里好些。城里有多少士兵?”
江从风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如今城中兵马只有两万不到。”
南宫墨皱眉,曹武手下至少有二十万兵马,不管是不是乌合之众那总都是活生生的人。更何况,江从风手底下这不到两万的人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精锐。
“灵州原本有多少兵马?”南宫墨问道。
江从风道:“灵州境内共有七卫,共计兵马三万五千余人。另外,灵州是越郡王的封地,所以还有郡王亲兵两万余人。另外还有分各个城池的兵马越有两万人。原本灵州境内兵马一共不足十万。”南宫墨点点头道:“但是现在,武德将军手下拥兵二十多万,而咱们只有不到两万。”
江从风脸上露出一丝羞愧之色,大夏虽然立国才不过二十来年,但是江南一带的兵马一直安逸着早已经没有了开国之初的战力。如今大夏真正的精锐兵马都在边关由藩王们掌控着了。蔺长风跟在两人身后,懒懒地道:“郡主,咱们现在怎么办?”
南宫墨看江从风,江从风道:“距离此处十几里外就是叛军的驻扎地,那里…至少驻扎了五万兵马。不过,都是些乌合之众。”
南宫墨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挑了挑眉,江从风自然明白南宫墨是什么意思,几万乌合之众就将他们围困在这城里动弹不得。江从风轻咳了一声,摸摸鼻子道:“郡主,咱们…城里没有粮草了。”没有粮食要怎么打仗?如果再称一段时间还没有援兵,江从风都不敢肯定自己还能不能撑得住。如今灵州大灾刚过,就算是想要去抢夺粮草都不知道往哪儿去抢。
南宫墨点点头道:“不用担心,粮草会有的,援兵也不会有的。”
深夜,南宫墨和蔺长风出了小城直奔十几里外的叛军军营而去。站在军营外面的隐蔽处,看着眼前的军营蔺长风皱了皱眉,叹气道:“我真不明白墨姑娘你来这里有什么用?咱们现在什么都没有,根本不可能跟叛军交手啊,难道你打算擒贼先擒王?”
南宫墨低声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要跟叛军交手了?”她可不怎么会打仗。指了指眼前的军营,军营门口隐隐约约有人影晃动,南宫墨道:“你觉得这些人对曹武有多忠心?”蔺长风嗤之以鼻,“忠心?曹武想要做下一个开国之君只怕还差了点。”就凭他把灵州弄得这乱七八糟的样子,手段比起当今陛下当年就差了不止一点半点。蔺长风惊讶地看向南宫墨道:“你想要招安?”
南宫墨道:“不然咱们来干什么?不过…招安之前只怕还是要见血才行!”
已经是深夜十分,大营里静悄悄的。只有军营最深处隐约传来歌舞之声。南宫墨冷然笑道:“八字还没有一撇,这些人倒都是像是享受起来了。”这个军营的主帅是如此,之前在清水镇遇到的那四个结义兄妹也是如此。南宫墨真的有些怀疑这些人到底是想要造反还是想要搞笑。
蔺长风陪笑道:“江湖中人么,不拘小节惯了。”
如今曹武麾下的将领有多半是当初跟他一起押镖的镖师或者是有交情的江湖中人。这些人既没有武将世家出身的将领的素养,也没有真正的贫苦底层百姓出身的那活命的挣扎。说白了,他们只是为了自己的野心和妄想而已。所以这种八字还没有一撇就开始胡作非为的事情还真是没什么好奇怪的。
两个人如两道黑影一般矫捷无比的闪入军营中。穿过一个个帐篷,避开一对一对巡逻的士兵,很快就到了军营中心的主帐。主帐外面站着四个守卫的士兵,帐子里歌舞声声,酒香从里面弥漫出来,让人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从帐子上还可以看到里面舞姬妙曼的声音。
一个士兵打了个呵欠看了看身后的帐篷,有些羡慕地道:“好香的酒啊,肚子都饿了。”
另一个士兵白了他一眼,道:“饿了就忍着,谁不饿啊。里面的酒菜就是再好也没有咱们的份儿。小心人头落地才是真的。”士兵砸吧了一下嘴,有些不甘地嘟哝道:“上面的人有酒喝,有肉吃,还有漂亮的姑娘。咱们却只能这儿吹冷风,这任何人差别咋这么大呢?”
“你要是最初就跟着武德将军一起造反,你要是也跟武德将军称兄道弟,你现在也可以坐在里面喝酒吃肉啊。咱们将军知道不?那可是武德将军的小舅子。”
羡慕的士兵叹了口气道:“谁让咱们的命不好呢。不过咱们也算是不错了,至少还有口吃的。听说下面那些被抓来的人,有的干脆就给饿死了。”现在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没了人再去抓就是了。
“饿死了算什么?”对面的士兵嗤笑一声道,“我听说……”警惕地看了一眼旁边,那士兵凑到同伴耳边低语了几句,同伴顿时瞪大了眼睛,震惊地道:“真…真的?”
“这还有假?”
“呕!”那年轻的士兵终于忍不住,冲到一边的角落里呕吐起来。
噗噗几声轻响,原本还想要说什么的人只觉得脑后面骤地一疼,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南宫墨站在大帐门口,看着地上躺着的几个守卫,在看了一眼依然歌舞不断的帐子俏脸如冰。
大帐歌舞丝竹,酒香四溢,丝毫没有外面深秋的寒意。坐在主位上的是一个二十五六岁模样的青年男子,他懒洋洋的靠着椅子搂着一个妖娆美丽的红衣女子一边欣赏着下面的歌舞,一边享用着美人送上的美酒。满足地叹息道:“这才是让人舒服的好日子啊。”
天下打乱算什么?如今这样千军万马前呼后拥美人在怀大权在握的日子实在是舒服极了。再想起从前辛辛苦苦的冒着危险走镖,跑江湖,装孙子的日子,顿觉这么多年来过得简直就不是人过得日子。难怪这世上这么多人想要当皇帝,想要权倾天下,这样的日子只要过上一天就再也舍不得放弃了啊。
“将军,喝酒。”美丽的舞姬依偎在他的怀中,将一杯美酒送到他的唇边。男子哈哈大小,一仰头一口饮尽了杯中的美酒,“美人儿,本将军真是太喜欢你了。如何?本将军你比那个什么夫君强多了吧?”舞姬柔顺的靠着他,强笑道:“这是自然,那个窝囊废哪儿比得上将军英武?”
男子冷笑一声,突然伸手捏住舞姬的下巴笑道:“真是真话么?不是也没关系,本将军就喜欢看你们明明不愿意却不得不服侍本将军的委屈样子。哈哈。”若是从前,这样被养在大户人家深闺里锦衣玉食的美人儿只怕是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但是那又如何?现在别说是这些舞姬,就算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夫人爱妾,还不都是任她为所欲为?
正在男子得意的将女子甩到在身边的椅子上的时候,站起身来想要对女子施暴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冷淡的声音,“原本我不想这么快杀了你,但是,你实在是太让我觉得恶心了。”
冰冷的剑锋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脖子上,男子身子一僵,强自镇定下来道:“姑娘是什么人?”到底是行走过江湖的人,倒还不至于一遇到事情就吓得哭爹喊娘腿脚发软。
“你回过头开看看,不就知道我是什么人了?”身后,女子悠悠然道。男子慢慢的转过身来,原本大帐中的服侍的舞姬丫头们不知何时已经倒了一地,他跟前不远的地方,一身黑衣的美丽女子眼神冰冷的望着他的脖子。他一动也不敢动,因为他清楚的感觉到,只要他动一下,脑袋就会跟脖子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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