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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卢象升和众将议定剿贼方略,遣数路探马分别前往竹溪、竹山哨探敌情后不久,好消息接连传来。
先是朝廷的塘报送达,上面的内容让卢象升如释重负:高迎祥被孙传庭在西安以南的黑水裕击败并擒获,之后押送京师凌迟处死。
祖宽等诸将心里更多的则是失落与不平,高迎祥的精锐在寿州一战中损失殆尽,剩下的残兵败将不堪一击,现在却被姓孙的捡了个大柿子。秦军这回赏赐肯定少不了,那帮孙子躺着也有功劳赚,自己却仍在大山里与流贼打生打死,奶奶的!人比人,气死人!
紧接着兵部快马送来另一条好消息:京营两万人马正在赶来的途中,请理臣事先谋划布置数万大军合兵后接下来的剿贼方略;朝廷正在拟定剿灭闯贼之役所有参战将士名册及奖赏,不日就将赏功名单下发全军,请理臣宣示诸将,以安军心。
卢象升面带微笑,声音洪亮的开口道:“闯逆成擒,陕督建功!本官为我皇贺!为朝廷贺!为大明贺!此等巨贼之覆亡,昭示着流贼尽皆难逃其同样之下场!”
祖宽、李重进等人默不作声,黄得功、杨茂功、秦翼明等人脸上皆有振奋之色。
卢象升扫视众人神情,将各人心思看的通透。
他笑着继续说道:“本官已接获兵部指令,朝廷遵我皇谕旨,正在拟定赏功册,将寿州一战列入剿灭闯逆之役当中,其功与秦军同!”
祖宽闻言喜动颜色,咧着嘴笑道:“督帅此言当真?俺就说吗,俺们拼死拼活,圣上和朝廷能看不见?哈哈哈!这回儿郎们可是心气儿更足了!”
李重进喜道:“督帅,不论朝廷如何赏功,只要没将俺们忘了就成!俺们辽东军愿为圣上效死!”
旁边的祖宽瞅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黄得功笑道:“督帅,闯贼授首,余下的最大股贼寇就是俺们眼前的献贼了,余下的皆不足为虑!若是俺们再将献贼剿了,那全大明之官军谁能与俺们比肩?周遇吉那小子去秦军虽是立了大功,可陕西荡平之后秦军再无大功可建!俺老黄这回可是有了露脸的机会,定要叫老周羡煞俺!”
黄得功的话顿时将帐内诸人的心思调动起来。
现在大明最大的匪患已经消除,剩下的就是崇祯八年焚毁皇陵的元凶——张献忠、老回回等人了。
尤其是张献忠,已被皇帝列为不可赦之贼,要是将他擒斩,那可是不次于剿灭高迎祥的大功啊。
寿州一役,黄得功从勇卫营带来的五百标营与流贼马队对冲,最后仅余百余骑,步卒伤亡也近千人。看着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士卒伤亡如此惨重,黄得功郁闷许久;在随后的河南几府剿贼之战中,黄得功和吴群经过精挑细选,才从投降的流贼以及想要参军的当地青壮中将五千人的编制补齐,至于马队则暂时无法得以补充。
卢象升见本来有些沉闷的气氛瞬间变得热烈起来,众将的心气一下子提升极大,心下也是感觉无比轻松。
他摆手止住众将的相互议论,接着说道:“还有一件喜事要告知诸将:圣上虑及我部征战经年,将士疲累不堪,故特遣京营两万人马赶来助阵!现京营人马已至汝阳府,不日将抵达郧阳!兵部要求本官与诸将探查贼情、制订方略,待大军合兵后,争取将献贼一举成擒!”
诸将听闻朝廷派了大军来援,心中都是既喜又忧。
祖宽拱手道:“督帅,俺们奉调从辽东来内地一年有余,与流贼交手无数,儿郎们折损亦是不少;可朝廷也未曾短了俺们的粮饷、抚恤,儿郎们并无怨言。当兵拿饷就该卖命,此乃天经地义之事,圣上一片苦心,俺们心下感激,可俺们还能打,管他献贼闯贼,土寇也!只要督帅一声令下,俺辽东军定会一马当先、踏平当前之贼!”
黄得功等人也是纷纷表态,表示不用等京营大兵赶到,现下人马足以将献贼剿灭,请督帅下令即刻出击就可。
卢象升岂能不明众人心思?刚才黄得功那番言语已将众人说动,这是怕京营前来抢功,这才蛊惑自己立刻下令发起攻击,以便争取在京营赶到前就将张献忠剿灭。
他对皇帝派京营前来湖广的目的看的很是清楚,京营的新兵必须经历战阵的磨练才能成为强兵,圣上对辽东将门并不放心,所以准备在将来以新军对抗或替代关宁军。
想到这里,卢象升笑骂道:“尔等少在本官面前耍小心思!献贼已被定为不可赦之贼,故此役首要之责是探明其部虚实与分布,之后制订周密方略,务必将其彻底剿灭!探马尚未送回情治,敌我态势不明,加之郧南地形复杂,依献贼之狡诈,要是其如寿州时提前遁走该当如何?何况据郧阳抚治之言,周边尚有别股流贼活动;依本官之意,此次要将湖广之贼一网成擒,务使一股走脱!尔等贪功之下,何曾思虑全局?”
卢象升的话顿时让诸将清醒过来,诸将都是久经战阵之人,知道自己方才有些想当然了。
竹山离大军所在的郧县有近两百里之远,竹溪更是再两百里开外;房县与保康距离则更远。数路探马要跋山涉水后方能抵达目的地,然后还要隐蔽抵近查探,记下地形地貌与流贼的兵力部署后再返回禀报,然后才能根据探回的情报制订战略战术。这一切都是作战不可或缺的重要举措,哪能在不明地形,不知敌情的情况下就打过去?那样做纯属纸上谈兵的无用书生之举。
见众人表情讪讪,卢象升笑着安慰道:“尔等立功心切,本官岂能不知?尔等放心,朝廷既是将寿州之功也计入赏功,此番郧阳之役岂会忽略?功劳少不得你们!但诸将要切记!战事一旦开启,诸将须谨遵将令,与友军配合作战,务使献贼走脱!否则本官绝不宽待!”
说到最后一句,卢象升语气陡然严厉起来。
众将皆是抱拳遵命后,各自回营向士卒宣示朝廷赏功一事。
张献忠自得到潘独鳌、徐以显的投靠后,野心陡增,二人的归附对他来说意味非凡,这是一种象征。
强如高迎祥者,鼎盛时坐拥两万精骑、数万步卒,加上前来投靠的其他各路流贼,麾下兵马最多时足有数十万,隐隐已成天下反贼之首。
但就是如此强大的力量,从来也没有读书人前来投奔。
这就是说读书人并不看好反贼们的前景。
潘独鳌和徐以显虽然并非读书人里的精英,但在张献忠这等草莽人物眼中,读过圣贤书的人无论眼界还是见识,那都属于顶尖的人物。
从另一个角度讲,二人的投奔间接的表明,读书人对大明的江山已经不看好了。
自从两人携家带口来到黄茅关的献营营地后,张献忠对两人表现出了最大限度的尊敬。
他给两人各自配备二十名亲兵,都是专门挑选出来的久经战阵的精卒,各有一名军中老卒作为亲兵队正。
按照张献忠的吩咐,这二十人分成数队,每天十二个时辰护卫在两人身侧,睡觉时则在门外站班守夜。
张献忠特地从竹山本地找了数名仆从婢女送到两人家中,以供其家人使唤。
了解男人喜好的张献忠还给二人各自赠送了两名美婢,这种贴心的安排让潘独鳌、徐以显感激异常。
两人出身并非豪奢之家,家中虽有些许余钱,但并不代表可以随心所欲的花用。年纪稍长的潘独鳌家中只有一妻二子,还有年近七旬的老爹。日常的收入就是靠自家原有的三十亩田地,以及投献其名下的五十亩田地的产出,另外就是平常给人代写书信之类的润笔,加起来一年也就是二三十两银子的收入,算是比普通百姓稍强一些而已。
徐以显与潘独鳌家的情形差不多,也都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普通家庭。
二人平时何尝没羡慕过那些家有娇妻美婢的豪富之人?可惜顶多就是打磨打磨眼珠子,然后喝点小酒,痛骂几句世风败坏之类的话解解气而已。
原先可想而不可求的美事突然就出现在眼前,而且是真实不虚,可以尽情享用的,一切犹如做梦一般。
潘独鳌、徐以显在对张献忠不胜感激的同时,也是拿出了全身的本事来帮他做事。
张献忠虽然在官军中待过数年,对营伍之事算是颇为精熟,但对兵法则是一窍不通,打仗全靠经验和临场的嗅觉,其麾下士卒也是按照他在官军学到的那点皮毛来操训,并非是十分的精深方法。
潘、徐两人拿出手抄的孙子兵法给张献忠仔细讲解,并将从书中看到的操练团营方阵的方法教授给他。
张献忠将竹溪的孙可望、李定国喊来,一同听取潘、徐两人的教导,然后再按其法操训部分老营士卒。
经过近一个月的操演,老营数千士卒行止已经有模有样,再不是原先交战时乱糟糟的样子;变得进退有据,阵型颇为齐整,比以前显得精悍不少。
就在这期间,盘踞在百余里外的房县一带的老回回马守应、革里眼贺一龙、曹操罗汝才等人,在听闻张献忠率部至此,并打破竹山县城之后,也派人前来与张献忠部取得了联系,并着人知会了更远一些、在保康一带的闯塌天刘国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