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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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自打洛婵被诊出了喜脉之后,她就变成了大将军的眼珠子，恨不得日日捧在手心里，片刻都不肯松开,将军府上下都开始小心翼翼起来，生怕哪里伺候不周到，洛府也接到了这消息,洛泽之喜不自胜，次日便跑了过来,兴致勃勃地要看他未出世的小外甥，隔三差五就派人送上好的补品来。
洛婵自己也十分谨慎,不敢再要求出去玩了，外面那么大的雪,吓着小娃娃了怎么办？
随着时间渐久，年关过去了就是开春，入夏,洛婵的肚子终于一日日显出来，开始变得有些嗜睡,饿得也快，养了这么久，她原本尖尖的下巴都有了几分圆润的意味，如玉的皮肤吹弹可破，府里有懂的老嬷嬷都说夫人这是怀了一位千金。
迟长青听了,喜不自胜，抱着洛婵道：“若是个女孩儿,生得像你就好了。”
洛婵眨了眨眼,然后抿着唇笑,故意道：“为什么不是一个像你的男孩儿？你不喜欢男孩吗？”
迟长青想了想,道：“倒不是不喜欢，只是我幼时调皮，总是生事，不大好管教，若是像我，恐怕你会辛苦。”
洛婵听罢这话，心里暖洋洋的，道：“不辛苦，是我们的孩子，我会好好爱他的。”
闻言，迟长青微笑起来，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婵儿真好。”
……
入夏过后就是秋，只是北地的秋季实在短，只一晃眼就过去了，天气一日比一日冷起来，才入了十月，竟然就开始下起了细小的雪粒子，在屋檐的青瓦上蹦跳着洒落下来，如同雪白的盐粒。
洛婵捧着手炉坐在廊下，看着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廊下有鸟雀扑都啦啦飞下来，落在她的脚边，也不怕人，只是啾啾叫着，仿佛在讨食。
洛婵便吩咐下人拿米来，才抓起一把，忽觉腹中一痛，她下意识松了手，雪白的米粒洒了一地，鸟雀们呼啦啦围了过去，争先恐后地啄食起地上的米来。
洛婵的脸色微白，眼中有些惊慌，对旁边的老嬷嬷忐忑道：“好、好像要出来了……”
老嬷嬷吓了一跳，连忙指挥下人把洛婵扶进了屋里，又让人赶紧去一趟宫里，请迟长青回来。
彼时迟长青正在议事，听几个官员吵架，却见一个小太监过来，探头探脑的，对上了他的目光时，才陪着笑过来，躬身附耳轻声道：“将军，您府里头派了人来，说您夫人要生了。”
迟长青猛地站起身来，倒把那几个吵架的官都吓了一跳，瞪着眼看他，迟长青的嘴角紧张地抿起，摆手道：“几位继续，府里出了急事，先走一步，有事明日再说。”
洛淮之看了他一眼，只是迟长青来不及解释了，大步离开，等他一走，洛淮之也慢慢站起来，温和地笑道：“本官府里也出了点急事，诸位继续议吧。”
说完也走了，留下几人面面相觑，安静了片刻，其中一个官员道：“洛大人与迟将军乃是连襟。”
众人恍然顿悟，原来都是家事，遂不再关注了。
迟长青回到的时候，洛泽之与洛淮之兄弟前后脚来了，三个大男人守在院子里，心惊肉跳地侯了几个时辰，外头的雪越下越大，已不是雪粒子了，而是飘飘的鹅毛大雪，洛泽之抬头看了看，忽然道：“听说阿婵出生的时候也是这般大雪。”
洛淮之看了他一眼，抽了抽嘴角，道：“阿婵是八月生的，哪里来的大雪？”
洛泽之掐了自己一把，嘶地倒抽一口冷气，嘀咕道：“那就是我记错了。”
他这么紧张，弄得旁边的迟长青反而没那么焦虑了，他深吸一口气，听着屋子里的动静，捏紧了手心，又长长地吐气。
这一折腾就是大半夜，直到子时刚过，对面屋子的门忽然开了，侍女们奔出来，笑道：“恭喜将军，是一位小将军！”
迟长青哪里顾得上什么小将军大将军？他大步冲入了屋子里，但见床上的洛婵闭着双眼，吓得魂都飘起来了，一把抓住那接生婆厉声道：“我夫人怎么了？”
那接生婆原本喜气洋洋，这会儿吓了一跳，哪里见过这阵仗？险些软了腿，连忙道：“将军，将军大人，夫人是累了，在休息呢。”
迟长青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放开那接生婆，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洛婵的脸，洛婵似有所觉，轻轻蹭了一下，迟长青的心又放回了肚子里。
旁边的侍女们将一个小襁褓递过来，迟长青低头看了一眼，凤目微睁，下意识扭开了头，众人不明所以，离得近的侍女耳尖听见他小声说了一句：“怎么这么……丑……”
但是当他谨慎小心地抱起那个小小的团子时，脸上便情不自禁地漫开了笑意，这是他和婵儿的小娃娃，是婵儿为他生的。
……
景洪六年，暮春时节，清明已过了，天气也渐渐暖和起来，暖日晴风，处处莺飞燕舞，绿树成荫。
将军府的花园，几个下人高声呼唤着：“小公子，小公子！您在哪儿？”
“小公子？”
“奴才给您拿了糖糕来，您快出来吧，夫人找您呢。”
岂料把整个园子都找遍了，也不见人影，下人们都急了，一人道：“莫不是偷偷跑出府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赶紧去报夫人和管家，派人分头去寻。”
几人离开了，过了一会儿，假山石洞里传来些动静，一个三四岁大的小娃娃从里头爬了出来，他生得玉雪可爱，圆头圆脑，左右看了看，不见旁人的影子，这才慢吞吞地起身，大摇大摆地往外走。
才走了两步，拐弯一头撞到了来人身上，小娃娃踉跄着跌坐在地上，懵懂地抬起头去看，洛泽之笑了一声，托着他的腋下抱起来，道：“跑哪里去了，你娘方才还在寻你。”
是小舅舅。
迟雪生撇了撇嘴，挣扎着要往下跳，洛泽之不让，只道：“叫一声小舅舅，我就带你出去玩。”
迟雪生挣扎的动作一下子止住了，扭头看他，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仿佛在问：真的？
“骗你作甚？”洛泽之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会偷偷带你娘溜出去玩了。”
迟雪生立刻就搂住了他的脖子，挨着他的脸，两人亲密地贴了贴，这是他在撒娇讨好，洛泽之大笑起来：“你真是与你娘一模一样，得了好就要卖乖。”
迟雪生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小手拍了拍他的肩背，催促他快走，洛泽之便抱着他往外走，一边商量道：“乖外甥儿，为什么不爱说话？你这么聪明，青青小你一岁，都会说好多话了。”
青青是洛淮之的女儿，而迟雪生今年四岁了，聪慧可爱，只是有一桩不好，他不喜欢说话，也不像别的小孩那样喜欢咿咿呀呀，但若是觉得他乖，可就大错特错了，用迟长青的话来说，迟雪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比他幼时调皮多了。
他甚至怀疑是洛泽之带坏的，都说外甥肖舅，古人诚不欺他。
洛泽之一面大呼冤枉，一面又沾沾自喜，喜欢极了这个小外甥，隔三差五就要来将军府一趟，两人感情十分好。
洛泽之也不骗他，与下人招呼一声，带着迟雪生出府玩了一下午，吃喝玩乐，晚上才尽兴而归，洛婵等着他们用晚膳，迟长青也下值回来了。
一家人围着桌子吃饭，迟雪生不喜欢下人喂，只爱自己吃，洛婵便替他夹菜，笑着问道：“舅舅带你去哪里玩了？”
迟雪生不爱说话，但是这是娘亲在问，他只好鼓着腮帮子嚼了嚼，咽了下去才答道：“街上，吃东西。”
迟长青道：“我听下人说，你平日里还总是躲着他们，不让他们跟你。”
迟雪生小大人似地皱起眉，不回答了，继续扒饭，迟长青有些憋气，洛婵见状，立即道：“生生，怎么不和爹说话？”
迟雪生只好答道：“他们烦。”
迟长青气得笑出声来，道：“你多大个人，就知道烦了？”
迟雪生却道：“我会哭会笑，为什么不会烦？”
迟长青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没等他再说什么，迟雪生就放下筷子，跳下了椅子，洛婵连忙拉住他，道：“这就吃饱了么？”
迟雪生点点头，洛婵又柔声道：“陪娘说说话？”
迟雪生思索了一下，又点头，他从不会拒绝娘亲的要求。
撤了晚膳，洛婵抱着儿子坐在榻上，旁边是迟长青，听着母子二人交谈，一边喝茶，洛婵道：“和舅舅玩得高兴么？”
“高兴。”
“都做了什么？”
迟雪生一一回答了，吃好吃的，看戏法等等，这时迟长青问道：“戏法好看吗？”
迟雪生又不说话了，洛婵与迟长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疑虑，她轻声问道：“怎么不与爹说话？是生他的气么？”
过了一会儿，迟雪生才点点头，迟长青一头雾水，冤枉得很，对儿子道：“我做了什么惹到了你？”
迟雪生这才终于看向他，道：“舅舅说，你嫌我丑。”
迟长青沉默了一下，立即否认道：“没有的事情，你是我儿子，我怎么会嫌你丑呢？”
迟雪生：“我不是你儿子，你就嫌我丑了？”
迟长青：……
迟雪生又道：“舅舅说，他亲耳听见的。”
迟长青深吸了一口气：“你娘生你的时候，他是在屋子外头守着，怎么可能听见？他骗你呢。”
迟雪生：“所以爹当时真的说我丑了？”
迟长青：……
迟雪生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他伸出小手抹了一把眼泪，撇着嘴道：“是嬷嬷说的。”
小模样又委屈又难过，迟长青没想到竟然会被自己儿子诳了一回，啼笑皆非，洛婵倒是心疼，搂住他道：“娘小时候也丑呢。”
迟长青连忙哄儿子：“没错没错，但是你看你娘，现在多好看？”
听了这话，迟雪生才不哭了，泪眼朦胧地注视了洛婵，抱着她的脖子蹭了蹭，道：“生生也会好看的。”
迟长青一迭声附和，就怕他再揪着这事，岔开话题道：“今天除了吃东西看戏法，还做了什么？”
迟雪生不生他的气了，仔细想了想，答道：“还看见了陈叔叔。”
迟长青一听便知道，洛泽之这是带着他去陈思远的茶楼里吃喝了，却听迟雪生又道：“陈叔叔给我讲了一个笑话。”
“恩？”迟长青心中升起一点不妙的预感：“什么笑话？”
迟雪生答道：“陈叔叔说，爹从前有个小名，叫二狗，爹，你为什么要叫两条狗？不叫一条狗和三条狗？”
迟长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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