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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弥勒教主孙菩萨率领一百多名武士赶到了质库。
质库后院的仓库铁门已经被砸开,十几名武士将一具具尸体抬了出来。
一名手下上前禀报道:“仓库内一百多箱财物被掠走,初步统计,大概损失铜钱二十万贯,白银七万两,还有其他珠宝玉器等财物。”
孙菩萨脸色铁青,弥勒教居然会被人上门抢掠?
这简直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她一阵咬牙切齿,这究竟是谁干的?
“教主,恐怕是我们自己人所为!”
“什么?”
孙菩萨瞪大了眼睛,“为什么这样说?”
“教主,他们身中的毒箭就是我们的毒箭。”
士兵将三支毒箭呈上,孙菩萨接过毒箭,她有点呆住了,这分明就是鬼母武士装备的毒箭,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给我一查到底!”
孙菩萨咬牙切齿道:“清点所有鬼母武士的毒箭,谁的毒箭少了,立刻抓起来审问!”
“教主,恐怕还有一件麻烦事。”手下又小声道。
“什么?”
“遗失的二十万贯铜钱就是存放在西屋的那批钱。”
孙菩萨大吃一惊,竟然是西屋的钱!
她心中一阵慌乱,这下麻烦大了,那可是税钱啊!
…………
五艘货船满载着收获的财物抵达了城门,守城士兵跑去通报,不多时,当值校尉匆匆赶来。
“请出示税单!”
钟馗举起天子金牌,“朝廷秘密办案!”
当值校尉脸色一变,连忙抱拳道:“卑职失礼!”
他一挥手,“开门!”
铁栅门缓缓开启,五艘大船依次驶出了城门。
一名士兵低声对当值校尉道:“校尉,吃水线很深,船内必有重物!”
“闭嘴!”
当值校尉狠狠瞪了士兵一眼,“想活得长一点,就不要这么好奇,天子的金牌不是我们该问的事情。”
…………
第一艘大船的货舱内,公孙小眉手执灯笼,探头望着李琇的操作。
小主人的道术她是知道的,叫做鬼神借道,利用鬼神之力将财物转移到另外一个地方。
可惜这次没有黄金,只有七万两白银,李琇也没有多取,只打开了四口大箱子,将两万两白银吸入了钱袋,又将十几件金器也一并吸入。
钱袋的余额变成了两万一千三百贯,万幸的是,钱袋没有升级。
钱袋重新变得殷实,李琇终于有了一种满足感。
他叹口气道:“我觉得自己就是吸血鬼,整天就在想法设法搞钱,最后这些钱也不知所踪,不知被哪位神仙笑纳了。”
“公子这些金银都存在王屋山?”
小眉记得主人给她说过,这招道术是王屋山仙道所教。
“我也不知道放在哪里?小眉,灯笼照照这边。”
李琇向里面走去,小眉连忙举着灯笼跟上。
弥勒教的两座钱库中共有四十万贯铜钱,可惜他们船只不够,只能搬走一半,这已是五艘大船能载重的极限。
所有的铜钱都封存在大木箱内,木箱上有清晰的墨字:越税—27。
这表示来自越州的税赋,第二十七箱。
每一口大箱子上都有这样的墨字,分别来自杭、湖、越、婺、睦五州。
不用说,李琇已经猜到了答案,这就是一部分失踪的税钱。
这应该是弥勒教参与抢掠税船所得的报酬。
这样说起来,盐枭汪东渡、杭州刺史李晏、盐铁监令姜师度也各自分得一份税钱。
有了赃钱为线索,很多疑点就能顺理成章的铺推开了。
姜师度被杀极有可能是因为分赃不均,姜师度手握元振的把柄,以此威胁元振,才导致元振动了杀机。
将姜师度全家灭门也是为了防止把柄外泄。
那么姜师度的把柄还在不在?
李琇觉得有必要再和裴耀卿谈了一谈,了解姜师度的情况。
……….
弥勒教总舵内,孙菩萨不安来回踱步。
她很清楚税钱外泄的后果,一旦元振知道这件事,他绝不会轻饶自己。
“教主没查到毒箭的来历吗?”孙菩萨的二叔孙礼问道。
孙菩萨叹了口气,“扬州的鬼母武士都一一清点过,没有毒箭外泄,这帮人哪里搞来的毒箭。”
“教主,你是不是把侯进他们忘记了!”
孙菩萨心中一惊,她真把侯进忽略了,侯进率领五十名鬼母武士赶赴江南,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
难道是侯进出事了,不可能啊!侯进有五十名手下,李琇才几个人?
可如果不是侯进,那毒箭又从哪里来?
“教主,还有一种可能,侯进还在江南寻找李琇,但李琇已经回扬州了,他手上可能有一些毒箭。”
孙菩萨摇摇头,“搬运二十万贯铜钱,李琇才几个手下,人手根本不够,我倒觉得是很可能是汪东渡所为,我和汪东渡打交道多年,他手中有我的毒箭很正常。”
“汪东渡确实有很大的嫌疑,但这件事最好还是向元振汇报,让元振来主持公道。”
孙菩萨叹了口气,“这件事先不能说,等我再找到一些线索后再汇报。”
就在这时,一名手下快步赶来禀报:“启禀教主,我们调查了水门,在一个时辰前,有五艘满载物资的货船出了北水门,都是两千石的大船,我们一路询问,确认这五艘货船就是从北市驶出来。”
孙菩萨急问道:“是谁的大船?”
“具体是何人的船只尚不清楚,唯一的线索,对方是用天子金牌出了城。”
“啊!”孙菩萨大吃一惊。
居然是用天子金牌,是李琰、裴耀卿、李琇,还是有另一支队伍潜伏在扬州?
孙菩萨坐不住了,她明天一早就要向元振汇报此事。
与此同时,孙菩萨派出一百多名武士去寻找五艘大船的下落。
…………
次日上午,一批蔬菜食材由三辆牛车运载,从侧门送进了转运使府。
裴耀卿的心腹赶到厨房,将一名送货人领进了后堂。
裴耀卿一脸欣喜,“殿下什么时候回扬州的?”
送货人正是李琇,他抱拳行一礼道:“前几天刚到扬州,有些事情想向使君请教!”
“我们坐下说话!”
两人坐下,李琇先问道:“这段时间扬州情况如何?”
裴耀卿摇摇头,“谢耀宗被刺杀后,刚开始乱了一阵子,然后扬州局势便出奇的平静,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私盐贩卖减少了?”
“怎么可能呢?我说的平静就是和从前一样,简而言之,我们的到来对元振没有任何影响,或许长安高层在谈判妥协,双方都在等待消息。”
“如果扬州这边没有进展,裴使君觉得元家会在长安妥协吗?”
裴耀卿叹了口气,“你说道理其实我也很清楚,主要是我们自己没有实力和元振对抗了。
首先是没有军队,其次我身边的得力武士也只有几名,只能保护我的人身安全,庆王身边倒是有三十几名武士,但和对方的实力相比较,还是差得太远。”
“庆王有过什么表现吗?比如和盐枭以及弥勒教的对抗?”
裴耀卿还是摇摇头,“他来扬州是为了争夺盐铁监令,但到目前为止,他只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等,和我也没有沟通,我真不知道他来扬州做什么?”
裴耀卿语气中带着强烈不满,看得出他对庆王李琰的不作为已经忍无可忍。
说到这,裴耀卿又长长叹口气,“我自己也是一样,明明知道是怎么回事,却无从下手。”
取出一只木盒子交给裴耀卿,“这是我调查的税钱失踪案的报告以及部分证据,另外还有二十万贯的税钱也被我从弥勒教的仓库中找到了,烦请裴使君替我将这些证据交给天子。”
裴耀卿顿时大喜,心中也十分感动,三十八郎这是分给自己一部分功劳啊!
“二十万贯税钱现在在哪里?”
“目前在高邮县。”
“我在润州还有几名心腹手下,我会安排他们尽快把证据送回长安。”
李琇又把话题转到今天的来意上。
“下一步我打算调查姜师度的案子,我想详细了解姜师度的情况,请使君给我详细介绍一下。”
裴耀卿摇摇头,“姜师度的案子是一个陷阱,他们留下很多假的证据,一旦你拿到这些所谓的证据,等你用这些证据发难时,他们才会揭穿你,这是李纪留下的血的教训,我建议你还是集中精力对付弥勒教,暂时避免和盐枭两面作战。”
李琇默默点头,裴耀卿的建议不无道理,既要对付弥勒教,又要对付盐枭,他确实有点力不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