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陕西民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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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往草原上的商队出发没多久，还没有消息传回来。朱由检反倒是得到了来自陕西民乱的消息，相对于半年前的苏州民变，这次陕西的民变就是真正的杀官造反了。

不过陕西除了西安府和几个九边军镇，其余地方的事务并不放在朝野眼里。这次闹民乱的是汉中府，也算是一个比较有名气的地方，然而此时大明朝中并没有什么汉中籍的高官，所以汉中的事务自然没有什么人在意。

虽然还没有进一步的消息传来，不过汉中这次民乱的规模闹得有点大。是最近几十年以来，出现过的规模最大的民乱。最关键现在已经不是动乱的事了，这次是有人带头开始杀官造反了。

从邸报上来看，乱民共打下了三座县城，然后在城中洗劫一番之后就直接退走了。看到这个消息，朱由检大吃一惊，在他的固有印像中，陕西流贼作乱应该是崇祯二年，己巳之变，建虏入寇的时候才闹起来的。没想到原来流民闹事这么早就开始了，只不过一直都没有人去认真关注。

最近一些年来，陕西天气都不怎么好，应该说整个天下的气候都不正常，最大的变化就是北方降雨稀少，而南方经常暴雨成灾，冬季似乎提前到来而且变得格外漫长，因此，各地方卫所粮食都在减产。

年初，袁崇焕在宁远守城守出了一个宁远大捷。但朝廷因此损失惨重，士卒需要奖赏、阵亡需要抚恤，锦右被毁掉的诸多城堡，还需要重修，再加上各地官吏的贪婪，辽饷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还进一步的提高了。

朱由检知道，汉中的这次民乱应该会很快就被镇压下去，毕竟朝廷现在还很强势，而汉中的流民自己也没有印象。在后世的所有记载中，最后把大明朝闹到亡国的流民起初都是在陕北开始的，并且还是因为裹挟了战败回卫的边军，流民团伙势力才发展壮大的。

不过这场动乱奠定了进一步动乱的基础。以前没有人想过反抗，活不下去的百姓多数都是去逃难，毕竟大家都不觉得反抗是个好办法，造反也成不了气候。可是这次动乱，乱民一时间席卷了三个县，大明朝廷却没有第一时间派出官军来平叛。这样的作为，对于活不下去的底层百姓来说，杀官造反，也许是一条活下去的明路，关键是看造反成不成功。

随着其后的消息进一步传来，乱民席卷了三个县的物资后，从保宁向南移动，大概是准备进入四川活动了。

这里要说大明朝防区制度的弊端，陕西的流民这个时候在陕西，四川那边是不闻不问。一旦让流民进入四川以后，陕西就不管了，好像这事儿就变成四川的了一样，其他的府与府之间，省与省之间都是这个情况，这让各省平叛军队变的拖拖拉拉，都想着把流民赶出自己的防区让别人去收拾就好。这也是崇祯朝后来，各地围剿总是会出现什么三省总督，五省总督的缘故。因为没有人到现场协调，不同的省份间的协调就得靠京师朝廷来指挥，而当朝廷的旨意到达地方，说不定流寇都串到哪里去了。

总之，朱由检对于这次陕西的民乱保持高度的关注，同时责成京师日报派出专门的采风使去实地采风，所以进入九月以来，关于陕西民乱的报道一下子变的多了起来。

京师日报首先是报道了被攻破的三个县城的惨状，被茶馆里的各位先生绘声绘色的说出来，那真是听着落泪，闻着伤心。但是，京师日报的报道风格报着报着就变了，因为流民往山里走，又是向四川迁移，在汉中府没有更多的新闻素材，于是京师日报前方采风就干脆开始大量报道汉中地区的官员轶事、士绅豪强欺凌弱小，汉中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各种状况。

汉中的消息大量传回来后，按照朱由检的指示，京师日报每天报道汉中百姓生活凄惨的同时，总是会拿出一二士绅官吏鱼肉乡里的故事来宣传报道。没过多久，朝野上下，京师内外，还有北直隶好多府州都知道有那么一个汉中府，官吏士绅全是欺压良善无恶不作的坏人，就是因为他们的存在，才会引起汉中乱民造反之事。

而关于汉中一府，恶霸勾结官吏祸乱百姓的邸钞、流言一时间更是纷纷扰扰，清流们更是抓住机会猛刷存在感，不到十天，汉中知府衙门就已经在清流士子们的口中变成了阎罗地域。面对京师纷纷要求出发汉中大小官吏的呼声，天启皇帝从善如流，着魏忠贤调派锦衣卫人手，并发京营大军三千前往汉中平叛，顺便巡查地方官吏。

因为三月份苏州民乱之后的流言之事，虽然事后以魏忠贤的退步平息了下来，但是京城勋贵豪门看来，魏公公借着搜集证据赃物的机会发财那是跑不了的。所以现在一得到魏公公要派大军前往汉中平叛的消息，勋贵们哪里还坐的住，这分明是去发财嘛！一时间往魏忠贤私邸投递的拜帖突然多了起来。

魏忠贤私邸。

坐在主位上的魏忠贤真是感慨万千，去年威逼利诱了那么久，最后闹的和皇后撕破脸，也没有让京师勋贵屈服。没想到一个可能发财的机会倒是让勋贵们巴巴的上门来了。

和勋贵们也不熟悉，魏忠贤就直接开口了。

“本次去汉中平叛，咱家手下的儿郎肯定是要去的，东厂就出动一百人吧，田尔耕锦衣卫可还有多少人可以调动？”

自动五月底，听取朱由检的意见后，东厂和锦衣卫都是将闲置的精锐又用了起来，大势培训新人，使得锦衣卫可调动人手一下大增。

只听田尔耕道：“回督公，锦衣卫近段时间比较清闲，这次可以抽调精锐骨干一千人。”

话音一落，大厅内的勋贵们不干了，纷纷七嘴八舌的吵了起来。

“锦衣卫天子亲军，怎么能全都派到陕西那个穷地方去。”“陛下的旨意是掉京营去平叛，锦衣卫去那么多干什么？”

“我觉得神机营不用派了，对付一群乱民要枪干什么，派神枢营去最好，骑兵对付乱民最是有效。”

“没听说乱民都跑进山里了么，神枢营还能骑马进山不曾，还是派五军营去最好，骑兵步兵都有，保证乱民见了望风而逃。”

……

看着勋贵们在大厅上为了出兵名额你争我夺，魏忠贤不禁想到，要是对付建虏大家能这样就好了，咱家和皇爷也不用这么操劳了。想到这里，对于勋贵们主动投靠不禁一阵意兴阑珊。

敲了敲桌面，等大家都静下来以后。魏忠贤开口道：

“咱家知道大家的打算，不过，皇爷说了，派大军去汉中是平叛，所以各位最好是拿出点真家伙出来。若是谁在这里抢了名额，回头到了汉中临阵退缩，咱家一定会让他知道东厂大门是朝那边开的。”

“额”魏公公什么意思？不是去汉中发财么，难道真的要去平叛？

众人的心目中，这趟汉中之行应该是无惊无险，大家到了汉中该抄家的抄家，该调查的调查，完了之后再将乱民头领一收买，让其暂时不要出来闹事，然后屠几个村子，带上人头就可以班师回朝了，这么一来不就发财战功都有了么，回到朝中还能再领一次封赏，好不快哉。

“嘿嘿，咱家知道你们的心事，不过咱家也把话放在这里，要发财的咱家不管，不过若是这被灭掉的乱民回头又有人上报发生叛乱，那就要清算诸位的欺君之罪了。诸位还是好好想想自家到底能出多少人的好。”

大厅一时沉默下来，原以为是个发财的机会，没想到还得拿人去拼啊，这下有人不乐意了。各家能出的还不都是那些家丁，这可是宝贵的不得了，哪能拿去和乱民拼命啊，要是不小心折损了一个那都是不可多得的损失。

当然也有人在计算得失，对付乱民虽然有风险，毕竟不是太大，何况还有看得见的财富再等着自己呢！

最近经过一番计较与争论，本次出征以锦衣卫为首，五军营与神枢营各出一半人手，凑齐三千精锐共赴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