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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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青行迟迟不曾听人出声,犹豫了下,还是开了口,“你好?”
声音刚落,阮妤面前小奶猫就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似,立刻转过身,朝隔壁“喵喵”叫了起来……这急切声音也总算是让阮妤回过神了。
心中嗤笑自己真是幻听了,竟把一个不认识人当做霍青行。
霍青行怎么会在这?她摇头笑笑,看着面前小奶猫那副激动样,就好似急着回到自己母亲怀抱一般,回想起先前砸入耳中如清冷玉石般声音,联想那人抱着小奶猫模样,总觉得有些说不出诡异。
不过毕竟是人家猫,她拍了拍裙子,站起身,回道:“在我这。”
看了下围墙高度,阮妤又问,“我给你送过去?”
隔壁男人似是沉吟了一会,刚要开口便听到阮父声音,“阿妤,怎么了?”
“没。”阮妤笑着回过头,又指着面前小奶猫,和阮父说,“隔壁家小猫掉进我们家来了,我正想着给他送过去。”
说话间,阮父已到了身边,隔壁院子男人也似是察觉到了,朝这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先生。”
阮妤眉尖微跳,这居然还是她爹学生?
不过想想也没什么好奇怪,青山镇读书人并不多,但凡科考过得过名次全都跑到外头去了,哪里会留在这样小地方?也是她爹实诚,总觉得这里教资太差,又不忍那些孩子没书念,亦或是每天要跑到隔壁留兰镇去读书,索性便留在这置办了学堂,他是个敦厚性子,这么多年都留在青山镇,几乎从这出去学子都得称他一声“先生”。
阮父一向是很喜欢自己这个学生,这会便笑着应了一声。
他倒是舍不得自己女儿干这样活,便同阮妤说了一声,“外面风大,我送过去就好。”说着就把地上小奶猫捞了起来,小猫起初还不安地炸了下毛,整个身体也呈弓形,被阮父轻轻拍了下脊背安抚下来才乖乖地靠了过去。
阮妤可有可无,朝阮父点了点头,说了“好”。
院子不大,没一会功夫,她就听到外头两人在说话,一个声音浑厚一个声音清润,夹杂着奶猫喵喵叫声,她没什么兴致去听,索性摘了个橘子靠坐在墙边石椅上,慢悠悠地剥,慢悠悠地吃,头顶今晚月亮不错,不是满月,但也足够照亮她眼前这一片天地了。
没想到自己能有这样经历。
忙碌时候没时间去想,这样空下来倒是又生出一些不敢置信了,莫不是小说真来源于生活?她从前看那些志异怪谈小说、话本总是嗤之以鼻,觉得荒谬,如今自己经历了这么一遭,倒是生出一些敬意了。
就是不知道以后要做什么?
就待在青山镇?还是……
头顶突然砸下一个金灿灿东西,把脚下一地落叶都溅了开来。
阮妤轻轻“唔”了一声,从涣散思绪中抽回神,垂眸去看便瞧见脚边柿子,又朝头顶看了一眼,果然瞧见隔壁院子延伸出来枝条一晃一晃,夜下镇上还算安静,她能清晰地听到隔壁传来脚步声以及不同先前同她说话时温柔嗓音,像是在安抚那只小奶猫,声音带着慢条斯理温柔,让人听着竟如置身于春日一般。
稍稍晃了下神,察觉脚步要远去了,阮妤喊住人,“哎。”
脚步声戛然而止,只有小猫咪轻轻叫着,男人又低声安抚了下,这才回道:“有事?”声音又变回最初淡漠了。
“唔。”阮妤弯腰捡起脚边柿子,对着墙壁那边人说,“你家柿子,落我脚边了。”
似是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么个理由,霍青行沉默了一会才说,“给你吧。”说完,他也未再多言,继续抱着怀里小奶猫往前走。
阮妤也没再喊人,低头看着手里柿子,听阮父在身后问,“阿妤,怎么还不进去?”
她笑笑,把柿子握在手中,应了一声,“这就进去。”
……
青山镇夜很安静。
月亮当空,万籁俱寂,时而还有桂花香飘过,一派怡然悠闲。
可江陵府阮家此时却像是头顶堆积着乌云似,让人觉得压抑极了。
徐氏夜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自然是因为那几个车夫回话,车大怕主子得罪,哪里敢欺瞒?把阮妤说那些话一五一十全交待了个清楚,徐氏听完气得又砸碎了一套刚从库房里拿出来青花瓷茶盏,就连晚饭都没怎么吃,坐在屋子里生闷气。
这事闹得很大。
府里下人也都知道了事情来龙去脉,想到车大表述那句“我不是你们大小姐,你们大小姐已经回去了”,众人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大小姐这次是真去意已决,本来还以为她只是回家住上几日,如今却是全然不一样结果,府中上下自是议论纷纷。
荣寿堂那边倒还好,有岁秋看着也不敢乱传什么话,至于其他人那边却是口无遮拦了……阮云舒住得惠兰斋这,也有不少人在说这事。
她院子里下人都是午间盛嬷嬷亲自给她挑。
都是出挑下人,但到底感情不深,当着阮云舒面恭恭敬敬,私下却都围在一起说闲话。
“大小姐是真不回来了?”
“谁知道呢?我听说夫人今日发了好大火,还说她既然不肯回来,以后就别踏进阮家门,还说明日就要请宗族人过来把大小姐名字划掉。”
“这……那咱们以后到底怎么叫啊?”
众人一阵沉默,又有人小声问,“难不成以后里头那位真要成咱们府大小姐?这……看着也太小家子气了,哪比得上从前那位大小姐?”
“谁说不是?你们是不知道,今天我伺候她吃饭,她居然还站起来要端菜,我奉上去第一盏茶是让她漱口,她倒好,喝了好几口,还说味道不错。”那人满脸讥嘲,嗤笑道,“真是,她这样若出去做客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到时候,咱们阮家可真要成了别人笑柄了!”
“嘘,里头那位到底是夫人亲生女儿。”有个年长说了一句,又看了一眼那灯火通明屋子,摇摇头,“都散了吧。”
她们走后,一个瘦弱丫鬟便跑回了屋子。
阮云舒正坐在床上做香囊,瞧见自己贴身丫鬟莺儿进来,忙放下手里东西,急问道:“她们都说了什么?”
她本意是让莺儿去打听外头那些人对阮妤不回来有什么想法,还有母亲现在怎么样了,可莺儿是市井里实诚人,问什么就说什么,把外头那几个丫鬟说话一五一十都和人说了一遭,见阮云舒脸色苍白便走过去,很不高兴撇嘴道:“姑娘,她们一点都不好,咱们还是回去吧。”
“还是青山镇好,老爷夫人也好,比这里人好多了。”
“姑娘,咱们回去吧。”
说完见阮云舒不开口便去扯她袖子,和从前一样,只是还没晃一下就听人厉声斥道:“闭嘴!”
手停在半空,莺儿怔怔地看着阮云舒,似是没想到阮云舒居然会吼她,眼睛瞪得大大,一脸不知所措模样。
阮云舒也反应过来了,脸一白,解释道:“莺儿,我不是……”她想去拉她手,可莺儿却有些害怕地瑟缩了下肩膀,还倒退了一步,从前亲密无间主仆俩第一次生了嫌隙,阮云舒心里焦急,但此时也没心情哄她,只能精疲力尽地说,“罢了,你先下去吧。”
莺儿迟疑地看了眼阮云舒,还是应声告退了。
等她走后,阮云舒沉默地坐在床上,屋中灯火通明,可她心里却一片阴霾,如雷雨之前阴天一般,卷翘睫毛在白玉般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外头风吹枝叶,而她放在床边手一点点握紧。
锋利指甲压着血肉,她却好似感觉不到疼。
她第一次这样恨一个人,虽然阮妤根本没有做错什么,如果不是因为母亲,他们两家根本不会抱错,甚至于,她还享受了阮父阮母十多年疼爱……可她就是恨她!
凭什么阮妤从小就能锦衣玉食,凭什么她能和别人品茶赏花,走哪都被人簇拥着!
明明……
明明这一切都应该是她!
她才是阮家大小姐,她才应该是金尊玉贵知府小姐!
平日温柔如秋水剪瞳般眼睛划出一道锐利光芒,阮云舒目光晦暗,紧咬着银牙,她既然回来了就绝不会离开!阮妤能做到,她也能做到!不,她会比她做得更好!
……
翌日。
徐氏经历了一晚上休整,总算是缓过来了。
她对阮妤感情其实很复杂,五岁前不管不顾,权当作没这个人,那会阮妤还想讨她欢心给她摘花拿吃,奶声奶气喊“阿娘”,可她只是冷冰冰地看着她,甚至还有一回把人推倒了,现在阮妤胳膊上还留着一块爱心大小疤痕,就是她造成。
后来她想关心人了,阮妤却不要了。
这十多年,她们母女从未说过一次体己话。按理说,现在这样状况,云舒回来,阮妤离开是最好不过事了,但她心里就是有个疙瘩,这个疙瘩太大,就连自己亲生女儿也没法解开。
脸色还是不大好。
但也没再像昨天那样阴沉了。
盛嬷嬷刚要给她布置早膳,外头就有人传,“大小姐来请安了。”
乍然听到这么个称呼,徐氏本来还有些萎靡不振脸一下子就来了精神,脊背挺直,眼睛发亮,声音都带了几分急切和欣喜,“快传!”
可帘子拉起,看到进来是阮云舒,徐氏笑一下子就僵在了脸上。
阮云舒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请了安便温声细语喊她,“母亲。”
徐氏回过神,到底是自己亲生女儿,她也是疼惜,把失落藏于心中,她笑着和人说,“快起来。”亲昵地把人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柔声,“怎么起那么早。”又让盛嬷嬷再备一份碗筷。
“我听说阿娘昨夜没睡好。”
盛嬷嬷刚端来碗筷就听到这么一句,脚步一顿,朝徐氏看去,果然见她脸色难看。她皱了皱眉,但又觉得自己是多心了……阮云舒仍是那副温柔模样,一边说,一边从腰间拿出一只香囊,同人说,“这是我给阿娘准备香囊,您回头放在枕头边就能睡个安稳觉了。”
徐氏难看脸色在瞧见这只香囊时重新缓和下来,她感慨道:“还是云舒贴心。”
她说着接过香囊,刚想拿到鼻下嗅下里头放着什么,却突然觉得鼻子很痒,然后就打起了喷嚏,一个接着一个,怎么都停不下来,盛嬷嬷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她接过那香囊一闻,肃起一张脸,转头质问阮云舒,“姑娘,您在里头放了什么?”
徐氏还在不住打喷嚏,脸色都涨红了。
阮云舒不明白这是怎么了,讷讷起身,“就,就是些安神冰片和槐花啊。”
话音刚落就见徐氏翻了眼白晕了过去。w,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