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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银放慢马速,笑眯眯的看着已经跑不动的东羌首领伯洛。
山路难行,伯洛身边的几名卫卒,早就被这颇有勇武的程银斩落下马。
看着眼前没了道路的山峦,伯洛也不禁苦笑一声,回身望向程银:“这位将军,可否绕在下一命,日后定有厚报!”
乞活,是每一个人最基本的能力。
程银逐渐上前,看向落魄的伯洛,轻轻说了一声:“汝说,某是拿汝项上人头献于安西将军好呢,还是饶你一命好呢?”
伯洛嘴一张,半响都没说出一个字。自己虽然是一部首领,麾下牧民两千帐,可怎么也不可能与那高子明相比啊。人家年岁不过二十有余,便已位居高位,得拜封侯。
“既然如此,那就请将军与某一个痛快!”
怒吼一声,伯洛将手中的白狼大旄丢在地上,闭上双眼。
“记住,杀汝者,北地程银!”
一矛直接穿过伯洛的胸骨,透出体后。
程银随即又拔出腰间佩剑,削下伯洛首级,拽着那散乱的头发,系到马背上。
回望周围山峦,程银辨认一下道路,这才纵马离去。
当程银出了薄落谷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近千名骑士并未离去,他们光是忙着砍羌人首级,都花费了两个多时辰。
“都尉,如何?”
亲卫见程银回来,当即围了上去。
百余亲卫杀光了那十来个羌人首领击其护卫后,再追寻程银时,便已不知去向。不过,所有人都不担心。自家都尉武艺高强,那贼首身边不过三人,根本对将军构不成威胁。
至于羌人头领的武艺,呵呵...
在北地郡这么多年,鲜卑人、匈奴人、羌人、西域胡人都打过,就没见过那些羌将有什么厉害的。顶上天也就是靠着浑身蛮力,逞那片刻之勇。
“贼首伯洛已被本都尉斩了,哈,走吾等与夏将军汇合。”
趁着天色还行,千余人马悬首级,朝着泾水岸边而去。
第二日。
夏育领诸多兵马,踩着冰河,踏上泾水对岸。
程银,也在随后将伯洛首级交予夏育。军中计吏,亦是开始统计这千余骑斩获。
中军营帐内,夏育高坐首位。
看着帐内左右两列大将,杨秋、马玩、成宜、候选等关中将领,程银、李堪、张横、梁兴等凉州本地将领。一时间,夏育彷佛又回到了担任北地郡守,北伐鲜卑时的感觉。
很快,夏育就丢掉脑海中的胡思乱想,对着帐内众将说道:“诸位,昨日一战,吾等大败东羌十余部,四万大军。其首领伯洛,各部落头领,尽皆授首,余者斩获三万七千级。”
“安定、北地两郡内东羌兵马,一朝败亡。如今,安西将军尚在陇县与西羌大军坚持,某打算不日南下,支援安西将军。”
“吾等听候将军军令!”
帐内八将齐齐上前一步,拱手颔首高喝。
“好!程银、梁兴!”
“末将在!”
“汝二人整顿骑兵,明日立即南下冀城,支援奉义中郎将张任。”
“末将得令!”
“其余众将,与本将调度大军,明日出发,至街泉亭止。”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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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县城外,西羌大军再一次撤了下来。
城头上,汉旗依旧高耸!
没想到汉军在外援尽殁的情况下,居然还能负隅顽抗。
李文侯气呼呼的走下望楼,回到帐内,但凡来人,一概不见,独自饮酒。
而城内的高诚却是忙的不可开交。
东城外一战,折了五千关中援兵,对于城内百姓心气的打击不可谓不大。自己也只能配合盖勋,来回转遍四城,安稳军心、民心。
来到城北伤兵营内,一名名民夫架着受伤的士兵,或是两人抬着不能行走的重伤员,来到这里。
高诚刚刚走到营门口,便闻到那冲天的药味和血腥气,让人直欲作呕。
“是君侯,君侯来了~!”
一名少了半截胳膊,裹着灰布的伤兵,正好看到了高诚走进来。一声惊呼,顿时引起周围伤员的注目。
不少伤员都靠了过来,想要看看君侯到底是长什么样子...
高诚环视一周,看着渐渐靠过来的伤员,不禁心中触动。他们都是前一阵子的伤兵,命好,活了下来。
可战争,依旧在他们身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他们有的人丢了臂膀、腿肢,有的伤在身上,更有人失去眼睛...
总之,缺什么的都有!
高诚上前一步,走到一名头上全裹着布的伤员身前,探出手臂搭在这人两肩,沉声说道:“兄弟,好样的,没丢吾高子明的脸!记住,汝是某高子明的兵,哪怕回到故乡,汝依旧是某的兵!”
“君侯,君侯,小的...小的...”
伤兵颤抖着双臂,很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好养伤,日后给老子整出三五个大胖小子,让他们继续当高子明的兵!”
过了一会,那士兵终于鼓起勇气,用尽全身力气吼了出来。
“君侯放心,小的这辈子是君侯的兵,下辈子还当君侯的兵!”
高诚再次拍了一下伤员的肩膀,走到下一人身前。
年起不大,看起来很是稚嫩,身上也无甲胄,应该是新募的兵。不过,脸上狭长的伤疤,手臂捂着的腹部,都说明这是一位勇士。
“凉州男儿,就当十四从军,十五披伤,十六叙功,不愧是吾凉州汉儿,好样的!”
“君侯!”
充满崇拜的目光,直到高诚走过其身边,依旧舍不得转视他处。
“君侯!”
没了一条胳膊,络腮胡子,满是彪悍气息。
“好家伙,砍了几个羌狗!”
这壮汉当即喜色毕露,开心说道:“小的不才,砍了五个,要不是被羌狗偷袭,丢了胳膊,俺还能再砍五个!”
“哈哈,好!不过,此战过后,可就没得羌狗让汝砍了,本将军打算将所有羌狗,赶尽杀绝,还吾凉州安宁!”
“君侯豪气,小的佩服!”
就这样,高诚一个个走过,每路过一人,都会说上两句话。有的是调侃,有的是激励,有的是哀惜...
越过这些能够活动的伤员,高诚走进充满血气的中营。
“啊~阿兄,阿兄,给吾一个痛快,好吗?”一名士兵抖索的身子,抓着身边一人,瑟瑟发抖的说出一句话。
“别怕阿弟,会没事的,忍一下就没事了!”
壮汉早已经哭的满面泪流,却又不会安慰。
医者已经离去了,他们还有更多的伤员,不可能浪费时间。
而那名重伤员,整个腹部都已经被隔开了,肠道拖出了一大堆,甚至耸拉到腿部了。
其余的伤员也都好不到哪去,到处都是凄惨的叫声。
医者来回走动,根本忙不过来。
越往里走,高诚越是心惊,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时代的伤兵营。没有任何的环境卫生保障,更没有数不尽的医疗器械,只有止血药和粗布。
医者不管你是什么伤,全都是在伤口伤洒上止血药,然后用粗布包裹住。至于能不能熬下来,全看自己的命了。
走着走着,高诚突然看到一名士兵,抬起了绑在手上的环首刀。血腻的布条,沾满鲜血的右手,看起来彷佛本就是一体。
不过,这名士兵却是将刀锋横到脖颈...
高诚当即瞪大了眼睛,正欲上前。
“阿翁阿母,孩儿不孝!”
伤员对着空荡荡的上空,大吼了一声,刎颈自尽。
高诚抬着双手,颤抖不已,不敢相信这一幕!
而周围的人,却是看也不看一眼,彷佛死去的人,早已死去。
这,怎么会是这样?
难道,这并不是仅此依次,而是...
高诚连续眨了几次眼睛,抽啼两下。最终,呡了一下干燥的嘴唇,咬着牙转身离去!
改变?
怎么改变?
能改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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