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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也变得阴鸷起来,像是要毁灭了什么东西一般。
“人生自古谁无死”孟妤一动不动的盯着他,对于公孙行止其实她并不怕的,甚至有些同情,最后一句话从朱唇中吐出来:“留取丹心照汗青。”
公孙行止没有控制住的笑容渐渐扩大开来。
这一路上他未在开口,笑得很诡异。
孟妤也很识相的没有开口,保持着沉默在街道上荡了一圈,可这种感觉并不觉得轻松或是逍遥,就仿佛班主任请你喝酒似的,不痛快。
与其说今日是特意带她前来逛街,倒不如说是来陪此人的。
“爷”孟妤小心翼翼的走到他的身旁,犹犹豫豫的询问:“可是奴婢让你不高兴了?”
公孙行止的性格实在是难以捉摸,对于孟妤而言就像是大海里面的水,时而风平浪静,时而波涛汹涌的。
可作为一个奴婢,她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关心主子的情绪是分内之事去。
只有主子心情好了,他们这些下人,也才会好过的。
她觉着伞的时候,为了避免遮住他的视线,还要微微踮起脚尖,这人太高了,她有些够不着,直到他的下颚处。
公孙行止步伐走得很慢,很稳,像归隐田园的世外高人,浑身透着一股不入红尘的气息,侧目而视,眼底是她读不懂的笑意:“本宫没有不高兴。”
“那咱们回去吧!”孟妤壮着胆子提议:“天色不早了,而且风雪这么大,不如早些回去。”
身后的高栾听了这话也是微微点头,他觉得殿下今日有些不对劲,就是从苗豆芽说主子生辰的时候开始。
他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自然是不记得这些的,更何况他就连自己的也不记得。
挠挠头,郁闷的低下头去。
公孙行止脚步微顿,抬眸看着天空洋洋洒洒的雪花,这一路走来没有一个人对他指手画脚的,因为认识他对人很少,可听到的话题倒是不少。
然而这些他都不在乎,可孟妤的那一句话,让他如梦初醒,这才想起来今日不仅仅是大雪纷飞的日子,更是他的生辰。
作为一个太子,他的生辰应该是轰轰烈烈的。
“回去吧!”他垂眸,修长的眼睫毛眨了眨,转身朝着身后的马车而去,走了两步又回首看向孟妤:“阿妤可要回家中瞧瞧?”
孟妤恍然大悟,她的这个原主是有家人的,但都是一些亲戚,没有亲兄弟,亲姐妹,父母也早逝,委实算不上有家。
她摇摇头:“奴婢进了宫,就是殿下的人,殿下在的地方,才是家。”
………
昼长夜短的冬季,回到皇宫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了,一路走来都是大红色的灯笼高高的挂在枝头上,圆滚滚的很好看,衬得白雪别样生姿。
踩在积雪上的时候,甚至都能够清清楚楚的听到发出的喑哑,这一路上遇到的宫女,内监并不少,可给公孙行止行礼的却屈指可数。
自始至终,孟妤都站在他的身侧,油纸伞微微倾斜大部分都在他那边,而自己则是大半个身子落满了雪。
公孙行止自然也是注意到这一点了,眼神暗了几分,情绪复杂的瞥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的继续朝前走。
“这不是东宫的那位嘛?”
“好像是的,不是说他很少出现的嘛?”
走远了的两个宫女小声议论着,毕竟是小姑娘家家的,如此近距离的看谪仙般的人儿,难免心中也跟着起伏了。
“可是太子殿下,好好看!”
两人的声音不大不小,可会武之人自然是听见了。
高栾不以为然的冷哼了一声:肤浅。
今日宫中很热闹,据说长乐宫那边送礼的人都踏破了宫殿的大门了,队伍络绎不绝的,忙坏了宫中的宫女,太监。
而皇帝更是豪爽的开始奖赏,手笔很大。
消息传得很快,孟妤一回到东宫,秋嬷嬷逮住她的时候就是一番吹嘘。
事后孟妤觉得,如果不是因为形势所逼,指不定狗皇帝还能来一个当场册封太子。
夜深人静的时候,估摸着时间,孟妤去小厨房煮了一碗面端了过去,正在独自下棋的公孙行止斜睨了她一眼,还以为她是给自己做的,也就没太在意。
然而下一瞬间,珠帘被人掀开来,热气腾腾的面条就放在了他的棋盘上,面前的人笑得赤城:“奴婢没钱,不能给殿下买什么好的礼物,今日在街上逛了一圈,却觉得那些俗物都配不上殿下,思来想去的就给殿下煮一碗长寿面。”
气质,才华这些东西是没有办法掩藏的,孟妤觉得他就该是高高在上的存在,让所有人对着他俯首称臣,而不是拘泥在这样冷冷清清的东宫中。
王者只是暂时的落魄罢了。
气氛僵硬了一瞬,空气中飘荡着的浓郁的香气,偶有寒风袭来,吹得珠帘作响,似风铃一般发出动人的声音。
手中夹着的棋子落下,公孙行止垂眸瞧着这一碗阳春面,昂贵的美味佳肴他吃过,发霉的馒头他啃过,唯独这样的东西他未曾尝过。
“殿下,生辰快乐。”她莞尔一笑,乐滋滋的送上祝福。
下一刻屋外响起了烟花爆竹的声音,应当是为了庆祝雪灾此次得到解决,所有人都在欢呼着。
而孟妤则是推开了窗户,随着寒风打进来的雪花冷冰冰的,她指着窗外的烟火:“殿下,你看烟火也知道今日是你的生辰。”
他没说话,只微微瞥了一眼,垂眸看着面前的阳春面,却始终微动。
眼神随着她的欢呼看了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五颜六色,姹紫嫣红的烟火,绚丽又耀眼,灼灼生辉。
可她却说这是庆祝他的生辰,还真是个借花献佛的小胖丫。
“你今日回去休息。”一直到这场焰火结束,公孙行止这才开口下逐客令。
孟妤愣了那么一刹那,但也不觉得有何不妥之处的,颔首退下了。
人一走,寝殿内就安静了下来,空气中还弥漫着焰火的气息,面前的面条早就成团了。
高栾走进来的时候还特意贴心的就要伸手夺过去:“殿下,这都冷了,属下拿去丢了。”
“放下。”
公孙行止呵斥着,冷眼扫去吓得高栾抖了抖,默默的退下。
这是高栾这么对年第一次见到公孙行止这么生气,就好像他面前的不是一碗面一般。
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的将面前的面条吃完了,一滴不剩。
大雪纷飞,枝头都结了冰,可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逐渐的融化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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