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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

紫川秀握刀抱拳,向四面八方团团拱礼,傲然挺立,英姿飒爽。

被他的气势所慑,那些红衫十字军士兵们竟也不敢上去偷袭,灰溜溜地避开了,四面顿时响起了更响亮的欢呼声:“好样的,统领大人!”

紫川秀遥遥指着登陆滩头飘扬的流风家十字军旗,嘹亮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战场:“看到那个十字了吗?给我拿下来!”

“遵命!”数万人异口同声地回答,吼声如雷。

士气大振的紫川军向流风家的登陆部队发动了一波又一波的猛攻,紫川秀亲自带队冲击,他冲在队伍的最前头,身先士卒,洗月刀活过来似的在流风军阵中横冲直撞,所到之处便是一片腥风血雨。

眼看统领如此奋勇,部下谁不拚命?不单是紫川秀的卫队和黑旗军的直属骑兵,就是步兵们也给狂热的气氛带动,杀得一个比一个凶,冲得一个比一个猛!

杀声震耳yu聋,刀光耀眼夺目,那股气势就如海啸海浪般狂猛,开战以来,紫川军第一次在气势上压倒了流风家!

看到河对岸形势严峻,位于河西的流风霜指挥部气氛骤然紧张。

“大人,英木兰将军请求指示,敌人攻势猛烈,如何应付?”

“对方确实不简单!”流风霜首次露出凝重之sè:“但*,必不能持久,敌人的体力和士气都透支了!通知英木兰不必惊恐,敌人不过强弩之末,增援马上就要过去了!”

“大人,阵地万一守不住……”

“不必紧张!敌人虽然势狂,但我军将士却是背水一战,他们一定会拚命的!”

流风霜看得非常准确,流风军的登陆部队不得不转攻为守,压缩阵地,控制的地方少了,防守的密度随之加大,紫川军前进得越来越艰难。

虽然紫川秀攻势猛烈,但无奈流风十字军实在是天下一等一的jing锐强师,虽然紫川秀杀得海啸般狂厉,他们却像那礁石般坚定,虽然阵线一再后退压缩,但士兵们依旧斗意昂扬,一个倒下了,另一个立即补上站位,队伍始终像根钉子般牢牢扎在堤坝登陆滩头,任凭紫川军狂杀滥打也无法动摇。

紫川秀也看到了危机,士气可鼓不可泄,如果不能迅速把流风军打垮,等对岸的增援一过来,攻守易位,自己就将兵败如山倒!

七八四年三月十九ri的中午,这场后世被称为“双骄之战”的朗沧江丹纳渡口战斗进入白热化。

战场的形势非常微妙,宏观战局是流风霜攻,紫川秀守;微观战局却是紫川秀攻,流风霜守。

虽然流风霜占了全面优势,但紫川秀也并非没有取胜的机会,胜负的关键就在于能否在对岸增援上来之前打垮渡河的先头部队。

就在双方数万士卒厮杀得汗流浃背的时候,一个出人意料的转折改变了整个战场的局势。

“大人,你看头上!”

紫川秀一偏头,躲过了迎面一箭,飞身过去将箭手一刀砍死,又在对方士兵合围之前迅速跃回了己方阵营里。

这一连串动作兔起鹤伏,快捷无比,这时他才有空往头顶的天空一望。

正午猛烈的烈ri光晕下,一群石头呼啸着从后方飞出,掠过他的视野落在江面上,激起巨大的水花。

他抹着额头上的汗,还没来得及从激烈的厮杀中反应过来,又是一群石头从后方飞过来,有的落在了岸上,有的落在了江中,有的甚至落到了交战的人群里,砸得双方士卒血肉横飞。

“这是怎么回事?”紫川秀摸着头纳闷:“我记得,我们只有三辆投石车啊!

哪来的这么多飞石?”

他还在纳闷呢,第三批飞石呼啸着飞到了,大群石头犹如突然掠过空中的乌鸦群,近十块巨石都砸在了一艘流风家大战船上,或是落在船身周边的江面上,掀起了可怕的浪头。

重达上百公斤的巨石从天而降,威力恐怖,战船的桅杆被砸得折断倒下来,船头被砸碎了,船舱被砸碎了,甲板被砸碎了,有一颗巨石刚好落在了站满了士兵的甲板上,十多人当场血肉飞溅!

这一轮轰击过后,船舷多了几个大洞,江水不住地往里灌,船身在慢慢地倾斜、下沉。

远远地看到,船上的水手和士兵匆忙跳甲板逃生,惊恐的惨叫和求救声连岸边都隐隐听得到。

岸边的紫川家官兵齐齐发出一阵欢呼:“打得好!”

“再来一次!把那条三层大船打沉下去!”

仿佛听到了官兵的呼声,不到五秒钟,尖锐的呼啸声再次撕裂了交战两军士兵的耳膜,飞石群又一次光临,目标赫然就是那艘满载兵员的三层大战船。

虽然几乎很多飞石都落空了,但也有不少飞石非常准确地砸到了目标战船上。

于是,那艘看似威风凛凛的大战船顷刻间成了漂浮在江面上的垃圾,大批流风士兵仓皇落水逃命的惨剧再次发生。

七八四年三月十九ri,对于纵横大陆威名遐尔的流风家多伦舰队来说,这是他们可怕的毁灭ri。

河东岸突然出现了大量的投石车部队,简直像是倾泄暴雨般地向江面上投掷巨石,空中呼啸声不断,其密集和准确程度都是前所未有的。

更糟糕的是,狭窄的江面上塞了上百条战船,大多数船上都装满了士兵,行动极其笨重缓慢,根本没有回旋躲避的余地,面对那不断地凌空呼啸而至的巨石,战船一条接一条被击沉,几乎每轮轰击下都有一两条流风家战船被击沉。

不到十分钟时间,将近四十条装满了士兵的流风家战船被砸得支离破碎,或是沉没,或是还能勉强漂在江面上但已经失去了活动能力。

江面上漂满了枭水逃生的流风家士兵,呼救惨叫声不绝于耳,运送增援过江的流风家战船竟无一能靠岸!

敌人后援被断绝了,紫川家士气顿时大振,更多的士兵cháo水般嗷嗷直叫着攀上了堤坝,越战越勇,坚不可摧的流风家防守阵容也出现了松动的迹象。

流风家中营指挥使英木兰眼见不妙,亲自赤膊跳了出来厮杀。

英木兰昔ri是流风家元老重臣流风路的卫队长,流风路死后,他顺理成章地投到了流风霜部下,短短两年时间,他从少校军衔的卫队长升到了少将级的师团长。

此人对流风霜的忠诚有如传说般神奇,他的双刀绝艺更是高明,是流风军中出名的高手!

此刻,他手持双刀遥遥指着紫川秀:“我是流风中营指挥使英木兰少将!紫川家将军,与我决一死战吧!”

刚才紫川秀一刀杀四人的情形他也看到了,他自度不是对手,但是为了振奋流风家士卒的士气,即使拼了老命他也必须将紫川家的锐气给压制下去。

主帅如此豪勇,流风家士卒齐齐振奋jing神,所有人都望着紫川秀,只见他微笑着挥手,道:“放箭!”

话音刚落,远处弓箭手一箭将英木兰shè得倒飞了出去,几个流风家士兵连忙出来把英木兰拖入阵中。

对这种毫无武德的卑鄙手段,流风家士兵气得哇哇直叫,大骂:“紫川家卑鄙无耻!比武不胜,暗箭伤人!”

紫川秀背着手悠悠然向后走,笑得开心无比。

在战场后方,这本来是一个步兵阵地,但步兵已经全部投入近身战了,本来空荡荡的阵地上如今密密麻麻地摆满了两百多架投石车,大批身着宪兵制服的jing卫正在jing惕地巡视着。

这时,从前线方向走来一员军官,他快步朝投石车的阵地走去。

宪兵上前拦截:“站住了!这是机要阵地,等闲人不能进入!”

那军官找出条手巾,把满头满身的汗水、泥浆、血痕擦掉,随着肩章上的金星一点点出现,宪兵们嘴张得老大,失声叫道:“统、统领大人!”

紫川秀和气地说:“我是紫川秀。诸位辛苦了,请问是哪个部队的?”

“禀告大人,我们是监察厅特种一0一宪兵团的,属于机密部队。”

“我想见你们的部队长官,可以吗?”

“是!请大人您稍等!”

过不到两分钟,一个穿着黑sè军法官制服的军官快步朝着紫川秀跑来,远远地叫道:“大人,紫川大人!又见到你了,真好!”

那军官身材矮小,紫川秀依稀觉得他的声音有点耳熟:“呃?我们见过面吗?你是……”

“我是吴旗本啊!吴旗本!大人,您不记得我了吗?”

紫川秀一脸的茫然,吴旗本低声说:“我们代号七七七。大人,您不记得了吗?您和监察长大人视察过我们的。”

那个有着明亮圆月的深夜,那个隐藏在密林深处的神奇所在,有着超越当今科技水平的高级兵器,神奇得似梦似幻。

紫川秀深呼吸一口气,怎么可能忘记呢?就在那晚,自己与帝林拔刀相见,从此分道扬镳。

紫川秀定定神,看着眼前瘦小的吴旗本,果然认出了他。

现在他一身黑sè的军法官制服,紫川秀觉得,还是那晚一身油污的他更适合,他的气质更似技术人员而非军队将领。

他握住了吴旗本的手:“啊,是你,我认出来了!”

“大人,我们也是尽快赶过来,但是没想到到这里还是迟了一步,您已经和流风霜打上了,我们没误您的事吧?”

“没有,一点没有!你们来得很及时,可立大功了!你们打垮了流风霜的舰队,阻止了她过江!今天的胜利,你们是首功啊!”

面对紫川秀的夸奖,吴旗本有点局促不安,他摸着脑袋:“大人,您过奖了呢!是帝林大人派我们过来的,他说,您在这里阻击流风霜,我们一0一团也许会能派上用场——果然给他说中了呢!”

“是帝林派你们来的吗?”想起那个冷峻的高挑身影,紫川秀心头似酸还苦,说不上什么滋味来。大哥啊,我又欠了你一笔。

河的西岸,站在岸边堤坝上,一个白衣的纤细身影在风中微微颤抖,衣袂迎风飘荡。

“公主殿下,东岸向我们喊话说急需增援!”

“公主殿下,多伦舰队请求撤出战斗!敌人打击太猛了,舰队无法再坚持了!”

“公主殿下,英木兰将军中箭受伤了!无人主持东岸大局,请公主殿下下达指令!”

探马一波接一波地回报,带来的都是坏消息。流风霜指节都捏得发白了。

她回头环视众将,淡淡说:“这一仗,我们怕是要输了!”

将领们黯然失sè。大家都有这个念头了,但对流风霜不败的信仰却使得他们不敢相信。

纵横大陆不败的公主殿下,终于在朗沧江漫结束了她不败的记录。想到那曾经的辉煌和光荣,所有人都有种如在梦中的感觉。

近卫队长姬文迪说:“公主殿下,我军主力未动,不过是前锋受了挫折,不能算输!何况,敌人的投石车太犀利了,非兵力所能抗衡。若是我们也有同样的武器,我们绝不会输的!”

流风霜淡淡说:“输了就是输了,哪里还找这么多理由?对方也是优秀的将领,输给他并非耻辱。不要再往对面送人了,现在要紧的是把在东岸的人接回来,不能把他们抛下不管!尤金中将!”

一个身形魁梧,身穿流风家浅蓝sè水军制服的中年将军越出入众:“公主殿下!”

流风霜沉重地凝视着他,好一阵子说不出话来,目光中无声地流露出愧疚和痛心。

那员中年将领眼睛湿润了,他坚定地说:“殿下,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们水师是损失很大,但我们一定会坚持把对岸的陆军弟兄接回来!哪怕最后一艘战船被砸光了,我们就用艨艟艇,用舢板——怎么样也好,我们水军一定会把他们接回来,请殿下放心!”

他肃然行了个礼,转身大步跳上了战船,嘹亮的口令声传遍了江面:“水军,全舰队挺进!”

旗手做了信号,冒着如雨的矢石雨,成百艘战船齐齐调转船头,向河东岸扑过去。

这是一段视死如归的路程,头顶石落如雨,更有无数的火箭飞过来,暴雨将至,天空乌云密布,漆黑的天际下,流风战船一艘接一艘地在江面上被点燃,被打翻,粉碎,沉没。

流风家水师英勇奋战,冒着巨石和箭雨拚死往对面开,但他们始终还是没能完成任务,堤坝上面已经出现了cháo水般的黑sè身影,紫川家的军队已占领了滩头登陆阵地,流风家过江部队的退路被切断了!

看到这一幕,流风霜心如刀割,她低声说:“罢了!通知水师,撤出战斗吧!他们已经尽力了,错在我——是我指挥不当,损折了水师的jing锐。”

不必望远镜,肉眼就可以看到了,紫川家牢牢地占了上风。

流风家士兵组成的红sè方阵已经被压制下了堤坝,四面八方都是黑sè、绿sè制。

服的紫川军,那情形,黑sè的圈子犹如一条毒蛇,凶猛地把一只红sè的青蛙绑在了zhongyāng,尽管那青蛙还在拚命地挣扎,左冲右突,不时还能在毒蛇身上抓出几条血痕,但大局已定了,毒蛇已经张开血盘大口,即将把青蛙一口吞噬。

“对方到底是哪路部队?”

“大人,已经从俘虏处查清楚了,对方是紫川家的黑旗军!”

“黑旗军?”

一个名字掠过脑海,流风霜的轻声感触:“又是他!”

“殿下,”

“黑旗军统领紫川秀虽然无赖贪婪,名声很坏,但他至少不是帝林那种滥杀俘虏的杀人狂。继续顽抗毫无意义了,通知对岸部队,如果对方接受,他们就降了吧!”

流风霜淡淡地说,左右将领黯然泪下。

“什么!”英木兰一把揪住枭水过来传令的士兵,眼睛里冒着火焰:“你说的什么,再说一遍!”

“将军,公主殿下传令,抵抗已经无意义了,她命令你们立即放下武器!”

“不可能!你假传军令,我杀了你!”不顾胸口的箭伤,英木兰挣扎着爬了起来要摸刀子,传令兵却镇定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纸来。

看着那熟悉的字迹,英木兰哀号一声:“殿下!”激愤之下,伤口处血如箭喷。

停战命令最终还是传达下去了,副指挥官在剑锋上顶着一面白sè的手帕来回摇晃,数十人同声高呼:“停战!停战!”

看到那摇晃的白手帕,紫川秀松了口气。

“各部队停止进攻,退开二十步戒备。敌人要投降了!”

就在尸骸遍地的交战场上,两军将士各自退开了几十步,让出了堤坝和沼泽中间的一块较为干燥的平地来。这就是停战时的临时谈判点了。

英木兰被部下们用担架拾了出来参加谈判,对面走来几个身着深蓝sè制服的紫川军官,英木兰情知是对方的高级将领到了。

他挣扎着要坐起来,一员青年将领快步上前按住他,和颜悦sè地说:“阁下身上有伤,不必行礼了。”

他掉头叫道:“马上把我们的军医叫来,给这位将军治伤!”

英木兰躺在担架上无力动弹,看不到对方的面目,但脑子却是清醒。听得对方将领语气友善,他暗暗庆幸,问:“请问将军尊姓大名?”

“我是紫川秀,是黑旗军统领。”

“啊,是一位统领啊。”英木兰低声说:“我们败在紫川家一位统领手下,也不算得很冤了。”泪水从他的眼眶里流出来,将床单打得斑斑点点。

周围那些伤痕累累的流风家军官们也同样泪流满面,有人不出声地抽泣出声。

紫川秀轻拍英木兰肩膀以示安慰:“胜败乃兵家常事,在下不过侥幸。贵部骁勇善战,将军英勇过人,我军十分钦佩的,奈何将军武运欠佳,非战之过。”

虽然是战胜方,但紫川秀并没有胜利者的傲慢和盛气凌人,宽容大度,小心翼翼地维护了对方的尊严,这种体贴令得在场的流风家军官都十分感动。

“紫川统领,十分感谢。败军之将不足当礼,我是英木兰,是在场的最高指挥官,公主殿下东征的中营指挥使,少将军衔。统领大人,今天所有命令都是我下达的,您怎样处置我都可以,但请您不要伤害我的部下,他们只是执行我命令而已。

“请放心。”紫川秀的语气很诚恳,有种令人安心的稳重感:“我军会严守交战惯例,不会虐待和伤害俘虏。如果有约束不到疏忽之处,请阁下不吝提出。请将军不必为此担心劳神,早ri把身体养好——请放心吧,紫川秀并非无信之人。”

感觉到对方语气中的诚意,英木兰心情骤然一松,他想转头把紫川秀看清楚,但怎样也抬不起头来。

最后,他叹声道:“如此,紫川大人,我军将士就交托大人您了。传令下去,全体将士放下武器,接受紫川军命令——谢谢,统领大人,拜托了……

放下心头大事,英木兰心情一松,身体骤然一松,重重地倒在担架上,昏迷了过去。

“快叫军医来!”

紫川秀站直了身子眺望四野,雷雨即将来临,天空黑如墨斗。江水茫茫,大地苍莽。

江面漂满了一艘又一艘战舰的残骸和漂浮的士兵尸首,江水都给染成了深红sè。

江岸堤坝上坐满了大口喘息的双方士兵,无论是黑sè、绿sè制服的紫川家士兵,还是红sè制服的流风家士兵,双方都累得提不起剑,站不起身,刚才还厮杀得你死我活的对手,现在却全无敌意地背靠背坐着。

没有了国籍和军队旗帜的分别,在那里的只是一群“人”而已。

紫川秀转过身,军官们齐刷刷地向他敬礼,袖口的金丝纽扣排成了一条直线。

在军官们的眼神中,他看到了与往常不一般的崇拜。

“你们这是干什么?”

“大人,您还不明白吗?”一个英俊的青年军官响亮地说:“您是第一个击败流风霜的紫川家将领!流风霜十年不败的战绩在您手上终结了,您将名垂青史!”

“名垂青史?”看着青年军官激动得胀得通红的面颊,紫川秀哑然失笑,仰望漆黑的天际,暴雨即将来临。

“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七八四年三月十九ri的下午三时,朗沧江丹纳渡口战役宣告结束。

这是相隔十一年后,紫川秀与流风霜的首次交手。流风霜攻,紫川秀守。无论是战略角度还是战术角度上说,紫川秀都无可置疑地是这场战斗的胜利者。

此战中,流风霜先头登陆东岸的七千先锋jing锐部队几乎无一幸存,死伤四千多人,残余三千多人在下午宣告投降。

另外,流风家的jing锐水师也在此战中遭受重创,从此一蹶不振。

尽管取得了胜利,但紫川家的损失并不比流风家少。

流风家战士骁勇善战,交战中,紫川家伤亡战士四千多人,尤其以紫川秀部下的骑兵部队伤亡惨重。

但此战意义绝非数字所能形容,流风霜自从蓝城起兵,破加南,破辛加,连下数十城,兵侵如火,势如破竹,在丹纳渡口以前,她从没吃过败仗。

这是她开战以来的首次受挫,流风霜不可战胜的神话从此结束,紫川军士气和信心大涨,鼓舞人心,意义重大。

这一战,重新确立了紫川家大陆霸主的地位,让四方诸侯如河丘林氏、远京流风氏顿生敬畏之心。

斯特林评价说:“丹纳渡口之战,规模虽不大,却关系到家族国运所在!流风霜在丹纳渡口被迫转入相持,此消彼长,战局转而利我,紫川统领力挽狂澜,功劳巨伟!”

七八四年三月十九ri,入夜,大江两岸都是一片灿烂的营火。十几万军队隔着朗沧江对峙,心情却是截然不同。

流风军遭受了开战以来的首次挫折,人们的心情就如营地上空笼罩着的那层淡淡晚雾一般,沉重又迷茫。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江东岸的那一片欢腾,营火欢快地跳跃着,营中处处都传出了歌声与笑声。与流风霜交战十年,紫川家屡战屡败,今ri首次大挫敌人锐气,紫川家士兵们欢喜得都不知怎么形容好了。

紫川秀更是有意要鼓舞这种高昂的士气,在晚饭时候,他宣布对一百一十三名作战勇猛的军官进行了提拔,参战的士兵都得到了嘉奖,白花花的银子当场就发给了士兵们——反正是慷紫川家之慨,紫川秀大方得很。

参战的部队今晚可以破例饮酒庆祝,好酒好肉毫不吝啬地发了下去,酒瓮一罐一罐地堆满了营地,烧好的肥肉用箩筐一筐筐地装出来,成千上万人举杯同声欢呼:“紫川秀统领万岁!”场面欢腾热烈。

恰好也在今晚,在ri落黄昏时分,增援部队赶到了,文河副统领带着黑旗军的步兵部队奔赴丹纳渡口与紫川秀会合。

看到营中一片欢腾,文河打听才知道,紫川军今天大败流风霜。

说起今ri一战的jing彩凶险,那些参战士兵口沫横飞,把紫川秀的勇猛夸得天下无双,特别是他一刀砍下四颗脑袋的事迹,大家更是说得添油加醋,生灵活现,仿佛个个亲眼所见。

文河听得直叫痛快,继而又是大大地懊恼,自己一路ri夜兼程赶路,还是错过了这场痛宰流风军的大战,他更有点隐隐愧疚,统领竟要亲自上阵厮杀,可见当时形势危急,如果自己能来得更快点就好了。

抱着这种复杂的心情,他来到中军帐中向紫川秀报到。

中军营帐中也在大摆酒席,紫川秀正在犒劳今天参战的高级军官们,文河进去行礼参见,对自己迟到道歉。

紫川秀并不在意,笑着说:“文河,你到得已经比我预料中快了。不要紧,仗总是有得打的,立功的机会以后有的是!来来,我给你介绍几位好兄弟,今天的大胜,他们是首功!这位是西北边防军的杨宁红衣旗本,他的部队是今天厮杀的主力;这位是监察厅的吴滨旗本,他今天也是贡献巨大——诸位,这位是我们黑旗军的副统领文河,以前是zhongyāng军的,现在到黑旗军来了,他是和斯特林一起守过帕伊的功臣,大家应该都知道吧?”

众将军道:“久仰久仰,文河将军的大名我们如雷贯耳啊!快来坐下坐下,菜都凉了,就等文河大人您了!”

文河连忙谦虚了一番,这才人桌坐下。

紫川秀起身举杯:“为胜利,干杯!”

“为胜利!”众人齐齐举杯,一饮而尽。

由于大家是隶属不同部队将领,有的来自黑旗军,有的来自边防军,有的来自监察厅宪兵部队,平素并无来往,这一场庆功酒便多了感情联络的味道。

自然了,主角紫川秀是跑不掉的,大家说得七嘴八舌,大多数都是赞扬紫川统领英明神武。

“今天的最大功臣,非统领大人您莫属!”

“不敢当,这个不敢当的!”紫川秀连忙谦虚道:“没有诸位仁兄支持,我一个人能顶什么用?”

“统领大人,您就别谦虚了!”杨宁笑咪咪的:“今天您策划得当,布局巧妙,指挥若定,最后亲自上阵,奋勇杀敌,极大地鼓舞了士气!在座的哪位不亲眼看到?统领那刀砍掉了四个脑袋,我军全都疯了!若不是您那刀,若不是您身先士卒为全军表率,即使有投石车助阵,我看我们也未必能这么轻松地拿下这仗啊!”

“那是那是!”众将军异口同声地附和。

欧阳敬插嘴说:“刚才我去看了那个被俘的流风家将军,是叫英木兰吧?说起统领的武艺,他佩服得不得了啊,他说他练武二十年,做梦都没见过这样的高手,说当年左加明王也不过如此啊!他说了,早知道紫川家有这种高手,打死他也不敢过来侵略。现在他就盼着流风霜早ri被打垮,他也好投到统领大人门下做个徒弟——诸位大人,可别说,这些流风崽子们还真有几个识货的呢!”

紫川秀抿嘴暗笑,欧阳敬拍马屁吹得没边了。

别人不知道,但他知道,英木兰对流风霜忠心得要命,他是绝对不会说出“就盼着流风霜早ri被打垮”这种话来的。

不过反正酒席上的话,他当然不会跟欧阳敬当真,他笑说:“欧阳今天也表现很出sè!你放心好了,你的功劳我记得,答应你的事,绝对不会黄牛!”

欧阳敬大喜过望,起身向紫川秀一个单膝跪地:“多谢大人栽培!”

“起来,快起来!当着这么多兄弟部队长官的面,你让人家笑话我们黑旗军了!”扶起欧阳敬,紫川秀含笑望向众人:“诸位大人,啊,尤其是杨宁和吴滨两位大人,你们一是边防军,一是监察厅的,我紫川秀不是你们的直属上司,提拔不了你们。但我保证,会在奏功折子上把你们的功劳列得清清楚楚,绝对不会埋没你们的!杨宁,听说你们边防军的白希副统领那个了吧?”

“白希大人在乱军中失踪了,还没确定是阵亡。”

紫川秀一挥手:“管他阵亡不阵亡,关键时候离队,若不是杨宁你指挥得当,队伍损失就大了。我看,白希这人就算活着,他的出息也有限了。他走了,边防军就空出一个副统领的位置来。军务处斯特林与我有点交情,这点面子他不会不给我的。”

紫川秀说得含糊,但意思却是再明确不过的。

杨宁听得心头怦怦直跳,颤声说:“大人,俗话说得好,跟着狼狗走吃肉,跟着土狗走吃屎!我们这些卖命厮杀汉,图的什么,不就图跟个厉害又懂好歹的上司吗?跟着大人您走,我净是打胜仗,做事痛快!连流风霜这么厉害的人也在大人手上吃了大亏,这么好的上司哪里找去?大人,若是可能,我也不要求什么升官了,只求大人您把我调到黑旗军去当您属下,哪怕就当个师长我也心甘情愿!

一他一仰头,将酒一饮而尽:“大人,我先干为敬了!”

紫川秀也举起杯子饮尽,两人相视哈哈一笑。

紫川秀转向吴旗本,柔声说:“吴旗本,按说今天你是真正的最大功臣,我却没办法提携你。为什么呢?原因你大概也知道,你不是一般的军队将领,你是受最高层直接掌握的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吴旗本憨厚地笑道:“大人,我明白。其实,我也只懂得造机器画图纸,真要我带兵打仗,我是弄不来。有这个位置,我很满足了。”

紫川秀温和地望着他,对这个天才的技术军官,他特别的敬重。

一般人总误解是君主和将军们在左右着历史,但紫川秀却知道,名将只代表着杀戮,真正推动着历史和文明进步的,还是千千万万像吴滨一样的科技工作者,他们是历史背后的真正无名英雄。

紫川秀双手举杯:“来,吴旗本,我敬你一杯!”

“啊,岂敢岂敢。统领大人,应该是我敬您的。”吴旗本慌忙站起来举杯,但紫川秀却固执地坚持:“不,这杯我一定得敬你!不光是我感谢你,那些活着和死去的士兵,我们全军将士都要感谢你,整个紫川家族都要感谢你!我先饮为敬了!”

吴旗本激动得热泪盈眶,颤抖着把杯中酒饮完。

紫川秀又是满斟了酒,对众人说:“来,让我们一同举杯,预祝早ri击败流风霜叛军,恢复和平!”

“正是!”众将齐齐起立:“有统领大人,我军定能高奏凯歌!一欧阳敬高叫:“我定要亲手砍下流风霜的脑袋!”

紫川秀大摇其头:“不不不,流风霜是杀不得的,只能活抓。”众人愕然:“为什么?”

紫川秀不动声sè地说:“因为我要把她抓来当老婆!”沉默片刻后,营帐中爆发一阵大笑。

将军们笑得前俯后仰,都说:“统领大人说得一点没错!我们大人少年英雄,听说那个流风霜也是个美女,她配我们大人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酒过三巡,气氛更加的融洽,大家都已经抛开了上下尊卑不分你我,连大人、阁下都不说了,开口闭口就是兄弟。

人逢喜事jing神爽,大家喝得正痛快呢,外面传来了jing卫的通报声:“报告大人,钦差李清大人亲自带紧急公函过来了!她要求立即求见秀川统领!”

“哦!”紫川秀已经喝得红晕上脸了,他笑着对众将说:“didu这么快就知道我们大捷的消息了吗,准是来送嘉奖令的!快把李清请进来吧,让她当众宣读以助酒兴!”

大家都兴奋不已,只有德龙还犹豫:“大人,我们是不是先把酒席收起来或者出去迎接李清大人?军中战时饮酒违例的,被钦差看到了,毕竟不好……”

“没事啦!整个大营都在作乐,李清不早看到了,哪里瞒得过去!”紫川秀笑道:“我们刚打了胜仗,李清不是那种呆板的人,这点小错不会计较我们的。快把清大人请进来,说不定她还要和我们喝两杯来庆祝呢!各位兄弟,来的可是总长身边的近臣,军务处斯特林的老婆啊!谁有本事把李清这婆娘喝倒,我给他再记上一功!”

于是气氛更加热烈,将军们粗鲁地吼叫着:“大人,我们保证让清大人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正说着,一位穿着禁卫军制服英姿飒爽的美女大步进了中军营帐,正是李清本人。

紫川秀迎上去:“清大人,您来得太巧了,今天我们……”

他忽然说不下去了,李清脸上冷得像挂了一层冰。

她冷冷扫过众将,被她看到的将军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看着摆置在营帐中间杯觥残骸的酒席,她眼光寒光一闪,大步上去一掀,酒席整个飞了出去,菜肴汁液美酒满天飞,筷碗盘碟声声碎,杨宁和吴滨两人闪避不及,被一盘红烧肉洒了一头一脸,颇为狼狈。

众将骇然。虽然军中饮酒是有错,但在座人职位最低的也是旗本,这点错放在高级将领身上根本不算什么,像李清这般闯帐掀席丝毫不留情面的实在过份了,紫川秀恼怒地叫道:“李清红衣,您这是什么意思?”

李清转过头来,声音冷得像冰块:“紫川大人,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思在这饮酒作乐?魔族已经破了瓦伦关,魔族大军已经入关了!”

“瓦伦被破了?魔族军已经入关了?”

匡当一声,不知是谁手上的碗掉到了地上,一下子砸个粉碎,众将脸上的酒红迅速变成了面无人sè的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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