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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话,我如同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笑眯眯的打量姜林,等着他回应。
姜林坐在我病床边,耷拉着脑袋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发呆,两只无意识的拽着衣裳角揉搓,我俩相互沉默了足足能有七八分钟,姜林呼的一声吐出口浊气,仰头望向我道:我手上有命案。
我怔了怔问:本地的外地的?
外地的。姜林舔了舔嘴上的干皮道:上次帮着你搞残老猪以后,你不是给了我点钱让我出去躲风头么,我去了趟云南,在我以前的朋友那里呆了两天,后来因为一些误会,我和我朋友跟一个卖毒的二道贩子发生点口角,情急之下我拿刀捅了他,后来那人急救无效没了。
我顿时有些犹豫:这事儿说的我有点猝不及防。。
姜林绷着脸,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小本子递给我道:前阵子管你借钱,主要是我为了接济我的那个朋友,他现在人在缅甸,手头比较困难,但是你放心,借你的钱,我心里全都有数,你看。。
我随手翻了眼小本子,上面清晰的记录着:七月十八号借王朗一万元,七月二十一号借王朗八千元借大鹏四千元,七月二十二号,借邻居小四两千元。。
沉吟片刻后,我把本子还给他,深呼吸两口道:抱歉哈林哥,我这儿庙门小,而且我这个人很怕事。。
姜林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两下,沉寂几秒钟后挤出个很勉强的笑容,点点脑袋道:我提前想到了,不管咋说朗朗,我打心眼里感激你,从监狱里出来以后,我受尽白眼,尝编冷暖,除了大鹏以外,你就你把我当成朋友看待,等我缓过来,前面借的债,我肯定连本带利的还清。
我摇摇头,朝他浅笑说:林哥,咱们之间是合作,你替我办事,我付你酬劳,谈不上谁欠谁的,说实在的,你老弟玩的没有那么大,不然我是真希望你留下。
这话我说的一点不含水分,我们俩交流之前,我对姜林的印象就四个字市侩小人,觉得这人属石头的捂不热,眼中除了钱还是钱,但聊完天以后,我发现自己的理解真的太过狭隘。
不论他手里的命案起因究竟是什么,但事情发生后,他没有把朋友抛的一干二净,反倒处处帮扶,单凭这点来看,他就有情有义,从我这儿拿的每笔钱都会仔仔细细记录在案,不止是我的,还包括一些其他人的,证明这个人的品性很好,至少有还钱的念头。
只是我现在真的不敢接纳他,现在的社会跟过去不一样了,满街的监控录像,警局的侦查设备更是层出不穷,鬼知道什么时候他东窗事发,到时候我们这帮人全都得跟着倒霉。
跟我把话都唠明白以后,姜林也像是彻底放下来了,语调轻松的说:咱该说不说哈,你绝对是我见过在你这个年纪里最有手段的年轻人,只是你还欠缺一股子一往无前的狠劲,吃社会饭就和丛林里动物抢食似的,你骇不住老虎,凶不过豹子,那结果只能是饿死。
我叹了口气说:话是那么说,但这年头光狠没啥用,法治社会,想要往起立棍兜里得有钱,跟人干了这么多次仗我算掌握出一个规律,想让人跪下,就得左手片刀,右手钞票。
姜林昂头看了眼天花板,掏出手机又看了看时间,朝着我若有所指的说:崇市格局太小了,如果有可能还是出去走走吧。
嗯?我微微一愣,听着他似曾相识的话语迟疑几秒钟后,又点点脑袋笑应:嗯!有机会我一定出去逛逛,到时候铁定雇林哥给我当向导。
那指定没问题,天南海北你林哥去的地方也不少,基本上哪的名胜古迹旅游胜地我都能跟你扯出来点典故。姜林爽朗大笑两声说:好了,我撤了,这段时间心里一直揣着事儿,我自己也难受,现在说出来感觉轻松多了,有啥搞不定的电联吧,最近我应该都不会离开市里。
我顿了顿问他:后面有啥打算?
姜林摸了摸额头上的细汗说:等等再说吧,我朋友最近在缅甸的状态也不太好,等他稳定下来,我就过去投奔他,这阵子先跟我对象找个地方上班,只要我不闯祸,手里的命案一般不会响。
说着话,他顿了顿,轻皱眉头问我:病房里没空调吗?为啥感觉这么热?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浑身燥热的不行,仰头看了眼天花板上的中央空调出风口说:不对啊,刚才还挺凉快的。
那估计是停电了吧。姜林点点脑袋道:不唠了,我先回市里了,手机号不会变,有什么搞不定的麻烦随时滴滴我,我随时到位,抛开钞票的关系,咱也是朋友。
我忍不住大笑道:哈哈,头一次听你说话这么慷慨。
我有钱那会儿咱们不认识,不然你就真明白我是个啥人了。姜林耸了耸肩膀笑道:唉,二十岁欠了三百九十八万,别问我是怎么做到的,曾经我也是匹野狼,却意外闯进了高利贷的天堂,这儿要是有两箱雪花或者哈啤,我能把你聊到想抹泪。
我拍着大腿说:好使,有时间咱俩好好喝点,跟我讲讲你的过往。
姜林冲我摆摆手,起身朝病房外面走去:拜了朗老板,咱玩一会儿我怕赶不上回市里的二路汽车,告诉哥几个一声,就说我家里有事儿,暂时不能跟大家一块同甘共苦,你也知道咱社会人要脸。
等他走远后,我轻声喃喃:可惜了,要是你身上没命案该有多好。
我这个人的性格属于比较务实的那种,因为从小家里条件一般,过惯了苦日子,所以走进社会开始做啥事都特别的小心翼翼,尽管这段时间脾气变得有些跋扈,但总的来说轻易不敢让自己犯错。
我这种性子有好处也有弊端,好处是很难将自己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坏处是缺少一股子锋芒毕露的野心,而姜林虽然平常不声不响,但是做起事儿来绝对狠辣的一逼,他可以帮助我做很多我忍不下心的事情,这点其他兄弟办不到,包括孟胜乐钱龙和卢波波。
十多分钟后,钱龙和大鹏有说有笑的推开病房门,两人手里拎着一塑料袋的快餐盒,钱龙的胳肢窝还夹着两瓶白酒,大鹏下意识的瞟了眼屋内,冲着我低声问:林子走了?
嗯,他说家里有事。我随口敷衍。
大鹏抿嘴叹息一声:唉,走了也对。很明显他原本就知道一些什么。
钱龙不知道这里头的事儿,笑盈盈的出声:走就走了呗,以后又不是见不到面了,瞅你那副死出,我去喊其他哥几个吃饭,这层病房都被咱几个包场了,待会吃点喝点,咱们玩扎金花呗。
说着话,他掏出手机发语音:来我们病房集合领盒饭喽。
我瞪了他一眼臭骂:领个毛线,说话真特么不吉利。
不多会儿,贺兵侠阿义和大涛小涛一块走进我们房间,我们拿两张床头柜拼成一个建议的餐桌,一伙人聚在病床旁边甩开腮帮子大快朵颐。
我喝了一小口酒,朝着钱龙问:对了皇上,你给媚儿发信息没?告没告诉她咱们的事儿?
开啥玩笑,我哪敢告诉她这事儿,那不是给你找罪受嘛,本来她就不乐意让我跟着你瞎混,要是知道我跟你一块被人打到住院,不得给你脸挠成土豆丝啊?钱龙跟我碰了一杯酒笑道:放心,我给她手机号拉黑了,等咱回去我就说手机丢了,再花二百块钱从二手店买个就yik。
闲的啊?我不解的问。
钱龙嫌弃的撇嘴说:你看你就没哄过妹,二百块钱能解决的问题,为啥非要吵一顿闹一顿才罢休。
咣!
房间门这个时候突然咣的一下被从外面推开,姜林满头大汗的朝着我们喊:走,赶紧跟我走,草特么得,情况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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