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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不宜再度归来,立即恢复了原本的职位,作为守城长老,负责一段区域的邪魔。
与此同时,石岚老祖还赐予他少城主的令牌,城主若不在,少城主可暂代城主之位,发号施令,带领东城上下共抗邪魔。
对于这个安排,众人心服口服,逐不宜曾经的驱魔功绩摆在那儿,如今又是合体期修为,纵然做城主,也使得,要不是他一心诛魔,不愿困守一地,石岚老祖真恨不得,将城主也传给他。
逐不宜接待过所有相熟之人,便走马上任,登上城墙。
站在城墙顶上,望了眼下方的邪魔。
这些血魔,有些伪装成人,更多的,却是□□,光着丑陋身躯,就这么招摇出来,上了战场,却连件皮都不穿,恶心至极。
不带伪装的血魔,最容易辨认。不过,没有皮并不意味着它们实力就差,这些血魔论实力,多在两三层血魔之间,少数披着人皮的,才是三层皮血魔。
只是些血魔,倒不难对付。难对付的,是制造它们的夜魔。
莫商甘过来,瞥了眼自家长老手中的大刀,无声叹息,给长老讲如今的情况:
“腹地,现在由夜魔赤那野坐镇,这些血魔便是他制造而来,也不知它哪来的力量,造出这么多血魔,有人数过,腹地最多时,一日能爬出来上千只邪魔,比母猪都能产崽。”
“这些血魔,由一颗红色的眼球控制,一心攻击四城,想攻陷战场,去往外面。”
血瞳?
逐不宜想起,在腹地曾指导三只银魔围攻他的那颗眼球,眼中划过杀意。
这颗眼珠子,无须介绍,逐不宜再清楚不过,
“那颗红眼球,叫血瞳,是夜魔的右护法,也是界外邪魔的智囊。也是它,在夜魔死后,策划了银魔复生、夜魔复生。”
逐不宜一字一顿。
莫商甘惊讶,他在邪魔战场到处打听才得知,那颗眼球是夜魔麾下右护法,但更多的,他也不知道了。
逐不宜抿唇,这些都是阿窈告诉他的消息。
阿窈让他当心,当初吩咐银魔潜入血魔宗,意图操控逐不宜,逼迫他站在仙魔两道对立面的,也是血瞳。
血瞳!
要战胜夜魔,说难也不难,只需实力比他高就行了。
可要消灭邪魔一族却难,因为只要未能彻底摧毁夜魔,只要右护法血瞳还在,它迟早复活其他银魔,也会不择手段地复活夜魔。
血瞳最难捕捉,除了夜魔,谁也不知,它完整的形态是为何物,找不到完整的形态,血瞳随时逃逸,万年前那么多渡劫老祖想要消灭它,却最终被这颗眼球躲过去。
不过,血瞳也并非没有缺点,它的缺点很明显,和其他界外邪魔一样。
——夜魔。
所有邪魔,皆因夜魔而生,也将因夜魔而死。
夜魔之于界外邪魔,如同天道之于九州,天道衰弱,则九州衰弱,天道强盛,则九州强盛,夜魔对于界外邪魔来说,同样如此。
所以,血瞳才会一心想要夜魔复生,而其他所有银魔,也是宁可牺牲自己,也要给与夜魔生机。
只要夜魔赤那野彻底消失,那么,任血瞳再狡诈,别的邪魔再强悍,都不足为惧。
失去夜魔的界外邪魔,不止是失去主心骨那么简单,他们还失去了种族强大及繁衍下去的希望。
因此,欲铲除邪魔,必得先铲除夜魔。而夜魔,经过万年削弱,如今还剩渡劫中期的实力。
想除去夜魔,须得先卸掉他的左膀右臂,其一为银魔,其二是血瞳。
银魔都已血祭,只要阻止它们用月阴之体,再度复活就好。
至于血瞳……
逐不宜目光幽深,扫视战场,在重重邪魔身后,不期然地对上一双猩红的眼睛。
那眼球上布满红血丝,一眼不眨,正阴森而又警惕地盯着他。
触碰到逐不宜的目光,那颗大眼球滚动了一下,毫不掩饰杀意。
逐不宜挑眉,朝那颗眼球勾出一笑,俊朗面容迎风招摇,委委佗佗,如山如河。
这挑衅般的一笑,让那颗眼球噌地血红,剧烈跳动了几下,仿佛被气得不轻,随即隐遁。
当天晚上,血瞳发动了报复。
它发动了一场三月来绝无仅有的浩大攻势。
吼——
邪魔铺天盖地,包围了整座东城,这一次似乎把另外三城的邪魔也调了过来,上千只邪魔浩浩荡荡地飞上城墙,怒砸城门,势与东城诸驱魔师不死不休。
“这邪魔,今日怎么回事?”
看邪魔不死不休的架势,莫商甘箭弩里火箭一支接着一支,从未停止,莫商甘直打得手腕发酸,心下惊疑不定:
“那颗大眼球又在打什么鬼主意,这是把另外三城的邪魔都拉过来了吧,它想干什么,不会是因为长老回来,专门对付咱们的吧?”
一通毫无章法的抱怨,却将事情本质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引来逐不宜的凝视。
莫商甘被这眼神看得一哆嗦,一个激灵:“长老”
救命,长老的眼神好奇怪。
逐不宜淡淡地收回目光,“无事,继续。”
逐不宜想,也许莫商甘一个化神中期,数年来几无寸进,却仍能在东城完好无损地活下来,就与他这份异常精准的直觉有关。
血瞳此举,确实是为他而来,既是一份下马威,也作试探之用。
逐不宜领着城上众人,略费了点时间,就将这次进攻彻底粉碎。
他挥舞大刀,犹如煞星临世,将进犯的血魔,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堆积在了城墙底下,黑血汇成河流,散发成惊悚的光彩。
百里外,邪魔驻地。
随着邪魔战败,一股令魔窒息的气息弥漫开来,所有邪魔不明所以,却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
“主、主上!”
血瞳飘在半空中,也屏息凝气地望向首位的夜魔。
不知为何,今日听说它要集中四城邪魔之力,攻打东城,主上就跟着过来了。
作战时也不露面,就坐在帐篷里,盯着观世镜前的战况,随即,视线盯在那个叫逐不宜的人族身上,再也没挪开眼。
这次围剿失败,在血瞳意料之中。逐不宜那家伙,可是在化神期就令几大银魔忌惮的人,如今更是晋升到了合体期,除非派出两个银魔,否则谁也受不去他的性命。
今日进军,只为了试探这人的实力,好确定接下来的计策。
这不是血瞳第一次见到逐不宜,却是第一次面对面交手,属下给的信息,它都不太确定,必须自己亲自试探。
尽管早有预料,血瞳见到自己的邪魔大军被打成那样,心下还是难免愤怒。
愤怒也没法,如今不是它们刚来九州之时,那时人族不知邪魔弱点,邪魔大军方能节节胜利,直捣长龙。如今人族狡猾无比,对它们的弱点了若指掌,这战争就陷入了胶着,想恢复往日荣光,太难了。
尤其是,如今没有银魔,主上实力也未至巅峰,光靠那些血魔,只能尽量拖延时间,静等时机。
血瞳还在分析战况,主位上先爆出了沉沉威压。
血瞳一个激灵,往下降了两格,紧声道:“主上,此次失败,是属下无能,下次必然——”
血瞳的话,被赤那野不耐烦地打断。
赤那野深深凝视着观世镜里,那个站在城墙上的年轻人,眉头凌冽,“这个,就是逐不宜。”
不是疑问,是肯定。
这就是逐不宜,传闻不如眼见。
他在天上,就见乐窈常常与另一个人私下传音,他不知那人是谁,只知是个男人。直到那男人渡劫,他透过水镜,看到了那男人的身影。
他嗤之以鼻,不过是一个弱小的人族。
嘴上虽这么说,他心底却暗自警惕,这逐不宜年不过百,已是合体期,放在万年前,也是天之骄子,一个难得的劲敌。
给他时间,定会成长为他最难缠的对手。
这便是九州天道的意图吧,苦心磨砺万年,培养一个天才,来与他决战?
但……赤那野周身散发冷意。
可惜了,且不说九州如今的气运,还供不供得起一个渡劫老祖,就说他也不会蠢到,给自己敌人成长的机会。
这逐不宜,注定早夭。
血瞳正斟酌着,该如何恢复主上的话,想着想着,就见主上突然起身,大步往营帐外走去。
“主上!您这是要做什么?”
赤那野沉沉道:“去会会那个逐不宜。”
血瞳愣住,随即便要阻拦:“主上,您功力还未全然恢复,逐不宜还不能杀。”
主上因不眠不休制作出邪魔,体内力量在不断消耗,除非天外的灵瞳过来接应,否则,只能稳步就班,徐徐图之。
可灵瞳如今被天道和天道碑堵在界膜外,无法进来支援。
它们此时,还不能与逐不宜决斗。
这家伙邪性,又有天道照应,便是主上修为高于那家伙,想杀掉他,恐怕也会伤筋动骨,而在那之后,九州其他人势必趁虚而入,向主上发难。
牵一发而动全身,它们必须得慎重。
赤那野眉间郁沉,“本座知晓,不过是去会会他。”
血瞳不及阻拦,赤那野已飞离营帐,化作一道黑影,转瞬消失无踪。
血瞳无奈,匆忙间点上一大批邪魔,前去支援。
主上修为是远超那小子,但难保那厮不用其他手段。
东城,日暮苍山,邪魔吼叫声渐去渐远。
刚打赢一场胜仗,却没人敢掉以轻心,驱魔师们将邪魔尸体摔下城墙,和其他邪魔尸体对方至一处,浇上火油和火焰,将这些尸体燃烧。
尸体焚烧的气味难闻,几大阵师布上阵隔绝阵和疾风阵,将臭味阻隔在外面。
逐不宜巡视城墙,幸存下来的驱魔师,在莫商甘的组织下,逐一站到血魔尺前,验明正身,只要不是银魔,都能监测出来。
四城有了这手段,寻常也极少会有邪魔想不开,假冒人族混入城中。
检查过无误的驱魔师,前去布阵、念咒、烧尸,或统计坏掉的法器,灵器,拿去给城中的炼器师,将受了伤的同伴抬下去医治,死去的同族则抬去城中公墓埋葬。
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悲壮,沉重,压抑,却也充满着希望和生机。
逐不宜巡视一周后,回到城墙上,拿了把□□,站在瞭望台观世镜前,寻找远处的邪魔,找到后即刻将之射杀。
忽然间,不远处阴云滚滚,狂风呼啸着,袭向逐不宜。
逐不宜眼神一厉,感觉到一只探至身前的手,身子当即往后退,退开一定距离后,搭弓射箭,一箭朝来者射去。
砰砰砰!
“逐长老!”
“速速叫石岚老祖和祯明老祖!”
诸人猝不及防,逐不宜已与来者交手数十汇合,两位强者之间的进攻,从城墙到地面,又从地面到苍穹,直将苍穹也拍出裂缝。
好强的攻击!
来者,必然也是合体以上的强者。
等祯明老祖和石岚老祖缩地成寸而来,就见城墙外的地方已被打得惨不忍睹,当即勃然大怒:“何方肖小,敢来我东城撒野,胆子不小!”
说着,二人便欲加入战斗,去支援逐不宜。
祯明老祖刚冲上去,两名强者之间的战斗,已然停止。
逐不宜落在一侧,以大刀撑地,口中呕红,脸色惨白,而他对面,一黑衣人负手而立,面容桀骜。
逐不宜仰头,望向那黑衣人,冷笑着道:“若吾猜得没错,阁下便是夜魔,赤那野。”
赤那野冷哼了一声,眉间阴鸷,缩在袖中的手,紧紧握成拳。
方才,他本欲直接将逐不宜抓走,却低估了这小子的难缠,滑溜得像一条泥鳅,难以捕捉。
他尽管伤了他,却没能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这小子,比他想象中的,更难对付。
而且,他身上还有那人的保护,这是让他最不虞却也最没办法的……
逐不宜紧紧盯着赤那野,心头也生起浓浓的警惕,这就是夜魔的实力,即便不知削弱了多少,仍不是他短期内能战胜的。
渡劫期——
与他交手,如置巍峨山岳,即便面对祯明老祖,他都不曾有这样的压迫感。
赤那野冷冷扫了眼对面的逐不宜,余光扫过不远处蓄势待发的祯明老祖,胸口突然闷痛了一下。
他的身体,许是在天道碑下关押太久,再回归身,神魂与身体,总有种失控的感觉,而自从那一次炼制血魔时昏倒,再醒来后,身体开始力不从心了起来。
比如,不宜久战。
此地不宜久留。赤那野面上不显,哈哈笑了声道:“这次打得不尽兴,下次咱们再比过。”
逐不宜摇晃着站起身,冷冷道:“随时奉陪。”
逐不宜目光极含蓄地扫了夜魔一眼,闪过深意,看来夜魔复生得并不顺利,他的身体,出了问题。
“主上!”
血瞳急匆匆赶来,赶到之时,就见自家主上要回去的消息。
看主人可怕的脸色,它也不敢问,这场私斗的结果,看样子,就算胜,也是惨胜。
逐不宜那家伙,现在如此厉害了吗
等夜魔离开,祯明老祖和石岚老祖上前,凝声道:“那就是夜魔,如何?”
逐不宜擦拭掉口中的血,抚摸了一把剑灵印,眼底闪过一抹柔色,“很强,便是四城强者一起上,也仅能与它打平。”
石岚老祖惊疑万分,若是这样,该如何是好。
逐不宜反倒不担心了,“正因如此,夜魔也不敢轻举妄动,贸然相对,只会两败俱伤,它还想离开此界,又要提防界外别的势力趁虚而入,必不会主动上阵,与我们相撞。”
祯明老祖倒不意外,“千机老祖说过,夜魔经过天道碑镇压万年,如今放出,是天道所归,天道既将其放出,必然早算好而来利弊,做好了平衡。”
天道不会轻易放出夜魔,如此放心它回到下界,必然早做好算计。他们只管顺从天意,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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