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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点,匡正穿着昨天那身西装出现在57层办公区,大伙看到他很意外,有不好的预感,他不应该这么快回来,即使回来,也应该先回家换一身衣服,现在这样显然是一下飞机就来公司了。
“、段钧,”匡正径直走向v室,“给我进来。”
段钧起身,回头看看,一脸茫然。
两人先后进入v室,匡正坐在大班椅上,西装扔在桌上,领带也解下来了,敞着领口说:“这单黄了。”
段钧瞠目:“怎么可能”
匡正摘袖扣:“你说呢”摘到一半,他把推介文件甩到桌上,“一个没做溢价处理的估值,怎么可能不黄”
“溢价”段钧下意识去看。
冷汗都下来了,赶紧说:“老板,客户向来不看估值过程的”
“董大兴找了个私募股权经理,”匡正拿指头点着他们,“因为你们,我和老白当场让人损得像狗一样”
“1”反应很快,“他是想出手给财务买家”
“什么买家和我们没关系了,”匡正铁青着脸,“万融败了,败得很难看。”
这是段钧真正参与的第一个项目,他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我明明估到了那个数”
匡正站起来:“我高看你了。”
段钧急着争辩:“可是经理看过没问题”
唰地白了脸。
“错了就是错了,”桌上电话响,匡正握住话筒,“我不想听借口,”他瞪住段钧,拿起电话,“是,我马上上去。”
他连西装都没穿,就那么落拓地走出办公室,一只袖扣孤零零留在桌上。段钧两手扶住桌沿,才一个晚上,事情竟变成了这样:“经理,怎么会”
说不出话。
“老板嘴上损我,可工作上从没歧视过我,这么重要的项目也让我参与,”段钧抱住脑袋,“我真对不起他”
才是对不起匡正的那个,这么显而易见的事,他不信匡正拎不清:“分析师出错是常有的,”他狡猾着,想把自己往外摘,“你不用太”
“这不是谁出错的问题,”段钧打断他,“是分析师出错,还是经理、v出错,有差别吗千禧这个项目没了,我们付出的那些努力全白费了”
张着嘴,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就因为那一刹的嫉妒,那片刻的猪油蒙心,他做了天底下最愚蠢的事。
“不行,”段钧往外走,“我要去找老板,想办法补救”
拉他:“你别添乱了,他肯定上白总那儿去了”
白总是呀,匡正不只有他们两个笨蛋下属,还有一班难缠的大佬上司,段钧挣开他,跑向电梯间。
上到6层,他踩进高管们的长绒地毯,那么软,那么厚,好像到了这一层人生都截然不同了,这里与其说是办公区,更像是星级酒店的客房,幽暗曲折的走廊上传来隐约的说话声:
“这种低级错误居然是我们万融犯的,传出去我都没脸见人”声音很熟悉,段钧前两天刚听过,是方总。
“谁也不想出这种问题,千禧这个案子本来就是匡正争取来的,得而复失是可惜,但没必要上纲上线”
“老王,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千禧是什么量级的公司,几百亿啊a给公司造成这么大的损失”
白寅午一直没说话,段钧在门口听着,两个执行副总你来我往,一番嘴仗打过,匡正缓缓开口:
“这次的事故,责任在我,”他用了“事故”这个词,段钧睁大眼睛,“我应该承担一切后果,并在部门内公开检讨。”
段钧的心霎时揪紧。
接着,匡正的声音低下去:“今年的奖金我不要了。”
在投行,拼死拼活一年,就为了那笔丰厚的奖金,段钧脑子一热,咬牙闯进去:“不是匡总的错”
一面弧形落地窗,窗前坐着几位老总,对面是引咎站着的匡正,回头看过来,一副狼狈的样子,只有一只袖子上有袖扣。
“错误是我造成的,”面对一帮大佬,段钧腿软,但仍执拗着,深鞠一躬,“要罚别罚匡总,罚我吧”
“谁让你进来的,”方总看见他就来气,“一个ra,给我出去”
白寅午知道段钧,说难听点儿,这子就是通过他的关系进来的,他压住火气,开了金口:“管理层的事和你没关系,出去吧。”
“怎么能和我没关系,”段钧上前一步,站到匡正身边,“推介是我做的,估值是我估的,我是直接责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