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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彻森塔的时候,有一个夜晚,扎瑞尔进入琼恩的梦中,告诉他自己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其中一个原因,是她继任了第六层地狱马尔博吉的领主,新官上任,工作繁忙,无暇恋爱,没空约会。而她之所以能上任,是因为前任领主恰好辞职了,就空出了位置。
前任领主,就是九层地狱的公主,格莱希娅。
这位大小姐在十几年前干掉了前任,坐上第六狱领主的宝座,然后还没过几年就失踪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正常来说,这种员工早就应该被按旷工给开除,但她是大老板的女儿,大家自然就当无事发生。不久之前,扎瑞尔回归地狱,消失多年的格莱希娅这才冒出来,表示自己这些年一直在凡间旅游,走马观花,意犹未尽,现在还准备继续这样逛下去,然后随手打了个辞职报告,把位置让给闺蜜,自己就又开溜了。
世界这么大,琼恩也不觉得自己恰好就会和她撞上,但是......万一就是遇到了呢?
扎瑞尔曾经说过,格莱希娅和琼恩只见过一面,并不熟悉,但对琼恩的印象很不好。为什么不好,扎瑞尔没说,琼恩也没好意思细问。根据凯瑟琳和扎瑞尔的描述,曾经的那个他,是一个任性妄为,肆无忌惮,完全不顾及他人感受的家伙,无论得罪谁都不奇怪。
但地狱公主是得罪不起的啊!
公主和公主,那是完全不一样的。一个小城邦的公主,大概只能充当被恶龙抓走,让勇者拯救的花瓶道具;一个王国的公主,有军队拱卫,有城堡保护,不能轻易冒犯;而九层地狱的公主,轻轻勾一下手指,就会有无数邪魔争先恐后地冲过来,把你打倒在地,踏上一万只脚,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只要想一想这种情景,琼恩就觉得背上冒冷汗。
“主人无需太过担忧,”莎琳娜安慰,“公主降临之后,似乎就停在原地,一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这你都能感应到?”琼恩有些诧异,莎琳娜区区一个半吊子欲魔,能够感应到格莱希娅的降临很正常,可以理解为高位邪魔对低级邪魔的天然震慑。但她居然能知道格莱希娅有没有动过,这可就不简单了,绝对不正常。
“属下也不清楚,似乎是被扎瑞尔陛下赐予了一种特殊的能力,如果和公主在一定距离范围内,就能够模模糊糊地感应到她的位置。”
“这么强?”
琼恩现在总算明白扎瑞尔为什么要把莎琳娜塞给自己了,这就是个人形雷达,只不过是专门侦测格莱希娅这一个目标的。换句话说,扎瑞尔判断,琼恩大概率会和格莱希娅碰上,而一旦面对面,琼恩肯定没有好下场,所以给他弄了个预警装置,让他意识到情况不对就赶紧跑路。
问题是,如果真的已经被这位公主盯上了,想跑也跑不了吧。
“那你知道她现在的位置吗?”
“不是很精确,但大概方位是有的,”莎琳娜说,“公主的脾气怪异,属下觉得,我们还是不要招惹......”
“谁想去招惹她啊,”琼恩没好气地说,“把地图拿来,我是要以她为圆心,方圆十里统统划为高危区,告诉大家出门的时候千万要绕行。”
“那个,十里的话已经出城了。”
“那就方圆九里!”
以格莱希娅为圆心划禁区的想法最后还是放弃了,首先方圆十里或者九里都不现实,整个浮空城也就那么大,其次这个圆心是会活动的。最后一个原因是:琼恩和梅菲斯准备要去的城主官邸,似乎就在格莱希娅降临的那个区域。
“她不会是来找渡鸦的吧?”维若拉提出猜测。
格莱希娅跑到这里来,总不至于真的是观光旅游的,以正常的情理推测,肯定是为了筹划什么巨大的阴谋诡计,就算不是为了毁灭世界,至少也是征服东域这种级别,这才符合她的身份。雅尔贝琳娜城里,能够勉强够格吸引格莱希娅降临的人或者物,应该也不会太多。如果是在昨天之前,琼恩还有可能会认为格莱希娅是冲神王来的,但现在神王已经挂了。那么此时此刻,在城中除了琼恩这些人之外,应该就是渡鸦城主了。
“谁知道呢,说不定她看渡鸦不顺眼,特地跑过来揍他一顿,揍完出了气,就又回地狱去了。”
凛,你对渡鸦好像很有意见啊。
说起来,渡鸦和凛也算是故人。小时候凛去找梅菲斯玩,正好遇到来找梅菲斯母亲商量事情的渡鸦,渡鸦还抱过她。渡鸦是梅菲斯母亲的副手,按照这种关系算起来,凛应该也叫渡鸦一声叔叔才对。但凛对渡鸦的态度就一直有点奇怪,似乎总隐隐有些戒备、排斥的感觉。
“当然啦,谁让他想抢我的钱。”
琼恩觉得不仅仅是这个原因,但具体是什么,他也不清楚。凛天真烂漫,不代表就真的没有自己的秘密,有些事情,她既然不想说,那就不说吧。
格莱希娅特地跑来揍渡鸦,这种情节在心里想想就算了,还是不要当真。琼恩担心的,是这两个人会不会有什么勾结,到时候琼恩和梅菲斯去见渡鸦,还没说几句话,地狱公主突然大驾光临,那就真的是被关门打狗,瓮中捉鳖了。
“你才是狗呢,”珊嘉白了弟弟一眼,“那位公主殿下来就来呗,她又不是冲着你来的,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因为我就怕她是专门冲着我来的啊。
虽然自觉没这么大的吸引力,但考虑到过往的经验,琼恩也实在不敢妄自菲薄。不说别的,仅凭他和扎瑞尔的关系,就足以让格莱希娅多看他几眼了,更不要说还有可能扯到那已经完全没有记忆的前世。谁知道上辈子做了多少坏事,有没有招惹到这位大小姐啊。虽然扎瑞尔说双方没什么交集,应该矛盾不会太深,但琼恩对自己的人品更加没有信心。
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下午三点,琼恩和梅菲斯到了城主官邸,再次见到了渡鸦。
几句话一说,琼恩就意识到,这位代理城主找他们过来,所谓的“商议财产分配问题”纯粹就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根本不是他的真实目的。“你们找到的东西,自然归你们所有,”渡鸦简洁明了地说,“原则上说,你们应该在市政府备个案,不过这也不是强制要求。”
他的关注重点,明显是在“神王吉尔伽美什”上。
“所以,你们是到了起源之地,见到了神王,最后将他杀死,然后返回——对吧?”
“是的。”
渡鸦反复询问各种细节,琼恩和梅菲斯一一作答,有些地方还是尽量含糊过去,比如珊嘉控制密瑟能核的事情,因为关系重大,牵涉太多,琼恩就没有透露,和蒂玛的谈话沟通,也都一笔带过,但基本的事情经过还是说清楚了。
“你确定神王已经被杀死了?”
“应该吧,”琼恩说,“反正是已经粉碎了,连个渣都没剩——如果这样还没死,那也未免太离谱了。”
“神王本来就不是像你我一样的凡人,”渡鸦说,“若非如此,十六年前神姬和我就已经彻底杀死他了。”
哦哦,原来当年神姬谋杀神王的事,你也有份参与啊。
渡鸦显然也无意隐瞒,“我没帮上多少忙,也就是出出主意。神王的抗魔力实在太强,我的魔法很难对他造成伤害。最后还是神姬一击得手,算是解决掉他——虽然也没有彻底解决。”
“我听说,神王是饮下了一杯毒酒,然后毒发身亡。”
“你的消息很灵通嘛,知道这件事的人可不多,”渡鸦笑了笑,“是的,当时是在宴会上,神姬为神王斟酒,壶里有一个机关,给自己倒的酒是正常的,给他倒的则是毒酒。”
神姬亲自奉酒,神王不疑有他,一饮而尽,登时毒发。不过据渡鸦说,神王的生命力强韧,中毒之后,并没有立刻暴毙,仍然垂死挣扎了一番,险些把神姬和他给干掉。幸好神姬提前请到了一位外援,千钧一发之际出手相助,把神王的濒死反击压下,将他打入冥界。
琼恩听完,沉吟了几秒钟,“这位外援,不会是位下层界的大魔君吧?”
渡鸦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哦,因为我听说,杀死神王的那杯毒酒,出自于邪魔之手,”琼恩解释,“我想也是,能够毒死神王的毒药,寻常人也弄不出来。你刚才又说有一位外援,我想能够压制神王的存在,必定也非凡人。这两者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呢,所以我就随便猜了一下。”
最后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这位外援的名讳,不会恰好是格莱希娅吧?
实际上,在莎琳娜发现地狱公主降临的区域,正好就是城主官邸附近,琼恩就有了这个猜测,而渡鸦所说则更加印证了他的想法。如此一来,整个事情就很清晰了:十六年前,神姬借助格莱希娅的力量,毒杀了神王,但未能将他彻底摧毁。神王的濒死反击,造成了某种变化,导致冥界和这座城市在一定范围内重叠,制造出了禁区。神王在其中苟延残喘,直到十六年后的今天,不,是昨天,被蒂玛、琼恩以及他的后宫们给轰杀至渣。
这里有个问题:神王既然没死透,神姬和渡鸦为什么不赶尽杀绝,反而是一个外来的红袍巫师蒂玛积极补刀,而蒂玛又表示她和神姬素不相识。当然,蒂玛有可能没说实话,她也确实在有些地方没有对琼恩完全坦白,但在这件事上,琼恩觉得她应该没撒谎。可以理解为神姬和渡鸦实力不足,奈何不了躲在冥界的神王,但他们完全可以再次求助于外援啊,堂堂地狱公主,第六狱的领主,不可能搞不定一个神王的残魂。
不过转念一想,这个也不是不能解释。邪魔并非此界生物,不可能随随便便跑到凡间,越高位的邪魔,受到的限制越大,像格莱希娅这种魔姬,正常情况下是很难直接干涉物质界的,十六年前神姬和渡鸦能请动她出手,想必已经花了巨大的代价,这种事情不可能随随便便再来一次的。
至于这边神王刚挂,那边格莱希娅又跑过来,琼恩就当做纯属巧合了,说不定公主殿下就是专门来和故人叙旧的,也未可知。反正只要不是冲着自己来的,那就谢天谢地。
“你的消息渠道很准确啊,”渡鸦看着琼恩,“知道神王是被毒死的人虽然不多,但还是有一些的,当时的参与者,也不止神姬和我两人。但知道那杯毒酒来历的人,可就寥寥无几了。”
“我也是恰好听说。”
“是那个叫蒂玛的红袍巫师?”渡鸦反应也不慢,立刻就猜到了,“她怎么会知道?奇怪,看来我倒是忽略了一些事情。”
琼恩心中暗道不妙,他之前一直比较注意,没有说太多有关蒂玛的事情,但刚才一不留神,还是透露了讯息。如果蒂玛真的不是受神姬的委托,那她现在被渡鸦关注到,可能不是什么好事,说不定会给她带来麻烦。幸好上午他走的时候,蒂玛也已经准备动身,此刻应该早就离开这座城市了。
看出琼恩的担忧,渡鸦摇摇头,“放心吧,我不会去找她麻烦,实际上,这些事情早就已经与我无关了。我已经通知神姬,请她派人来和我交接,等新的城主抵达,我就该走了。”
“啊?”梅菲斯有些诧异,“渡鸦叔叔,你要离开这里吗?”
“当年我答应神姬,暂代此城城主之位,约定的期限就是到神王彻底死亡时止。如今在你们的帮助下,也算是功成圆满,”渡鸦说,“我件很重要的事情,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去做,犹豫之中,转眼就耽搁了这么多年,也该去将它完成了。”
他站起身,示意今天的谈话到此为止,“我还有些工作要处理,今天先失陪了。后天晚上,我在这里设宴,请你们务必参加,就算是告别吧。”
梅菲斯点点头,“我一定准时到。”
从城主官邸离开,回去在路上,梅菲斯一直没说话,情绪有点低落。琼恩觉得自己完全能够理解她的感受。她没什么亲人,要说起来,渡鸦还真可以算是看着她长大的长辈。多年未见,却在这里意外重逢,梅菲斯心里应该还是挺开心的吧。然而还没几天,对方就说又要离开,伤感谈不上,惆怅却是难免的。
“没事了,”琼恩安慰她,“以后有机会肯定还会再遇到的。”
梅菲斯摇摇头。
“嗯?”
“我只是在想,他说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那是什么,”少女的面容平静,完全看不出半点情绪,“他刚才说的时候,我总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原来你是在想这个啊。”
琼恩想了想,觉得这事无需太在意。渡鸦有什么未了心愿要完成是他的事情,只要别影响到琼恩和梅菲斯这边就行了。他都要辞职走人了,以后能不能再见到都不好说,还管这些干嘛。
“你别忘了,他可是我母亲的副手,追随多年的亲信,”少女说,“换句话说,是巴尔教会核心人物,我母亲去世后,应该就是他在主事。”
呃,你这么一说我就懂了。
一个即将辞职的代理城主,无论想干什么都不用在意,但如果说“一个邪神教会的领袖在筹划什么”,那可就完全是两码事了,小到策划恐怖袭击,大到准备摧毁世界,都有可能。杀戮之神巴尔,乃是不折不扣的邪神,虽然已经陨落多年,但其教会、信徒并没有彻底消失,仍然躲在暗处,随时准备兴风作浪,反攻倒算,帮助神明复活。
等等,渡鸦不会是想复活巴尔吧?这可绝对不行。
琼恩对巴尔其实没什么意见,邪神么,世界上又不止一个,他的莎尔姐姐就是其中之一,而且是邪神中的邪神,比巴尔厉害多了。问题在于,巴尔现在绝大部分神性,被封印在梅菲斯体内,他要复活,唯一的途径就是以梅菲斯作为容器,这种事情当然不能容忍。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要不要盯着他,看看他究竟想干嘛?”
话虽如此,监视渡鸦可不容易,他不仅是代理城主,还是高阶巫师,琼恩还没出生的时候,人家就已经是巴尔教会大祭司的副手了,而且平常神出鬼没。派谁去盯着他呢?琼恩想来想去,发现身边还真没什么人能担此重任,沙洛克勉强可以,但太冒险了。
“暂时不用,”梅菲斯说,“他不是后天安排了宴会吗,我有种预感,到那时候应该就会答案揭晓。”
“好吧。”
梅菲斯的预感准不准,琼恩不知道,但既然她都这么说了,这件事也就暂且放在一边。那么接下来,就还有两件事情要抓紧处理:一是再进禁区,看看欧贝伦留下了什么宝藏,该拿走的先拿走,不方便拿走的也要想办法处理。毕竟神王已死,城市核心区域其实不再有危险,只是暂时还没人敢进去,时间长了就不好说;二是赶快把诅咒搞定,移除这个心腹之患,暗金女巫的笔记上记载的虽然只是暂时解咒的办法,但结合马伦的研究,未必不能升级成永久解法。
琼恩发现自己最近的运气挺好的,应该说,自从进入东域之后,就一直都还不错,大概是之前在阴影谷的时候实在太倒霉,到达了人生最低谷,所以触底反弹了。回想近两个月,没有卷进什么麻烦事,剧情任务都不难做,怪物也不难打——偶尔碰到难打的,都被珊嘉直接秒杀了。姐姐现在的状态很奇妙,平常的战斗力仍然只有五,但关键时刻就会放大招,让人感觉非常之可靠。这要是在故事里,就是标准的机械降神剧情,肯定会被读者给喷死,但在现实中落到自己头上,那就只能说:太爽了。
谁不喜欢躺赢呢。
琼恩越想越开心,简直就要笑出声来,正想兴致勃勃地和梅菲斯分享一下自己的快乐,身旁的少女忽然停住了脚步。“不对劲。”她低声说。
“怎么了?”
“我们好像迷路了。”
琼恩站定脚步,打量四周,完全陌生的建筑,空无一人的巷陌,周遭寂静得可怕,连风的声音都听不到。他可以肯定,自己来的时候没有经过这条路,刚才和梅菲斯从城主官邸出来,一直都是沿原路返回,怎么会不知不觉走到这里来?
难道是刚才两人都心不在焉,不小心在哪个岔路口拐错了弯?
“刚才我们是怎么走的?”梅菲斯突然问。
“我们出了城主官邸,然后就沿着路一直往东啊,在第三个路口左转,然后......然后......咦,后面的事情我怎么完全没印象了。”
“我也没有。”少女缓缓说,银剑已经握在手中。
刚刚走过的路,琼恩不可能这么快就忘了,他又没有老年痴呆。这显然不是正常情况,唯一的解释就是落入了什么陷阱。但什么人能做到这种事,神不知鬼不觉就让他和梅菲斯着了道,而且似乎还侵入了他的意识,影响到他的记忆,这就太恐怖了。
不会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吧。
凝神等待了半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琼恩和梅菲斯决定往前走,看看情况。他们此时在一个小巷中,宽约五步,长长的青黑色条石砌成地面,长满青苔,滑溜溜的,两旁的砖墙上长满蔓藤,每隔十几步,就会有一户人家,但门都是紧闭着的。弯弯曲曲的石板路,一直延伸出去,仿佛没有尽头,每户人家的门都是一模一样的,连门环的样式都别无二致。琼恩和梅菲斯走了大约十分钟,才看到一扇开着的门,两人对视一眼,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里面像是一个服装店,光线很昏暗,一排排的木架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基本都是女装,也有少数男装和童装。在这些木架的间隙有一些人物雕塑,看不出什么材质,非金非木非石,但栩栩如生,全都是女性模样,各不相同,有的成熟,有的稚气,有的高挑,有的娇小,有的丰腴,有的纤细,神态灵动,似喜似嗔,宛如活的一般,她们的衣饰也各不相同,有的穿着风衣外套,有的只穿贴身内衣,有的穿着连体长裙,有的穿着露肩晚装,有衬衫和长裤搭配的干练职业装扮,也有缀满粉色蕾丝花边的可爱风格,还有一位金发女子,穿着银光闪闪的铠甲,手握长枪,仿佛勇敢的骑士,但那副铠甲显然是特别制作的,只能堪堪遮住身体的隐私部位,大批大片的肌肤裸露在外,衬托出无比诱人的曲线。
琼恩和梅菲斯小心翼翼地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店主,正要出去,门口忽然凭空出现了一个人。
那是一位少女,穿着湖绿色的长裙,肌肤宛如白玉,黑色的长发直直地垂到脚踝。纤细的身材,略有些尖的耳朵,让她看起来像是个半精灵。“要买衣服吗?”她面无表情地问。
“不,不用了,谢谢,”琼恩忙不迭地回答,“我们恰好路过,多有打扰,现在就走。”
眼前的少女看起来没有半点危险的气息,巴掌大小的脸蛋,盈盈一握的腰肢,纤细的小腿,或许是肤色太白的缘故,看起来还有几分柔弱病态。然而琼恩哪敢轻视,他又不知道那位地狱大小姐长什么样——不对,应该说,他不知道公主殿下降临凡间的时候,习惯用的是什么形态。该死,这么重要的问题,上次居然忘了问扎瑞尔,她肯定是知道的。
反正是个妹子,这点应该没有疑问。有些邪魔降临凡间的时候,喜欢变化性别,比如格拉兹特这种变态。但大多数邪魔,尤其是高位的魔鬼,还是相对比较讲规矩的,往往就那几种固定形态。格莱希娅是地狱公主,琼恩相信她应该不会以男性的形态示人。
仿佛没听见琼恩的回答,少女又问了一遍:“要买衣服吗?”
“啊?我说不用——”
琼恩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腰间被梅菲斯的手肘轻轻撞了撞,立刻乖乖地闭嘴。“你好,我是艾弥薇-梅菲斯,”梅菲斯微微点头,向站在门口的少女致意,“我想买一件宴会上穿的裙子,能帮忙看看吗?”
黑发的少女微微抬头,上下打量了梅菲斯几眼,“你不适合穿裙子,”她说,“太高了。”
咦,个子高就不适合穿裙子吗?
琼恩对女装的选择和搭配一窍不通,但基本常识总是有的,个子高的妹子为什么不适合穿裙子?这是哪来的谬论。很多身材高挑的妹子穿裙子都很漂亮啊,当然,她们穿别的也好看——或者说,只要个子高,怎么穿都好看。
黑发少女从琼恩身旁走过,在墙边站定,漂浮起来,升到快到天花板的地方停住,伸手从墙壁里抽出了一个银灰色的木盒子,然后落回地面,将盒子递给梅菲斯。“宴会的话,这件比较合适你。”她说。
“谢谢。”梅菲斯说,没有打开木盒,直接递给了琼恩,让他拿着。
“你也要买一件吗?”黑发少女将目光转向琼恩。
“呃,好的,那我也买一件吧,适合去参加宴会的。”
“没有适合你的,”黑发少女说,“我不给男性设计衣服。”
“......这里不是有男装吗?”
“那些是专门为女性设计的男装。”
“......”
“承蒙惠顾,十枚青金币,”黑发少女冷漠地说,指了指放在柜台上的一个盘子,“概不打折,也不赊欠。”
琼恩赶快掏钱,幸好他还兑换了不少青金币。“那我们就告辞了。”他利索地把钱放进盘里,抱着木盒,和梅菲斯离开这件服装店。
走出店门,沿着小巷继续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就转到了街道上,人来人往,市声鼎沸。这地方琼恩很眼熟,前方就是他们住的旅店,回头看去,背后是坚实的墙壁,自己和梅菲斯仿佛是从墙里钻出来似的。刚才发生的一切,似真似幻,一时间恍惚不清。
但那个银灰色的木盒正抱在怀里。
回到旅店,就看见凛坐在餐桌边,系着餐巾,面前是一个大得可以把她的脸埋进去的碗,里面装满浅绿色的冰激凌。她右臂受伤骨折,做了固定,只能用左手,正笨拙地用勺子挖起一大块冰激凌往嘴里送。“你们回来啦,”小女巫含着冰激凌,含含糊糊地说,“要不要来一点,我刚做好的,这里材料都不全,我费了半天功夫呢。”
“你都这样了还想着吃冰激凌?”
“说什么呢?”凛白了琼恩一眼,“正因为受伤了,才更要多吃冰激凌,这样才能够保持心情愉快,有利于恢复——你还站着干什么,过来喂我吃啊,没看到我的手不方便吗?艾弥薇,来,我给你留了个勺子。”
“但冰的东西吃太多不好,”琼恩走到她旁边,拿过勺子喂她,“它怎么是这颜色,你没在里面乱加东西吧?”
做冰激凌的方法,还是琼恩教给凛的,当时是在幽暗地域里,凛闲着无聊非要拉着琼恩比试,结果受了点伤,琼恩为了哄她开心,绞尽脑汁,就把这东西拿出来了。凛一尝就喜欢上了,后来就经常自己做,反正制冷对她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但这冰激凌为什么是浅绿色的?
“没有啊,”凛说,“这里不是买不到糖吗,不甜的冰激凌怎么行呢,我灵机一动,就加了点爱液进去——”
“等等!你加了什么?”
“凛的充满爱意的液体,”梅菲斯在旁边解释,“她自己发明的一种饮料,苦叶草做的,你喝过的。”
“我记得,但是能不能不要随便简称啊,这很容易引起误会的!”
凛的胃口很好,一个人把整碗冰激凌都给消灭了,梅菲斯只尝了两口。琼恩喂凛吃完冰激凌,帮她擦擦嘴,然后把她公主抱起来,回到房间,接着召集全体成员开会。
除了莎琳娜和翡翠女巫不在——翡翠女巫早些时候出门了,莎琳娜去跟踪她——其他人很快都到了,大家围着桌子坐成一圈,桌子上摆着那个银灰色的木盒,还没开启。
琼恩把情况通报一遍。渡鸦即将辞职,可能很快就会有新的代理城主上任,必须在此期间,赶快去把城市中心区域检查清理完毕,免得夜长梦多,等新代理城主来了,还不知道是什么想法,平白增加事端。毕竟,到目前为止,琼恩都没有和恩瑟政权以及神姬正面对抗的打算,能回避冲突还是尽量回避。对于这点,大家都没有异议,决定明天一早就开工。
然后就是那个木盒了。
“你们遇到了格莱希娅,她不但没揍你,还送了艾弥薇一件衣服?”凛嘴里含含糊糊地说,“感觉这位地狱公主还挺好说话的嘛。”
“首先,我们是‘可能’遇到了格莱希娅,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那位公主殿下;其次,我对她很有礼貌,她为什么要揍我?公主就可以不讲道理吗?再次,这件衣服不是送的,我花了十个青金币呢;最后,你怎么还在吃冰激凌?”
“我做多了嘛,你们又都不爱吃,我就吃了,不然多浪费,”凛用勺子把最后一点冰激凌刮干净,送到嘴里,满意地点了点头,“真好吃。”
“......”
琼恩决定从现在开始无视凛。
“所以这里面就是那位公主......那个女孩子给艾弥薇挑选的衣服?”珊嘉摸了摸木盒的表面,“打开看看吧。”
“唔,我们还是要小心点。”
假如刚才遇到的那个女孩真的是格莱希娅——这种可能性非常高——那么这个木盒里,究竟装的是什么,可就很难说了。魔鬼不撒谎,她既然说是衣服,那就肯定是衣服——但也完全有可能是一件长得像衣服,也确实有衣服的用途,却另外附有某些其他功效(甚至诅咒)的东西。
虽然看起来可能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孩,但格莱希娅可是一位货真价实的“魔姬”,作为地狱公主加前任领主,她的地位较之扎瑞尔还要高一点。扎瑞尔的本事,大家都是亲眼见识过的,作为盟友的时候自然开心,如果是敌人,那连想想背后都会冒冷气。格莱希娅如今立场未知,搞不好是敌非友,她给的礼物,怎么能随随便便拆封。万一盒子刚打开就突然爆炸,或者里面一排暗影无形箭射出来怎么办。
“这个应该不会,”维若拉说,“她要想杀你,刚才就直接动手了,没必要用这种方式。”
“谁知道呢,那是一位魔姬啊,她的想法我们怎么能够理解呢。”
“是吗,我看你和扎瑞尔就挺聊得来的。”
“......这是两码事好吧。”
不管怎么说,盒子总是要开的,否则琼恩那十枚青金币不是白花了么。在清理现场,疏散无关群众,又设下重重防护,做了充足准备后,琼恩冒险上前,打开盒子。
什么都没发生。
既没有爆炸,也没有射出暗器,盒子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被打开了。一件折得整整齐齐的黑色衣服,静悄悄地放在盒子里,旁边还有一些像是头冠之类的饰品。琼恩将衣服拿起来,,发现这是一件女式长袍,样式有些特别,上身有很多细带绑缚,下半部分是裙摆造型,整体看上去更像是件风衣。在双肩、胸口和小腹部位,都有银色丝线编织成的图案。那些图案的造型非常诡异,让人一看就心生不祥之感,仿佛是某种古老的黑暗符文,琼恩一个都不认识。他转过头,发现梅菲斯的神情有些奇怪,眉头紧皱,仿佛想起了某件不愿回忆的事情。
他正要询问,凛凑了过来,“咦,这不是阿姨那件祭服吗?”
“......哪个阿姨?”
“艾弥薇的母亲啊,我还有哪个阿姨,”凛说,“这是巴尔教会举行庆典的时候,大祭司穿的礼服,我小时候在艾弥薇家见过的,当时还想穿上试试呢,可惜阿姨不允许。”
琼恩望向梅菲斯,少女轻轻点了点头。
“是我母亲的祭服。”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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