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三四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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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润色,建议稍后再看)
上杉櫂也发现了那几个同窗在看自己,他还特意支起花丸花雨的小手跟他们打招呼。
“......”
户冢桂千停下手中的筷子,向一旁的清佐竹峻说:“你有没有觉得他是在炫耀。”
“前辈...应该只是想和我们打一声招呼。”
两位太太选好饭菜,穿过食堂中央的通白石柱,找到一个位置与花丸花火一起坐下吃饭。
上杉櫂则抱着花丸花雨,去自己同窗那里把自己没吃完的菜端过来。
小家伙这会儿挺乖的,一直抱着他的脖子,应该是到了一个新的地方,有点畏生。
三位同窗跟着他怀里的花丸花雨移动视线。
“上杉......这是你的孩子?”
“妹妹。”
日语里没有小姨子这个称呼,都是泛指,花丸花雨按辈分来说,就是妹妹。
“好可爱。”
梅津奈奈想去摸摸花雨的手,然而怕生的小家伙直接扭过脑袋,将脸紧紧贴住上杉櫂的脖子。
软乎乎的。
“她的眼睛,是紫色的啊。”
“很少见。”户冢桂千点点头。
“黑色素的原因吧,”清佐竹峻说,“但黑色素只有红黄棕黑四种,按常理人的眼睛是不可能天生紫色,医学部那边的同学应该会知道的更多一些。”
“瑞利散射?”户冢桂千提一嘴。
“嗯......确实有可能,如果再加一些特质条件的话...的确有可能呈现紫色眼睛。”
“特别好看啊。”梅津奈奈还想去抱她,但花丸花雨就是牢牢贴住上杉櫂,死活不愿。
上杉櫂单手拿起餐盘,上面是3碗还没怎么吃的饭菜,“我就先过去,不陪你们了。”
“嗯,没什么,去吧。”
“前辈今天下午不跟我们一起出去买食材了吗?”
“下午我要去练习合奏,”上杉櫂说,“你们决定好卖什么小吃了?”
“关东煮饺子!”
上杉櫂一听,就明白这大概是个什么玩意儿了,不就是关东煮味的水饺嘛。
回到两位太太的面前,坐到花丸花火的身边。
“小櫂,那是你的同学吗?”
“嗯,都是同一届。”上杉櫂回应道,他特意扫了眼花丸花火吃得怎么样。
还好,吃得挺香。
“要我说啊,这东京大学这几十年来都没怎么变过,食堂倒是装修好了些,看着新,其他设施都很老旧了。”花丸太太评价道。
自家岳父是东大毕业,岳母应该没少来过这里。
上杉櫂一边听岳母讲话,一边给怀里的花丸花雨喂饭。
一岁左右的孩子已经可以开始吃些碎蛋羹、蔬菜、水果类的辅食,岳母她特意让餐员将一份米饭煮得烂一些,好让小家伙能吃下。
花丸太太见花丸花雨在他怀里安安静静的吃饭,不禁会心一笑,“看来我两个女儿都很喜欢你啊,小櫂。”
上杉櫂用纸巾擦掉小姨子嘴边的饭粒,接下岳母的话,“我觉得还是花火更喜欢我一些。”
吃拉面的花丸花火停顿一下,小脸泛红。
“哈哈,有时候我真会觉得让花雨给你们当女儿挺不错的。”
妈妈性格过于主动,花火的性子太过内敛。
平日在外人面前夸她两句都要脸红,母亲却能毫不在意地暗示他们两人早生贵子,自己好抱孙子。
抱着上杉心的上杉太太也对这些不在意,甚至说出要是愿意,你妹妹也可以给你当女儿养。
虽然上杉櫂觉得自己这位大17岁的哥哥已经快是老父亲的角色,闲暇时经常帮妹妹换尿布喂奶什么的。
吃完午饭,两位太太抱着两个小家伙准备去工学部1号馆前面的那颗百龄银杏坐坐。
上杉櫂则带着花丸花火去隔壁弥生校区的三四郎池看看。
穿过演讲堂的时候,门口一颗老枝缠生的榕树吸引了上杉櫂的目光。
葱绿的树冠,正迎着春风,轻轻摇曳着。
“櫂君?”花丸花火停下脚步,侧头看他,也旋即发现了那颗榕树,“櫂君是想到了什么吗?”
上杉櫂从树冠上挪开视线,转而凝睇花丸花火的精致小脸,她的发丝垂落在肩,两缕发束躺在胸口。
随风摇曳的,不止叶隙间的窸窣阳光,还有她愈发动人的容颜。
“櫂...君...?”
“没,没事,只是想起了神越高中后面的那颗老榕树而已。”
上杉櫂有点不敢再去看她,“或许是我的心态比较老,总是想着高中三年的生活就这么过去了,再往前些...国中、小学...都是转瞬即逝。
“时间...过得有点快啊。”
“櫂君,”花丸花火忽然对他微笑,“櫂君不是在毕业的时候和花火说过能和她在一起拍毕业照是最开心的时刻吗?花火觉得时间是过得快了点,但每段时间都有櫂君在身边,以往的每段时间都过得十分充实。
“櫂君还抱着花火让坪川同学帮忙拍了照片,整个班级都在榕树下一起唱校歌,一起拍照,虽然时间短暂...但都是很开心的日子。
“大家,都是微笑告别的。”
上杉櫂觉得自己得了毛病,总是在回忆往事时害怕她忽然离开自己,害怕老时回头再去看看过去,发现不过只是孤独一人的寂寞旅程。
那时望着空荡荡的房子,只剩下心中仅有的千般哀愁。
他怕时间过得太快,还没来得及与她好好相处。
三年光阴,短短地就过去了......
“花火,能...牵手吗?”
“当然可以呀。”少女伸出手来,灿然笑道。
掌心,对掌心,十指紧紧相扣,依旧软嫩娇小,她的存在都似乎被整个握在了手心里。
走出本乡校区的边缘,有座与弥生校区相连的天桥。
在长有青苔的石阶拾级而上,相默无言。
十指连心,花丸花火能感受到他握得自己很紧,也能察觉到他此时的心情:
“櫂君...有点不安呢......”
“花火...我要说我是个很脆弱的人,你相信吗?”
“相信。”
对于她理所当然般的回答,上杉櫂笑了笑,“我对你说谎了怎么办?”
“櫂君...不会对花火说谎的...这是櫂君对花火的约定。”
“约定也是个很脆弱的东西。”
“花火会去努力遵循。”
“我真的对你说谎了呢。”
“花火也还会努力去遵守,即便櫂君没能遵守每年都去看烟花大会的约定,花火也会每年都去。”
“我会欺骗你,偷偷去找另一个女朋友。”
“不会的!”
来到弥生校区,走了不久,便看到八公与上野英三郎博士的雕像。
上杉櫂停在雕像面前,看见八公犬欢迎博士回家时的开心样子。
“我突然离去了呢。”
“不会的!”
上杉櫂侧头去看向她的脸蛋,“就这么确定吗?没准我明天就突然遭遇了车祸,不可抗力地死——”
花丸花火抬起手指抵住他的嘴巴,少女身上的清香扑鼻而来,“不许櫂君说这些,我们还没有结婚,还没有孩子,还没有一起生活到老。”
少女盯着自己的缤紫色眼眸,依旧那么真挚。
喉头滚动,上杉櫂想张口,却又不知道怎样表达心中的喜欢,“抱歉...我可能突然就变得奇怪了......”
不曾想她却这样说道:
“花火知道櫂君的这个情况,他从小就是很让人安心的哥哥,但偶尔也会突然变得很脆弱,变得很孤独...花火明白櫂君是想要人关心他...关心他的心情,花火愿意陪他,今天一整天都不会离开的。
“花火的脚还没好完,走不太快,但也会努力跟在他的身边。”
上杉櫂忽然很想当面对她说一句,自己这两辈子最离不开的就是你啊,花火。
他努力压下胸中涌上的心绪,转而望向雕像上与博士开心互动的秋田犬,“知道八公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吗?”
花丸花火也随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在...涩谷站等待了九年后去世了......”
“它冥冥中知道了主人可能不在世上,却依旧在往日迎接博士的地方默默等待,我想,直到它生命的最后一刻,它也依然愿意继续等待。”
上杉櫂重新看向她:
“当年要是花火没能和我一起回来,我也会一直等待下去的。”
“花火...也是一样的。”
上杉櫂笑了笑,觉得她在自己心中的美如同迎接初阳的百合花一般纯洁鲜亮。
“走吧,趁着还有点时间散步,我们去东大的约会圣地三四郎池走走。”
“嗯。”
三四郎池是一个小池塘,池塘周围林木环绕,是个能让人忘记身在东京的地方。
池边的小道狭窄,全是浮出水面,长满青苔的石块,很容易脚下一滑掉入池中。
因此,很有可能在这里手牵手,相互照料,拉近彼此的距离。
“来,手给我。”上杉櫂站在前面的石块上,向小心翼翼看向脚下的少女递出手。
花丸花火直接握了上去,少女柔嫩小手的触感再次在手中散出,心房似乎都因此变得温暖起来。
“櫂君,这里好陡啊。”少女在他的牵引下小心地踏过一块块半身掩水的石头。
她将半身的重心都压到自己手中,这种被她依靠的感觉格外踏实。
“知道三四郎吗?”
“三四郎?”
“三四郎是夏目漱石笔下的主人公,是个乡下毕业来东京读书的大学生,他当时从一无所有的九州熊本,坐火车来到东京这个与他以前的认知完全不同的世界,他被新奇冲散了心灵,变得迷茫彷徨,不知在繁华的东京应该做些什么。”
上杉櫂领着花丸花火继续向前走,池边有几颗栗树,椭圆的落叶坠入乔木。
“他在水池边遇见了里见美弥子,她手拿团扇、身着和服,窈窕倩丽,这样迷人的身影与东大的池塘、建筑、树木在一瞬间,一同镌刻在三四郎迷茫的心上。与故乡的土姑娘相比,他对美弥子这样的女子没有任何的抵抗力。”
花丸花火继续听着他的述说。
“他迷茫的心更加迷茫了,浑浑噩噩地继续读着大学。人人都有的情感和欲望,第二次见面时,三四郎明白自己在被她吸引着,她的体态、笑容、姿影、言语都在三四郎的眼中无限量的美化。
“美弥子也是隐约有些喜欢他的,可她有自己的考虑,对三四郎时而亲昵,时而疏远,不接受也不拒绝,并经常称乎他为‘迷途的羔羊’。
“三四郎不想做迷途的羊,他想在浮华世界中追求美弥子,而美弥子也几次向三四郎发出过似有似无的暧昧信号。”
“后来呢?”花丸花火问,与上杉櫂一起坐在了池边的破旧小木凳上。
“可惜,三四郎自离乡开始,面对他的就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他对这个繁华浮华的新世界向往而又胆怯,他的几个同学好友也远比他要头脑灵活、谈吐风趣——他自知自己是迷途羔羊,却又因为自卑胆怯不敢努力踏出这一步。”
“那只要三四郎努力踏出了那一步,是不是就可以与美弥子在一起了?”花丸花火瞳中闪着光。
树间的麻雀叽叽喳喳,三四郎池里的金鱼时刻游动。
“不能。”
上杉櫂微笑对她说,“前面我说过了,美弥子是有自己的考量,她喜欢三四郎却又是个对新世界充满向往的人。
“她认识三四郎仅有半年,会背着他与东大的老师,世界著名的科学家野野宫先生去参加舞会。她喜欢三四郎,心中的极深处追求浪漫,却又希望过上美好舒适的生活,她聪慧过人,博学且善于乐器,却也无法依靠自己的能力过上想要的生活。”
“知道为什么吗?”
“歧视女性。”上杉櫂替自己回答道。
花丸花火听得很认真。
“在东大有个有趣的现象,女生不会对外说自己是东京大学的学生,她们在联谊会上,会说自己是在东京大学旁边读书的学生,而男生们则会很大方地承认自己是东大学生。
“她们在怕什么?她们在担心自己优秀过头了,女人比男人还优秀让对方没了面子。”
花丸花火小声问:“那...櫂君呢...?”
“我?”上杉櫂对她露出微笑,“我等着你包养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