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锤班长（三）枪是你家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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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军的步枪是一种混沌状态的集合体。
在各个军团的军械库里，可以找到祖上是德国佬的汉阳造，可以找到来自胡琴斋友情赠与的捷克vz-24“马四环”，还可以包着油纸的德造“98式”步枪，甚至，如果有人用心搜集，可以弄到数量不少的“十三太保”——温彻斯特2这种从清朝战斗到北洋再战斗到现在的老古董。
至于实在烂的不行，还在使用纸壳黑火药子弹，连红军都嫌弃的毛瑟871“九子毛瑟”，则在长征路上光荣地充当了柴火的重任，给战士们烧了开水。
无法自产军备，无法批量外购，成了红军装备万国牌的根源，甚至为此，在八路新编制的战役战术教材里，有一项专门的“战前组织合膛”的流程，用以检测数量诸多的子弹，是否配发到了合适的地方。
和后勤处于更加量子云团状态的军阀不一样，红军会努力把统一枪弹的武器尽量地集中到某个编制下，在长征时代，大约只能够做到以连排为单位统一。现在，在西北通道即将打开，刘贺连充当班机驾驶员的现在，新购入的大约2万把步枪足够给红军的4支“主力”部队完成54r弹武器的换装，这些换下来的杂色步枪，被细致地分门别类集中起来，再以团为单位，散发到各个新组建的部队里去。
锤班长的新兵营，则分到了一批日制三八式步枪，来自西边的军阀“友情赠送”。在抗战还没有全面爆发的当下，这种在无数文艺作品中出现过的“三八大盖”便到了八路的手里，让人感叹世界物流业的大发展，大进步。
王铁锤见过这种带着硕大防尘盖子的日本步枪，但是实话说，没有打过。作为一个前任的机枪副射手，他没有自己的步枪，在奉军的时候，唯一的武器是一把找不到子弹的“夏曼丽”。饶是这样，这还是在自己服务的机枪被炸上了天之后，自己从某个不知名的士兵尸体边上捡来的。
现在能给新兵蛋子们用“五连发”的日本枪，他是有点儿小小的羡慕的——这帮新兵蛋子，用得来这玩意儿么？当年，老子的步枪可是得自己动手找的呢！
来教学步枪的使用的人，是一位捧着书本的年轻军械员和一位“横丢丢”的老兵。两人的组合像是爹和儿子的父子兵组合，背着手，站在一张大木桌前边，木桌边聚着一溜十二把步枪，还有一支完全分解了的，正躺在桌上铺着的桌布上边。
嗯……这垫子的布真不错……
所有的新兵三人一组，一排排地站好。看来今天真的能给这帮兔崽子摸枪了，王铁锤心想，“全体都有——！坐下！”
随着指令，大家齐刷刷地坐了下来，随着新兵训练的推进，这些在早操会骚动，在训练的时候会不听指令的蛋子们总算是有了一些整齐划一的味道。
“今天，我们来学习，如何保养和装卸步枪！”连长在前边大声地喊着，“由营部军械处的两位同志来为我们讲解，大家——呱唧呱唧！”
噼噼啪啪地掌声响起来。
“听不见！掌声要——热烈一点！”
噼噼啪啪啪啪啪——
“想不想拿到枪！”
“想！”
不少人拍红了手掌，喊得震天动地。之前跳的最高，喊得最响想要摸枪的几位刺头，此时反倒是开始显得有点儿腼腆畏缩起来，只是混在人群中一起喊。王铁锤站在队列外，忍着自己想要偷笑的想法，盯着那两位军械教官的动作。
“……三八式步枪，使用的是毫米子弹，用桥夹装填，一夹五发……”
全枪差不多八斤，此外，步枪很长，准头很好，装上了刺刀之后，和人拼刺占优……对这点儿讲解的内容，王铁锤大约早已谙熟，先前，几位班长聚在一起开小会的时候，就已经预先学习过这些东西，还有一位班长先前是r4那边过来的，就使过这玩意儿，还给王铁锤分享过一些不会记载在书本上的小知识。
“锤老弟，我和你说，如果要给晚上的突击队用，记得把那个大盖子取下来！那玩意儿是可以动的，你背着枪啊，就磕着碰着，哗啦哗啦地响。我先前带队过河的时候，就因为这事儿，提前暴露，挨了一发子弹。”
他当时就把自己的袖子撸了上去，看他手臂外边一条长长的划痕，
“就是老天爷开眼，没要收我这条小命，哈，就是留了这么个疤。之后，咱们好几个手提机枪一起开火，就把对面压住了……”
铁锤没有带过这样的突击队，他闭上眼睛，想象着当时的凶险场景。
“所以说这玩意儿，不是必须要留在枪上的，步枪又不是机枪，没那么多零碎儿，没那么娇气。”
不过自己是使机枪的，怕也捞不着冲第一个的活儿。红军不兴说“敢死队”，但是有“突击队”和“先遣队”，奉军倒是有“敢死队”，不过，那群家伙是骑着脚踏着，拿着手枪的，战斗力烂的一比，要开拔费和索饷倒是要的爽快——王铁锤自己就被支使过，去给他们搬运捞来的钞票。
“三八式的一个特征，就是有一个随着枪栓滑动的防尘盖。”那位年轻的军械员举起了一段长长的桶状零件，把它和枪机组装在一起，“防尘盖很容易丢失，大家可要千万保管好了，咱们这边儿啊，风沙大，有个防尘盖，能让这个沙土啊，不进到枪机里边，就不会再卡手、卡子弹了。”
他拿出一个小毛刷来，在防尘盖里边认真地抹了一圈，然后指了指机匣上的两个泄压孔，“清理的时候，大家也要注意把这块清理干净，上好黄油，免得进灰。在有防尘盖的时候，三八式步枪主要会从这儿进沙子。”
“啧……”
就当铁锤在思索着应该完全遵照手册，还是带一些老兵那些不时很合乎手册，但是很好用的通常做法时，那位带着点儿凶狠面向的老哥动手了。他接过零件，用极其快的速度组装好了一把三八式步枪，顺利地拉动了枪栓，发出咔擦一声。
“同志们，在训练和战斗的场合里，步枪，就是咱们战士的媳妇！它可没有看上去那么抗造，可是要咱们好好护着的。
“只有平常好好保养，它才能在你开枪杀敌的时候，使得顺手，用的舒心呐！”
王铁锤长大了嘴巴，嗯，这说的，很有道理啊……
王铁锤听着边上的那位老兵班长嘁了一声，有点儿不屑这位娃娃教员的说教。的确，战场经验和正儿八经的武器保养，在很多地方会有一点儿冲突，书本上的知识很多时候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灵机就变也是有理由的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