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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承庭从正乾宫出来时,心中的惊愕还久久没有散去。
云南王府七年前上报明珠郡主死于流寇之手,而后这七年中,两位郡王已经先后成亲生子,云南王却迟迟不立世子,任由外界传言是因为明珠郡主之死,迁怒到两个儿子身上。
如今大郡王慕柯明、二郡王慕柯容谁都没有决定性的优势,世子之争一直没有结果。从去年进京贺寿时便可见一斑,两人在京中动作都不少。
偏生在这时候,云南王最疼爱的小女儿明珠郡主找到了——
他从中感觉到一丝阴谋的意味。
来不及多想,他回到东宫后,直接去了宜芝院找阿娆。
阿娆正拿着一个拨浪鼓哄着呦呦玩,呦呦脸上笑出了两个小梨涡,挥舞着白白嫩嫩、肉乎乎的小手,要去够阿娆手中的拨浪鼓。
周承庭站在门前,看着房中温馨的一幕,忽然有些不忍心开口。
原本阿娆就因为姜妙的事、因为太子嫔的事,这些日子一直劳心劳力的忙活。期间又见了一次慕柯明,虽然看起来阿娆一切如常,周承庭却知道阿娆着实伤心了。
有次他半夜醒来,却见阿娆紧皱着眉头,眼角犹自挂着泪滴,睡得很不安稳。
“殿下,您回来了。”虽说周承庭没有让人通传,阿娆把呦呦抱起来时,转身蓦地看到了太子。
她抱着呦呦迎了过去,眉眼温柔,唇角带着笑意低头道:“呦呦,是爹爹回来啦!”
周承庭只觉得自己的心柔软成一片,难以名状的酸涩掺杂其中。他忙快走了两步,把阿娆怀中的呦呦接了过来。
“呦呦,来爹爹抱。”周承庭把儿子抱在怀中,任由儿子的小手去抓自己的脸,仍是笑呵呵的。他侧过头对阿娆道:“呦呦有没有闹你?”
阿娆忙捉住儿子捣乱的小手,把太子殿下的帅脸给解救出来。来不及回答太子的话,她忙低斥一声:“呦呦乖,不许胡闹。你抓爹爹的脸,爹爹不会疼吗?”
见从来对自己都是温柔的娘亲板起脸,呦呦小嘴一扁就要哭,一双像极了阿娆的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了雾气,仿佛就要哭出来。
“没事,爹爹不疼。”周承庭忙拍了拍儿子的背,只要这双眼睛看着他,他就狠不下心来。“呦呦别哭了好不好?”
阿娆无奈的看着宠儿子的太子殿下,她倒成了坏人。
“你娘说的对。”虽说知道儿子听不懂,太子殿下还是放柔了声音,耐心的解释道:“抓人可不是好习惯,你要做个乖宝宝,让你娘省点心。你娘不高兴,咱们爷俩都没好日子过啦。”
见太子殿下前头说得还很有道理,说到后头竟开始调侃起她来。
阿娆挑了挑眉,作势要生气。
“你看呦呦多乖,这是听懂了孤的话。”果真呦呦没有哭,乖乖的待在太子怀中,眨巴着大眼睛看着阿娆。周承庭颇为自得的对阿娆道:“咱们儿子真聪明!”
周围服侍的人都笑出了声,附和着夸小郡王早慧。阿娆也绷不住了,唇角不自觉的流露出笑容来。
或许天下所有的父亲都是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总是带着宠爱,纵容又温柔。
当年她不小心摔了父王最喜欢的镇纸,她吓坏了,不仅怕被父王责备,心中更多的是懊悔。可她没想到的是,父王竟然先关心她有没有把手划伤,之后才轻描淡写的说没关系,让人把碎片收走。
阿娆的心中蓦地一痛,至今父王还不知道她活着——父王那么疼她,想起大哥说过父王在得知她“死讯”后的反应,愧疚、痛苦几乎把她淹没。
“……阿娆?”周承庭的目光从儿子身上移开时,却见阿娆眼中似是闪着水光,陷入了某段回忆。
想到接下来要跟阿娆说的话,周承庭只觉得很是不忍。
周承庭把呦呦交给了奶娘,屏退了房中服侍的人,自己在心里默默的斟酌着该如何告知阿娆。
故此等阿娆回过神来,发现房中只剩下了她和太子。
“殿下?”阿娆疑惑的抬眼,却被太子牵着走到了一旁的软榻上坐下。
周承庭沉吟了片刻,方才缓缓的道:“阿娆,孤在皇上那儿听到一个消息,觉得你应该知道。就在前不久,云南王送了加急的折子来,说是在扬州找到了明珠郡主,请旨离开封地亲自去接她。”
他的话音未落,阿娆愕然的睁大了眼睛,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您、您说什么?”
她纤细的手指紧紧的抓紧太子的衣袖,整个人身子前倾,神色中的急切和震惊溢于言表。
周承庭的手掌覆在了阿娆的手上,带了几分安抚的意味,他看着阿娆的眼睛,认真的道:“云南王说,明珠郡主在扬州被找到了,他会亲自过去。”
阿娆猛地摇头,犹自不敢置信道:“这怎么可能?”
时间已经过去了七年,是谁敢胆大包天的弄出一个假的明珠郡主——
太子不会用这件事开玩笑,这事定然是真的。阿娆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脑子飞快的转了起来。
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她的大哥慕柯明,毕竟他已经在京中见过自己。可她很快否定了自己,且不说那日看他态度诚恳,确实有悔过的意思。他知道自己活着,应该能随时出来反驳他,实在不是说上策。
不过,慕柯明也有将计就计的可能性,逼着她不得不露面,公开自己还活着的消息——
若是在七年前,阿娆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相信慕柯明,可经历了背叛,她却是犹豫了。
“殿下,折子上可曾提过我父王是如何找到明珠郡主的?”情急之下,阿娆也顾不得掩饰称呼,直接道:“这定然是有人布局,想要欺瞒我父王!”
周承庭轻轻摇了头。
“皇上没有提,只说了云南王要请旨离开云南封地。”周承庭见阿娆还能冷静的分析,既松了口气,又是心疼。“不过就像你起初担心的事,皇上让云南王进京,只怕不仅仅是想见明珠郡主,想见云南王罢!”
阿娆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是了,她怎么忘了,父王这不是第一次离开封地——上一次为了找她,并未请旨便擅自离开,且又把云南的边境往外推了不少,皇上或许也在怀疑父王的真实目的!
她要想办法尽快通知父王这件事才行。
可是,既是皇上已经知道了,定然会严加监视,妄动只怕会给太子、给父王添麻烦。
“殿下,您看该怎么办才好?”阿娆神色中隐隐透出了一抹慌乱,她喃喃道:“无论是谁的诡计,父王那么厉害,一定不会轻信、不会中计的。”
就怕父王在她的事情上,感情大于理智。
“阿娆,你先别着急。”周承庭先是安慰了她一句,旋即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扬州……安贵妃的母亲,便是出身于江南吴家!”
阿娆激灵一下回过神来,如果和安贵妃有关,那么和慕柯容也脱不开干系!
“阿娆,咱们再从头到尾梳理一遍。”周承庭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定然牵扯不会简单。
阿娆点了点头,事已至此,她犹豫了片刻,很快道:“殿下,有件事我没有完全说出实情。关于当年我是如何遭遇流寇,为什么不肯回王府。”
周承庭鼓励的看着她,神情中没有半分诧异之色。
他早就猜到阿娆一路逃出云南着实有些古怪,只是阿娆没说,他就没问。
阿娆缓缓的开口,轻声道:“事情要从慕柯容和慕柯明的世子之争说起……”
***
云南王府。
慕柯容原想要低调的去接“慕明珠”,万一出了差错,被他们父王认了出来,也好敷衍过去。
偏生慕靖渊格外重视,出行的规格都是最高的,故此他们出行的目的,很快就在王府中传开了。
“什么?慕明珠竟还还活着?”消息传到张侧妃耳中时,她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的尸身咱们都是亲眼见了的,怎么可能?”
慕明珠死了,虽然她后悔,可心头那根刺总算被拔出了。一命抵一命,她和慕明珠互不相欠。
如今传来慕明珠还好端端活着的消息,那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又一次回来了。
“侧妃娘娘,您可不能这么想!”刘嬷嬷闻言,吓得忙劝张侧妃道:“如果明珠郡主活着回来,是天大的好事。何愁大郡王的世子之位、兰月郡主还能说个更好的人家!”
张侧妃眼中闪过一抹不甘。
“那个人到底是不是明珠郡主,还没有说准。可是您要小心了,为何这样的事,王爷没直接来告诉您?按理说您是明珠郡主的娘亲,抚养她长大……”
刘嬷嬷见张侧妃听了进去,又道:“一来可能是怕您受不住得而复失的痛苦,二来可能是王爷猜到您或许知道些什么……”
听了她的话,张侧妃顿时不寒而栗。
“您万万不可冲动,若真的是小郡主,您一定要好好笼络小郡主。”刘嬷嬷苦口婆心道:“如果不是,您也可以趁机在王爷面前得到同情,对大郡王和兰月郡主都是好的。”
张侧妃勉强点了点头,她暗自深吸一口气,缓缓的道:“去王爷书房。”
她唇边绽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无悲无喜的漠然。“作为一个思女心切的娘亲,听到这样的消息,怎么能无动于衷?”
“好消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刘嬷嬷见状,也只能在心中长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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