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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比想象中还要混乱,有人抱着树等营救,也有人竟然觉得好玩,出来站在水里看热闹。乐—文

黄单一直在船里摇摇晃晃的,他的胃里有点难受,想吐,但他没有表现出来,那样会很不好,毕竟自己是被照顾的那个,不能给解放军添麻烦。

街上一片狼藉,水上漂浮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显得更加浑浊。

前面的胡同那里飘出了一个大木桶,往这边飘过来了,桶里面是对父子,孩子趴在父亲胸口,解放军一了解才知道,是那小孩吵着要去上学,他父亲没办法,就带他飘出来了,让他看看学校是个什么情况。

都这时候了,还想着上学,解放军看着祖国的小花朵,伸出手揉了揉小孩子的头发,他的身上手上都是泥水,指甲里也塞满了泥。

小孩瞪着双大大的眼睛,没吓的躲开,也没露出嫌弃的表情,他挺起小胸脯,大声说解放军叔叔好。

黄单看到解放军咧嘴笑了,应声喊哎。

解放军没日没夜的累死累活,一点小事就能高兴起来,脸上的疲惫感都褪去了一些。

就在昨天,长江大堤的两个闸口决堤了,t城不算太严重,个别城市是重灾区,洪水滚滚而来的时候,房屋瞬间被冲倒,不幸遇难的人们目前难以统计,已经进入全民抗洪的局势。

黄单看了眼船上的解放军,再去看视野里的那些,一个个的都很年轻,十**岁。

这几天新闻里天天都在报道,说是召集了多少人前往抗洪抢险的第一线,出现管涌,所有士兵手牵着手,用绳子把他们绑在一起,用血肉之躯去堵洪水。

有士兵被冲走时,战友们什么也反应不了,只来得及看一眼。

光看着新闻里的照片,文字,主持人声情并茂的报道,没有置身现场,那种震感和沉重感已经够强烈了。

黄单坐的船是附近的渔船,拿来应急用的,船里除了他,还有好几个人,陆陆续续被亲人接走,他是最后一个下船的。

解放军把船上的大袋子递过去,“小兄弟,路上慢点,最好找一根树枝往前探路,别踩进水坑里面。”

黄单说会的,他把大袋子接住,向解放军道谢,“辛苦了。”

解放军说不辛苦,目睹青年拐过街角才走。

黄单按照解放军说的,找了根树枝在水里戳来戳去,他成功避过了水坑,却被避过一个类似奶粉罐子的东西,身子趔趄了一下,往前栽进水里。

水挤进口鼻跟耳朵,黄单立刻就从水里站了起来,弯着腰背不停咳嗽,他咳一下,身上的水就往下流淌,有些狼狈。

还好栽下去的那一刻,黄单本能的用手撑地,膝盖没磕到,不然他会疼的要死。

“是陈家三小子吗?”

有人路过,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喊,“需不需要帮忙?”

黄单晃晃头,把耳朵里的水晃出来,他说不需要,想想又说了聂文远的住址,问从这里过去还要多久。

那人说不算远,半个钟头差不多了,“你过了这个路,前面的水位就低了,会好走些。”

黄单松口气,那就好。

“对了,我过来时看到有辆车停在路边,不知道是哪家的,你可以去问问看,也许人家顺路,会好心肠的带你一程。”

黄单一愣,那可能是聂文远派人来接他了。

但聂文远会那么做吗?

原主的记忆告诉黄单,聂文远是不会派车来接小外甥的,或许在他看来,男孩子应该多些磨练,吃些苦头,更何况这根本算不上吃苦,没什么大不了的。

黄单怀着一肚子的猜疑走到路口,他看到了那辆车,认出是聂文远的车,之前坐过。

司机说,“主任派我来接你。”

黄单说了谢谢,“我的身上都是水,坐进去会把车里弄脏的。”

司机笑着说,“给你准备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裤子,在后面放着呢,是主任的意思。”

黄单动动眉头,有点意外。

司机看出青年的心思,“主任虽然人严肃了些,可他人很好,想事情总会想的很周到。”前提是别踩到他的底线,不要涉及原则。

“我晓得的。”

黄单拉开后面的车门坐进去,他先扒掉进水的鞋子,之后就低头去把一身湿衣服全脱了,身上的皮肤都是被水浸泡过的样子,起了皱,还有点白,冰凉凉的。

司机对小孩子的身体没什么兴趣,他看着路面的积水,满脸愁容的喃喃自语,“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退掉。”

黄单很快就换上了那套干净的衣服裤子,上下两件的布料很好,但都不合身,大了很多,上面有淡淡的香皂味儿,是聂文远的,他猜到了。

打了个喷嚏,黄单揉揉鼻子,他把衬衫的袖子卷上去一大截,又去卷裤腿,活脱脱就是一个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屁孩。

司机扭头看去,“旁边的毯子你可以盖,主任不会说的。”

这话有两层意思,一是之前有人要盖,聂文远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二是聂文远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

看青年把毯子抖开搭在腿上,司机越发觉得很乖顺,想去揉揉他的脑袋,真的难以想象他是一个惹是生非,蹲过劳改的小混混,应该是长大了,性子都变了很多。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黄单把湿衣服装进袋子里,“可以的,你问吧。”

司机问道,“那次车子差点翻了,你为什么要去把你舅舅护在怀里,怎么做到的?”

他似是怕触及青年的某根神经,急忙解释,“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感到不可思议,说句难为情的话,我开车这么多年了,也只能在危险来临时保护自己,没办法去顾及他人。”

黄单抬眼,“是他要你问我的?”

司机说不是。

黄单哦了声,“那等他问我的时候,我再说。”

司机说,“主任怕是不会问出口。”

黄单说,“舅舅是个别扭的人。”

司机的嘴巴张大,他在惊讶过后连续咳了好几声,被嘴里的口水呛到了,“这个不是我说的。”

黄单说,“嗯,是我自己想的,跟你没关系。”

司机被青年逗笑,想起了自己在外地读书的儿子,他启动车子,忍不住说了句,“你跟外面传闻的一点都不一样,主任会喜欢你的,他喜欢懂事听话的小朋友。”

黄单几不可查的点点头。

到了目的地,黄单下车,这里的水位比胡同里低了许多,他穿上那双湿鞋子,踩着台阶一路往上走,站在铁门口喊人。

出来开门的是个老奶奶,头发花白,手脚还算利索。

黄单知道她是吴奶奶,当年跟着聂文远一起住进聂家,直到现在还在照顾着聂文远,顶得上是半个母亲。

吴奶奶把黄单领进客厅,叫他赶紧把湿鞋子脱了,别弄脏地上的毯子。

黄单照做。

吴奶奶没去忙自己的事,而是在一旁监督着,她苍老的脸上不见笑容,看起来很不和善,仿佛是在担心面前的小青年偷拿客厅的东西。

要知道客厅里的哪个都不便宜,丢了,坏了,都是大事。

黄单脱掉湿鞋子,换上灰色的拖鞋,他心想,如果陈飞跟他一道来的,吴奶奶会笑的很慈祥,高高兴兴的拉着陈飞说话,给拿吃的喝的。

以往逢年过节,亲戚们会在一块儿聚餐,聂家的很多小辈都见过吴奶奶,有嘴巴甜的,就会讨老人欢心,譬如陈飞,他总是一口一个奶奶的叫着,很得吴奶奶喜欢。

也有调皮捣蛋的,让老人看着就烦,原主就是代表。

吴奶奶不喜欢原主,第一印象太差了,之后的这些年,印象越来越差,还蹲了劳改,品行好不了,跟哥哥姐姐没办法。

哪怕黄单现在收起了原主的小爪子,别人也只会认为他是在耍什么花样,就连原主的家人都不信原主会改过自新,觉得对方出了乱子,才表现的那么老实。

聂文远也不信。

黄单被吴奶奶的喊声打乱了思绪,他站直了身子,眼神询问。

吴奶奶板着张皱巴巴的脸,出口叮嘱道,“你做什么都小点声,主任在书房里处理要紧的工作,别打扰他。”

黄单说知道了,他问自己的房间在哪儿。

吴奶奶带他去一楼靠左的房间,“床被都是新的,给你铺好了。”

黄单说,“谢谢。”

吴奶奶浑浊的双眼微睁,又不当回事,“你把衣服给我,我拿去洗一下。”

黄单把袋子递过去。

吴奶奶没接,“你这孩子怎么听不懂人话,我是让你把主任的衣服脱下来,赶紧的,别磨蹭,这天不好,还不知道洗了什么时候能干呢。”

黄单说,“身上的衣服没脏。”

吴奶奶没好气的说,“你穿过了,能不脏吗?再说了,外面发着洪水,我看新闻了,说水里都是脏东西,有很多细菌,一个不好,皮肤会得什么病。”

黄单下车后走的很慢,衣服裤子都是干的,没溅到水,他没有搭理,只是把自己摔进了被子里。

房门砰地关上了。

黄单不是会跟老人较真的人,这次破天荒的那么做了,他在被子里动动眉头,觉得自己好幼稚,还没礼貌,“陆先生,我以前不是这样的。”

系统,“人会改变。”

黄单翻过身子,面朝着天花板,他把手枕在脑后,“我有时候在想,经历的穿越也许不是莫名其妙,是一场针对性的教学。”

“我总是在学东西,每个世界学到的都不同,这是第六次了,我知道我会学到什么,也会跟之前几次的累积在一起,变成我自己的一部分。”

系统,“知识就是力量。”

黄单,“……”

他少有的把腿翘起来,又有点不自在,还是放下来了,“我学到的很小部分是书上的知识,更多的是世间百态,很复杂的,我在现实世界从来没关注过。”

系统,“那不正好。”

黄单说是啊,“陆先生,没打扰到你吧?”

系统,“不忙。”

黄单,“我又逮到他了。”

系统,“哦?”

“不会错的,我很高兴,我想要他抱抱我,摸摸我,亲亲我,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黄单说,“陆先生,我听说过一句话,说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系统,“陆某只听过另一句,每一场久别重逢的背后都是用心良苦,蓄谋已久。”

黄单一愣。

系统,“黄宿主,您个人的感情问题您随意,但是别耽误了任务。”

黄单说,“我知道的。”

晚饭的时候,黄单见到了聂文远,聂秀琴在房里陪着女儿,就没出来,长桌上只有舅舅跟外甥俩人。

黄单从小就话少,他在饭桌上几乎不会有什么言语,除非有特殊情况,很显然这次没有那种情况,所以他很安静,咀嚼的声音都很轻,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优雅,骨子里带的东西。

聂文远也没话。

吴奶奶知道聂文远挑食,就跟往常一样,把他喜欢吃的两道菜放在他的面前,好方便夹了吃。

聂文远的筷子在那两道菜里面穿梭,其他的菜看都不看一眼。

凑巧的是,那两道菜偏偏是黄单最爱吃的,平时管家都会给他做,他一看就想吃。

黄单奇怪的看一眼上方的男人,嘴唇微微动了一下,却没发出声音,只是把屁||股抬离椅面,上半身凑过去,筷子伸进盘子里。

聂文远没说什么。

倒是一边的吴奶奶皱起了眉头,看黄单的眼神,要多厌恶就有多厌恶,如果不是聂文远在场,她估计能上前把盘子端走。

黄单无视掉了,没什么好在意的。

聂文远吃饭的速度很快,这一点没变过,就如同吃饭细嚼慢咽的黄单一样,都是习惯。

“主任,不再吃一碗吗?”

吴奶奶称呼聂文远主任,语气里总是骄傲和自豪,好似是自家的孩子一般,有出息了,长面儿。

毕竟主任比小少爷要更适合聂文远给人的感觉,冷硬严苛。

“不吃了。”

聂文远把碗筷端走放进厨房的水池里,他没上楼,而是坐在沙发上看新闻联播。

吴奶奶沏了茶端过去,转头就去监视黄单。

黄单不管老奶奶,自顾自的吃着饭菜,他把那两盘菜吃完了,连菜渣子都没留,要不是实在吃不下,用那菜汤都能再吃一碗米饭。

不得不说,老奶奶的厨艺很好,在黄单看来,除了管家,没人能跟老奶奶一较高低了。

吴奶奶看的直瞪眼,碍于聂文远在场,她收敛着,没好说什么,只是在收碗筷的时候,嘴巴咂了好几下,来别人家里,怎么好意思这么吃?一点礼貌都不懂,跟哥哥差远了!

黄单坐在沙发另一头,他拿起茶几上的一小块饼干吃,洗了碗筷过来的吴奶奶就在旁边站着。

吴奶奶也不说什么,只是在黄单掉了一点点饼干沫子的时候,就去弯腰捡起来丢进垃圾篓里,做完了这个动作就继续站回原地,眼睛盯着黄单

那是一种无声的挑剔和厌弃。

黄单从吴奶奶身上看到了他陌生的一种人性,他其实不讨厌,反而还有点好奇。

说是一样米养百样人,从前黄单不会花心思去观察世界上的千奇百怪,根本没有兴趣,通过穿越,他从被迫接受到主动尝试,再到下意识去接触,这几次穿越下来,自己的改变巨大。

黄单慢条斯理的吃掉饼干,他喝了大半杯温开水,对聂文远跟老奶奶打过招呼,就自己回了房间。

吴奶奶欲言又止,“主任,你的小外甥要在这里住多久?”

聂文远看着新闻上的抗洪画面,“怎么?”

吴奶奶叹口气,“亲兄弟的差别很大,老幺的性子也不知道像谁,从小到大就是个捣蛋鬼,一下也闲不住,我头一回见他的时候,他在泥坑里蹦跳,溅了我一身泥巴,之后每次都要整出事情,我就没见他老实过一回。”

“这些年他没干过一件正事,劳改结束了回来,也还是跟那些个不正经的人在一起,不会有大出息的。”

见沙发上的人没表态,吴奶奶就接着说,“我是担心,他在这里会给你添乱,毕竟是你的外甥,到那时事情真发生了,你姐来说一声,你也不好再去计较,那吃亏的就是自己了。”

“他手脚一直就不干净,偷他哥哥姐姐的钱出去玩,还偷家里的,不知道悔改,没皮没脸惯了,这房子里楼上楼下的贵重物品多,我是怕……”

聂文远开了口,“多虑了。”

吴奶奶知道不能再往下说了,到底还是没忍住,“你看他那身衣服了没有?我让他脱下来,说要拿去洗,他不睬我,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我还从来没见哪个小辈那么不懂事过。”

聂文远听老人这么一提,才想起来那孩子在饭桌上的情形,衬衫袖子卷的很高,露出两截细细的手臂,上面还有纹身,也不知道纹的什么,有的挤在一块儿,有的分散开了。

裤子更长,在拖鞋上面卷了好几层,宽的随时都会掉下来。

聂文远的眉头拧了拧。

吴奶奶等了好半天,也没等到什么反应,她又叹气,忧心忡忡的去检查卫生间,要是那小青年把里面搞的湿答答的,正好可以跟客厅的人说上一说,该教训就要好好教训,尤其是那种不学无术,无法无天的混小子。

等到吴奶奶推开卫生间的门进去一看,她就吃惊的愣在了原地,里面还是她打扫过的样子,地上也没有水迹。

想起小青年进门时的那声谢谢,吴奶奶心里泛起嘀咕,又摇头,不可能的。

俗话不是说,狗都改不了吃||屎吗?

黄单正在整理衣服,他带了四套,不出门的话是够了,那一万块的钱砖就藏在其中一套里面,不去翻是看不出来的。

黄单在房里转了两圈,把床底衣橱都看过了,也没相好该把钱藏在哪里。

锁门是没用的,吴奶奶那儿有钥匙,她会进来打扫卫生,也会找机会翻动黄单的包,目的是检查他有没有偷拿房子里的东西。

黄单犯愁,“陆先生,我想藏一笔钱,你觉得哪个地方比较安全?”

系统,“危险的地方。”

黄单一寻思,就把钱塞进宽衬衫里面,又在外面穿了件外套,他留意着外面的动静,确定吴奶奶歇息了,就轻手轻脚的上楼,找聂文远去了。

楼上黑漆漆的,走廊上寂静无声,聂秀琴跟周薇薇牧女俩怕是也睡了,没有什么响动。

一个房间的门缝里有细微光亮流出,无声无息的跟黑暗较量,黄单知道是母女俩的房间,他小心走过去,往最里面那间走去。

这趟很冒险,黄单要在聂文远的眼皮底下把钱藏进他的卧室里。

黄单站在聂文远的房门口,他刚喘口气,门就从里面开了,一切都猝不及防。

聂文远还是晚饭时的那身长衣长裤,他的汗腺似乎很不发达,这么热的天扣子扣的严实,也没见出什么汗,“你在这里干什么?”

黄单对男人的敏锐并不惊讶,习惯了,“我晚饭吃多了,肚子有点涨,怎么也睡不着,就想来找舅舅拿本书看。”

聂文远松开门把手,“把门带上。”

黄单走了进去,他反手带上门,不动声色的打量起房间,跟聂文远的办公室一样简陋,却又处处透着严谨平整,就好像是按照同一个表格列出来的。

书桌上有份报纸摊开了放着,上面写着粗黑的一行字——斯塔尔报告。

那几个字跳进黄单的视线范围,他没看过,不知道是什么,就伸着脖子往下看了几行,嘴角抽了抽。

聂文远没什么表情,“那个你看不了,这几本书你可以拿去看。”

他把书架底下翻出的两本故事会丢到桌上,“拿去吧。”

黄单说没去碰,“我不想看故事会。”

聂文远索性不管了,“那你自己去找。”

黄单伸手去拿那份报告,从第一页开始翻看起来,他从头看,发现了聂文远留下的一些痕迹,例如折痕,这种报告看的还挺认真。

聂文远喝口茶,“你看得懂?”

黄单点头,说他能懂。

聂文远问道,“那你告诉舅舅,这份报告里是什么内容?”

黄单把散下来的袖子往上卷,手臂上的纹身跟鬼画符似的,显得不伦不类,还有点好笑,“这份报告是由独立检察官斯塔尔所提出的,里面详细交代了弹劾克林顿的十一项理由,包括克林顿和前白宫实习助理莱温斯基的||性||行为,前后加起来一共十次,每一次都有整个过程的描述。”

聂文远坐到椅子上,食指曲着敲点扶手,“还有呢?”

黄单把自己的观后感口述出来,在聂文远对他分析时,会说出自己的想法。

聂文远说,“你这个年纪,可以去把知识换成实践,不过,你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黄单说,“我只会跟我喜欢的人实践。”

聂文远说,“你有这个思想,说明你的冲动跟欲||望都被你压制住了,但那只是暂时的,你早晚会去体验。”

黄单问男人,“舅舅,你有对谁实践过吗?”

聂文远说,“没有。”

黄单又问,“那你是因为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跟欲||望?”

聂文远说,“不是。”

他说,“舅舅不需要压制,因为舅舅没有那两样东西。”

黄单慢悠悠的瞥了男人一眼。

聂文远被外甥的那一眼瞥的莫名不自在,他严肃着脸,“等你到舅舅这个岁数,你就会明白舅舅的心态。”

明明是暧||昧的话题,却没有暧||昧的氛围,像是一个老干部在给后生做一对一的教导,整个过程中都处于严肃的状态。

短暂的沉默之后,聂文远开口,扫向青年的目光里多了审视,“小于给了舅舅一个惊喜。”

他纠正,“不对,是又一次。”

黄单欲要说话,就在这时,卧室里的光亮突然消失,停电了。

黑暗中响起聂文远的声音,“站着别动。”

黄单听到男人的呼吸声,从他的后颈拂过,他凭着这个可以断定,刚才他们的距离非常近。

这是聂文远的房间,他很熟悉,所以并没有发出碰撞的声响,很顺利的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不多时,有一点亮光燃烧掉了一小块黑暗。

黄单看见聂文远手拿着蜡烛,烛光映在他的眼睛里,像团火焰。

聂文远的薄唇轻抿,嗓音很有磁性,“往后退一点,别离舅舅太近。”

黄单说,“蜡烛的光很弱,其他地方好黑。”

聂文远说,“你不是小孩子。”

黄单说,“大人也可以怕黑。”

聂文远说,“你不怕。”

黄单,“……”

见聂文远要说话,黄单抢在了他的前面,“我知道的,我不应该在舅舅面前耍小心思,其实我就是想跟舅舅待在一起。”

门外传来很大的动静,聂文远拿着蜡烛走出房间,黄单没有立刻跟上去,他迅速把怀里的钱藏进早就看好的地方,做完这个动作才追上聂文远。

俩人闻声赶去前面的房间,门是开着的,周薇薇缩在聂秀琴怀里,瑟瑟发抖。

聂文远把蜡烛举近点,“小薇怎么了?”

聂秀琴说突然停电,女儿吓到了,她不停安抚颤抖的女儿,自己的声音很轻柔,“小薇你看谁来了?是你舅舅。”

周薇薇从聂秀琴的怀里探出头,一张脸上全是惊恐无助,她忽然就手脚并用地爬到聂文远脚边,一把抓住他的腿,手指用力收紧,“舅舅会打坏蛋!”

聂秀琴用流泪的望着聂文远。

聂文远把蜡烛给身边的青年,他蹲下来,抱起脚边的女孩,“对,舅舅会把坏蛋打跑。”

周薇薇重复着那句话,在她的心里,舅舅是世上最厉害的人。

聂文远把周薇薇房回床上,给她盖上被子,“小薇晚安。”

周薇薇闭着眼睛,呼吸均匀。

门轻轻关上,聂秀琴的眼睛通红,“文远,小薇打小就跟你亲,她这样了,还是会依赖你。”

聂文远安慰了几句,“早点休息。”

聂秀琴说自己哪里能休息的了啊,“小于,文远,你们都去睡吧,尤其是文远,你总是那么忙,一定要注意身体,不能太晚睡。”

聂文远嗯了声,他看了眼青年,“去睡觉。”

黄单在下楼前对聂秀琴说了句“小姨晚安”,又对聂文说了句“舅舅晚安”。

聂秀琴说,“文远,你发现没有,小于那孩子变了,现在的他跟以前不像是一个人,真是奇怪。”

聂文远眯了眯眼,那里面深谙无比。

第二天还是没来电,电视看不了,好在会有人送报纸过来,还能了解目前的抗洪进度。

黄单跟聂文远打过招呼,就拿了其中一份报纸看,上面报道全国各地的学校都在呼吁学生们捐款,市民们给灾区捐衣服。

他想起早上吃过早饭后,聂文远在阳台接电话的事情,大概是捐了一笔钱,数目不会小。

这种时候,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力,都想做点什么。

黄单把手里的报纸看完,就去捡聂文远看过的,吴奶奶往他这边瞄了好几眼,觉得他是不懂装懂。

“主任,这外头是什么情况?”

聂文远揉着太阳穴,“国||家正在全力抗洪。”

吴奶奶唉声叹气,说发洪水真是害人哟,不知道要丢掉多少人的性命,她说着说着,就喊黄单,叫他跟着自己出去捞鱼。

黄单抬头,“去哪儿捞?”

外面一望无际的洪水,还能捞鱼?

吴奶奶人已经去拿网兜了,“就在外面,别磨蹭。”

黄单放下报纸跟着老人出去。

暴雨,大暴雨,特大暴雨的这个顺序凶猛异常,池塘跟河都淹了,里面的鱼会游上来,所以这时候很多人都会出来捞鱼。

吴奶奶人老了,经验多,黄单一条没捞到,她已经捞了十来条,嫌弃的说,“你怎么拿网兜的?姿势都不对。”

黄单说,“我没有捞过鱼。”

他的音量很小,吴奶奶听力不怎么好,“你说什么?”

黄单摇头,说没什么。

吴奶奶就懒的管他了,一心扑到鱼上面,恨不得把这一片水里的鱼全捞上进网兜里。

一整个上午,黄单的两条腿都在水里泡着,鱼是捞到了一些,他浑身无力,嘴皮子都晒干了,“奶奶,够吃了。”

吴奶奶看起来比他的状态要好,精神着呢,“多捞点养着慢慢吃,现在这水多深啊,买个菜难的很。”

黄单什么都不说了。

过了一会儿,黄单无意间发现了一块黑色,离的近了,他吞了口唾沫,“奶奶,那边飘过来一个很大的东西,好像是棺材。”

吴奶奶正在把兜里的鱼往篓子里抓,她听到喊声就是一抖,鱼从她的手里挣脱,跳进水里游走了。

“真是棺材,晦气啊。”

吴奶奶的脸色立马就变了,全然不见前一刻的精气神,什么鱼啊虾啊的都不要了,“回去回去,快回去,别看了!”

黄单走的慢,往后回头看了两眼。

吴奶奶回来拽他,力道挺大的,“叫你别看,你偏要看,你这小东西怎么就这么讨人厌呢,连你哥的一半都比不上!”

黄单要说什么,瞥见了屋檐下的身影,“舅舅。”

吴奶奶的叨唠停下来,她甩开黄单的手快步回去,泥水不断从她腿边晃开,发出激烈的水花。

“主任,那棺材不知道是从哪个山里冲下来的,看到了是要死……”

吴奶奶的话声戛然而止,她呸呸了好几口,“进屋吧,不能看的。”

聂文远望着远处的单薄身影,“你在那里做什么?”

黄单说,“我去把棺材推走。”

聂文远的眉间出现川字,“回来。”

黄单没配合,他问过陆先生,对方是灵异120区的管辖者,对灵异鬼怪方面的事肯定会很清楚。

陆先生说棺材飘到门口会不吉利,近日有人要死。

黄单一听,头皮就紧了,房子里除了他,剩下的就是聂文远,吴奶奶,聂秀琴跟周薇薇母女俩,谁要是出了事,都很不好。

吴奶奶对身边的人说,“你别管了,那孩子犟的很,让他去吧。”

聂文远人已经走下台阶,走进了泥水里面。

吴奶奶在后面喊了几声都没用,她一脸紧张不安,赶紧对着老天爷阿弥陀佛。

那棺材最终还是被黄单跟聂文远推走了,往房子的另一个方向飘去,不知道会飘到哪里。

黄单的步伐吃力,“舅舅,你为什么过来?”

聂文远说,“舅舅怕你因为好奇,去揭棺材的盖子。”

黄单说,“我不会的。”

聂文远隐约笑了笑,“小于年纪不大,记性倒是差了很多。”

黄单的眼皮一跳。

他默不吭声的在原主的记忆里搜索,搜到相关的片段。

多年前山里塌陷,有个棺材露了出来,附近的人从哪里经过,都不会停留,更不会闲得没事,上前凑头去看看。

有一天原主跟几个小伙伴去了山里,也找到了那口棺材。

小伙伴们吓的抱团,一个都不敢靠近。

原主耍起威风,他壮着胆子去开棺材盖子,什么也没看清就哇哇大叫着跑了。

这事传开了,都说原主的不是,说他心性不行,将来要遭事儿。

聂友香跟老伴上山烧纸,拉着原主给棺材磕了好几个响头,还不放心的去庙里烧香拜佛。

黄单回神,他还在原地,聂文远已经回了屋子里。

棺材的小插曲很快就过了。

吴奶奶说去洗个澡,叫黄单杀鱼。

黄单无语。

他哪里会杀鱼,这技术太难了,他只会吃鱼,喝鱼汤。

聂秀琴从楼上下来,她看看桶里的鲫鱼,“怎么这么多鱼,哪儿来的?”

黄单说是在外面的水里捞的。

“河里的鱼跑上来了,确实能捞到。”

聂秀琴的眼中浮现一抹回忆,“以前塘里的水干了,你舅舅抓的鱼比谁都多,他好像做什么都能做好。”

黄单认真听着。

聂秀琴说了会儿陈年旧事,她柔柔的笑,“小于,那时候你还没出世,小姨说的这些你妈应该跟你说过的吧,你舅舅是个了不起的人,就是……”

黄单问道,“就是什么?”

聂秀琴轻轻的叹气,“三十好几了,也没个对象,不知道他想找个什么样的,早年安排过相亲,他都不满意。”

黄单说,“还是随缘好。”

“过日子不就是凑合么,有什么好随缘的,那种电视里的一套搬到生活里来,是行不通的。”

聂秀琴抬起手臂擦额头的细汗,“你舅舅打小就对自己要求苛刻,容不下一点过错,他的眼光也高,想要被他认可,一定是个特别优秀的人。”

黄单抿嘴,“是哦。”

聂秀琴把削好的土豆放篮子里,拿了个继续削,“小于,你上楼去看看你表姐。”

黄单应声,他洗洗手上楼,推开房门进去。

周薇薇平躺在床上,双手放在腹部,双眼闭着,她的脸白到透明,身上散发着死亡的气息,躺在那儿,像一具漂亮的尸体。

黄单凑近点,“表姐。”

周薇薇没有反应,要不是有鼻息,会让人害怕的去晃她肩膀来确定是死是活。

黄单没走,他知道自己提起陈飞跟陈小柔的名字,周薇薇就会失常,之前已经试过了,这次不想再试。

沉思了片刻,黄单换了个人提,“我前几天去舅舅厂里,看到了全武叔叔,他跟舅舅在办公室发生争吵,还提到了表姐。”

“全武叔叔说这些年一直都在照顾表姐,这次表姐出事,他比谁都难受。”

周薇薇起先没动静,她蓦地睁开眼睛,呼吸急促的厉害,下一刻就往黄单身上扑。

黄单没有防备,身子被那股力道带着往后倒,肩膀撞到桌角,疼的他倒抽一口气,手还抱紧了周薇薇,没让对方摔到哪儿。

他要查到是谁害了周薇薇,不得不用些方法,这是不可避免的事。

聂文远跟聂秀琴前后脚进来,把地上的俩人拉开。

周薇薇尖叫着对聂秀琴不停踢打,“走开!别碰我!”

她又哭起来,可怜的求饶,“放过我……求求你们放过我……救命……唔唔……舅舅快来救我……不要不要……啊……”

你们这两个字让房内的气压一下子低到谷底。

周薇薇在无意识的告诉黄单三人,当时对她施暴的不止一个人。

聂秀琴的身子晃了晃,晕了过去。

黄单哭的稀里哗啦,一边哭一边给聂文远打下手,疼着肩膀的疼痛把母女俩安置妥当。

没自己的事了,黄单就下楼,迎面碰上吴奶奶,他泪眼模糊。

吴奶奶看小青年满脸都是眼泪,一时有点懵,反应过来时,人已经下了楼,她哎哟一声,赶忙往楼上跑。

黄单回房找陆先生拿药,听到苍蝇柜里的积分数量,他坐在床头,觉得危机感快把自己给吞了,“陆先生,为什么还没有送积分的活动跟比赛?”

系统,“近期都没有。”

“……”

黄单正在想着事,门外冷不丁的响起敲门声,他收拢了思绪去开门,“舅舅,你有事?”

聂文远越过他进来,“脱衣服。”

黄单一下子没听明白,他抬起头,哭过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聂文远手插着兜,“给舅舅看一下你肩膀的伤。”

黄单哦了声,他背过身,把衬衫扣子解开几颗,露出一边的肩膀,那上面有一大块淤青,被白皙的皮肤衬着,触目惊心。

聂文远出去了,回来时手里多了药酒,他倒一些在掌心里,贴上青年受伤的肩膀,“刚才你对小薇说了什么?”

黄单疼的不断吸气,“我提了全武哥的名字。”

聂文远掌心的力道,“只是这个?”

男人的声音里掺杂着审查,温热的气息在黄单耳后喷洒着,他认真的说,“没有别的了。”

聂文远不再出声,他又往掌心倒药酒,给青年一下一下按||揉。

黄单的额头冒汗,男人炙热粗糙的掌心让他受不了,他哆哆嗦嗦的说,“舅舅,你的手好糙。”

聂文远说,“嗯。”

黄单打了个抖,疼的音调都变了样子,“你揉的我很疼。”

作者有话要说:有小伙伴问我:黄单跟他男人什么时候见面?

我:快完结的时候。

这篇文和常见的快穿文一样,剧情都在中间,攻受在现实世界见面就是大结局,现在还没到。

明天见明天见明天见!目标编号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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