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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韦敬仁走出马车,与青衣男子寒暄了几句,随即踏上自家马车回府去了。
等韦敬仁走远以后,青衣男子坐入马车内,看到族老一脸无法掩藏的倦态后,急忙将车厢内暗盒中的丹药取出,让老人服下了两颗。
两颗丹药入肚,陈伯玉的面容泛起一缕不正常的红润,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
老人斜眼看了一下这位族内最有天分前途的孙子,伸手示意后者坐下,待后者坐好以后,轻声喃喃道:“咱们陈氏一族雄踞江南多年,即便是当年的亡国之际,也不曾真正消亡覆灭,可为何一直未能以南攻北,统一这大好山河呢?你可知道其中缘由?”
青衣男子曾在新市镇斩杀皇.城.司玄狼卫的玄狼千户,名曰陈定国。
陈定国摸了摸手中的油纸伞,道:“陈氏一族的儿郎不缺才智,也不缺天赋,只是比旁人多了一分安逸,总觉得当下的荣华富贵是自己应该得的,所以不愿意轻易舍去,故而这么多年依旧这般不上不下。”
陈伯玉语重心长地说道:“你看看韦善会,当年不过是个兵部尚书,为求富贵,竟敢率领八百兵丁冲撞宫门,一举擒获当今太后,不然的话,如今做在皇帝宝座上的就是楚王梁瑛了。
可你再看看,不过是过了十多年,韦家的青壮派已经在寻求后路了,少了当年的那份敢冲敢杀。
韦氏如此,我陈氏一族岂有例外,所以我有时候就在想啊,如果不趁现在还能动的时候来一趟洛阳,只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陈定国轻声安慰道:“大爷爷,您的身体还很硬朗,至少能再撑个十几年,不要这般悲观。”
陈伯玉轻轻一笑,说道:“我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有数,与其苦苦挣扎,不若顺从天命,在该离开的时候离去。
我唯一的心意就是看到小渔儿能够找到一位如意郎君,能有人为她遮风挡雨,让她不再受你们这群厚脸皮的家伙的为难。”
陈定国苦笑一声,道:“这件事情确实是大哥的不是,不应将阖族的未来放到一个小姑娘的身上,可我势单力薄,无法劝得他们回心转意,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副重担落到她的肩上。”
陈伯玉朝着江南的方向撇了一眼,轻轻地哼了一声,斥道:“你大哥若是放到寻常家,必然是个有出息的孩子,注定能够成为封疆大吏,可是咱们家从不缺这样的人才。
他若是能把身上的那股子匠气去掉,陈氏一族必能再上一个台阶,再加上数代人的努力,以南吞北,未必不会实现。
韦善会的本事何曾小了?若是小的话,他也不能将韦氏一族发展到如今这份地步,可是跟柱国张子仪一比,就多了半分要命的古板匠气。
若非如此,韦善会又岂会盘踞兵部尚书一职十数年,若是他肯挪窝,皇帝未必不会给他一个异姓王当当,至于能否世袭罔替,就要看皇帝的权衡与韦氏的筹划了。”
再望向孙子陈定国,陈伯玉的恼意消了半分,笑道:“你呀,若非你的性子太过散漫温和,我定要将陈氏交到你的手中。
相较于你大哥而言,你多了份赤子之心,可少了几分争雄之意,若是在你的带领下,陈氏只会成为江南望族,而不会朝着那个方向发展。”
陈定国淡然一笑,说道:“大爷爷说笑了,我只适合出力,不适合劳心,若是家族由我掌控,必定会朝着你们不愿看到的方向去发展,到了那个时候,我怕是无颜去见你们。”
陈伯玉呵呵一笑,指着孙子的额头无奈说道:“你啊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啊。”
随即陈伯玉话锋一转,肃然问道:“你可有把握在一年之内跨入地仙境?”
陈定国认真想了一会儿,沉声道:“还差半分圆满。”
其实早在三年前,陈定国就已经窥到了破境之法,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推开那扇门,直入地仙境。
只是他又刻意地在地仙境的门前徘徊了三年,只为跨门之后可以长驱直入。
这三年的等待和积累,会让他在一朝破境之后远超寻常同阶之辈。
原本他以为自己的道已经圆满,可在新市镇与那位皇.城.司玄狼卫千户骆长河一战之后,他发现自己还是差了半分圆满。
这半分圆满并不影响破境,但会成为他日后走向更高境界的一道破绽,又或者算是壁垒。
陈伯玉知道还差半分圆满对于修行者而言意味着什么,笑道:“那就不要急,你还年轻,可以多等等。
至少在我在的时候不用急,我还能撑上一段时间,难有老的不出头让小的顶个的道理。”
陈定国摇头道:“我是陈家的一份子,合该如此,总不能享受着家族提供的资源,而不去尽自己应尽的责任。”
陈伯玉很是欣慰地笑了笑,道:“若是所有陈家子弟都如你这般想,那我就不用操这么多心了。”
过了一会儿,陈伯玉又道:“不过你也不要因为陈家的束缚而影响了你自己,这么多年该做的不该做的你都做了,不欠陈家什么,没必要在这里死耗着。”
陈定国轻轻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
困意早生的孟然在床上翻来覆去了许久,只觉得越趟越清醒,只好披上外衫下了床。
推开临街的窗户,只见街道上有着三三两两还亮着的灯盏,绝大多数的人家都已入睡,秋风中响起阵阵鼾声。
站了一会儿后,孟然已无半点睡意,回身将衣衫穿戴完毕,来到了屋檐之上。
孟然看着天上的璀璨银河发呆,将过去发生的人和事在脑海中一一回想了一遍,随即思乡之情愈发浓郁,直透体表。
半弦月自东方升起,淡淡的月华照耀大地,使得人间万物蒙上了一层轻轻淡淡的光芒。
孟然摸了摸手边的春归刀,轻轻笑了一下,微不可闻地喃喃道:“一入江湖催人老啊。”
面容青涩的少年穿着一身儒衫,腰间挎着一柄长刀,再如何故作老态也体现不出那股沉稳与历经沧桑的厚重感,只会显得滑稽可笑。
屋檐上有人赏月,正好听到了孟然这声自语,下意识低头看了孟然一眼,微微一愣后,竟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人是个中年男子,穿着一身青色衣衫,腰间很随意地挎着一柄长剑,看剑柄及剑鞘的模样,想来只是在街头买的便宜货。
男子的长发被其胡乱地挽在脑后,发髻上插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摸来的筷子,显得很是滑稽可笑。
只是男子的容貌并不好笑,一张清俊的脸上有着两道剑眉,自带一股洒脱之意,一笑之下,竟是将整个屋顶照亮了几分,几有盖过月华的意思。
孟然这才发现屋顶上还有别人,知道对方听到了自己的自语,不免有些尴尬,急忙站起身来看向东方天际的下弦月,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中年男子大概看月亮看得有些无聊,将双手负在身后,定定地看着孟然,随即眼中流露出赞赏惊诧之意。
孟然被这股灼灼的目光看得有些发毛,不自觉地扭了扭身子,好让自己不那么难受。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问道:“小兄弟,你可是来参加计家的比武招婿?”
孟然果断摇头,说道:“不是,只是路过。”
“哦?只是路过吗?”中年男子剑眉微扬,露出一丝玩世不恭的微笑,语气挪揄地问道:“真的只是路过吗?”
孟然不知这人的用意,很是肯定地说道:“只是路过。”
中年男子很是诡异地笑了一下,问道:“计家小姐美貌端庄,既有才智又有修道天赋,可谓是年轻一代中的翘楚,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孟然将头摇的像一个拨浪鼓,连声道:“不了不了,多谢前辈的美意,只是小子已经有意中人了,绝不会参加计家比武招婿的。”
“哦?是吗?你就这般肯定?”中年男子笑着问道:“若是你的脖子上放着一柄利剑,你会改变主意吗?”
直觉告诉孟然,眼前这位中年男子是个说到做到的角色,对此,孟然只得苦笑一声,道:“前辈说笑了,晚辈既无显赫家世,也无出众才学,只怕要让前辈错爱了。”
中年男子并未因孟然的拒绝而恼怒,微笑道:“你长相俊朗,天赋还不错,正好可以入赘计家,也省得计家一番操劳。”
孟然还要开口拒绝,中年男子腰间的长剑已是出鞘,轻轻地搭在孟然的脖子上。
冰冷的剑刃紧挨着孟然的肌肤,激得无数汗毛直竖。
中年男子慢悠悠地问道:“现在愿意去参加计家比武招婿吗?”
孟然脸上的笑容更加苦涩,低声道:“小子已有婚约,乃是家父生前所定,小子不敢违背,求前辈见谅。”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说道:“这个好办,是哪家的千金?我去杀了便是,到了那个时候,你就没有婚约在身了,可以名正言顺地参加计家的比武招婿。”
孟然心中一烦躁,却又不知该如何应对这个出言无状的疯子,只好硬起心肠说道:“杀你祖宗,跟我定了婚约的是你祖母,有种你去杀了她去。”
中年男子平静回答道:“我祖母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去世了,所以你说的并不成立,还是乖乖的跟我去参加比武招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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