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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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掩月,夜深寒,寒风凄苦,如呜似噎。
往日人踪绝迹的乱葬岗,今晚却出现了许些不速之客。
大片空地中央,天松云鹤使出自身未完成的领域,抵御云天涯周身散发的诡异气场。
三人再次进入相持阶段。
“嗡嗡嗡”
随着几人四掌相对,内力相冲,隐约从场中传出嗡鸣声。
三种不同的光彩分别从商山二老以及云天涯身上闪烁,并逐渐扩大。
青的、白的、半透明的光团,前两者联手挤压、碰撞着后者,似要将他完全吞没。
可惜,尽管青白联手状似凶猛,却奈何透明光团不得。
天松云鹤二人已将自身的功力运转到了极致,可云天涯还是一副岿然不动的样子,他们面色很不好看。
两个老家伙舍了老脸夹击一个后生晚辈,压服了还好说,结果现在是拿之不下!
云天涯不知两老头心中所想,但他是不想再僵持下去了,如此拼斗实在无趣。
体内北冥神功逆运,一股莫大斥力顺着手臂流经掌心。
云天涯双掌用力一震。
“噔噔噔噔”
突遭异变,天松云鹤各自被震退了两步。
“好好好!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这一趟我和师弟真真是没白来!”天松老头连连道好,脸上却毫无喜色。
“二位,有什么本事就赶紧使出来吧!莫要让晚辈失望啊!”
一股淡淡地逼气随云天涯开口后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别人如何看待此时的云天涯尚不知晓,李莫愁是被他给震到了,双颊泛红,微微湿润。
山西雁皱着眉头看向场中。
对于自己两个师父的本事,他知之甚深。
他们天禽门一脉,名字听着像是江湖三流门派,其实实在在是西北武林的顶尖大派,不管是传承武学还是门徒,都是一等一的厉害。
天禽门弟子修行,首重根基,次重招法,境界与手段并重,越是往后修炼越厉害。
天松云鹤二人,坚持苦修《天禽一气法》这一天禽门根本心法一个多甲子,积累的功力深厚无比,外加各自钻研的“天禽栖松图”与“鹰鹤双击”这两门精奥非常的武技,可以说战斗之能非同小可。
就拿日前为云天涯所败的智慧、帝心二禅师来说,天松云鹤任意一人都可以一敌二。
正是基于此,他们才在明知云天涯的厉害后,依然坚持前来报仇。
本以为不说十拿九稳,至少也是手拿把攥的事,竟出了如此状况。
他们到底还是小觑了云天涯!
山西雁心内有些躁动不安,站在他身后的几人也完全安静了下来。
不管场下众人心中所想为何,场中的三人分开后已各自蓄势完毕。
云天涯没有轻举妄动,只静等对方二人来攻。
“呼呼呼”
凄苦的寒风陡然猛烈,就在这时,天松云鹤二人终于动了!
天松脚步迅疾不失沉稳,左手呈爪,爪上青芒流转,一把抓向云天涯天灵。
云鹤双臂一摆,身影更快过他的师兄,一手捏鹰喙,一手捏鹤爪,鹰喙在前,鹤爪在后,袭向云天涯咽喉与丹田!
真个是不动则已,动如雷霆!
在外人看来,他们只是微一眨眼,二老的攻击便已罩住了云天涯,甚至距离最近的李莫愁都没反应过来。
唯有山西雁这个在场修为第四高的人,勉强看清了二老动作。
“二位师父看来是要用真本事了!”山西雁心下略安。
不愧是名镇西北的大派,天松云鹤施展的两门武学堪堪达到了绝世层次,无怪乎他二人能在江湖中留下如斯威名,属实不赖!
云天涯面对强势袭来的攻击,双手交错,同时屈指成剑,尔后劲力微摧,几道剑气自剑指处射出。
无形有质的剑气一经射出,天松云鹤便已心生感应。
锋锐的剑气有些刺激神经,二人神色凛然,手上力道、内力更增!
“砰砰砰”
剑气被他们以肉手全部接下,但对云天涯的第一波攻势也告失败。
云天涯施展的剑气虽让得天松云鹤惊诧不已,但他们没有停下攻击,云天涯亦然。
难得碰到两个还算可以的对手,他拿出了十之二三威力的《万剑归宗》,开始与他们交战。
而天松云鹤也不负盛名,愣是靠着双手接下了云天涯一波波剑气。
但,也止步于此了。
天松云鹤围着云天涯左右上下翻飞,速度快得不可思议,有限的空间内出现了十几二十个他们的身影,每一个身影,各出不同招式,却无一击中目标。
双方是功力,是身体,是武学,是天资的差距!
单独差一样已可左右胜负,如今相差如许多,天松云鹤谈何与云天涯相斗?
云天涯早知胜负,心内并无喜色。
自己再强也不过宗师而已,或能敌大宗师,可奈天人何?
所以,且行且珍惜吧!终有一日,他会踏足武道绝巅,威凌天下!
胸中稍有激荡,手上劲力更摧!
原本二三分威力的剑气,再增二三。
“呲呲!”
突然间威力倍增的剑气,突破了二老真气防御,洞穿了他们的手掌!
二人脸色惊骇,再也不敢硬挡硬接,连忙运用身法闪避。
但他们越是闪避,剑气越是密集。
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密集的剑气封住了他们所有的闪避空间。
一如战斗初,天松云鹤联手对云天涯的气势压迫。
“师父!”
山西雁悲绝的喊声响起!
他怎么也想到不到,情势会急转直下,两位师父突然陷入了死境!
可惜,叫喊无用,结果已注定。
密密麻麻的剑气瞬间洞穿二人全身!
天松云鹤立毙当场!
山西雁脚步惶急,竟好似个普通人一般,跌跌撞撞来到商山二老跟前。
“噗通”
双膝下跪,以头抢地,“呜呜呜呜,师父!师父!”
此刻的山西雁,像个失去父母的孩子。
事实也差不多远。
自幼时五六,山西雁便被商山二老收养,育他成人,传他学武,助他成名。。。
五六十年的情感,不是父母尤胜父母!
他能不悲痛欲绝?简直是悲痛欲死!
听着山西雁悲绝的哭喊,云天涯心内不忍。
他竟然有些后悔,并责怪自己为何不能留他们一条性命!
一时间,云天涯只觉意兴索然。
也许他自己都不曾发现,两世孤儿的他,对于亲情一直是渴望的,此刻心内却被山西雁真挚情感所击中了。
李莫愁好像感觉到了身前男人心中的异样。
她从后者背上落下,双手轻抱他的臂膀,整个身子靠了上去,俏脸紧贴着他的后背。
不声不响,好似想用自己温热的身躯包裹云天涯的心。
云天涯亦心有所感,没有动作,只是任由身后的女人抱着自己。
此时此刻此地,只剩下一个老头的哭泣声,凄苦的风声,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西北双秀”、“市井七义”默默站立,他们知道自己在等山西雁的决定。
山西雁痛哭流涕,他在为自己的二位师父送行。
云天涯,他也不知道自己留在此处做甚——斩草除根?表示歉意?还是也在等山西雁的决定?
他不知道。
李莫愁没有想太多,她只知道,跟着身前这个男人便好。
新月再次从厚厚的黑云中钻了出来,虽有些凄迷,但也在尽力地挥洒着清冷光辉。
山西雁终于是停止了哭泣。
他慢慢站起来,转过身,声音嘶哑地对着“西北双秀”等九人说到:“劳烦你们抬着二老尸体。”
然后,他缓步来到云天涯跟前。
涕泗横流的脸上,除了悲痛,没有怨恨。
他对着云天涯深深一揖。
“云少侠,此次为霍天青报仇,是我错了,请您高抬贵手,绕过我等性命。”
有些神思不属的云天涯闻言,回过了神。
看了眼被抬着的两具尸体,又看看眼前的山西雁。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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