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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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岩族领地因为有铁矿石山脉作为天然屏障,使得他们与外族的往来不多,唯二的邻居便是游鱼族和山崖族,极少经征族群间的战争,在此之前,最大的冲突便是去扒游鱼族的河堤。
他们从来没有经历过大规模的族群战斗,以至于经历过最开始的慌乱害怕,打跑了吼吼族后,又全都懵懵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感觉就好像是没怎么打就赢了,又很害怕吼吼族再打过来。
可这种情况下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听安的,稀里糊涂地回到驻守的营地休整。
长矛手和弓箭手还行,来自吼吼族人的攻击都让盾牌手挡住了,几乎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倒是不少人被吓得不轻,至今还心有余悸,还很惶恐,有点心神无主的样子。
盾牌兵则比较惨。
景平安打造的盾牌是单手盾。
她在此之前,对于盾牌的认知,也仅限于在古代的战争片中看到过,对于生产工艺毫无了解,让大家伙儿打造的盾牌也可以说是摸着石头过河,工艺很粗糙不说,厚厚的铁板夹在里面,重量也自不必提。哪怕是单手盾,铁块加上厚厚的鳄鱼皮等,也非常重。在减震防撞击上,也只是填充了些干草作为缓冲,起到的效果也就是不咯肩膀而已。
盾牌手用盾牌来抵挡吼吼族的攻击时,是用手臂肩膀抵在盾牌内部,在承受撞击时,肩膀手臂受到的力最大,首当其冲,之后才是后背、腰、腿等部位。
战斗中,她们的精神高度紧张,还没觉得有什么,待回到窄崖处放下盾牌,便觉得从手臂到肩膀痛到发麻,从肌肉到骨头都扯撕般疼痛,腰和腿也是又酸又痛不像是自己的了。
肩膀、手臂上撞出大片淤青,有些人的肩膀还肿了,也不知道是伤到经还是骨头,又或者是出现淤血了。
负责医疗的哈看到她们的胳膊没有伤口,没有流血,只是胳膊抬不起来,便用木头削成的夹板捆在手臂上给她们固定好。
不说为了她们落下残疾损失族里的青壮战斗力,哪怕现在她们还想上战场,也扛不起盾牌了,只能安排去休息。
拢共三十五个盾牌手,有二十七个打上绷带,没办法继续再作战,这减员情况,让赤岩族的防守人员心情愈发沉重慌乱。
猛比划着问景平安:怎么办?我担心吼吼族人还会过来。
景平安的面上不显,心里也是有些慌的。她也没有经历过这么大规模的战争,一旦输了,那可不是换个地方住另外造个窝的事,而是好几百人的生死存亡。
可,慌张是没有用的。
景平安很清楚,更大的危机在后面。
吼吼族从数量到力量,全面碾压赤岩族。哪怕赤岩族有武器装备上的优势,可天生的体型、力量、速度上的差距,大大地削弱了这个优势,一对一单打独斗,赢的可能还是吼吼族。
这次能赢,纯属是因为吼吼族人的目标不是赤岩族,他们是追着下游的野人去的,而野人早已经被他们打到溃败,吼吼族人撒了欢地追击猎物,跑得到处都是,散得不能再散。
他们的退走,很可能只是暂时的撤离。
景平安没跟下游的吼吼族人打过交道,可她跟鲁鲁族人,跟丰往来密切。通过鲁鲁族,便能看出吼吼族人的习性。
脾气暴,力量大,记仇,智商还高,整体还比较勤快,学东西很快的。最要命的是这些吼吼族人是有王的。
一旦吼吼族的厉王整合了队伍,再针对他们之前的方阵做出应对的法子,不说别的,有样学样,造不出射程远的弓,仗着力量优势投掷长矛,好几百支长矛同时掷投过来,赤岩族的方阵就该团灭了。
方阵的作战方式,只能使用一次,下次再用就不好使了。
景平安一时间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略作思索,对猛吩咐道:“你安排一些人去把射出去的箭收回来,再把那些吼吼族尸体上的兽皮扒了,将它们的脑袋砍下来,用树枝立起来。”她说完,指了下窄崖的对面,示意把人头立在对面。
猛的普通话不太好,没听懂,又询问了遍。
景平安比划着重复了遍。
猛立即点了几个什长过去照办。她又问:吼吼族人的尸体怎么办?
景平安说:“留在原地。”她指指天空,说:“会有飞鸟猛禽去吃它们的尸体。”
夕阳西斜,照在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景平安爬到哨塔上,怕被鸟叼走,没敢坐到最顶上,而是坐在哨塔架子的横木上,抬眼望向远方和赤岩,满脑子盘算怎么应对吼吼族的下一波袭击。
武器装备没办法再提升,生产力就这样,这已经是尽大力量地武装起来了。地理优势,也没有了。如果是之前,吼叫族人经过长途奔波,饥寒交迫,战斗力还能打个折扣。可亚的族群过来打赤岩族,变成了吼吼族人现成的口粮,今天下午捞的那一波,怎么都够他们吃顿饱的,说不定明后天的食物都有了。
叫支援?山崖族的那点人拉过来,塞牙缝都不够。鲁鲁族,跟吼吼族才是同族,还不是要让他们掺和进来。游鱼族?天寒地冻的路上干旱成那样,即使游鱼族女王肯带人来,也会倒在路上。
招人?目前唯一能召到人的地方就是下游的野人,亚带领的强盗团伙,正是带着打劫赤岩族的目的过来的,还把吼吼族人给引来了。她要是招亚的手下来抵御吼吼族人,只会是引狼入室。那些强盗团伙看到吼吼族人逃得比兔子还快,很可能趁着赤岩族人抵御吼吼族人的功夫,跑去把族里掳了。
景平安烦躁得直揪头发,心说:“我还能凭空变出人来不成?”一道灵光倏地划过脑海。她扭头,将目光落在旁边的草窝上,又望向旁边堆放干柴的地方。
扎稻草人,多堆些草窝,假装有很多人驻守,来个疑兵之计可行吗?
她盯着不远处的草窝,闻着顺着风飘来的味道,再听声音,就知道草窝里没有人。
森林里的草丛那么密,如果仅靠眼睛捕猎和躲避危险,早死八百次了。无论是野人还是吼吼族人的嗅觉、听觉都极为敏锐,做些草窝扎些草人可是骗不了吼吼族人的,而且,很可能对方会摸过来袭营,发现是空的……驻守的人就这么点,怎么挡?
设陷阱打伏击呢?
扎营的这处窄崖地方窄,一边是悬崖,一边是坡陡峭壁,再加上如今天干,又堆了很多柴,如果把赤岩族人从这里撤走,在地上铺满干草枯枝,放吼吼族人进来,然后,点火……
她不确定行不行,但试试呗,总比坐以待毙的强。
景平安当即把猛叫来,让大家伙儿抓紧时间布陷阱。这边之前布置防御的时候,就设有不少陷阱,还搬来许多石头堆在峭壁上方,作为防御用。这会儿都派上用场了。
窄崖上没有桥,谁过来都得用跳的,如果在地上铺满地刺,也会取到很不错的效果。
影视剧里,经常出现各种陷阱,最常见的一种便是绊住绳子便触发机关,咣地砸下一排削尖头的木头。
条件有限,景平安不打算搞那么复杂。她让人在窄崖上方的高处,放一个大背篓,里面装满就地捡来的石头,摆在悬崖边,再拴上一根绳子延伸到下方的路上。
从窄崖处跳过来的人,往前走一段,便到了绳子的地方,脚绊住绳子,便会拽翻上方的背篓,里面的石头哗啦啦地砸下来,总能带走几个。
吼吼族人的智商不低,看到背篓肯定会好奇上来查看,因此,还搬来干草稍微做了下伪装,弄成像是囤柴的干草堆。
十几装满石头伪装成干草堆的背篓在崖边上一字排开,成为寒风中的一道风景。
亚在旁边看了半天,见到安稍微闲下来,叉着腰站在一块石头上,凑过去,比划:你来做我族群的王怎么样?
他觉得,如果自己的族□□给安来带,肯定能打败吼吼族和对面山上的野人,成为下游最强大的族群。安比自己厉害,肯定能管得那些人服服帖帖的,就像安管赤岩族和山崖族一样。
景平安嫌弃地扭头看向亚,满脸嫌弃地比划着说:“你的那些族人,不事生产,专搞破坏,倒贴给我都不要。”
亚挠头,比划着问景平安不事生产专搞破坏是什么意思?
景平安把这几个字的意思解释了遍,告诉亚:你的族群全靠抢夺,走到哪就祸害到哪,来到我们领地,只会害了我们。我要是去当他们的王,首先得担心自己的小命能不能保得住。
她顿了下,又补充句:我以为你会被他们杀死。
亚:“……”差一点。
景平安又补充句:等到旱灾过去,你族群的那些人就会离开你,要么回自己的族群领地,要么去找更好的地方。
亚:“……”
景平安又比划:他们来打赤岩族,夹在我们跟吼吼族之间,再加上这么冷的天,又是在赤岩矿山,缺食物,会大规模减员的。
亚看着安,挠挠头,心里对安莫名地生出敬畏,对于安说的话,有点不是滋味,再一想又没所谓。他当了王,过了瘾,在旱灾中能吃得饱饱的,穿得这么好看,等旱灾过去,找一个猎物充足的地方搭窝也是很美的。
亚很想得开,比划:你不想当王就算了。
他现在也不想去当那些族群的王了。
他趁着赤岩族人没注意,又悄悄向景平安比划:吼吼族人特别凶,特别多,你要是打不过,我抱着你跑。
亚又抬起双手,比划吼吼族人的数量,太多了,两个巴掌怎么数都数不完。
景平安比划了句:我们,赤岩族,没有地方逃,也不能逃。赤岩族离开,会活不下去。赤岩族走了,山崖族就危险了,步的肚子里怀有娃。
这话题有点沉重,她不想再跟亚谈下去。
景平安从随身的背包里摸了块登记身份的牌子,给亚发了块牌子,告诉他:拿着这牌子,就能自由出入赤岩族领地,但你不准去偷、强族人的东西。走吧!
亚伸手想去抱景平安,想带着她一起走,这里太危险了。
敏和瓦瞥见亚的动作,齐刷刷地扭头看向他,两人不约而同地抽出了箭。
亚缩回手,扭头飞快地走了。安有这么多人护着,用不着他。
景平安突然有点羡慕亚这种自由自在的生活,想当王就当,见势不对就撂挑子脚底抹脚,活得还挺滋润,哪像她,天天都愁死了。
忽然,有什么东西落在鼻尖上,有点凉。
这个季节,没有小飞虫了吧?景平安伸手往鼻尖上一摸,指尖沾了点水。哪来的水?她抬起头,便看到有一片雪花在面前飘落。
下雪了!
景平安有点难以置信,看着眼前飘落的雪花,人都呆住了。
一旁的赤岩族人也发现了,伸手接住飘下来的雪花,看着雪在掌心融化,摸到了水,激动得哇哇大叫。
景平安望向天空,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天阴了下来,以前每天夜里都能看到的星星全都不见了,天空又变成往年冬天那灰蒙蒙暗沉沉的颜色。
雪,看起来也有要下大的样子。
旱灾,应该过去了吧。
下一瞬,景平安忽然想起菜地里刚发芽的青菜。
大雪这么一下,全完了!
这场雪,会让这个冬天更难过。
景平安站在石头上,看着天空,有点欲哭无泪,还想骂脏话。这还给不给人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