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徵的小卖部前的空地,约有两三个篮球场大,开荒队做个临时聚集的开会场所足够了,举办篝火晚会则稍微小了点,好在野人会爬树,听觉、视力都好,观众可以挤到树上。
烤食物兼照明的篝火砌起来容易,等到举办的时候再砌都来得及,现在开始建的是一个将近两米高的台子,用来比赛和颁奖。
奖品不外乎就是些毛皮、腰刀、铁矛等。目前主要是男野人和外族人缺,族里的女野人其实已经不太缺这些,但是,在求偶期间能够成为优秀上台领奖,能够大大提高自己的竞争力,吸引到更多优秀异性。
台子刚开始建,景平安便把参赛规则公布出去。文盲太多,沟通交流困难,大部分时候都是面对面比划,可有时候话传话容易传错,于是,景平安让敏用斧头劈了一个牌子,把参赛流程画出来。
比赛项目有:打猎、打铁、编手工活计、缝兽皮衣服等日常劳作上,以及,现场比试谁最勇武。毕竟是靠狩猎为生,还要抵御外敌,武力还是得推崇的。
打猎是选谁交到族里的猎物最多,从现在就开始计数,奖品是一把能射到百步外的长弓。弓箭的普及性不高,目前最会做弓的还是步,景平安决定找亲妈做一把,还是很有诱惑力的。这样的话,大家冬天得拼命打猎,能解决族里的食物危机。
打铁则比谁打出来的刀子更加锋利、结实。有了比赛,以后铁匠才会在工艺上多下功夫,不会成天无脑打铁,质量是好是坏都一样,一直没个进步什么的。
做手工活计,则看谁做得最快最好,这个是所有人都能来参加,海选,再一轮轮地比,开春的时候需要用到大量的藤蔓草篓之类的东西,就正好一起编了。缝兽皮衣服,这个只能缝小件,也是要大量用到的护膝、护腕等护具。奖兽皮,再给一块匾。
木头是最便宜的,找一根直径四五十厘米的粗树枝,砍成一米长,刨掉树皮,从中对半劈开,再把树芯用石头稍微磨平一下,她再写上“第一届篝火节最优/最勇武xxx”,找负责木匠活计的人顺着她写的雕刻好,获奖者抬回去,摆起来,也是非常阔气有面子的。
有这些奖励在,哪怕是带娃的、怀上娃的,不需要再在春天求偶展现自己,为了奖品和提高自己的地位,也积极地忙活起来,陆续地有探子回来又带着狩猎队出去,之后,隔三岔五地便有狩猎队带着猎物回来。
有时候多,有时候少,大鸟的窝在矿山悬崖上,岩石上结了冰,特别难爬,大鸟还攻击狩猎队,因此,哪怕准备有绳索和临时打造的登山锤,仍旧有人在大鸟的攻击下掉落悬崖,折损了几个。效果还是喜人的,一个窝里,一对大鸟连带几只小鸟,哪怕这些鸟窝隔着远,一次只能掏一个窝,鸟的个头大,肉多。小鸟在窝里,大鸟护崽,回来跟狩猎队员拼命,鸟扑过来时,长矛和弓箭一起上,基本上就拿下了。两个什的人掏一个窝只需要半天时间,收获挺不错。
冬天,冷,正是鸟毛最厚的时候,收获的羽毛蒸一蒸,拿来铺窝。至于做羽绒服什么的,连布都没有,完全没条件,而且这些大鸟的味道重,鸟毛臭。也就是迁来的外族人多,储备的干草给他们铺完窝,连生火的草都快没有了,就凑合着拿去用了。
亚对逮鸟没兴趣。
他带着狩猎队,顺着结冰的河往下游去,穿过游鱼族的领地,抵达下游的瀑布处。那瀑布下面是一片巨大的深潭,有点像小型湖泊,水很深。水流冲刷再加上属于矿山跟下游平原接壤的地方,地形复杂,山体裂缝、山洞、地下河都多。深潭里栖息有鳄鱼,还有鳄鱼洞。
以前游鱼族经常到潭里狩猎,但扛着猎到的鳄鱼攀着岩石往瀑布上爬时,经常遭到大鸟和打埋伏的吼吼族人偷袭,久而久之,游鱼族人便不再去瀑布下狩猎。这种水很深,又是鳄鱼扎堆的地方,只有游鱼族人敢下水去逮鳄鱼。亚当亚王的时候,也只是带着人在河边逮逮鳄鱼。
可现在是冬天,水里温度低,鳄鱼待不住,都找洞或者窝起来冬眠了,逮它们不需要再下水。
有些鳄鱼洞极窄,只够一人趴着爬进去,但冬眠的鳄鱼,逮起来太容易了。有些鳄鱼窝里只有一条,有些大的洞里面有好几条,甚至发现过十几条鳄鱼挤在一个洞里。到天气回暖的时候,亚带着他所在的狩猎队逮了一百多条鳄鱼。这些鳄鱼从一米多长到七八米长不等,其中以四到七米的最多。
有了大鸟和鳄鱼肉,赤岩族人倒是没再饿着。
不知不觉中,便到了冰雪融化的时节。从最开始到处滴滴答答的,到大块大块的冰和积雪往下掉,不时听到轰轰隆隆的声音响起,干涸很久的溪涧又有了水,哗啦啦地淌着。
景平安的鞋子穿着有点紧了,大脚趾把鞋尖顶破了。她发现鞋子破了后,去到步的身边,抬起脚,示意步看看:别天天只顾着养胎长膘,看看我的鞋。
步说:“开春了,可以光脚跑了。”她满脸嫌弃,“别的娃,你这么大的,脚底板结实,厚厚的,石子扎不破,你成天穿着鞋,看看你的脚底板。”
景平安才不跟野人比谁脚底的茧子厚,说:“我要新鞋。”
步扭头,看到安放鞋的木头,过去,提起一双没坏的放在她的脚下。三双鞋子,非得穿双破的到她跟前,什么毛病。步才不惯着她。
景平安眦牙,说:“鞋小了。我都快七岁了,七岁的鞋码,跟六岁的能一样吗?”
步挠挠头,想了想,拿起另外两双鞋对着安的脚比量了下,确实,好像有一点小。她只好去翻安屋子里的兽皮,准备再给安做一双。
景平安顺便要到新鞋,又把自己要的款式告诉步,又再确定步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这才满意,美滋滋地出门了。
步站在屋里,看着安出去的身影,悄悄地比量了下安的身高,发现比起去年确实长高了不少。她挠着脖子心想,可不能再让她天天窝在屋子里养得又白又嫩,得跟着族群出去在森林里奔跑狩猎了。
雪化得很快,森林和赤岩一天一个样。
到处都是湿哒哒的,是野人习惯的潮湿气候。融化的雪水,把湖泊、小河都填满了。树枝上、草丛中,也发出了嫩芽,到处焕发出新的生机。
去年开荒建的池塘,抠泥巴逮过泥鳅黄鳝湖泊、小河里都蓄满了水,甚至还有刚出生的小鱼苗、小虾苗在游来游去,看着格外喜人。
景平安在之前还担心把鱼虾蟹都逮光,如今看着这些刚出生的小苗苗,真有种惊喜感,同时也提醒了她。养殖,育苗非常重要。哪怕是半野生养殖,不投放鱼苗、虾苗,对产量造成的影响可比不投放饲料要大得多。开春后的开荒工作,不仅要在河边、湖边建池塘,还得建育苗池,到产卵季节,得特意收集鱼虾的卵。
地都解冻了,水暖和起来,鳄鱼也要从冬眠中苏醒过来,再去钻鳄鱼洞,就不再是爬进去就能捡鳄鱼,而是可能爬着爬着,被鳄鱼一口咬去了脖子。
狩猎队减成了两个什的人,主要负责去逮兔子、羊、鹿等食草动物,如果发现有肉食动物也一并逮了,其余的人全都派来开荒。
开荒这一块依然是交给徵来办,包括篝火晚会的后续准备工作,都是她在张罗。舒带着两个什的狩猎队出去逮猎物去了。蒙负责守卫营地的安全。
景平安把各项事情安排好,便带着敏、瓦和护卫小队去山崖族。山崖族的虹、远都到了要找配偶的时候,邀请过来参加篝火晚会,想要来看热闹、长见识的半大孩子也可以一并带来。最重要的是,旱灾过去了,按照当初说好的,游鱼族人得回自己领地了。
化雪过后的路非常好走。
景平安跟着族人在树上飞奔跳跃,偶尔下地行走。她的速度比起成年人要慢些,如今也不好再让别人背,于是,花了整整两天时间才到山崖族。
吱有过之前的经验教训,这次再收编人便安排得非常妥当,没出什么乱子,收编来的人也很好地融入了山崖族,看着倒是一切都好。
景平安抵达山崖族的时候已经天黑了,于是住了一晚,跟吱讲了讲赤岩族篝火晚会的事,邀请他们参加,到第二天吃过早饭便准备游鱼族去。
远找到安,问她,旱灾过去了,森林里又有草了,还需要种地吗。
景平安说:“种地辛苦,但不需要漫山遍野到处去割草。虽说经过旱灾,猛兽、鳄鱼的数量锐减,却也不能说都没有了。”她又指指天空,说:“过冬的鸟,也该回来了。”山崖族这边,还有好大一片鸟林子。他们人少,也没法去清理。
远想了想,明白了,拍拍胸脯,说:“一定种好地。”
景平安问远:“你的兔子怎么样了?”
远立即邀请安去看他养的兔子。
景平安翻过院墙,便发现经过一个冬天,他的兔子不仅没少,又多了。她对远说:“记得拿笼子多装几对兔子到赤岩族找配偶。”
远有点不好意思,嘻嘻笑着挠有点发红的脸,点头应下。他养的兔子,交七成到族里,有三成归自己。他有一个自己居住的院子,族里会分食物、武器给他,女野人有的待遇,他都有,只是不住一起,要隔个院子。他都想好了,提着兔子去找配偶,找完配偶就回来。
景平安又翻墙出了养兔子的院子,朝站在墙头上的吱喊了声:“大姨,我去游鱼族了。”一回头,便见到自己的护卫都盯着远,一个个摆出特别威风的样子,就差插几根羽毛来个开屏了。她的视线从领、瓦两个领头的一直看到站在最末的队员,这十个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适龄没娃需要找配偶的。
她叫上她们,说:“走啦。”往游鱼族去。
她没走多远,便到了小河边。
河水暴涨,小河的水位高了很多,不过,它的尽头是赤岩,只另一边连着大河,流动性不太好,水流并不急,可之前建的浮桥经过这么久的风吹日晒雨淋,草绳已经沤烂了,浮桥也散了架,变成一块块木头飘在河两岸,坛子上也长满了水藻,散落到各处。
景平安心说:“大姨也不派人来修一修。”她们自己带有绳子,简单地修了下,把浮桥变成了独木桥,踩在木头上飞快地跑过去,过了河。
再往前不远,便到了瀑布。
冬天的积雪厚,导致水流也大,瀑布又变成以前的壮观模样,水流一直淹过了往年的水位线,把她们往年常爬的跑都淹了。
刚开始,天气还有点凉,不到十度的样子。景平安不愿意弄湿衣服,又稍微往旁边绕了点,攀着藤蔓干草岩石爬了上去。
她爬到悬崖上,便见到瀑布中间的激流处,有游鱼族人正在逆流游泳,不时蹿出水面像一条大鱼般翻滚一样,看着可快活了。
远处的河面上,到处都是游鱼族人的身影。河中间不似传来游鱼族人的叫声,那声音很响亮,却没有以前的尖锐感,透着欢快。
景平安没去打扰在水里撒欢的游鱼族人,沿着河岸往前。草泽里不时响起哗啦的水响声,似有大鱼,也可能是游鱼族人在扑腾。不过,一般他们都在水下,只偶尔露出个头。
她去到游鱼族人建在河边的房子处。
之前特意建在稍高的地方,结果水都淹到了家门口,游鱼族女王正坐在门前的石头上,两条腿泡在水里,跟游泳似的上下摆动,活像一条轻快的小鱼。
游鱼族护卫听到脚步声,见到是安来了,俯身,握矛的手没动,但另一只手按在胸前,行礼。
游鱼族女王以为是族人过来,没有在意,继续盯着湖面盘算怎么搬家。草泽里的鱼虾可是养了好久的,舍不得就这么留下,而且,族群领地经过干旱,很多鱼虾都死了,很可能回去也会面临食物不够的情况。可已经住了这么久,再把鱼虾都捞走了,也不合适。
那群人近了,十来个左右,可能是某位族长来了。游鱼族女王下意识地回头望去,刚想问什么事,一眼看见来的是安,顿时喜形于色,喊道:“安。”起身便给了景平安一个虚抱。
景平安问:“还好吗?”
游鱼族女王回:“好。”她略作思量,说:“我担心,回去,没食物。”跟景平安商量:“借些给我?”
景平安心说:“你那么大一个族群,那是借一些吗?”不过,旱灾过去,大家都缓过来了,也不至于抠这一点。她点头,痛快答应:“没问题。”朝敏、瓦示意,把之前答应要给游鱼族人的铁器给游鱼族女王。鱼枪、长矛的杆都是装好的,拿着就可以用。
游鱼族女王拿起一根试着挥舞几下,再磨磨矛头,喜难自禁,又给了安一个虚抱。
景平安说:“铁器泡在水里容易锈,要经常磨,坏了的话,你拿鳄鱼皮、蟒蛇来皮,我们可以开炉给你们重铸,以旧换新也行,回头你们造房子还需要斧头。”
游鱼族女王欣然同意。
景平安见过游鱼族女王,便去鲁鲁族见丰。
游鱼族女王则让护卫去通知各族族长,准备搬家回去了。
没错,搬家!来的时候,一穷二白的,只有自己,回去的时候要拆网箱。造网箱的绳子、木头都还可以,拆下来的木头可以顺着水流飘到下游,草篓、篓子这些得打包好装起来,捞到的鱼虾得装在篓子里一并带走,还有鳄鱼皮、蟒蛇皮、水兽骨头、鳄龟盖,回头说不定都可以拿去跟安换东西。
游鱼族人多,拆网箱、打包东西,捞鱼虾都很快,两天时间便忙完了,他们向安道别,约定好在之前开渠引水的地方建个往来的集市,便顺着水流往下。
来时,游鱼族人受尽折磨,回去的时候顺游而下,速度极快。
离草泽最近的那一个族群的人,在当天傍晚便到了以前的领地,脱离了大部队,其余的则继续踏上归乡的路。
游鱼族女王的王窟领地,是从山崖族以前居住的山崖一直到瀑布处,她的王窟则在这段河流居中略偏下的位置,两侧都是陡峭的悬崖。悬崖的这一侧,是她的王窟,对面则是很多流水冲涮出来的大大小小山洞,里面栖息着大量的鳄鱼,以前跟游鱼族相互捕食,后来自从游鱼族学会使用骨矛,便遭到了单方面捕食。之前旱灾,游鱼族人缺食物,已经把大鳄鱼都捕光了,只剩下些小鳄鱼留到以后。
他们回到王窟的第一件事,便是巡视领地。
游鱼族女王回到王窟,刚把各项事情安排好,还没来得及歇口气,便听到巡逻的护卫来报,下游的回湾中发现好多吼吼尸体,好多都泡烂了,看样子死去很久了。
好多吼吼尸体?游鱼族女王顿时想到了安。她当即去到发现吼吼尸体的地方,仅在回弯处就见到好几十只,都泡肿了,在水里起起伏伏,引来了不少鱼啃食。
她看着这些吼吼尸体,不由得朝着悬崖上望去,面露沉思。她倒是想爬上去,但悬崖上都是青苔,还在往下滴水,想要爬上去,估计会摔下来。
忽然,又有巡逻的护卫来报,前面有发现,请女王去看。
游鱼族女王跟着护卫再往下游了没多远,便见到了草绳编成的绳梯,上面还有脚印踩过的痕迹。她示意一队护卫走在前面探路,自己则跟随其后,攀着绳梯,轻轻松松地爬到了顶。面前是一片枯黄的草泽,里面蓄了不少水,一侧形成小瀑布,流往河里。
草泽的尽头则是一大片赤红色的悬崖,悬崖上建满了屋子,一旁的森林里,飘起许许多多的烟。
游鱼族女王看向前面的赤岩,又再扭头看了眼自己王窟方向,有点懵。赤岩族扒了她的河堤,她派出人满森林地找他们,结果,他们竟然住在距离王窟不远的地方?那岂不是万一哪天惹安不高兴,游鱼族的王窟都得让安给端了吧?
从留下的绳梯来看,赤岩族人很可能已经去探过王窟。
她略作思量,让护卫把绳梯收起来,卷好,扛在肩膀上,然后往赤岩族走去。
赤岩族的人正在开荒,草泽不在安规划的开荒范围里,因此没有人。赤岩族人也没有想过游鱼族人会从草泽过来,因此放哨都不怎么盯这边,直到游鱼族人去到赤岩下,放哨的人才发出他们。
放哨的人立即吹响了哨声,赶紧去通报昨天才刚回来的安。
景平安听说游鱼族人从草泽过来,都有点不敢相信。她赶紧出去,便见到游鱼族女王领着一个什的护卫站在悬崖下仰头望来,那表情,有点莫测高深,有点似笑非笑,一看就是来找麻烦的,而在一个游鱼族人护卫的肩膀上还扛着绳梯。这绳梯正是之前狩猎队去下游狩猎时,趁着河面结冰游鱼族人又不在,走的河道爬悬崖用的。
他们狩猎完,用完绳梯,没收回来的吗?
本来井水不犯河水,如今位置曝露,放根绳梯就能随意上上下下。以后防守线,还得防靠近游鱼族的悬崖了?景平安有点头疼。她下了赤岩,去到游鱼族女王身边。
游鱼族女王指向绳梯,说:“我,来,绳子,还。”顿了下,又说:“吼吼尸体,很多。”指向他们扔吼吼族尸体的地方,“有回弯,没被冲走。”
景平安:“……”她噎了好几下,最后笑道:“来都来了,上去坐坐吧。”
游鱼族女王把护卫留在了赤岩下,独自跟着景平安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