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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人!”王夫人原是有些防着府衙之人,如今倒是敞开了说,“你既然是在府衙当差,那我也就没什么可瞒你,你们若是真的想知道明公子是谁,去后院找那个女人吧!那个明公子,就是她引荐给老爷的。至于其中缘故,老爷只是提了这么一嘴,别的我委实不知。”
“后院的女人?”靳月狠狠皱眉,“夫人是说……”
王夫人一声叹,“还能是谁,自然是老爷的妾室,她叫恨晚,常年躲在院子里,深居简出的,我也没见过她。你们若是能找到她,估计会线索。”
“为何你之前不说?”罗捕头急了。
王夫人遥遥头,“老爷出事之后,她一直没有现身,究竟还在不在,我心里也没底。”
众人面面相觑,罗捕头率先往外走,安康生随后,只不过走的时候,他还不忘回头看一眼靳月掌心里的东西,神色有些微恙。
“夫人,我先去看看!”靳月起身。
王夫人颔首,“你自个小心,那个女人可能会武功。”
靳月已经迈开了步子,听得这话猛地转身,“什么?”
“她刚入府的时候,我让人去打探过,谁知道……回来不是瘸了就是伤了,谁都没瞧清楚里面的动静。”王夫人年轻的时候,跟着王老爷在生意场上走动,什么没见过,有些门道还是清楚的,“恩人武功高强,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还是要小心。”
靳月点头,疾步出门。
出了门,霜枝快速迎上,“少夫人,这是什么东西?”
靳月瞧着掌心里的帕子,站住脚步打开来,里面放着一条红绳,上头拴着一枚兽类的牙齿,“像是……狼牙?好像是狼牙。”
“狼牙?”霜枝不解,“这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
明珠敛眸,“少夫人,还是快些收起来吧!”
靳月快速将东西收起,这东西是姐姐的,若是让外人瞧见,燕王府的人听得消息,定然会再找她的麻烦,她可不想让姐姐的东西,落在那帮虚伪小人的手里。
到了后院。
罗捕头插着腰站在院门口,安康生面色凝重。
“怎么了?”靳月忙问。
“没人!”安康生似乎早就料到这种结果,只是如此一来,线索又断了。
明公子?
恨晚?
王老爷的货款?
这些似乎都成了谜,想解开就必须破了其中的环节。
“王夫人说,恨晚可能会武功。”靳月环顾四周,缓步走进院门。
院子不大,但布置得极为雅致,唯一惹人心疑的是悬在回廊里的竹帘,这些竹帘若是都垂下来,站在院子里就无法看清楚回廊里的人。
“还真是够保密的。”靳月双手环胸,若有所思的拾阶而上,缓步走在回廊里,饶是白日也需要点灯才能行进,否则整条回廊都是黑漆漆的,格外阴森。
霜枝缩了缩身子,“白日里还好,还能渗进点光亮来,可若是到了夜里,不得吓出毛病来?怕是连起夜都不敢一个人。”
靳月心里也是直打鼓,没有人喜欢暗无天日,除非有见不得人的秘密。
“前面就是卧房。”罗捕头率先走在前面,“真是一条道走到黑,瞧着都瘆得慌,也不知道那王老爷,喜欢她什么?”
“喜欢人家年轻漂亮呗!”靳月抬步进了卧房,忽然捂住了口鼻,只觉得一股子怪味在房内流转,刺激得她几欲作呕,也不知是什么缘故。
安康生去开了窗户,漆黑的屋内才算有了光亮,那股子怪味也被风稍稍吹散。众人这才看清楚,房间内竟挂着不少奇奇怪怪的东西,飘飘荡荡,黄澄澄的,类似于庙里的黄符。
“何止是一条道走到黑,简直是要去西方极乐。”靳月皱着眉,“这神神道道的,到底是想干什么呢?”
“寻常黄符,用的是朱砂,不过这个……倒是不同,用的是血,我嗅着不像是人血。”安康生解释。
靳月环顾四周,“是动物的血,味道甚异,不过挂在卧房里,倒是头一回见,也不怕忌讳。”
“都搜过了,愣是连个人影都没瞧见。”罗捕头忽然压着嗓子,阴测测的问道,“你们说,会不会是成了精的山精妖怪什么的?”
“狐狸精啊?”靳月小声问。
罗捕头点点头。
“你两可以去开个茶楼,合伙唱戏。”安康生目光凉凉的扫过二人,头也不回的走出卧房,屋子里的味儿有些重,一介书儒哪里受得了这般。
靳月倒是不着急,吩咐霜枝和明珠四处看看。
衣柜里的衣服都在,有些甚至是崭新的,压根没动过,靳月将衣裳搁在桌案上,比对了一下三围,“身量纤纤,果然不错!”
瞧着霜枝将尺寸记下,罗捕头见鬼般的盯着靳月,“这样子破案,我倒是头一回见。”
“剑走偏锋,何尝不是一种法子?!”靳月笑呵呵的打开梳妆镜前的妆奁,“应该不是冲着钱来的,这金银玉器,动都没动过,连簪盒上的封口都没什么磨损,可见平素不常开,也就是说她不喜欢这些东西!”
“女子哪有不爱这些物什的道理?”罗捕头不解,“这女子年纪轻轻的就嫁给王老爷做妾,难不成图他一把年纪能当爹?”
靳月捏起脂粉盒子,“一样米养百样人,这还真不好说!”
羽睫陡然扬起,靳月嗅了两回,都觉得这脂粉盒子有些怪异,“安师爷?”
安康生转身进门,“怎么了?”
“这脂粉的味儿不太对啊!”靳月嗅着,“有点骚味?”
罗捕头哈哈大笑,“骚狐狸呗!”
“呸,我说正经的。”靳月将脂粉盒子递上去。
还真别说,安康生闻着也有股骚味,像是动物皮毛散出的味儿,按理说女儿家的脂粉,应该是各种花香或者其他调和的香味,没听说过,有卖骚味脂粉的。
“我闻闻!”罗捕头皱眉,也跟着凑上前吸了两口,“哎呦,还真是骚味?”
霜枝抖了抖身子,面色有些发青,“少夫人,是不是真的有妖精?”
妖精?
靳月摇摇头,若是真的有妖精,也该是家里那位男狐狸,所以她压根不相信什么鬼怪之说,这些东西多半是那个叫“恨晚”的女子,用来糊弄王老爷的。
“把这个带回去!”安康生将脂粉盒子转递给门外的衙役。
靳月打开抽屉,罗捕头道,“查过了,抽屉都是空的!”
的确,每个抽屉都是空空如也,伸手抚过,干干净净,指尖没有半点灰尘。
整个卧房的痕迹都极轻,仿佛被悄然抹去,什么都没留下,唯一留下的就是这满屋子的黄符,还有这带着骚味的脂粉盒子。
“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罗捕头站在院子里,回廊里弄得黑漆漆的,屋内也是诡异得很,在这里走一圈都觉得满心满肺的不舒坦,何况是住在这里头。
“先回去再说。”安康生抬步往外走。
出去的时候,院门外围着不少人,都被衙役拦着,大概是觉得好奇。不远处还站着三张熟悉的面孔,可不就是二房的三个儿子嘛!
回到府衙。
苏立舟不在,说是出去了,仵作派人来传话,说是尸检有了结果。
“死因不好判断,但……有可能是溺死!”仵作说。
一帮人全都傻了眼,“不是骨头都碎了吗?”
“我打开了尸体,肺部有积水,而且肿胀得很厉害,但是骨头的裂口处痕迹又是生前造成,相较之下,委实判断不了死因。”仵作颇为为难。
靳月皱了皱眉,“您的意思是,把人泡水里淹着,临死前把骨头都折断,也可能是在折断的过程中,王老爷直接呛死了?”
“有这可能!”仵作点头,“伤与溺亡的时间很接近,所以不好判断。王老爷的指甲缝和口鼻处都很干净,也就是说他应该不是溺亡在江河之中,否则定然会有泥沙。”
“那会死哪儿?”罗捕头简直是愁死了,“死在水里,但又不是死在江河之中,偏偏尸体又是在护城河边发现的。这凶手怕是有病,没事背着尸体到处跑?还没人瞧见。”
安康生深吸一口气,“那就说明,行凶者要么有帮凶,要么有马车或者板车之类,可以转移尸体的东西。否则,做不到这么天衣无缝。”
案子到了这儿,就陷入了僵局。
“对了!”仵作忽然想起了什么,“王老爷手上应该带着一枚扳指,但现在……没了!”
尸身大拇指的位置,有一截青白位置,可见有东西长年累月的戴在他手上,但是在他死后,这东西便不翼而飞了,这倒是一个突破口。
“让人去王家,问问王老爷的扳指长得什么模样?再让人去查当铺,城内城外,每家每户都要走。”安康生反应极快。
罗捕头点头,“我这就去。”
眼下就这么多线索,靳月跟着他们一番跑,这会天色不早,也该走了。
只不过,回傅家之前,她还是去了一趟医馆。
“哟,面色不太好,哪里不舒服?”靳丰年正在洗手。
靳月不说话,抬步上了二楼。
四海凑过来,“靳大夫,不太对啊!”
“废话,我闺女,我能不知道她不太对吗?”靳丰年瞧了一眼霜枝和明珠,“怎么回事?”
霜枝摇摇头,少夫人不让说……
轻叹一声,靳丰年上楼进了屋,合上房门的时候,就听得身后传来某人略带哽咽的声音,“爹,我拿到了姐姐的遗物。”
靳丰年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遗、遗物?”
“嗯!”靳月将狼牙放在桌案上,“你看,这是今儿王家夫人给的,说是姐姐当日落下,被她拾来收着的。今儿她误以为我是姐姐,所以将这个东西还了我。因着是姐姐的遗物,所以我没拒绝,就带了回来。”
靳丰年呼吸微促的坐定,神色微恙的拿起桌案上的狼牙,眼神有些闪烁,“这个东西,还有谁瞧见了?”
“就霜枝和明珠二人见着。”靳月如实回答。
靳丰年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这东西,你务必保管好,千万不要随便拿出来。”
“很要紧吗?”靳月骇然,“这不就是个兽类的牙齿吗?”
“是狼牙!”靳丰年紧了紧手中的东西,难得这般认真的盯着她,“这是你姐姐的贴身之物,我不想因为这个而招致燕王府的麻烦。爹不想因为你姐姐的事,让你也跟着遭殃!”
靳月连连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回傅家之前,先将这东西给爹掌掌眼。爹,你说我要不要……要不要告诉傅九卿这件事?”
“他是你夫君,理该有商有量。”靳丰年面色沉沉,瞧着掌心里的东西,眸色愈发晦暗,“爹不经常在你身边,能护住你的,只有他!”
“那我听爹的。”靳月将狼牙取回,小心翼翼的塞进随身小包里。
“欸!”靳丰年忽的抓住她的手腕,“别放在包里,挂着吧!”
靳月眨着眼,“挂着?”
“终究是你姐姐的东西,如今她不在了,你替她保管也是应当。”靳丰年将狼牙从她的包里取出,挂在了她的脖子上,“好生保管,兴许哪一天你姐姐显灵,这东西还能当你的护身符。”
“是!”靳月抿唇。
挂着便挂着吧,这狼牙虽然粗糙,可她第一眼瞧着觉得颇为熟悉,很是喜欢。
“早些回去。”靳丰年轻叹,“时辰不早了。”
“知道!”靳月起身离开,走的时候又回头瞧了一眼靳丰年,“爹,我姐姐是不是武功很高,救过很多人?”
靳丰年神色复杂的瞧着她,郑重其事的应了一声,“是!”
是救过很多人,包括……救过他!
“我先走了!”靳月抬步出门,噔噔蹬的下了楼。
送到医馆门口,靳丰年站在那里许久没回过神,那个狼牙竟然又找回来了……这到底是好是坏呢?或许命中注定,她终是躲不开那些是是非非。
“靳大夫,您叹什么气?”四海笑问,“少夫人对您孝顺,人又好,傅家待她也是极好的,您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靳丰年摇摇头,“你不懂!”
月盈则亏,水满则溢。
凡事太圆满,未必是好事!
对于“狼牙”的出现,明珠自然是要告诉傅九卿的。
四下一片死寂,唯有夜风掠过檐下的灯笼,泻一地的光影斑驳。
“公子?”君山低唤。
“下去吧!”傅九卿终是开了口。
明珠如获大释,赶紧行了礼退下。
“少夫人应该不知道狼牙的用处。”君山忙道,“公子暂时不必担心。”
傅九卿当然知道,她现在什么都忘了,有些东西即便到了她手里,她亦不懂如何使用,只是这心里总归是不太痛快的。
京都城内留有太多,属于她的痕迹,一桩桩一件件的,就像是潮涌一般,逐渐涌现,早晚有一天会再次将她吞没。曾经的杀戮,都成了烙印在脊背上的伤痕,在有生之年,他都不希望,再有那种事情发生。
“早晚是要知道的。”傅九卿拂袖往外走。
风影摇动,衣袂冽冽。
靳月早早的吃过饭,沐浴完毕之后便老老实实的坐在梳妆镜前。
傅九卿此前忙着账目的事情,并未与她同进晚饭,如今过来,倒是有些愣怔。难得如此乖巧,若是不带任何目的,就更好了!
“傅……相公!”靳月穿着中衣,视线随着傅九卿移动。
烛光跳跃,明灭于眸。
她眸光璀璨,笑靥如花,唤他一声相公,他便有些招架不住。
面无波澜的拂袖落座,傅九卿背对着他,尽量不去想刚刚沐浴完毕的人儿,面上还带着几分热气氤氲过后的殷红。可空气里,充斥着淡淡的清香,如百花清香,不断的冲撞着他的呼吸。
从气管到肺,继而融入骨血,送入心脉。
与你心中所系之人呼吸同一片空气,大概就是这样的无可奈何,连你的骨子里,都充满了对方的气息,避无可避,又不得不故作淡然。
“相公?”靳月将发髻上的玉簪取下,慢慢悠悠的朝傅九卿走去。
这人今儿怎么不说话?
难道明珠没有向他汇报发生的事?
不太可能,明珠这般忠诚。
“相公?”靳月又喊了声,掌心里捏着刚刚取下来的狼牙,得不到回应,让她有些心慌,犹豫着要不要跟他说实话?
“说!”傅九卿顾自倒了杯水。
骨节分明的手,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杯盏,微凉的指腹从杯口轻轻抚过,似乎并没有要喝水的意思,纯粹只是转移视线。
“我今儿得了个东西。”她将掌心摊开,递到了他面前,“王家的夫人给的,说是那个靳月……也就是我姐姐留下的。爹说这东西归我,让我留在身边,但是也该同你商议一下。”
傅九卿挑眉看她,幽邃的瞳仁里,倒映着她满脸的期许之色,“你姐姐的东西……”
瞧着他伸手将掌心里的狼牙拿走,靳月指尖微颤,下意识的想拿回来,可转念一想,她不是要与他商量吗?那自然得先让他看看才是。
这狼牙看上去有些年头了,锐角已经被磨得微钝,周遭愈见光滑,连拴着的红绳都都已经泛白,眼见着绳索将断。
靳月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手,看着白皙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绳索,一如往昔,摩挲着她的下颚一般轻柔,心里生出些许怪异,为何今晚的傅九卿有些不太一样呢?
“你姐姐的东西,自然是你自己留着!”他变戏法似的,掌心里竟多了一根红绳。
只听得“咔擦”一声响,早前那根红绳被剪子当场剪断,新的那根红绳快速穿过狼牙顶端的小孔。
靳月瞪大眼睛,瞧着那白皙修长的手,极是娴熟的将红绳打结,动作很快,瞧着不像是头一回做这事,“这红绳,你早就备下了?”
风掠过烛火,有烛花忽然“啵”的一声炸开。凉薄的寒意瞬时蔓延开来,惊得烛火瞬时左右摇曳,屋子里光影斑驳。
靳月闭了嘴,微缩了身子,脊背微微发凉。
傅九卿斜睨她一眼,眸光里透着森森幽寒,仿佛连他手中的那枚狼牙,都变得锋利起来,泛着幽狼般的嗜血之意,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过来!”他音色清冷。
靳月往前一步。
“解开!”
傅九卿的嗓音低哑,裹挟着瘆人的寒意,瞳仁里的阴郁之色,随着斑驳的光影,愈渐浓重。
“哦!”靳月别开视线,默默的将衣襟扯开些许。
傅九卿瞧着她脖颈上那根淡色的带子,眸中的阴郁瞬时散了些许,蒙上一层薄薄的猩红之色,连呼吸都变得微烫起来。
他捏着红绳,将狼牙挂在她的脖颈上。
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那冰冰凉凉的指腹,肆无忌惮的在她后颈位置游走,他半侧着头,呼吸悉数喷薄在她的耳鬓间,从最初的凉,逐渐转为温热。
带着他独有的气息,一点点的钻进她的耳朵里。痒痒的,让她瞬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又因着他靠得太近,而不敢太过挣扎。
“好、好了没有?”她半弓着腰,低着头,自然瞧不见后颈位置的变化。
当然,若是她此时抬头,应该可以清晰的看到,某人眼中的裂变。从冰冷的石头缝里,延伸出来的绝美花朵,蜿蜒着茁壮成长。绚烂,如灯火璀璨。
“马上就好!”
傅九卿的声音还是那么凉,只是指尖的温度似乎有些上升,掠过她的颈项间,让她呼吸微窒,下意识的抓住了他的胳膊。
“还没好吗?”她急了。
傅九卿淡淡的应了声,“好了!”
靳月如释重负,当即抬头。
下一刻,下颚忽的被钳住,羽睫骤然扬起,正好撞进那双幽冷的眸中,惊得她一时间忘了反应,直勾勾的盯着狐狸的眼睛,如同被摄住了心魂。
“既是想要,就好好保管,若是弄丢了……”他慢慢凑近她,话语中带着清晰的威胁意味,声音那样的低冷无温,“月儿知道,夫君会如何惩罚你吧?”
惩罚?
靳月快速推开他,慌忙拢了衣襟站起,连退两步,紧紧抓着宽松的衣襟,“我、我不会弄丢的,这是我姐姐的遗物。”
傅九卿看着她,指尖轻轻揉着太阳穴,唇角微微勾起。
烛光摇曳,妖冶无双的容脸上,喜怒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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