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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壳人带它走进一片描绘着草地的油画,这地方就像是童年幻想中的天空和草原。

头顶的天幕蓝得恐怖,太阳也朝气蓬勃得过分,正像个被砍下来的人头,塞了个灯泡照耀着大地。

地上的野草没有一丝杂色,绿得鲜艳异常,灿烂而轻浮。草都长得过膝,刺鼻的气味从中漫出,铺天盖地得荡漾着,闻着就叫人想吐。

这附近没有风,远方的草地无穷无尽,像块巨大、平坦的木板,只有一个同样油画风格的棕色小木屋横在草原中央,非常突兀。

木屋的轮廓很粗野,边缘线也很歪曲,上色模糊不清,和天空、草地的色彩相互浸染,难分界限。

作为油画来看,布景的造诣可能还凑活,真走到旁边才觉得异常扭曲。想到自己要推门进去接受囚禁,宁永学也不怎么舒服。

这地方还不如安全局的审讯室。

木屋里布置很朴素,桌椅歪七扭八,就在屋门旁边有个敞开的活板门,里面是个黑黢黢的地洞。

黑白红三个空壳人拽他走进画里还嫌不够,非得把他带到活板门旁边。他们吩咐宁永学沿着粗糙的油画梯子往下爬,叫他去地下室里老实待着。

梯子很割手,棱角多得恐怖,垂得也很深。宁永学觉得他差不多往下爬了五个自己的身高,然后勉强才到底。

他抬起头,想顺着洒下来的阳光看看头顶景象,结果活板门砰一声关了,把光线都阻隔在外。周围立刻陷入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真是见鬼了,说好得不把他们分开呢?

宁永学站在原地,静静等待了半晌。等他觉得空壳人已经离开了,他立刻伸出手,用力捏住油画梯子的棱角,向下磨动。他有必要感知环境,有必要确认他能确认的一切,虽然窥伺不太好用,但放血他还是能做到。

他在手心划了条粗糙的豁口,血流不止。

宁永学疼的直咧嘴,捂着手在地下室里龇牙咧嘴,倒抽凉气。他差点坐倒在地,喉头不由得发出低吼。

这没办法,诚实地说,只要附近没有漂亮小妹妹,他就难以忍受痛苦。

说到底,要是没有忍受痛苦的理由,他干嘛要忍受痛苦呢?

装硬汉是很难的。这事非常现实,必须多加强调。

宁永学在铺着木板的地下室来回踱步,故意把脚步踩得很重。脚步声响形成道道涟漪,四处扩散、交汇,它们在墙壁和地板上不停反射,清晰勾勒出筒状的地下室轮廓。

低矮,狭窄,差不多只有一个卧室大小。

有那么片刻时间,宁永学觉得自己好像是成了条流血的蝙蝠,用声波定位物体,确认四下里黑暗的环境。

他朝墙壁伸出手,竟然碰到了镜子。他顺着地下室的边缘绕圈,手指沿着墙壁抚过,发现墙壁全是一片片古怪的镜子,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立在里面。

也许是穿衣镜,宁永学想道,空壳人把这些地下室当成更衣室,在里面修补自己,确认仪容。

这帮家伙内心都被掏空了,居然还能记得仪容。

起初宁永学以为,镜面依旧会空空荡荡,哪怕阿芙拉从镜子前面经过,他俩也不可能在一片漆黑中看见对方。

但是,这是错的。

光忽然在镜子里亮了起来,这边依旧一片黑暗,宁永学却清晰看到了镜子另一侧的景象。

冰封的大地崎岖不平,苍白的太阳好像一张纸,裁剪成圆形贴在灰蒙蒙的天幕中。漫天暴风雪的规模堪比灾害,即使在海场他也未曾见过。

只见三头魁梧的白熊四肢着地,在雪地里盯着走出科考站阿芙拉。它们分明是些猛兽,身躯却丝毫不动,陷入诡异的静默中。在它们后方是一串串逐渐被雪覆盖的脚印。

有人手执一张摊开的地图,似乎是个科学家,还是中都科研所的人。这家伙正对内务部人士指指点点,看起来是要求他们去地图标注的地方勘探。

所有人都点头应允,不作反对,不提任何意见。

这帮高大的内务部人士当初跟在阿芙拉身后装雕像,强行把宁永学扔进安全局,对局里的人也不做搭理,现在却对中都科研所的人点头哈腰,实在非常现实。

当然,这人地位很高,这点可以确认。

不过,极地科考站嘛......位置实在很微妙,阿芙拉两天以前还在海场,今天就到了极地。很难想象她为什么去得这么快,也许是有专机接送。

宁永学不知是谁提供的镜子,不过,他确实能看到阿芙拉缓步走向白熊。只见它们浑身战栗,缓缓低下头,舔舐她伸出的手心,用姿态表示服从。

然后阿芙拉侧过脸,对镜子背后的人打了个招呼,要求把镜子暂时借她一用。

她注意到我了。

他情绪不动于声色的学姐要来了镜子,转身就进科考站,找了个狭窄的房间推门而入。宁永学目视她从面包上掰下一块,涂上蓝莓果酱,还给她倒了杯咖啡,放里面扔了好几块方糖。

看着这一幕,他就觉得嘴里发甜。

这家伙到哪都爱吃甜。

她靠在科考站房间的金属桌上,仔细端详了宁永学好久。她一声不吭,只管一口一口咬着果酱面包,喝着热气腾腾的咖啡。她还把沾着面包屑拇指放在唇边舔了下,好像在给他展示自己究竟有多闲似的。

“你放了我一路的血。”她终于开口,一开口就是这话,“现在感觉怎样?”

他就知道会有这对话。

布满墙壁的镜子形成了诡异的效果,仿佛她就靠在自己身旁的科考站桌子上,面对面注视宁永学的表情。振荡的声波在镜子另一侧反射交汇,清晰可见,似乎对他的感官而言声音就像光线,能借着镜子映照出来。

“我被困在一个时间循环里头了。”宁永学说。

“听起来很奇妙。”阿芙拉咬了口面包,稍稍睁大眼睛,做出惊讶状,“然后呢?你需要我帮忙?”

“我觉得帮不上。”他耸耸肩说,“循环的终点是十二月三十一号,之后就是三十二号、三十三号、三十四号。反正,永远都到不了明年一月。”

“我明白了。”她又喝了杯咖啡,斟酌半晌,“我来讲个故事吧,学弟,——世界是个松了发条的钟表,一点点走向秩序破败的终点。非造之神死去已久,发条没人再拧,时间的秩序也无人约束。缺口就这样隐藏在暗处,它无人修补,但是,总有人想利用它。”

非造之神也是很古老的传说了,——所谓本来就存在并且一直存在的神,而非后来被创造出的东西。有些古人认为,时间是非造之神造出的机械,他不停修补时间的秩序,给它拧动发条,以免它在运行中日渐损坏。

所谓多出的十二个时刻也好,从十二月三十一日永远延伸出去的日期也罢,包括眼下这场诡异的循环,甚至当初双生之礼仪式中他和阿芙拉身处上下颠倒的世界,时间趋于停滞,似乎都是对缺口的利用。

很多邪术都和时间的缺口分不开关系。

“有人利用时间的缺口害人。”宁永学说,“是这回事吗?”

“单凭人类不行。”阿芙拉说着放下咖啡,翻开一本书,捧在手心,“要靠仪式,要借助林地,或者比林地更远的地方。”

她的手很美,这点必须承认,十指纤长,像冰雪一样寒凉。他现在也记得她用手指掠过自己脸颊和唇角的触感,现在想起来,要是当时自己能咬一口就好了。

“有些林地生物捕猎的办法很奇妙。”阿芙拉一边翻书,一边说,“它们划出牢笼,把猎物和自己关在一起,时间循环往复,猎物也无法逃脱——然后它就会慢条斯理地追逐、撕咬、消化。等到循环结束,笼子里只会剩下它自己。”

“看来我得解决它才行。”

阿芙拉温柔地笑了笑。“你已经知道答案了。”她说,“知道了就去做吧,我没时间,也没心情,更不想浪费专机的油。”

“至少能给点意见吗,学姐?”

“看看你周围,学弟,看看这个地方。你该用心观察一下四周了,别总是把目光放在女孩子身上。”

“我已经看得很用心了。”宁永学抗议说。

“看什么?我的手吗?你的表情很奇妙呢,就像不听话的狗想咬主人一口一样......好吧,我不介意,不过就算你想,也得等你出来再说。”阿芙拉说着在书封上分开五指,然后再次合拢。她依旧面带微笑。

“你擅长观察环境,做事也很专注。不过......”她从书上抬头,直视他的眼睛,“有时候你专注的方向不太对。眼下还是多关注关注环境吧,到了提交书面报告的时候,你可以多附张纸,写你想咬哪里就好。”

他也笑笑:“咬破也没关系吗?”

这话不是很合适,但他就是想问。

“哦?”阿芙拉挑起眉毛,“你不止想咬我,还想要我的血?”

“呃......”

“好了,”阿芙拉把书合上,双手一拍,“三十一号要结束了,下次再当面讨论吧。等你开学了,我们俩可以在大学碰面。我可以给你咬我的手指,让你舔我的血,——只要你敢当着其他人的面做。”

话音刚落,镜子变得一片黑暗,再无任何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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