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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黑色轿车平稳地行驶在武吉知马山下,掠过城市的点点华灯,穿梭于树影错落层叠之间,逐渐融入了此处的清幽夜色。

车内的气氛有些压抑,背景音只有机械运转发出的沉闷声响,突然,一阵轻快的手机铃声冲散了静谧的空气。

司机的目光移向后视镜,后视镜里倒映出一张阔额高鼻的俊朗面容,雕塑般的五官和闭合的眼眸让他散发出阵阵疏离感,平整考究的深色西装衬得那气质格外地稳重优雅。

铃声继续响着,司机轻声说:“王董……”

“谁。”王晋问道,他嗓音低沉磁性,音量介于刺耳的铃声和含蓄的发动机声音之间,语调尽管随性,却有着不容忽视的气场。

司机低头看了一眼正在充电的手机:“是顾总。”

王晋浓密的睫毛微颤,缓缓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漆黑深邃的瞳眸,略显疲倦的神色也挡不住它们锐利的锋芒。他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声音也在那瞬间变得柔和:“喂,青裴啊。”

“王哥。”电话那头传来顾青裴带着笑意的声音,“你到新加坡了?”

“嗯,刚下飞机,正要回家。”王晋微笑着,“你呢?也到了?”他看向窗外,飞速消失的树木就像阔别难追的光阴,眨眼间,又是一年到头了。

“是啊,这里好热啊。”顾青裴道,“是这样,夏威夷跟国内时差比较大,我怕玩儿过头了,不能第一时间给你拜年,所以提前给你拜个年。新年快乐啊我们的王董,祝你今年依旧红红火火、再攀高峰!”

王晋轻笑道:“谢谢,青裴,也祝你大吉大利,大展宏图,顺祝二老身体健康。你们注意防晒,注意安全。”

“哈哈,放心放心。借王哥吉言,我今年……别动我手机!”顾青裴突然压低声音呵斥道,“懂不懂事。”

王晋无奈地说:“原炀吧?”

顾青裴尴尬地说:“他刚才陪我爸钓鱼呢,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他顿了一会儿,背景音变得安静了,他换了一口气,“王哥,年底了,有些话虽然矫情,但还是得说,谢谢你这几年对我的照顾,我自己创业这一年,你还是这么关照……”

“好啦。”王晋笑道,“我们这么多年朋友、合伙人,这些客套话反反复复的,你也不嫌腻歪,还不如来点实际的,过年给小楠和安安包个大点的红包。”

顾青裴大笑:“那是必须的。哎,你见到他们了吗?我想他们了,记得给我拍点照片和视频。”

“还没到家,他们肯定也很想顾叔叔了。”

“过完年,我抽时间去看他们。”

“好啊,可别忽悠人啊。”

“怎么敢忽悠我王哥。”

挂了电话,王晋的眼眸变得黯淡,面上也是藏不住的失落。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配合他的心情,天上毫无征兆地下起了雨,噼里啪啦地敲打着车顶,雨势不小。

王晋很早已经知道,顾青裴的心里容不下别的人,这几年他也释怀了,可围观着他们的幸福,他时不时的,心里还是会被堵上一下,他王晋在情场可谓无往不利,惟独顾青裴……正映了那句歌词,“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他疲倦地揉了揉眉心:“老吴,还有多远到家?”一想到能马上见到他的双胞胎儿女了,他心情稍微好了点。

“快了。”

轿车驶进了别墅群,几分钟后,停在了半山腰的一栋豪宅前。

老吴撑着伞下了车,给王晋打开车门,王晋轻扫肩头喷溅上的雨滴,刚站直身体,就愣住了。

院子里停着一辆造型奇特的蒸汽朋克风摩托车,兼揉着浓浓地金属质感和复古美学,体型巨大,以阴沉的雨夜为背景,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就有一种要冲破速度极限的狂野的爆发力,像头猛兽。

王晋不太懂摩托车,但这辆车非常酷。

重点是,这车是谁的?

这栋房子是他买给他妻子和两个孩子的,这东西绝对不属于这里。

司机老吴也好奇地看着摩托车,他心里有些猜测,但是不敢说出来。

王晋剑眉微蹙,不动声色地往门口走去,老吴赶紧撑着伞跟了上去。

走到门庭,王晋道:“老吴,你回家过年吧。”

“好的王董,您有事叫我。”

王晋开门进了屋,屋里灯光大亮,他对摩托车的主人倒好奇了起来。

已经半年没回过这里,家里的陈设没什么变化,儿童用品随处可见。当初从一个奢侈品设计师手里买下这栋房子,是看中它不食人间烟火的冰冷优雅,可如今它已经染上了浓厚的居家气息,被拉进了平庸的凡尘。

电视上正放着球赛,客厅里却没有人。

王晋环顾四周,叫道:“小楠,安安?”他现在反而希望他的孩子们不在家,难道他老婆带男人回来,还要孩子们围观吗。

“小楠,安安?”王晋又叫了两声,“denise?”

叫了几声,都没有人回应,真的没人在家?王晋掏出手机,拨通了他妻子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那头的声音有些匆忙,喜庆的节日音乐从电话那头爬进了王晋的耳朵里:“喂?”

那欢天喜地的吵杂音乐让王晋有些烦躁:“你们不在家吗?”

“我带着孩子们在我爸妈这儿,你回家了?”

“过年我不回家能去哪里。”

“哦,你不早说。”denise毫无愧疚,她快速说道,“我这边还有客人招呼,先挂了,你想看孩子,明天一早可以过来。”

“我就不过去了。”王晋耐着性子说,“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不一定。”denise顿了顿,语气放软了,“亲爱的,大年夜的,自己弄点东西吃吧。”说完挂断了电话。

王晋还要说什么,电话那头已经传来了忙音,他皱起眉,心头有些恼火。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他猛地扭过身去。

一个……男人,一个只围着浴巾的、身材高挑的男人,正单手提着一箱啤酒、叼着烟,光脚站在他身后,身上带着未干的水珠,仰着下巴看着他。

王晋怔住了。

那是个长得非常好看的男人,湿软的黑发贴着脸颊,勾勒出一张张狂中带点颓废的俊美面孔,他体态高大健硕,肩膀的宽厚程度简直不似亚洲人,胸腹肌跟砖块一样码在身上,右臂上还有带着宗教元素的纹身,浴巾包裹下的两条笔直修长的腿和光--裸着的脚,让人一眼能窥见他的随性不羁。

不需要思索,王晋也能猜到,这就是院子里那辆摩托车的主人了。

短暂的惊诧过后,王晋迅速恢复了冷静,他冷冷地说:“你是谁?”

那男人非常放肆地将王晋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既不惊讶,也毫无窘迫,他一边嘴角轻扯,提着啤酒放到了地上,人也倒进了沙发里,就跟这里是自己家一样随便。

王晋从小样样优越,永远是同龄人里最耀眼的那一个,在他的成长历程中,很少会被这样无礼的忽视,他本来心情已经很差,现在还要再加个“更”字。他沉声道:“我给你五分钟的时间,穿上衣服离开这里,不然我就叫警察请你出去。”这个男人倒是符合denise的品位,她一向爱找这些俊美年轻的小男孩儿。他不无讽刺地想,至少他和他老婆在审美方面能达成共识。

那男人专心看着球赛,懒洋洋地说:“是你老婆,这栋房子的主人请我进来的。”

“这栋房子是我们夫妻的共同财产,我有权利让你出去。”王晋音量不大,但铿锵有力,当惯了上位者的人,一身咄咄逼人的高压气场。

“哦,也对。”那男人丝毫不为所动,他站起了身,轻佻一笑,几步走到王晋身边。

王晋右脚后踩了一小步,拳头紧握,做好了进攻姿态。这个男人虽然比他高壮了一点,但打架看得又不完全是体型。

那男人一手伸向了王晋,王晋挥拳朝他的脸砸去,对方一把抓住了王晋的手腕,往自己身前用力一带,俩人的胸膛狠狠撞在一起,王晋的下巴碰上了对方的肩膀,他正被撞得有些懵,就感觉自己的手机被人抢走了。

王晋一把推开那男人,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看着自己的手机出现在了对方手上,他露出一个痞笑:“大过年的,还下这么大的雨,让警察叔叔休息一下吧,我又不会吃了你。”

王晋整了整衣领,沉声道,“我再说一边,滚出去。”

“这么大的雨,你让我滚哪儿去?”他回身捞起一瓶啤酒,凑到嘴边,用牙咬开了盖子,递给王晋,“来吧,别那么小气。”

王晋没有接。那人耸耸肩,自顾自地又坐回了沙发,把王晋的手机扔在了茶几上。

王晋眯起眼睛,他对付无赖的经验不多,这个刚好可以练练手,就当假期打发时间好了。他脱下了西装外套,修长的手指勾住领带,轻轻扯开了:“小子,叫什么名字?”

“颜司卓。”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

“我老婆付你多少钱?”

“嗯?”他拿起啤酒凑到唇边。

“我老婆,付你,多少钱?”王晋一字一字清晰地说道。

颜司卓听清楚了那句话,一口酒差点喷出来,他扭过头,舔了舔嘴角,眼神复杂,表情又带几分玩味:“她不用付我钱。”

王晋双臂环胸,皮笑肉不笑地说:“哦,那我让你今晚陪我,要付你钱吗?”

颜司卓轻咳两声,放下酒瓶,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沙发上,一双修长的腿大喇喇地搭在茶几上,嘴角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看你想怎么陪了。”

“你在我的地盘,想怎么陪,我说了算,开个价吧。”

颜司卓转了转眼珠子:“你随意。”

王晋从公文包里拿出支票簿,随手写了个数字,轻飘飘地扔在了他的腿上:“够吗?”

颜司卓看都没看,直笑道:“够了。”

王晋坐在沙发上,夺过颜司卓手里的啤酒,咕咚咕咚地灌下去了半瓶,他的身体一瞬间燥热了起来,他把碍事的领带扯下来,扔到了一边,随手将衬衫解开了几粒扣子,袖子也挽到了小臂上。卸去了职业面具的伪装,他的脸庞爬上了几分疲乏和慵懒。

颜司卓斜睨着王晋,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他凑了过去,轻轻在王晋脸边吹了一口气:“现在有什么吩咐吗?”

王晋转过脸,一眨不眨地直视着那对勾人摄魄的眼睛——底气稍不足,都没有勇气跟这样好看的人对视,而王晋很有定力地淡淡一笑,“去做饭。”

颜司卓挑了挑眉:“你让我去做饭?”

“对,大年夜,难道让我只喝啤酒吗?”

颜司卓嗤笑一声,点了点头:“好啊,我给你做饭。”他站起身,往厨房走去。

王晋开始专注于球赛。罢了,大过年的,有个赏心悦目的牛--郎,可能比自己一个人强一点吧。

突然,一只手从王晋的后颈绕了过来,直探向他的下巴。

王晋眸中射出精光,闪电一般扣住了那手腕,狠狠收紧。

“紧张什么?”颜司卓的声音从王晋背后传来,他卡住王晋的下巴,逼迫他仰起脖子来和自己对视,“我只是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你掐得我手腕很疼。”

颜司卓居高临下地看着王晋,那健硕的体格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深不见底的瞳眸仿佛拥有能把人吸进去的力量,一滴从他头发上滚下来的水珠,打在了王晋脸上,让王晋瞬间回过了神,他松开颜司卓的手腕,“王晋,晋升的晋。”

颜司卓也抽回了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修长的手指贴着王晋的脖子轻佻地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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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晋不屑地一笑,这小子的段数还差了些。

他抱着啤酒,瘫在沙发上,看着硕大的电视机里,上演着跟他毫无关系的比赛,眼睛明明正对着,却什么也没看进去。

他很想他的孩子们,其实平时不怎么想,即便想起来,他手边那么多工作要忙,也没办法去看他们,所以这种全国人都休息的假期,对他来说就很重要。可他也不想去他岳父家,他和denise的婚姻就像个玩笑,他懒得去看他岳父不满却又不敢得罪他的虚伪面孔。

denise在年轻的时候,曾经疯狂地迷恋过他,可他很早就清楚,自己完全不适合婚姻,他既不沉迷□□,也不风流多情,他只是非常清醒而冷酷地知道,爱情和婚姻之于他,是可有可无的东西——甚至最好是无,这样他可以尽情地享受激--情,作为生活调剂,而不用受到什么约束和招致麻烦。

结果denise怀孕了,不知道是不是雌激素的原因,她可以一次流上几个小时的眼泪,可怕极了,他当时想,好吧,那就结婚吧,任她继续哭下去,可能会影响他儿子的健康。

事实证明他真的做了错误的决定,他天性凉薄,给不了denise想要的陪伴和忠诚,也对哭闹不止的婴儿烦不胜烦,更懒得陷入没有意义的争吵,所以能躲就躲。幸好这几年denise开看了,安安心心花他的钱,认认真真带他们的孩子,还在顾青裴的辅助下,开了贸易公司,俩人各自相安。

只是不知道是他年纪渐长,还是孩子长大了,又或者是双重原因,他的心开始变软了,出差会想着给他们买礼物,定期会视频通话,看着顾青裴和小楠、安安站在一起,他会忍不住幻想他们作为一家四口的画面。

情场失意,加上见不到孩子们的失望,让这个年过得抑郁万分。他现在很想找什么东西发--泄一下,但又不好砸自己的家。

“喂,你有什么忌口的吗?”颜司卓从厨房探出头来。

还有这个赖着不走的小白脸,王晋恼火地想,这个年还能过得更糟糕吗。

“没有我可随便做了啊。”

“随你。”王晋想了想,还是得去叮嘱一下,他从小挑嘴,不吃的东西还挺多的。

王晋走到厨房,见颜司卓正在处理蔬菜,他嘴里叼着烟、还哼着歌,下身就围着个浴巾,搭配着那一身腱子肉,这画面不但没什么居家的气息,反而充满了情---色的味道。他靠在门框上,目光放肆地扫荡颜司卓的每一寸肌肉,“葱姜蒜我都不吃,辣的也不吃,羊肉不吃,萝卜和芹菜也不吃。”

“这么大人了,还挑食?”颜司卓斜了他一眼。

“挑食跟年龄没关系。”

颜司卓痞痞一笑,抽出菜刀开始切菜,同时头也不抬地说:“你这么看着我,是觉得好看吗?”

“挺好看的。”王晋的视线从颜司卓的俊脸滑到胸腹肌,一路往下,他笑得轻慢,“我花了钱,不能看吗?”

颜司卓眼中闪过一丝寒意,转过身来,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痞笑道:“想看,就看得彻底一点。”他意有所指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浴巾。

王晋微微一笑:“觉悟很高啊年轻人。”

“客气了。”颜司卓晃了晃腰身,一副邀请的姿势,嘴角却含着挑衅的微笑,“来呀。”

王晋犹豫了一下,看着颜司卓一手摊开,一手却还握着刀,他突然感觉到一种锐利的危险气息舔过大动脉,他耸了耸肩,“赶紧做饭吧,我饿了。”他今天没有调--情的心情,一点都他妈的都没有,何况一想到这小子在他的房子睡他的老婆,尽管长得挺符合他的审美,他也觉得有点膈应。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他把这小子留下来,就是想膈应回去。

颜司卓微眯起眼睛,将刀扔回了菜板上。

一场球赛没看完,饭菜已经做好了。

王晋瞄了一眼,居然有模有样的,超出他的预期。

颜司卓一屁股坐了下来:“尝尝吧。”

王晋尝了一口笋尖,脆嫩可口,他点了点头:“不错,想不到你挺会做饭的。”

颜司卓轻笑道:“会做饭有什么想不到的,谁家没个厨房,倒是你让我很想不到。”

“哦,你指什么?”

“一个看上去这么有派头的男人,通常很好面子,居然能这么平静地跟我坐在一起吃饭。”颜司卓凑近了王晋,一脸挑衅,“我睡了你老婆哎,你心可真大。”

王晋淡笑道:“我很高兴你说她不用付你钱,这证明她保养得不错。”denise比他还大几岁,已经快四十了,漂亮当然是非常漂亮的,而且有成熟女人才有的风韵,吸引任何男人应该都不成问题,问题是眼前这个男人生了一副这样顶级的皮囊,又这么年轻,太像出来卖的了。所以究竟收没收钱,他抱怀疑态度,当然他也不是很想知道。

颜司卓的脸上浮现毫不掩饰地鄙夷:“就算你老婆给你戴绿帽子,你也无所谓?”

王晋耸耸肩:“她不花钱算她的本事,花我的钱去女票,我还是挺不爽的。”他笑得极其混蛋,“所以为了心理平衡一下,我花钱女票你。”

颜司卓眼中闪过一抹怒意,只是王晋没有察觉到。他冷冷一笑:“你的婚姻太变态了。”

“嗯,我也觉得。”王晋故意做出一个阴笑,压低声音道,“但比不上我的人变态。”

颜司卓挑了挑眉:“什么意思?”

“我的口味比较……特殊,我既然付了那么多钱,当然也要最好的服务,希望你遵守职业道德,别打退堂鼓。”王晋低笑道,“可能会有点疼,不过不用担心,附近就有医院。”

颜司卓的笑容愈发冰冷:“是吗,那我真想好好领教一下了。”

“你会的。”王晋狐疑地想,这小子胆子当真这么大?要钱不要命啊。denise最恨他的一点就是男女通吃——就好像她一开始不知道一样,结果领回来的这个更不堪。

最不堪的是,他居然要和这么个玩意儿一起过年,简直憋屈。

已经临近午夜,新加坡华人多,窗外不时传来烟火的声音,年味儿颇浓厚,城内万家灯火,大部分应该都沉溺在喜悦之中,只是这屋子里的两个真正的华人,一顿饭却吃得索然无味、各怀鬼胎。

这时,王晋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是denise的,他知道肯定是孩子们打电话来拜年了,脸上终于有了真正的笑意,他接通了电话,声音柔了很多,且饱含情意:“喂?”

“爸爸。”电话那头传来两个孩子稚气的童音,“爸爸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宝贝们。”王晋笑道,“你们想爸爸了吗?”

“超级想的,爸爸会来外公家接我们吗?”

“外公家太远了,爸爸不去了,爸爸就在家等你们回来。”王晋的声音是少有的宠溺,“爸爸给你们买了很多礼物。”

颜司卓怔怔地看着王晋,似乎不太敢相信这个男人会有如此温情的一面,这一刻,他脸上冷硬的线条都变得柔和起来,也不再盛气凌人。

“哇,爸爸买了什么礼物,我要礼物啊!”

“你们乖乖听妈妈和外公外婆的话,如果回家之后,妈妈说你们表现好,爸爸就把礼物给你们,好吗?”

两个孩子在电话那头兴奋地哇哇大叫起来,王晋心里涌入一股暖流。在孩子刚出生的时候,他觉得他们就是只会吃喝拉撒还特别聒噪的小动物,但他们逐渐长大,有了自己的思想和灵魂,他才意识到他们不是自己的玩具,不是自己的继承者,而是真实的、需要他投注感情的人。

挂了电话,王晋脸上的笑意都没有褪掉,直到对上颜司卓审视的目光,他才恢复常态:“怎么了?”

“当老公你显然挺烂的,当爸爸好像还可圈可点。”

王晋沉下脸来:“你不配评价我,安静吃你的饭。”

颜司卓嘲弄地一笑:“都已经沦落到除夕夜跟我这个陌生人一起过了,就别装样儿了。”

王晋放下了筷子,用平日里训人的姿态说道:“你没忘了我付了你钱吧?人话会说吗?不会说的话,从现在开始学狗叫。”

颜司卓也放下了筷子,表情有几分邪狞:“这属于你变态嗜好的一部分吗?”

王晋冷冷一笑:“是。”

颜司卓眸中闪过令人胆寒的凶光,他刚要站起身,突然,眼前变得一片漆黑。

王晋愣了一下:“啧,停电了?”

颜司卓深吸一口气:“下雨,可能电路出问题了。”

王晋站起身,想去找工具,可这个房子他一年回来不了几次,根本不知道工具箱在哪儿,他拿出手机做照明:“找找工具箱。”

“这他妈不是你家吗?”

“别废话,去找。”王晋开始满屋子找了起来,颜司卓也跟着找了起来。

王晋最后在厨房柜子的角落里找到了工具箱,里面有手电筒和各种家用工具,他打开手电筒,提着工具箱走到地下车库,别墅的总闸在那里。

他打开配电箱,先试了试电闸,毫无反应,他只好打开电路盒。

颜司卓不知何时从背后冒了出来:“你会修吗?”

黑灯瞎火的,背后突然冒出来一张人脸,还有一点点烟头的火光,王晋被吓了一跳,他恼道:“妈的,你走路没声音啊,想吓死我啊。”

“我没穿鞋。”

“干嘛不穿鞋,车库多脏知道吗?”

“我身高188,45的脚,这里有我能穿的拖鞋吗?”颜司卓撞开他,“一看你就不会修,让开。”

“你会?”

“比你会。”颜司卓拿出电笔,开始检查线路。

王晋确实不太会,只好在旁边给他掌灯。

颜司卓一边修,一边说道:“你这种人,真的不配结婚,你老婆是瞎了才嫁给你的吧。”

“她视力好得很。”王晋冷道,“说人话还是学狗叫,用我提醒你第二次吗?”

颜司卓根本没把王晋的威胁放在眼里,反而出言讥讽:“你知道吗?你比我想象中还垃圾。”

王晋怒火中烧,一把扳过颜司卓的肩膀,将他重重地按在了墙上,厉声吼道:“你他妈再说一遍!”

颜司卓直接将烟头吐到了王晋的脸上,清晰而挑衅地说道:“垃圾。”

皮肤上灼热的刺痛彻底把王晋点燃了,他一拳砸向颜司卓的脸——他早就想这么做了。在生意场上他游刃有余地维持着成熟稳重的王董的形象,但在这个糟糕透顶的除夕夜里,他只想尽情地释放心中所有的愤懑和失意。

颜司卓偏头躲过,一拳打在了王晋的腹部,王晋疼得胃里一阵翻涌,手肘袭向了颜司卓的腰,重重顶在了颜司卓的肋关节上,颜司卓闷哼一声,揪着王晋的领子,一个上勾拳,轰在了王晋的下巴上。

王晋被这一记重拳轰飞了出去,牙齿咬到了嘴唇,血腥味儿顿时弥漫在口腔里,他咣地一声倒在了地上,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疼痛让他的大脑清醒了几分,但怒火又在加剧燃烧着他的理智。

他吐掉嘴里的血,爬了起来,低吼一声,扑向了颜司卓。

颜司卓飞起长腿,踹向了王晋的腰腹,口中叫道:“我今天就替你老婆好好管教管教你!”四周仅仅有掉在地上的手电筒提供极其微弱的光芒,颜司卓看重了影,这一脚没踢准,擦着王晋的腰侧滑了过去,但依旧让王晋疼得直抽气,王晋发狠地一咬牙,反手抱住了颜司卓的小腿,用力往后一推,颜司卓的后背重重撞在了墙上,身体失去了平衡。

王晋趁机扑上去,狠锤了颜司卓几拳,颜司卓很快稳住身形,去抓王晋的手腕,扭打中,颜司卓的浴巾掉了下来,他里面什么也没穿,俩人贴得极近,王晋一下子就感觉到了什么,他的身体僵了一僵。

颜司卓低声咒骂了一句:“真他妈恶心!”

王晋怒意更胜:“这话该我说!”他再次抬起拳头,袭向了颜司卓的面颊。

颜司卓偏头躲过,同时闪开了身体,王晋这一拳,不偏不倚地钻进了配电箱,直中电路盒。

王晋只感得一阵激痛的电流从右手瞬间袭向全身,他顿时剧烈抽搐起来,眼瞪如铃。

昏迷前他听到的最后声音,是颜司卓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把王晋从睡梦中吵醒的,是一阵软糯的童音,他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他女儿安安漂亮的小圆脸。

他微怔,记忆有些混乱,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爸爸,爸爸醒了哇!”安安扑到他身上,亲着他的脸。

“安安……”王晋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背,他浑身痛麻,非常难受,记忆回笼,他想起自己好像是……触电了。

他儿子小楠也噔噔噔跑了过来,扑到他怀里争宠:“爸爸,你怎么也懒床啊。”

“小楠,安安。”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走了过来,把他们从王晋身上抱了下来,“爸爸身体不舒服,你们先出去。”

两个孩子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房间。

王晋抬起沉重的眼皮,轻声道:“denise,你们回来了。”

“小卓给我打电话,说你触电了,你要吓死我们啊。”denise摸了摸他的额头,松了口气,“你可终于醒了。”

“小……卓?”王晋想起他是怎么触电的,顿时怒从心头起,颜司卓那个王八蛋呢?他一定要把他送警察局呆上几天!他坐起身来,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椅子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的颜司卓。

王晋怒道:“你有没有分寸,把男人领回家里?这房子是我买给你和孩子的,不是给你招男女支的!”

denise脸色一变,尖叫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这是我堂哥的儿子!我们婚礼上你不是见过吗!”

王晋呆住了。

颜司卓朝王晋行了个夸张的军礼,一脸讽刺地笑容。

denise气得直跺脚,但也不敢在王晋面前太造次:“我也不知道小卓来了,他不喜欢住酒店,钥匙是我堂哥给他的,你自己荒唐,才会觉得别人跟你一样荒唐!”

王晋低头揉了揉眉心,尴尬得想继续重回昏迷,他想起他和颜司卓相处的那几个小时,他们说过的话、做过的事……简直了,他已经好久没这么难堪过了。他依稀想起了有这么个人,可他们结婚的时候,这小子还是个真正的小屁孩儿,他怎么可能认得出来。

颜司卓嘲弄道:“说起招男妓,王董真舍得花钱啊,一定很熟练吧。”

denise脸上发烫,轻声呵斥道:“小卓,你也少说两句,不管怎么样,动手都是你不对,过来跟你姑父道歉。”

颜司卓站了起来,吊儿郎当地说:“姑姑,你还很漂亮,去找个更好的吧,何必跟这种渣男拖着。”

“你管什么长辈的事!”denise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快道歉!”

颜司卓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躬下身,双拳顶在床垫上,犀利而不羁的目光平视王晋,皮笑肉不笑地说:“对不起啊姑父,我不该打你,虽然你是真、他、妈、的欠打。”

“小卓!”

王晋不甘示弱地笑着说:“你也真的像个男女支,别怪姑父误会你。”

“王晋,你、你们够了!”denise难堪不已,气得摔门而去。

俩人互瞪着对方,室内一片尴尬地沉默。

颜司卓率先道:“跟她离婚吧。”

“结婚,是她拿孩子逼我的,离婚,是她嫌钱少不同意的。”王晋冷酷地说,“我们这么多年各玩儿各的,相安无事,只要她不提,为了孩子,我不介意养她一辈子。”

“我介意。”

王晋眯起眼睛:“跟你有个屁的关系。”

“因为我发现……”颜司卓身体前倾,一手捏住了王晋的下巴,“你这种人,一般人拿不住。”

“所以呢?”

“所以很有趣,充满了挑战。”颜司卓勾唇一笑,“我,喜欢。”

王晋拍开了他的手:“有病。”他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颜司卓一手将他按回了床上,嘲弄道:“王董,我收了你的钱,还没好好‘服务’你呢。”

“是啊。”王晋坐在床边,懒懒一笑,“那你跪下啊。”

颜司卓眯起了眼睛。

“跪下给姑父磕个头,我再给你包个大红包。”王晋露出倨傲地笑容。

颜司卓握紧了拳头:“昨晚没打服你吧?”

王晋站起身,径直往门外走去,经过颜司卓身边时,凉凉说道:“你这种毛头小子,在我面前省省吧。”

颜司卓扭过身,看着王晋的背影,眼中升腾起旺盛的火焰。

长辈聚在一起时,最喜欢议论那个家族里最漂亮、最招摇、最眼高于顶、最特立独行的堂姑,嫁给了一个很有钱但人品糟糕的男人,他们把那个男人描绘得非常不堪,傲慢、功利、风流、薄情、不顾家、不管孩子,堂姑过着守活寡的悲惨生活,但到了最后,总要感叹上一句,“但是也能理解她为什么喜欢他。”

他十来岁时,第一次在婚礼上见到这个能把所有人变成自己的背景的男人,就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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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日本,考上大学。本以为能因学致富,坐拥两千万年薪,还清家中贷款的椎名伊织,终于等来了迟到二十年的系统。与系统一同,他也等来了这辈子寿限仅二十四岁的噩耗。为了延长寿命,还清贷款,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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