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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姑苏城外

自从唐代诗人张继举棹归里,夜泊枫桥,以一首脍炙人口的《枫桥夜泊》名传后世,寒山古刹闻名天下,到了苏州,又怎么能不去寒山寺一游呢?

苏州首富吴济渊恭请张天师至府上为老太爷祈福,张氏兄妹也是头一次来江南,久闻太湖风光,想去湖上一游,采菱泛舟,特意遣人往杭州邀请杨凌。江南三大镇守太监位高权重,杨凌既然住在莫府,吴济渊当然不会把这位镇守江南的莫公公撇在一边,于是便一并邀了莫公公夫妇一同前往。

官船沿着古运河而行,恰巧经过寒山寺,张天师兄妹和吴济渊便在枫桥边相候。杨凌今日换了一身轻衫,若不是身旁那一众背弓提刀的番子就是他的活招牌,以他的打扮相貌必然被人当成一个风度翩翩的斯文公子。

虽然早听说这位钦差年纪甚轻,乍然看到他的样貌,吴济渊仍然忍不住露出一丝讶色。这位苏州首富年约五旬,看其相貌温文尔雅,虽然吴家世代经商,但是在苏杭一带也有大片的土地,吴家子弟也多有功名在身,所以算得上是江南豪门、士族名流。

今日张天师是主,请的主客是钦差杨大人,但是要说到熟识,倒是莫清河和吴济渊彼此更熟稔一些,当下莫清河向吴济渊介绍了杨凌,吴济渊向莫清河介绍了张天师兄妹,一行人有说有笑地走进寒山寺内。

今日莫清河也换了一身便装,他身材高大、仪表堂堂,这一打扮还真看不出太监模样,与那风情万种、娇媚动人的莫夫人站在一起,还真有种郎才女貌的感觉。

寒山寺方丈听说今日京师里钦差大人和镇守太监莫公公要到寺里一游,丝毫不敢怠慢。早早儿地就迎出了门外。老和尚年逾八旬,须发皆白,满面红光,身板儿硬朗的很。

他披了大红袈裟,率着寺中长老、知客僧和十几个小沙弥恭恭敬敬地将杨凌等人迎进寺去。这寒山寺虽名声甚响,其实寺庙极小,要转上一圈儿用不了多少时光,一进寺门就见那口大铜鼎香火极旺。信众敬燃的两指粗的香插在鼎内,老远的就闻到一股呛人地烟火气。

寺中并未因钦差大人光临而将其他香客拒之门外,不过番子们抢先冲进寺去,四下一站,那股气势任谁见了也知道来了大人物,又有寺中轻易不见客的老方丈亲自陪同讲解,那些信众早已识趣地避到了一旁。

杨凌对这寒山寺,好奇胜于欣赏。虽说到了苏州,园林和寒山寺才是必须一游的地方,在杨凌心中,倒是那燕子坞才是第一向往之地。张天师是道家至尊,到了这佛家圣地。也觉得自已身份有些尴尬,至于莫清河、吴济渊又是本地游惯了的人,虽然老方丈十分殷勤,众人的游兴也都不甚浓。

这一来众人走马观花。本来不大的寺庙走起来更快,只不过小半个时辰,杨凌就转到了寺后,绕过前边阁内供奉的佛像,一转过去他就瞧见两名僧侣正双手合什,跪在蒲团上顶礼膜拜,杨凌初时还以为是寺内僧人参禅礼佛做功课,忙止住了脚步。不过他们为何在佛像后边施礼,却令他有些奇怪。

那位老方丈原来以为钦差大人不会这么快就逛到后院,所以并未及时叫这后院僧人回避,这时见影响了大人游兴,他忙摆手示意知客僧将那两个灰衣和尚赶开。

杨凌见那两个和尚一身僧衣与寺内僧侣有些不同,二人肩后又都背着一个斗笠,似是远道而来,瞧着总觉的有些怪异、又有些熟悉.他蹙着眉想了想。忽地想起一些东瀛漫画片中见到地僧侣就是这副打扮。不由奇怪地问道:“方丈大师,这两位高僧可是贵寺的僧人?”

方丈恭敬地道:“钦差大人。这两位僧侣来自东瀛拾得寺,是来本寺参拜并求取佛经、佛像等物的”。

吴济源一旁笑道:“大人,唐贞观年间此寺有两位得道高僧,名曰寒山、拾得,后来拾得和尚东渡东瀛,在东瀛建了一座“拾得寺”,传道授经,甚受当地人敬重。故此东瀛僧侣和信徒若来东土,大多要来这寒山寺参拜一番。”

“哦?”杨凌见寒山寺方丈和吴济渊谈及东瀛,神色从容,毫无不忿之色,心中先是有些诧异,随即便想到此时东瀛尚未对中国犯下滔天罪行,虽然沿海一带倭寇作恶多端,但那群海盗在东瀛同样属于不法歹徒,况且其中还夹杂着许多中国海盗,这时的百姓并未因此迁怒东瀛国人,不禁释然一笑。

他抬步走到那两个正欲退出殿去的东瀛和尚面前,先向二人参拜处看了一眼,见墙上浅浅一副画像,年代甚是久远,绘的是两个憨态可掬、甚至有些滑稽的和尚画像,方丈大师迎上来笑道:“大人,这便是寒山、拾得两位高僧的画像了。”

杨凌点了点头,瞧见画像左边有两行字,这两句对话实在有名,他早就听说过,只是一直不知出处,此时见了这晓得竟是出自寒山、拾得之口。

他顺口念道:“世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

旁边立即有一人接道:“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杨凌诧然回头,瞧见正是两个年青地东瀛僧人之一,正合掌向他回答,杨凌不禁笑道:“你这和尚,倒记的清楚”。

那东瀛僧人得他夸奖,脸上不禁露出喜色,说道:“多谢大人夸奖,贫僧圆仁,是东瀛‘拾得寺’僧侣,贫僧还记得寒山大师曾问:还有甚诀可以躲得?拾得大师回答说:弥勒菩萨曾云:有人骂老拙。老拙只说好;有人打老拙,老拙自睡倒。涕唾在面上,随它自干了,我也省气力,他也无烦恼......”。

那一段偈语足足有三百多字,这和尚记的清清楚楚,一一念来抑扬顿挫,方丈大师听罢欣欣然合掌道:“善哉。善哉”。

圆仁微微一笑,满面矜持的向方丈合什一礼,显然也有些自得,吴济渊在一旁呵呵笑道:“拾得大师东渡传经,果然信徒众多,真是功德无量”。

杨凌瞧着这口述高僧偈语,面带得色的和尚,想起后世他们举国化身强盗、到中土来烧杀抢掠地行为。不禁淡然一笑道:“拾得大师这段话确实蕴含玄妙佛理,大师记的果然纯熟,那么我来问你,你背地下来......可做得到么?”

圆仁怔了一怔,沉吟半晌才肃然回答:“我做不到”。

杨凌又问:“那么......贵国有信佛之国。又有多少人做的到呢?”

圆仁沉默半晌,额上渗出涔涔汗水,竟是始终说不出话来,杨凌晒然一笑道:“纵然将佛经一卷卷倒背如流。那佛也不过是挂在嘴上,你刚刚说......悟得真常理,日月为邻伴,这真常理便是这么悟出来地么?”

圆仁和尚沉默片刻,深深鞠了一个九十度的大礼,坦然道:“大人一语如当头棒喝,贫僧受教了,多谢大人指点”。

杨凌笑道:“不敢。说是随意说,悟却是你来悟。拾得大师这偈语最后一句倒真的有些禅机呢,‘悟得真常理,日月为邻伴’,呵呵,日月者,明也。若是贵国真的能与人为善,则这日月之明----我大明朝岂不正是你们的友邻良伴么?”

圆仁和尚听了抬头看了他一眼。有所警觉地道:“大人这么说......可是因为贵国海盗为患。故此迁怒我国人民么?”

杨凌笑道:“你敢否认那些‘海盗’之中,没有利欲熏心的大名派遣地军队冒充海盗为恶么?”

这些事已是公开的秘密。大明朝都有许多人知道,更遑论来自东瀛地圆仁了,圆仁听了脸上一红,不敢出言反驳,他想了一想却道:“但是......贵国何尝曾表示出善意?我国想与贵国友好相处,互通有无,可贵国却无理要求我国必须以臣子之礼晋见。

若依臣礼,贵国则不惜赏赐,而我国人想平等买卖,却不被贵国允许,就是为求这佛教经典,我国僧侣也要常常渡洋前来,随身携带回去一些,费尽周折,仍是不能满足信徒的需求,可是我们愿出重金购买,贵国却因我国不肯以臣礼事之而不行方便,若不是贵国这般苛严,我们......我们......”。

他说到这儿脸孔涨红,显然自已也觉得人家不愿意和他做买卖就动手来抢忒也无耻,这个理由太说不过去。

这些原因杨凌自然也是知道的,他昔年读历史发现中国古人实在‘蠢’的可以,宁要名不要利,如果他国肯自认为臣,哪怕送来一筐青草,也恨不得赐予十倍黄金来表达天朝上国的慷慨。可是如果对方不肯自认为臣,哪怕是对自已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买卖,也决不同对方交易,以此作为惩罚。

他见这位圆仁和尚虽说地愤愤不平,但是满面羞愧,显然以本国人的行为为耻,不觉对他有了几分好感,他绽颜一笑道:“你说地,本官也知道一些,这些事我会向皇上禀明,请求皇上允许开放通商口岸,加强彼此往来。不过......贵国那些海盗,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只要他们来了,我们就是要狠狠地打一打地”。

杨凌说罢,又深深望了那个若有所思的圆仁和尚一眼,然后和张天师、莫清河等人慢慢向回走,杨凌瞧见吴济渊一副若有所思地模样,忍不住问道:“吴先生还在想方才那位圆仁和尚的话么?”

吴济渊吃了一惊,连忙拱手道:“啊!是......不是......草民......”。

杨凌一笑道:“吴先生不必惊慌,你是苏州首富,家中有土地、有织户还有商铺,对这些事想必了解更多。本官这次来江南,查的是税赋,不止是查税吏的清廉,也要了解一下税赋地来源和增加税赋的方法嘛,先生只管直言,本官决不会怪罪”。

吴济渊瞧了张天师一眼,见他点头鼓励,这才鼓起勇气道:“大人。依草民之见,其实......如果朝廷肯开设口岸对日通商,不但利于百姓,朝廷税赋也必定大有增益地。

东瀛国内现在战乱频仍,许多东西都很匮乏,比如生丝、棉布、绵绸、水银甚至针、铁链、铁锅、瓷器、漆器、毡毯还有药材、调味品等等,尤其儒家和佛教的经典书籍,需求极旺。如果卖给他们,咱们可是能赚取十倍利润啊”。

杨凌虽知通商必定有利可图,可是也没想到这些不起眼的东西拿到东瀛去竟有这等赚头,如果把这些日用品大量销往东瀛,那东瀛的银子还不流水一般流向大明?杨凌可没忘了后世充斥中国市场的东瀛车和东瀛电器。敢情历史上也有他们疯狂追求中国货的时候呀,这机会怎么能错过?

杨凌半是惊讶半是兴奋地道:“竟有这么大利润么?吴先生你说详细一些”。

吴济渊瞧他喜形于色,胆气更壮了些,他想了想道:“大人不要以为草民是信口胡言。草民举个例子,咱们地蚕农、丝农、织妇,从养蚕、成蚕到抽丝要忙碌一年,最后产出生丝,一斤只能卖出五六分银子,扣去本钱和赋税,勉强能糊口而已。

可是把生丝运去东瀛,就能卖五六两银子。整整十倍的差价呀!在咱们这儿就是一根针,拿到他们那地方都能卖七分银子,这可是一本万利呀。当然,他们那儿也有好东西是我们需要地,比如铜、硫磺、苏木等等,我们买进来加工制作一番,再卖回给他们,又是一笔赚头”。

吴济渊到底是商人。说着说着胆怯之意尽去。不觉眉飞色舞起来,杨凌怎么听都象是后世某段时间中日两国经济状况的翻版。只不过是把供求双方倒了个个儿,他不禁失笑道:“东瀛人可不蠢,那些大名、将军这么急着和我们做买卖,不会是因为百姓需要才这般上心吧?”

吴济渊呵呵笑道:“那是自然,他们的屏风、扇子、盒子、砚盒做工精美,我们这边的富人也是乐于出高价购买的。如果彼此通商,朝廷还可能大量从他们那里进口刀具,东瀛刀品质远胜于我们的刀,卖过来也是至少有三倍地利润地”。

杨凌听了默默点头,待走出寒山寺门时,他忽然停住脚步,对吴济渊郑重地道:“吴先生费心,可否将你所知地这些事情详详细细地写下来,越细越好,本官回京时,要把这些事情向皇上呈报!”

吴济渊张大眼睛瞪着他,半晌才兴奋地道:“大人......大人此言当真?您愿意为这商贾贩利之事向皇上进言?”

杨凌摇了摇头,深深地道:“这不是商贾贩利之事,这是国家大事!”

吴济渊听了目中神采一闪,他深深地向杨凌一揖,郑重地道:“有大人这句话,吴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草民一定尽快将所知之事详细述下送与大人”。

杨凌点了点头,他心中已暗暗决定,回到京城务必要把这件事奏与正德,说动他开商交流。他也知道那些因循守旧、一味认为天朝上国可以自给自足,以平等身分与番夷通商有失上国颜面地大臣必定会出面干预,但他也深知此事的重要性和及时性,这件事一定要办,只要办的好,让朝廷和百姓都尝了甜头,这个口子就越开越大,再也无人能够阻止了。

吴济渊直起身来,欣然笑道:“草民一席话,倒累的大人又谈起公事了,今日大人是来散心地,这事回头再说。草民知道大人要来,第一站必是这寒山古刹,这附近有一家寒山素菜馆,风味独特。草民已预订了酒席,请大人先去品尝一番,随后我们再同游太湖秋色吧”。

莫清河一怔道:“大人今日是私人身份游览苏州,所以我并未通知苏州知府,不过我已知会李大祥在狮子楼为大人设宴洗尘,大人您看......”。

杨凌想了想道:“算了,去城里往返又要浪费些时间,再说这大队人马也不便声扬。去了太湖,今晚住上一宿咱们还要赶回杭州,就不要麻烦他了”。

杨凌急着往返,其实是想返程时去海宁会会闵文建,不过若是事先说给莫清河知道,他一定又要通知海宁官府,钦差驾到,大肆准备。势必闹得小小的海宁鸡飞狗跳。

杨凌对于现在大队人马前呼后拥毫无自由的感觉就已头痛不已了,不希望到了海宁,那里的人再严阵以待、如临大敌,所以并未告诉莫清河。莫清河一听他要急着回杭州,若再阻拦。倒象是怕他在杭州查访自已似地,便不再多言。

寒山素菜馆西临枫桥,南依寒山古刹,北靠枫津河水。凭栏饮酒,登楼远眺,尽揽姑苏之秀丽。这里做地佛手笋、功德金腿、罗汉斋、八珍和合、翡翠球、素炒蟹粉等素菜选料讲究,色香俱佳,其口味足以以假乱真。

那地方离的并不远,一行人并不乘轿,说说笑笑步行而去。吴济渊引着众人走到寒山素菜馆,正含笑向内相让。候在那里的廖管事气急败坏地抢过来道:“老爷,出了岔子了,小的包了这家馆子静候钦差大人光临,可谁知李贵李老爷自河边钓鱼回来,非要品尝一下这里口味,小的已向他说明这里被老爷包下,他也不听......”。

吴济渊听的一怔,他没想到在这儿还碰上了冤家对头李贵。可是......这廖管事也太不会办事了。只消说出自已宴请的是钦差大人和张天师,那李贵再大地胆子。敢在这儿生事么?”

吴济渊怒视了廖管事一眼,刚要出言训责,忽然注意到廖管事一边和他说着话儿,一边不住地去看杨凌,这才恍然明白他地意思,他心中暗笑一声,马上换上一副为难神色道:“这个......馆子已被李贵包下了么?这可有些为难了。”

原来吴家在此地居住一百六十余年,一甲子前就成为苏州首富。而这位李贵,却是近几年来突然窜起的一位新贵,一个放印子钱牟取暴利的暴发户。

谁也不知这个李贵的来历背景,只知他一来,似乎就有雄厚的资本,每遇天灾**,尤其是倭寇劫掠之后,他便赊销大量粮食给农民,他那利滚利的印子钱一放出去,又有几个农民还得上?

那些当初饮鸩止渴的农民走投无路,只得将土地拿来还债,从农民破产成了他地佃户,有些则成为无业游民,被造纸、丝织等手工作坊雇佣,一些年衰体弱无力求生地就沦为乞丐,四处流浪。

靠着这种手段,短短几年功夫,李贵在苏杭两地购下了大量土地,如今俨然是苏杭两州最大的地主,家奴仆从数以千计,居则高屋大宅、出则鲜衣怒马,声势隐然已凌居吴家之上。

他地所作所为,自然为苏州本地士绅所不齿,加上本地人也有排外心理,这些士绅便向官府检举李贵的恶行,可是不知那李贵到底什么来头,知府衙门接了状子竟置若罔闻。

象吴家这样关系网庞大的豪门世家将事情反映到布政使、按察使司衙门,竟然也毫无下文,几大家族这才晓得这李贵地靠山必定十分了得,他们扳不倒他,又怕受到他报复,只好吩咐府中的人平时少与这恶人有所瓜葛。

李贵在苏州飞扬跋扈,吴家家大业大,想避又怎么能完全避得开?所以家中的仆人管事没少受他的闲气,近来李贵又开始打起吴家产业地主意,两家关系势同水火,廖管事有意不说出钦差大人要来就餐,那是想借杨凌的手出出这口恶气了。

莫清河在一旁听了这事情,脸皮子忽地抽搐了一下,怒不可遏地上前道:“李贵?是那个上不了台面的土乡绅?哼!平素仗着有几个钱就飞扬跋扈,这回居然在钦差大人面前摆起谱儿来了”。

杨凌疑惑地对吴济渊道:“这个李贵是什么人?”

廖管事虽然身份低微,可是他和杨凌同船而来,比他的老爷关系还要熟一些,忙抢上几步添油加醋地讲述了一番李贵的为人,听的杨凌连连皱眉。

莫清河呵呵笑道:“苏州的富人,这个李贵最是为富不仁,虽然不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可是光那一副暴发户嘴脸就叫人看了生厌,今日他敢冲撞大人,我正好趁机教训教训他,也叫他安份些儿”。

杨凌虽觉那李贵讨厌,可是他并没有明目张胆地恶行,放印子钱又不犯法,如果仅仅因为他冲撞了自已就严加惩治,被言官们知道了必定参他一本,所以并不想多事,不过听了莫清河言语,杨凌知道他不会太过分,便笑笑不语。

莫清河见他首肯,回头对管家道:“老李,把那个不开眼的东西给我好好敲打一顿,叫他以后收敛着点儿,你把他弄远些,莫坏了大人的胃口”。

李管家笑嘻嘻地应了一声,一摆手带了几个人刚刚走到门前,那房门就打开了,一个三十多岁,黑胖面皮的汉子背着双手,翻着白眼仁儿傲然道:“吴老爷请了什么人物吃素餐呐?可真不好意思,今儿这菜馆,本老爷已经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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