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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有明确自/杀倾向,长期严重失眠,思维迟缓,食欲不振。

医院最终给的确诊结果是中度偏重度抑郁。

对这个结果,简幸一点都不意外,她拿着确诊单,坐在医院的花坛里。

夏日夜晚风也不见得凉爽,但是医院里依然人来人往,好像此时此刻天热对他们来说是最轻的烦恼。

简幸半仰着头,盯看天上挂着的明月。

“明天是个好天。”身后陈烟白拎着药走过来。

简幸说:“应该是的。”

晚饭在县医院附近随便吃的千里香馄饨,陈烟白吃完叼着烟说:“我记得他们家以前没店铺的。”

“今年刚盘的。”简幸说着往碗里加了一勺辣椒。

陈烟白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靠着继续抽烟。

陈烟白抽一支烟大概需要六七分钟的时间,一根烟燃尽,简幸也吃个差不多了。

她放下勺子,“走吧?”

陈烟白随手把烟头扔在旁边簸箕里说:“跟我睡?”

简幸摇头说:“我回家。”

陈烟白拧眉不赞同,“这样还回家?”

简幸说:“她不会怎么样我的。”

陈烟白看着她不说话。

简幸笑了笑说:“她把我当成她自己,她不会把我怎么样的,真的。”

陈烟白听完眉拧得更深了,“那你呢?”

“我?”简幸说,“我现在确实是她女儿,我还要上学呢。”

陈烟白沉默片刻,骂了一声妈的。

药是陈烟白开的,很贵。这一次的药陈烟白几乎折进去了一个月的工资,简幸把补课的学费给了她,剩下的打算以后再补。

陈烟白没客气,毕竟她比简幸更需要这些钱。

“那你手机?”

简幸说:“我拿着。”

陈烟白又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有了妥协的口吻,“简幸,要不……算了吧?”

简幸原本收拾药物的动作一顿,她抬头看向陈烟白。

陈烟白扭开脸不与她对视,“你说的对,你还要上学,学费,生活,住房,吃饭,都还是要用她的,为了一个手机,不值当。”

简幸再次低下头,快速把药物收拾了说:“我不是为了这个手机。”

陈烟白说:“我知道。”

简幸说:“真的没事,上学这个事情,她看得比我重。”

简幸嘴上说没事,其实心里还是有点没底,她把药分装装进兜里,从表面上看不出什么。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八/九点,巷子延伸至家门口,月光消失在尽头,简幸踩着石板路,走得不紧不慢。

到家门口,门是开着缝的,隔壁的狗应该睡了,没再叫,院子里也没有乱七八糟的声音。

一切都沉默下来。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简幸推门进去,月光从门缝照到地上,简幸一脚踩上去,反手关上了门。

门口的光消失了。

但是院子里仍有大片的光。

简幸走过去,看到在院子里坐着的简茹。

她闻声抬头看了眼简幸,几秒后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低下头。

简幸抿了抿唇,走过去唤了一声:“妈。”

简茹不吭声。

简幸没指望她应答,又问了句:“我爸呢?”

简茹这次开口了,她抬起头问:“简幸,我和你爸,你跟谁。”

简幸没反应过来,“什么?”

简茹站了起来。

她个子并不高,常年忙碌劳累吃得要比一般人多,所以身材早就变了形。

她头发没刻意搭理,随便扎起来在后脑勺挽起来,脸全盘露出,颧骨和眼皮都有些肿。

站起来的时候,像一座山。

她说得很平静:“我跟你爸离婚了,他搬出去了,明天我们就去打离婚证,我跟你爸,你跟谁。”

简幸眼睛红了,她声音被人捂住又拼命要发出来一样,闷得沙哑,“因为我吗?”

简茹冷笑,“你也配?”

简幸不再说话。

简茹又问:“你跟谁?”

她逼简幸立刻要给出答案,可简幸只问:“我爸在哪?”

简茹问:“你跟谁?”

简幸问:“我爸在哪?”

两个人流着一家血,母女俩一样倔。

简茹被简幸气得瞪眼,又恢复平时的跋扈样,她喊:“我怎么知道?他爱死哪死哪?你找他?你找他干什么?他有什么用?他能供你上大学吗?高中他能供得起我都谢谢他!”

简茹说得没错,吕诚供不起。

他自己生活都困难,简幸怎么能去给他增添负担。

所以简幸选了跟简茹。

翌日一早,简茹饭都没做就出门了。

她让简幸自己随便买点吃的去补课,简幸却在她出门没多久跟了过去。

民政局就在镜湖中路,离简幸家并不远,简茹大概在气头上,一路上都没发现身后跟着的简幸。

等到了地方,简幸先看到了吕诚,他昨晚不知道在哪睡的,衣服没换,头发油成一团,坐在旁边的石阶上抽烟。

简幸止住脚步,躲到了旁边。

她看到简茹走到吕诚跟前,吕诚抬起头,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吕诚居然笑了,紧接着扔了烟头,有点费劲地站了起来。

俩人不再说话,转身进了办理处。

简幸不记得自己等了多久,只知道简茹和吕诚再出来,两个人谁也没说一句话,连句道别都没有,就各自转身,从此分道扬镳。

简幸长那么大没经历过生离,没经历过婚姻,更不懂和一个非亲非故的人结婚生子多年再分开是什么感受。

可是当她看到吕诚佝偻、瘦弱、甚至有些矮小的身影越来越远时,简幸在他肩上看到了解脱二字。

她没忍住追了上去。

“爸。”

吕诚停下脚步,转身,笑了笑,“哎。”

简幸问了同样的问题,“是因为我吗?”

吕诚笑笑问:“吃早饭了吗?”

简幸摇头。

吕诚说:“走,请你吃顿早饭。”

他们去了五小门口的早餐铺,简幸当初六年级就在这上的。

吕诚要了一碗汤给简幸,一碗粥给自己,又要了两个烧饼和一笼包子。

简幸没心情吃饭,吕诚却胃口很好,他边吃边说:“跟你没关系,你别多想。”

简幸问:“那为什么?”

吕诚没说为什么,只是讲起了姥姥。

吕诚当年在自己家并不受关注,说句爹不疼娘不爱一点也不夸张,十六七岁就一个人去镇上打工,有一次逢大雪,没伞,是一个妈妈辈的女人送他去的路口。

后来在隔壁村,他遇到了那个女人。

媒人说这女人是个守活寡的,家里难,有个女儿还不愿意嫁人。

吕诚说他愿意。

于是入了简家,多了一个丈母娘。

简茹脾气不好,吕诚其实不怎么介意。

后来生了个女儿,吕诚才开始暗地里有点发愁,他怕女儿也学去了简茹的脾性。

女儿三岁生日的时候,丈母娘抱着小姑娘吹蛋糕蜡烛,笑眯眯地说:“我们简幸啊,如果学不够温柔,那就善良。”

吕诚放下了心。

再后来,他摔断了腿,他在医院里和简茹争论的时候,简茹只用了一句话说服了他。

“你不管你闺女了?咱妈呢?都不管了?你就顾你那点屁用没有的自尊心!”

得管。

要管。

管到丈母娘走了,女儿开始有了自主意识,吕诚就知道,他在简家的日子,走到头了。

“姥姥跟我说你有手机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我心想你哪来的钱,后来才想起来,大概是陈烟白那孩子,”吕诚说,“这个大学,你还是要好好考,为了你自己,也要好好考。”

和吕诚分开前,简幸不知为何,忽然问了一句:“爸,姥姥还跟你说了什么?”

吕诚一顿,抬起头看着简幸。

简幸直觉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很重要。

她盯着吕诚,看到吕诚放下筷子说:“简幸,感情这个东西很难判定,但是不管怎么判,都离不开俗和世俗,姥姥和姥爷是这样,我和你妈也是这样,你知道吗?”

简幸皱了皱眉,觉得吕诚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也没直面回答她的问题。

他像是话里有话。

简幸没听懂。

“爸……”

“姥姥没说什么,姥姥就是可惜没看到你平安长大。”

回去的路上,简幸眼前闪过的全是吕诚刚刚欲言又止的表情。

只可惜那么多年,她对吕诚并不了解,猜不出具体是什么。

走到大戏院的四岔路广场时,简幸正要拐弯,一抬头,停了下来。

拐角一家手机城,徐正清和一个女生站在那,女生看上去很小。

简幸抿了抿唇,正要转身,徐正清看到了她。

“巧啊,”徐正清说,“你那么早?”

简幸扯了扯唇,“嗯,有点事。”

她看了旁边人一眼。

徐正清说:“我表妹,初中毕业了,来买手机。”

简幸点点头。

徐正清随口问:“暑假过得怎么样?”

简幸顿了顿,说了句:“挺好的。”

他们实在不熟,简单寒暄已经尽力。

简幸主动开口说了再见,徐正清也没有挽留。

好像她的每一场再见里,都没有人愿意挽留些什么。

暑假还在继续,或许是离婚事大,简茹果然不再管简幸的手机。

简幸也依然每天去书店。

“等你长大就懂了,这世界上,没什么比平安健康更重要了。”江别深躺在躺椅上,颇有几分语重心长的意思。

一个多月过去,江别深头发又长长了,他嫌热,找简幸借了根皮绳扎起来,扎后面躺在那不方便,就扎头顶。

看上去很滑稽。

尤其是顶着这种发型说这种话的时候。

简幸笑了笑,敷衍“嗯”一声算回应。

江别深故意大声叹气,一副非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简幸也不写作业了,她随口闲聊问:“你是不是快开学了?”

江别深两只胳膊伸到头顶,“不知道。”

“嗯?”简幸问,“你开学时间你都不知道?”

江别深说:“我没告诉过你吗?我在休学。”

简幸想到他每每提醒的那些言论,试探性问:“你生病了?”

江别深嗤笑一声:“我把别人弄生病了?”

简幸:“弄?”

江别深“哈哈”了两声,手握成了拳头。

简幸:“……你都大学生了还打架啊?”

“有人规定打架的年龄区间了吗?”江别深说,“打架只有原因。”

简幸“哦”了一声。

然后沉默了下来。

江别深疑惑:“接下来的正常聊天内容不是应该问什么原因吗?你哦一声是几个意思?”

简幸:“……那你为什么打架啊?”

江别深勾唇一笑,“这还真是个秘密,徐正清问我都没说。”

话题忽然扯了徐正清,简幸没控制住地明显愣了愣,等反应过来忙不迭低下了头,仓促“哦”一声。

江别深却像不知道尴尬一样,明明无视就可以,非要把话题掀到明面上说:“我都知道你的秘密了,咱礼尚往来,我把我的告诉你。”

简幸其实没多大兴趣。

下一秒,听到江别深说:“因为老子被绿了。”

简幸有些震惊地抬头。

江别深自嘲道:“没想到吧?老子那么帅也能被绿。”

简幸问:“她不喜欢你吗?”

江别深嘴角的笑消失,他盯着天花板,自顾自问一句:“是啊,她不喜欢我吗?”

简幸想了想,这个问题也许江别深自问了很多遍。

可没想到,他紧接着说:“她太喜欢我了。”

简幸有点意外这个回答。

江别深又说:“她喜欢我很多年。”

简幸一怔。

“她初中就喜欢我了,为了我考高中,为了我大学学医,因为我们家都是学医的,当然了,我专业也确实是医,”江别深继续说,“我们没考一个大学,她高考失利,因为跟我一个考场,太紧张了。”

江别深忽然问:“如果是你,你紧张吗?”

简幸说不知道。

但是想了想,她又说:“应该不会。”

“为什么?”江别深问。

简幸说:“可能每个人紧张的点不一样吧。”

江别深笑说:“那倒是。”

“那她,为什么还这样啊?”简幸很好奇。

小心翼翼惦念了多年的人来到自己身边,不应该倍加珍惜吗?

“不知道,可能是她对我滤镜太厚,在一起之后才发现,我没她想象得那么好,”江别深说,“而且双人感情和单项暗恋不是一回事,两个人在一起总要有磨合,细碎的琐事,胡思乱想的猜忌,甚至,双方对这段感情消耗得是否公平。”

“更何况,我们本来就处在付出不对等的境况,走到这一步,其实并不算意外。”

江别深说着,移开了眼睛。

他好像不敢看简幸的意思,可有些话,他又不得不说。

“简幸,有时候没有结果,也许是好结果。”

“如果落了一地鸡毛,记忆里的好光景,也会不复存在。”

简幸没接这话,她只是问:“为什么她不分手?”

“也许是她在我身上倾注的心血太多,选择分手,会让她迷惑,到底是要抛弃这个人,还是要抛弃这些年自己耗费的精力和时间。”

简幸说:“这都是你自己的想法。”

江别深笑了,“那不然呢?难道要我去问她,为什么过去喜欢我那么多年现在却不喜欢了?”

简幸沉默。

“哪那么多为什么,”江别深说,“喜不喜欢,本来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难道你知道自己是为什么吗?”

其实不知道。

简幸总觉得自己对徐正清的感情很畸形。

喜欢只是青春期偶然遇到的一瞬间,光眷顾他,将他区别于其他人,简幸看一眼,从此这个人便长了心里。

可她又时常觉得自己不配,过去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将她的情愫一再碾压,愧疚和自责交错生长。

被压至最底的喜欢反倒不值一提。

可能这是她欠下的。

简幸走后没多久,书店再次被推开。

江别深闭着眼,以为简幸去又折返,随口说:“丢三落四,早晚完蛋!”

“你在这做什么自我介绍呢?”少年声音带笑。

江别深睁开眼睛,扭头,看到徐正清:“不在家凉快,跑这干嘛?”

徐正清“嗯”一声:“怕再不来以后见不到你。”

江别深骂:“滚。”

徐正清笑:“怎么还在这儿?叔叔给你开工资了?勤快成这样?”

“你懂个屁,”江别深再次躺下说,“这是我的快乐星球。”

徐正清笑骂:“神经病。”

他说着转去了书架,看到其中一层摆放的书全是他看过的,有点新奇地拿下来一本。

随手翻了翻,看到不少注解。

等再翻开一本时,别人的小王子后面都跟着玫瑰,唯独有一句,后面跟着的是一只兔子。

他一愣,仔细看两眼笔迹,又抬手拿下了另一本,没翻两页,看到那句“抬头看到了月亮”的月亮一角,画着一轮小月亮,月亮旁挂着一只兔子。

他像挖掘宝藏一样,挖出了一本又一本,一句又一句。

看了没多久,他没忍住嗤笑一声,感觉自己有被可爱到。

原来帮姐姐要书单是别有目的啊。

江别深听到声响随口问:“你在那意/淫什么呢?”

徐正清合上书,全部放回原处,随口说:“有没有点礼貌了?小心举报你啊。”

江别深平时和徐正清聊天都是东一句西一句,今天却打破砂锅问到底,“你到底看什么呢?”

徐正清看他一眼,意味深长说了句:“看少女情怀总是诗。”

“然后?”江别深追问。

“没然后了,”徐正清走到柜台,“收拾收拾出去吃饭了,头发也不剪,懒死你得了。”

江别深看他真的没干什么,才“哦”一声,起身说:“我去洗个头。”

徐正清说好。

这时门口猫要进来,徐正清走过去把门开了一扇,他蹲在旁边,往地上倒了一点猫粮。

江别深看到这画面,莫名想起那天简幸也是这样,他顿了顿,忽然唤了一声:“正清。”

“嗯?”徐正清应一声,没回头。

江别深沉默片刻,脑海里又浮现出第一次见简幸时,她小心翼翼掩藏心思的样子。

说到底,这是她自己的事情。

停顿好一会儿,江别深在心里舒了口气,“算了。”

徐正清听到,回头问:“什么算了?”

江别深摇头,转身去卫生间的路上小声哼唱一句:

“躲在安静角落,不用你回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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