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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茉忆起第一次在坤韬见到龙骁的情景,笑口开怀,一幅爽朗豪迈的样子。

随后想到仙宫见到他与人斗法时的满身杀气,此刻似乎能感受到,他这个无奈笑容背后的艰辛。

苏茉手中把玩着酒瓶,望着他出神。他外表爽直不羁,内心却有着不为人知的苦痛,还真是个复杂又矛盾的人。

她转开头去,望着江面一大群鱼妖正在戏水,不时有半身鱼尾的妖怪跃出水面,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又一头扎入水底,水花四溅处,传来清脆响亮的笑声。

“我们人就是心思太重,活得太累。你看他们,天天嬉闹,多开心。”苏茉不由得说。

龙骁伸了个懒腰坐起来,脸上又回复了往日的神采,向远处眺了一眼,摇头笑道:“那也不一定。妖怪们心思单纯,却也不是没有烦恼,你看。”

苏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对面江岸边,有个小小的身影,脖子上拴了一条铁链,被前面四五个半大孩子扯着,走得踉踉跄跄。

苍澜森林中,妖兽间争夺地盘的战争时有发生,战败的一族,或被当作食物吃掉,或沦为奴隶,那个小奴隶被推在水里,腿撞在石头上,鲜血直流,渐渐化成一条鱼尾。

苏茉转过头来不欲再看,忽听龙骁低低咦了一声,“那人是……”

他原本看着那处,眼神冰冷,随后发现那个受同族欺压的少年竟有些眼熟,叹了口气,拍拍苏茉的肩,示意她自己看。

苏茉疑惑望去,那个奴隶苍白无力,脸上的神情却似曾相识,她脸盲症又犯,一时也没人提点,急得拉了拉龙骁的袖子,指着那人说不出话来。

“戚玉琛。”龙骁轻声说道。

对,就是他。

苏茉也只见过他两次,一次在栖霞宫外的玉阶上,凄惶跪在亲生父亲面前,一次在道场被龙芷用鞭子抽得皮开肉绽。

两次都是苍白着面孔,显得无助又彷徨。

苏茉指了指对岸,回头对撑蒿的船家说道:“快,送我们过去。”

龙骁没作声,手轻抚了下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小鱼妖们蹲在岸边,拿着竹竿,在戚玉琛化出的鱼尾上戳来戳去,就听一个清亮的声音说道:

“能把他卖给我吗?”

一个长得黑乎乎的小鱼妖抬起头来,眼睛圆得吓人,翻了个白眼,“他又不是奴隶,不能卖。”

“既然不是奴隶,干嘛拿链子拴着他?”苏茉声音平静,“他不是和你们长得一样么?”

“怎么一样了?”

“谁要和这小杂种长一个样!”

小鱼妖们七嘴八舌地叫起来。

这场面和龙骁想的不一样,他看她之前那么着急,原想着过来将这帮小妖怪抓起来打一顿出气,谁知她却和和气气地要跟他们谈交易。

戚玉琛从水中挣扎着探出头来,望见苏茉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显得有些麻木。

苏茉知道,他可能认不出自己来,在栖霞宫的时候,她并未和他说过话。

她拿出一块中品灵石,对那只小黑鱼道,“让我把他带走,这一百灵石给你。”

小黑鱼跳起来,有些不敢相信。一个壮实的奴隶,价钱也不超过三十灵石,更何况他们手上这个,连收奴的商队也不肯要。

她竟愿意出一百灵石,肯定是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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