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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场就像是一锅沸腾的水,欢呼,叫喊,掌声连成一片。

陈越奔向他的公主,他没有直接撞上去,而是顿了一下才装作体力透支,站不稳的往前栽倒。

停顿的那一下快的难以捕捉,因此在周围的人眼里,就是陈越最后冲刺的时候跑太快,过了终点还刹不住车,偏偏黄单没有及时躲开,这才撞到了一起。

黄单被陈越压着倒下去,他观察到陈越一手撑住了地面,一手抓住他的胳膊往上带,减掉了很大一部分冲力,不想弄疼他。

陈越脸埋在黄单肩窝里大口大口喘气,没人看到的角度,他的嘴角高高扬起,无声的笑了起来,乐疯了。

黄单侧过头,碰到湿湿的东西,是陈越汗湿的头发,蹭了他一脸的汗,他看到对方黑色的发顶,还有红红的耳朵。

陈越要死了,他心跳得太快,耳膜都要震碎,可他就是不想起来,多待一秒是一秒。

黄单能感觉到撞上他胸口的强劲心跳声,带着某种难言的疯狂,他有瞬间的晕眩,放在两边的手抬起来,按住了身上的人。

青春在激烈燃烧着,要把年少时的光阴烧红,烧烫,在记忆的那块石壁上留下深刻的一道痕迹。

不到一分钟,班上的男生就跑过来拉陈越,陈越像一块大石板,死死的往下沉,他的脸扭了扭,妈的,这个机会可遇不可求,老子好不容易遇到一次,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男生由两个变成五六个,大石板还是被半抬半拉到了一边。

陈越的脸通红,不知道是因为剧烈运动导致的,还是在愤怒这些人没让他多赖一会儿,又或是兴奋,害羞刚才那短暂时间的近距离触碰。

黄单也被拉起来,姜龙焦急的问他有没有受伤,他摇头。

姜龙看看他的眼睛,撇了下嘴角,“还说没有,你明明只有在很疼的时候才会哭。”

黄单说,“真没有。”

姜龙说陈越真牛逼,他的神情亢奋,说话时手舞足蹈,“前面几圈陈越都不快不慢,像是在玩儿,我们跟着他跑,叫他跑内道,喊的喉咙都疼了,他当我们在放屁,皇帝不急太监急。”

“我们都以为这次肯定拿不到名次了,没想到他突然提速,一个一个反超,所有人都在给他加油,那场面特别震撼,真的,我起了好多鸡皮疙瘩,现在还有呢,不信你摸摸。”

黄单没摸,“在最后一圈提速,从中段反超前面的人拿第一很难。”

“是的呀,反正我是不行,我1500都跑不了,他这回出尽了风头,在全校女生心里的地位上升了一截。”

姜龙酸溜溜的说完了,就给黄单拍掉衣服后面的灰尘,“你怎么好好的跑终点这儿来了啊,要是继续站在旁边,又怎么可能被他撞倒。”

黄单没说什么。

女生们一窝蜂的挤进来,有的递水递毛巾,有的满脸激动,语无伦次,还有的在哭,都是些心性可爱的人。

有时候也很奇怪,集体荣誉感这东西在平时并不强烈,但真正发生了,却总能感受得到,仿佛就藏在每个人的心底,跑出来的时候才知道始终都在,从来就不曾消失过。

班上的大功臣装死的躺在地上,他那么个大块头,脾气又差,除了跟他关系比较铁的刘峰,别人也背不起来。

哪晓得刘峰这回也背不了,他差点给跪下来了,没好气的嚷嚷,“哥们,你倒是配合着点儿啊!”

陈越眼睛有点充血,脸上有汗水不停滚落,“配合个屁,没看到老子人都瘫了?”

刘峰拽陈越的胳膊,他没拽动,气的咒骂几声,怀疑到了什么就凑他哥们耳朵边说,“卧槽,你故意的吧?这么幼稚的事你也干的出来?妈的,我不管你了,你继续躺着吧,我看你喜欢的那个女生会不会过来!”

陈越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的敲打着,他一定会过来的。

班上的班干部有个屁大点事就找黄单讨论,出出主意什么的,非要他掺一脚,要是出个事,有他一份,老师会特别的宽容,这道理谁都懂,班长也不例外。

跟当年一样,黄单和班长一块儿过去,帮着刘峰把陈越扶了起来。

陈越反手去抓黄单,他的手掌滚热,五指在霎那间收紧,像一个刚从火堆里拿出来的火钳,在上面留下一个极深的印记,从此就是一辈子。

黄单看他一眼。

那一眼让陈越的脸上燥热一片,他凶神恶煞,“操,没吃饱饭还是怎么着,不会扶稳点儿啊?!”

和其他人一起跟在后面的姜龙看不过去,“黄单好心扶你,你不说声谢谢,还对他骂脏话,陈越,你也太……”

陈越扭头,流着汗的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

姜龙心里发怵,不满的小声嘀咕,“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啊,说都不让人说。”

黄单的眉头动了动,接下来的十四年里,姜龙成长了许多,但他还是心直口快的性子,话唠的毛病也改不掉,等到同学聚会上再相聚,他对陈越的态度跟评价恐怕不会有多大的区别。

年龄上增加了十四岁,某些方面是不会变的,伪装的那层外壳一剥||掉,露出来的还是原来的模样。

那时候的陈越照样会不屑,倨傲,暴躁,那是骨子里的东西。

好在那些东西对黄单而言,都异常的熟悉,他会全盘接受,不会有丝毫的不适。

黄单走着走着,脚步忽然一停,他想起来了一个事,扭头说,“陈越,你的校服没了。”

陈越抓住这个可以跟他相处的机会,嘴上恶声恶气的质问,“你怎么搞的?老子的校徽在校服上面,要是丢了,班主任还不知道要喷多少口水。”

黄单抿嘴,“当时人多,不知道被谁给拽走了。”

陈越低骂一声就推开扶着他的人往回走,见少年没跟上来就不耐烦的吼,“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跟老子一起去找!”

众人全都目瞪口呆,不是跑瘫了,起都起不来了吗?怎么这会儿又跟没事人似的?

刘峰心说,瘫个鸟,3000对陈越来说根本就不算个事儿,再接着跑上几圈都没问题,有人问,他就脸不红心不跳的说是对方体力恢复的快。

姜龙替同桌打抱不平,“陈越干嘛要那样啊,是他自己乱丢校服,要不是黄单给他拿着,早就没了。”

陈燕说,“可能是因为校服上面有校徽吧。”

钱梦嗯嗯点头,“班主任说过不能把校徽弄丢,陈越也是怕被他训。”

姜龙抓抓头,唉声叹气道,“黄单真倒霉,莫名其妙被陈越撞倒了,还要去扶他,现在因为校服的事被骂。”

陈燕觉得不会有什么事,她笃定的说,“校服肯定是被哪个女生拿走了,陈越有办法的。”

刘峰把一张黑脸凑过来,边说还边偷看陈燕,忍不住去扯一下她的马尾,“你们在叽歪什么呢?尤其是你姜龙,一天到晚的哪儿来这么多屁话?”

大家都看过来,姜龙的脸涨红,“关你什么事?”

刘峰对他龇牙,“你他妈的开口闭口都在说我哥们的不是,你说这关不关我的事?”

姜龙心虚,梗着脖子说,“谁让他找黄单麻烦的?”

刘峰揽住他的肩膀,大力的拍好几下,“哟,你们三好学生也?走,我们上一边去,你跟我好好说说,你们平时都是怎么讲义气的。”

姜龙小鸡崽样的被他带着往前走,一张脸一阵青一阵红。

最后一个项目已经比完了,大家都在交头接耳,等着校长宣布各班的得分情况,以及在这次运动会中取得的成绩。

陈越时不时的偷看两眼少年,脑子里还在回味着刚才扑向他时的一幕,一定是懵了,所以才忘了躲开。

黄单在终点那里没找到校服,他蹙起眉心,“捡走校服的应该是女生。”

陈越心不在焉,“嗯哼。”

黄单又说,“她喜欢你。”

陈越切了一声,“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还用说?”

黄单不说话了,只是垂着头在四周寻找。

陈越想说没事儿的,丢就丢了吧,但他没那么说,他喜欢看黄单为自己的事着急,那样会让他有种错觉,他们是朋友,或者说是比较好的朋友,比姜龙跟对方的关系要好。

天知道陈越每次看到姜龙找黄单说话,心里有多嫉妒,说话就算了,还凑那么近,他在后面看着,有好几次都差点没忍住,把手里的圆珠笔砸对方身上。

操场上人多,还都穿的校服,放眼望去,全是蓝白的颜色,看的时间长了,视觉上会有些疲劳。

黄单的唇角抿紧,当年陈越的校服也丢了,是班长弄丢的,后来不知道是怎么找到的,他不在意,也就没有过问细节。

“分头找。”

陈越说完就走,他看黄单眉心蹙那么紧,心里就不好受,天要塌下来了一样。

黄单在这一片转了转,就换了地儿找,无意间听到几个女生在议论陈越,他停下脚步,垂着眼皮听。

“他也太帅了吧?都落后那么多了,竟然还能一个个反超,跑起来像一阵风,眼神特别坚定,我在跑道外面看着都有点想哭。”

“哎我也是,想过去给他递水的,又不好意思,要是能追到他,带出去会很有面子。”

“追不到的,你们没听说吗?他跟那个黄单是最难追的两个。”

“不试试怎么知道?再说了,即便是被他拒绝,也比试都不试要好。”

“都在一个学校里,总会见到的,那样不会很尴尬吗?”

“怕什么,到时候要是被他当面拒绝了,就说希望能跟他做普通朋友,他不至于连朋友都拒绝的。”

“万一也拒绝了呢?”

“大不了就是当时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过个天把也就好了,而且人周围多的是女生,见了面也不记得谁是谁。”

那个女孩的脸上青春洋溢,眉眼间全是独属于年少时的勇敢跟乐观。

黄单抬脚离开了。

陈越回来时,手里抓着自己的校服,他踢踢坐在台阶上的少年,力道很轻,像是在挠痒痒,“走了。”

黄单抬头。

陈越怕跟少年对视,觉得那里面有电流,能奇妙的从他眼里直通自己心里,在一瞬间窜遍全身,“傻不愣登的干嘛呢?”

黄单问道,“在哪儿找到的?”

陈越嗤笑,说是一女生拿走的,抱着校服等他过去找。

黄单哦了声,跟他猜想的大同小异,那个女生拿走校服,是想跟陈越说上几句话,让对方注意到自己,能和喜欢的人接触,都会很开心的。

陈越身上淌着汗,粘|腻||腻的,他索性就拿校服擦头擦脸,也顺便把脖子给擦了,“我们班第几来着?”

黄单说,“总分第一。”

陈越抽抽嘴,他找了个话头,就这么没了,不得不又找一个,“你扔那个什么铅球一分没拿到,也太笨了吧?”

黄单心说,还不是因为你在看我,“不好扔。”

陈越投过去的眼神充满了鄙视,“那玩意儿一点难度都没有,不就是随便一扔的事吗?”

黄单说,“你可以,我不行。”

陈越的身形一滞,他弯下腰背凑近,嘴上没皮没脸的调笑,心里紧张的要命,“这是崇拜上老子了?”

黄单抬眼,“你擅长运动,我不擅长。”

陈越维持着那个动作,他喜欢这样,能看清少年长长弯弯的睫毛,每次眨动,自己的心都跟着痒一下,“所以你是在崇拜老子吗?”

黄单说,“班主任过来了。”

陈越用着哥们的姿态抬起一条手臂搭在少年肩头,把人往身前一带,面上摆出一贯的痞笑,“别转移话题。”

黄单说,“他在你身后。”

陈越一扭头就跟班主任打了个照面,他还是没个正形,嘴里懒懒的打招呼,“老师。”

老魏瘸着腿过来,在他眼里,陈越正在欺压同班同学,他直接就伸手把对方给救了,“没听广播喊你的名字吗?你不上台领奖,要上哪儿去?”

陈越臂弯里一空,他啧了声,心里挺失落的,怎么老是有人在他高兴的时候搞破坏?

老魏让陈越赶紧去领奖,他看向最令自己骄傲的学生,“没事吧?”

黄单摇头。

陈越偏头吹口哨,被老魏拽着胳膊往颁奖台那里拉,他没回头,挥挥手说,“谢了。”

黄单没问陈越谢的是哪件事,不重要的。

运动会圆满落幕,大家各回各家吃吃喝喝,一天后回学校,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的,1000字观后感都没写,周一就要交了,拖是拖不了的,他们怨声连连,开个运动会还要写观后感,上哪儿凑1000字去?

简直糟心。

班上闹哄哄的,只要不上课就叽里呱啦,也不知道哪儿有那么多的事能聊。

陈越在奖状后面画城堡,他构图的时候歪了点,其他的也都还行,树,湖,草地,玫瑰园这些都有。

刘峰好奇的问,“你画的什么?”

陈越在画玫瑰花,画完一朵又一朵,“我家。”

刘峰翻白眼,“扯蛋呢,我怎么不知道你家从两层的小楼房变成城堡了?”

陈越在花园里发现了一朵最丑的玫瑰花,他拿橡皮擦掉,重新一片片的画起花瓣,“以后的家。”

刘峰闻言,眼珠子都瞪圆了,他的唾沫星子乱飞,“哥们,你别逗我了,要是你以后能买得起城堡,我就跟你姓。”

陈越说,“你想得美。”

刘峰一口血卡在喉咙里,他看见陈越在一大片的玫瑰花园里面画了一个小人,“这又是什么?”

陈越把奖状拿远一点眯眼看看,脸蛋没错,睫毛也够长,嗯,很好,他继续给小人画嘴巴,“能在我家的,当然是我老婆。”

刘峰以为陈越是在跟自己说笑,就打趣道,“陈越同学,未来的老婆不是该有双大长腿,前||凸||后||翘,貌美如花吗?怎么会这么小只?”

他也会幻想长大以后的样子,人嘛,白日梦都是怎么美怎么做。

陈越一点破绽没有,“这叫艺术,你不懂。”

刘峰发现陈越不是在开玩笑,画画的样子特别认真,整个就是一童话故事里的白马王子,他震惊的后退一步,用一种见鬼的目光瞪过去,“卧槽,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陈越吧?”

陈越吹掉纸上面的橡皮屑,检查还有哪个地方没画好,这张奖状是他的,也是黄单的,他要好好收着。

刘峰惊魂未定,“你快把我恶心死了,前些天被拒绝,半死不活的样子已经够吓人了,现在竟然还搞这个东西,你不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精神出问题了吧?”

陈越踢他一脚,“老子好的很,一边玩去,别在边上鬼叫。”

刘峰坐回自己的座位上,眼睛还往哥们身上瞟,他同情的摇头,长的帅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被拒绝,只能做做美梦。

讲台上搁着录音机,一小部分三心二意的跟着念单词,大部分都在跟前后桌天南地北的聊天,还有个别在睡觉。

陈越起身去关掉录音机,换了里面的英语磁带,他再去按开,里面播放出来的是一首《我只在乎你》。

这是首老歌,大家非常熟悉,调子一响,他们就都跟着哼唱了起来。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日子过的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珍惜,也许认识某一人,过着平凡的日子……”

越往后,大家唱的就越整齐,女生多愁伤感,沉浸在自己的小情绪里面,男生也有心思多的,但三分之二纯粹就是起哄,心里没那么多想法。

第二天中午,五班跟四班有球赛,四班全班出动,五班也不能丢面儿,在教室的都去给班上的男生呐喊助威。

姜龙边走边问,“黄单,会打篮球吗?”

黄单说,“不会。”

姜龙说他也不会,“他们也就高一还能玩一玩,等到了高二高三就别想了,班主任逮一次训一次。”

操场上的人比黄单想象的要多,他被姜龙拉着往里面挤。

女生见到黄单都脸红心跳,想看又不好意思。

黄单跟姜龙站到最前面,看见了个子最高的陈越,很醒目。

姜龙羡慕,“会打球好啊,能吸引到女生的注意力。”

陈越正在跟旁边的人说话,他无意间转动的视线捕捉到了一个身影,唇角忍不住一扬。

黄单周围的女生以为陈越在看自己,都不约而同的露出几分羞涩。

接下来的一幕让场面陷入混乱。

陈越在心里默念了一个名字,他把手放在嘴边大声喊,“我喜欢你——”

在场的都往黄单那边看,但谁也不会以为另一个当事人是他,按照正常的思维,肯定是他附近的哪个女生。

大家都在议论纷纷,尤其是五班的,这么大事他们竟然都不知道。

议论的风向从猜女生是谁,变成这是陈越的恶作剧,他根本就没喜欢的女生,在耍帅。

刘峰撞一下陈越,“这算什么,你要是有种就把她的名字一起喊出来。”

陈越心情很好,脸上挂着笑,“会用激将法了?不过这招对我没用。”

刘峰,“……”

黄单听着周围的议论跟猜测,他没什么反应。

比赛还没开始,两班都在热身,商量一下战略,顺便找找手感。

陈越拽住t恤领口擦汗,他后退着跑动,故意把球往黄单那儿扔,还控制住不伤到对方哪儿。

“喂,拿过来!”

黄单把滚到脚边的篮球捡了朝陈越走去。

陈越没接,“投一个看看。”

黄单拿着球往上一投,出来的力道大了,球直接飞出去很远。

大家哈哈大笑,说天才也不是全能的嘛。

黄单无视别人的笑,只看陈越的笑脸,他的嘴角也翘了起来。

陈越不笑了,他的眼睛发直,脱口而出一句,“你笑起来真好看。”

黄单听见了,却装作没听清,“什么?”

陈越挠挠后脑勺,说没什么,他跑过去捡了球回来随意一抛,就是一个三分。

现场越发的活跃。

黄单不喜欢这种运动,要浑身是汗的跑来跑去,肢||体免不了发生碰撞,就为争一个球。

有黄单在,陈越总是无意识的去看一眼,他发挥失常,拿到的分比平时要少。

球赛的结果是两班打平。

教室里没几个人,他们都在宿舍待着,喝水吃东西洗脸洗澡的,事儿多。

黄单没去宿舍,他抽了本练习册做题。

陈越从后面溜达到讲台上,他拿半截粉笔在黑板上写写画画,做出一个朝黄单丢粉笔的动作。

黄单下意识的用手去挡,却没有被砸到,他听到了少年调皮的笑声。

陈越摊开手,那根粉笔还在自己掌心里,他将粉笔弹到讲台上,瞥了眼少年,“蠢蛋。”

黄单,“……”

陈越趴在他的课本上面,“喂,你的梦想是什么?”

黄单说,“我没有。”

陈越噗的笑出声,“怎么可能没有,上次作文题目不就出的这个。”

黄单想了想说,“希望我在乎的人能平安,这算不算梦想?”

陈越的脸色一变,在乎的人?是谁?他的心里很乱,拿手随便翻翻桌上的草稿纸,“不算,换一个。”

黄单说,“那就只能是世界和平了。”

陈越的面部抽搐,他发现少年总是这么个模样,认真,平静,同时又很冷漠,哪怕在说一句充满风趣的话,也一个样,“听说你很难追。”

黄单说,“听说你也是。”

陈越笑起来,“那还真是巧了。”

“我还听说很多人在打赌,赌我们谁先被女生追到手,你猜猜谁先?”

黄单说,“我不猜。”

陈越咬牙,他的脑细胞全用在这人身上了,想试探点东西怎么就这么难,“你猜不猜?”

黄单说,“不猜。”

陈越哼笑,“死活就是不猜是吧,行,今天我就把你的电话号码散布出去。”

黄单说,“你不会的。”

陈越哭笑不得,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那个人是个男生就算了,智商还碾压自己。

“你凭什么说我不会那么做?”

黄单不跟他往下说,怕说多了又会忍不住做出改变,“我要午睡了。”

说会儿话都不愿意,陈越瞪瞪少年的发顶,他去走廊吹风,又回教室溜达,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

黄单趴在桌上,眼睛闭着,呼吸均匀。

陈越心里的那头野兽变的不安分,要跑出来他看看教室里的其他几人,个个都在睡觉。

顿了顿,陈越走到少年的桌边弯腰,“喂。”

少年没有反应。

一秒两秒……陈越在心里数到十秒,他偷偷亲了一下少年的脸颊,亲完就跑了。

黄单睁开眼睛,又闭上了。

楼道里,陈越蹲靠在墙角,埋在臂弯里面的脸通红。

风平浪静的过了大半个月,周末那天下午,刘峰从家里回学校,他在宿舍找到陈越,“你爸的单位是不是有变动?”

陈越在拿卫生纸擦海报,他天天擦,宝贝的很,“什么事也没有。”

刘峰把书包丟自己的床铺上面,抓着栏杆看陈越,“我都听我妈说了。”

陈越还在擦海报,“你妈说什么了?”

刘峰沉默了会儿才开口,没有跟他废话,“你哪天走?”

陈越把卫生纸揉成团丟林垃圾篓里,跳下床离开宿舍。

刘峰追上陈越,“不管是什么事,你都可以跟我说的,咱俩是哥们,懂么?”

陈越叫他别跟着自己。

刘峰对着陈越的背影喊,“咱俩是一辈子的哥们,一辈子的!”

陈越找了个地儿蹲下来,随便在地上找了几个小石头子,抓一个往上抛,在那个落下前从地上抓起一个,再接住掉下来的那个。

他把地上的石头子全抓住了再撒回去,反复做着这些动作。

哪个班都有大嘴巴,刘峰不是,他很讲义气,不会把陈越的事往外说。

陈越该干嘛干嘛,没人看出他有什么异常。

除了黄单。

但他不能做,尤其是在陈越的人生转折点即将出现的时候,他更是什么都不要动。

陈越跟黄单一样的受欢迎,喜欢他的女生各有不同,甭管是面对什么样的女生,自己都没有怦然心动过,却在看见黄单的第一眼就有了那种感觉。

老天爷在玩他,让他遇见黄单,喜欢上了,却不让他得到,

陈越当晚偷偷送黄单回家,在返回学校的路上被一个女生堵住了,他听着女生结结巴巴的表白,觉得自己到时候也好不到哪儿去。

平时嘴皮子怎么怎么利索,在喜欢的人面前,都会变笨,说一些奇怪的话,做一些奇怪的事。

陈越听完以后才出声,“你知道我会拒绝,那你为什么还表白?”

女生红着脸说,“我……我给你写了很多情书,上面都没有留名字,你不知道那是我。”

陈等着下文。

女生的声音很小,“本来我想把对你的喜欢藏起来,还想像以前那样每天给你写一封情书。”

陈越的心里想着事儿,满脑子都是那个人,“为什么又想告诉我了?”

女生的眼眶湿热,“我不想有遗憾。”

陈越看看她手里的许愿瓶,“你说的有道理。”

“学校里的传闻是真的,我有喜欢的人,正在追他。”

几天后的第二节晚自习下课,黄单背着书包往校门口走,在半路上碰到了陈越,对方在等他。

不多时,他们站在操场放器材的小屋后面,四周寂静无声。

陈越手插着兜,一下一下捏着那个五角星,“问你个事儿。”

黄单说,“你问。”

陈越踢踢地上的土渣子,“你有喜欢的人吗?”

黄单说出跟当年一样的答案,“没有。”

“那你……”

大概是紧张了,陈越说话变的结巴起来,半天出一个字。

一封情书就准备了两百多天,当面表白需要的勇气难以想象,只有亲身经历才会知道。

陈越放在口袋里的手攥成拳头,紧张的一身是汗,喜欢两个字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想,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感受了,为了一个人,心甘情愿的做个傻逼。

黄单听完陈越的表白,就直说不喜欢。

陈越的身子僵硬,他的脸发烫,呼吸抖的不成样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结果在意料之中,却半点不影响带来的失落跟难受。

陈越原本是打算等到六一儿童节再表白的,到时候把黄单约出来,找个合适的机会,但他现在没办法了。

黄单心里很难过,面上却一片漠然。

陈越发觉少年没什么情绪,他扯起一边的嘴角笑,“你不觉得一个男生说喜欢你很不正常?”

没用恶心,变态的字眼,陈越不想这么形容自己对黄单的喜欢。

“无所谓。”

黄单说的是实话,陈越不是第一个对他动心思的男生,他都不当回事,只是很伤人自尊。

那时候黄单这么回答,却没有想到这一点,只认为无关紧要,他听过就忘了,不会放进记忆里。

陈越一把揪住黄单的衣领将他提起来,用力在他额头亲一口,“这样也无所谓咯?”

黄单的眼皮跳跳,这举动当年没有。

陈越的眼睛猩红,心里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不是来自黄单的拒绝,是那种完全的无视,感觉自己唱的不是独角戏,压根连舞台都没爬上去。

他嗤笑,“那这样呢?”

说着就把黄单往墙上一推,自己也压上去,带着明显的强迫跟欺|辱。

黄单面色平淡。

“这也能无所谓?行,你有种,老子谁也不喜欢,就他妈的喜欢上你了,老子认栽!”

陈越要打黄单,他捏紧拳头挥过来,却打在了墙上,然后就蹲在地上哭了。

妈的,哭个屁啊,陈越边哭边想,就一次,以后不哭了。

装的再像个大人,终究还是个少年,能承受的压力有限,心里也装不下多少东西。

陈越哭的很伤心,也很迷惘,他不想离开这座城市,不想大关,不想离开五班,最最不想的是离开他的公主。

他爸说人生就是有聚有散,还说什么有缘千里来相会,可他不知道他跟他的公主有没有缘分。

世界那么大,找一个人很难,陈越不知道等他将来买下了一座城堡,他的公主在什么地方,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和谁在一起。

如果没有公主,他还买什么城堡。

这样一个很平常的夜晚,有风,有月亮,有星星,却因为少年压抑的哭声而多了几分忧愁。

黄单当年什么也没说,只是垂着眼皮,居高临下地看着陈越哭,可是现在他看到陈越哭的那一瞬间,自己也哭了。

没有多待,黄单转身离开,他走的很快,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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