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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军一拥而上。
张谨言亲自指挥,拖的拖,绑得绑,不顾众官员挣扎、怒骂,转瞬间将人堆了一堆。
谢耀辉拦也拦不住。
乾阳殿一片大乱。
唐机痛骂“乱臣贼子!”
尹恒怒喝“为何拿本官?”
王壑冷笑道:“昏君屠杀皇族血亲,乃是为了断绝你们立新君的念头,只能辅佐他。”
尹恒道:“这与我等何干?”
王壑道:“他这叫釜底抽薪。未尝是无用功。对有些人来说,谁做皇帝都一样,为君者杀死几个无关紧要的人算什么!何况昏君还是先帝名正言顺传位的皇帝。为免你们与昏君勾结,小爷也只好釜底抽薪!”
众人:……
不得不说,这招犀利。
唐机、尹恒可不就是这么打算的,谁知刚一动念,王壑就对他们下手了,真痛不欲生。
尹恒不甘心,质问道:“本官是宰相!你无凭无据拘押朝廷官员,跟他有何区别?”
王壑冷酷道:“昏君若复出,遗祸无穷,若你们敢再辅佐他,两害相权取其轻,小爷不介意化身修罗,灭你全族;若你等安分守己,自然无事。”
尹恒:“……”
他还有的选择吗?
胡齊亞这时进来了。
王壑吩咐道:“你家姑娘来了。殿内有世子,你无需担心李姑娘安危。你且带手下人守住乾阳殿大门,若无手令,闲杂人等一律不准靠近!”
胡齊亞看见观棋,双目骤亮,欢喜道:“姑娘!”
张谨言觉得他看“李姑娘”的目光太灼热,虽然崇拜居多,依然很不舒服,且警惕。
观棋自不会在这关键时候跟王壑呛着来,且见王壑气势雄浑,不肯让他专美于前,要替自家姑娘争风头,便也肃然道:“去吧,莫要堕了我李家军威风。”
胡齊亞抱拳道:“是!”
转身雄赳赳出去了。
谢耀辉等人:……
这一个个的,玄武军,李家军,还都训练有素,反倒是王师成了阶下囚,真叫人颓丧。
唐机更是心灰意冷。
他可是龙禁卫大将军!
王壑再转向张谨言,肃然问:“世子来时,可传了宵禁命令?天黑了,牛鬼蛇神也该出来了。”
张谨言道:“已下令。”
遂将三道军令都说了。
王壑点头,十分满意,别看张谨言平日憨憨的,但在军事战备方面,感觉极其敏锐。
王壑环视一圈,忽对谢耀辉躬身道:“请谢相主持大局。”
谢耀辉诧异了,问道:“你要老夫主持大局?”他不由瞄了尹恒一眼,这位可是被控制了呢。
王壑肃然道:“还有白虎王。晚辈以为,撇开立新君一事不提,我等在北疆战事上目的一致。眼下京城绝不能乱!军事有白虎、朱雀、玄武三方协商;朝政方面,须得请谢相主持,才能压得住。一切以大局为重!”说罢,深深鞠躬,态度诚恳,且谦逊。
就在众人都猜测,谢耀辉会拒绝时,却听他郑重道:“好!老夫就揽下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白虎王也道:“本王义不容辞!”
众人一呆……白虎王和谢耀辉这是公然投靠玄武王了吗?也不思谋另择新君了?
观棋拍手笑道:“我就说么,没了昏君,京城就稳定了。瞧,大家众志成城,心多齐。”轻松活泼的声音,打破了殿内凝滞压抑的气氛。她还惦记着之前,她说后方稳定了,众人都嘲笑她的眼神,故意旧话重提。
尹恒等人依然面露嘲讽,不过瞟了王壑一眼后,就丧气地垂头了。心想:那还不是因为这个狂妄的小子正像皇帝一样发布政令。——比皇帝还像皇帝!
谢耀辉保持缄默。
他现在感觉很奇妙。
就算刚才安郡王世子秦迟未出事,推举安郡王为新君成功了,朝政之事也未必就会一帆风顺。凭他在朝堂多年的经验,可以想象得出:哪怕一项小小的政令,只要触及某些人的利益,新君做不来主,太后和誉亲王经验不足,尹恒会防着他权利过重……各方相互掣肘,必会导致众人争得吐沫横飞,想要政令通达,那是做梦!
眼下没有嘉兴帝,没有新君,王壑恭请他主持大局,还请了白虎王等老臣,并未颐指气使,其态度谦逊、诚恳,抬出国家大义,让他们很有脸面。
虽是他们主持大局,但麻烦却由王壑承当,谁敢不从,王壑自会出面,或恩威并施,或杀鸡儆猴,或强势镇压,或巧妙利用……横扫一切阻碍。
多省心哪!
最最重要的是:王壑下的命令与他不谋而合,他答应得心安理得,别人也不能指责他,因为他是为了大局。
谢耀辉从未如此舒畅过。那种可以放手施为的感觉,他好久不曾经历了。嗯,自从先帝去后,就再没有这种感觉了。他要好好利用下王壑这小子。
他瞅了王壑一眼,忽然一惊:他竟把王壑跟先帝相比?再看王壑,龙章凤姿,卓尔不群……
努力压下紊乱的心境,谢耀辉问王壑:“但不知贤侄想从何处入手?眼下……”
王壑眼中杀机一闪,道:“就从审昏君开始!晚辈在此守候。张世子还去镇守皇城南门。”
他担心王家和张家。
皇家龙隐卫,身份不明,无影无形。敌在暗,我在明,十分危险。正因为这样,之前他虽有防备,但嘉兴帝依然在太后决心废帝后,将消息传递出去,杀了安郡王世子和誉亲王子孙,因为他们是新君最佳人选。
谢耀辉道:“好!”
对嘉兴帝,他也是不想容忍了,横竖有王壑出头,今日就让这昏君瞧瞧,天子也不得任意妄为!
话音刚落,一阵哈哈大笑传来,众人转脸一看,原来是端郡王,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审昏君!好啊!”
众人面面相觑——
这人疯了?!
端郡王高兴得疯了。
他环视众人,断断续续道:“没想到……昏君……也有今天。哈哈哈!本王不能夺他皇位,却能推翻他的龙椅。你们瞧,本王做到了。哈哈哈……”
王壑:“……”
众人……
大家都很想问他:“你怎么做到的?”
谢耀辉试探道:“王爷的意思是……”
端郡王努力止住笑,眉飞色舞道:“本王的儿子一个接一个死,本王发现是昏君派人做的,心里恨啊。——这事若搁在你们身上,你们也会恨的吧?”
众人不自觉附和点头。
端郡王的声音却变得有些伤感了——刚才说儿子一个接一个死,他都没这么伤感——道:“可是本王争不过他的,他有那么多能臣武将辅佐,本王要报仇何其艰难。本王日夜苦思,终于想到一个办法。本王争不过他,可以叫他做不成这个皇帝。”说到这,他又得意了。
他环顾众人,神秘道:“本王处置了一个奸细,还留下一个,故意对他道:本王已经把此事告诉梁大人和王相了。梁大人说昏君不配为君,要废帝,扶本王上位。本王加强了守卫,说是梁大人派来的……哈哈哈,昏君得到消息,吓坏了,不择手段也要除掉梁大人和王相,谁谏都不管用!本王呢,就一个美女接一个美女往府里抬……因为本王要生儿子呀,为继承皇位做准备呀……”
狂笑声回荡在乾阳殿内。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
大家看端郡王的目光不再是同情,而是毛骨悚然的恐惧,对皇家斗争的血腥又深一层。
谢耀辉急忙看向王壑。
王壑一脸冷漠,并未因为端郡王的坦白而勃然大怒,将仇恨转嫁到端郡王身上。智者能明辨是非,岂会轻易受人挑拨?纵然被挑拨,行事也该有原则。这两兄弟,不仅手足相残,更视江山社稷如儿戏,亡国不冤!
端郡王还在炫耀:“……本王再也没能生出儿子。本王知道,昏君给本王下药了。本王就知道自己斗不过他。这不要紧,本王叫他做不成皇帝!
“本王故意焦躁地问那奸细:梁大人会不会放弃本王了?为什么都不来找本王?是不是本王没儿子,她改选安郡王了?安郡王身子不好,可他儿子聪明哪。
“哈哈哈!还有誉亲王,他可是一直跟王亨梁心铭关系不错,扶他上位也有可能。
“昏君害怕了,惊慌了,失措了,疯狂了!本王做到了,推翻了他的皇位!哈哈哈……”
端郡王畅快地大笑着。
乾阳殿内,只剩他的笑声。
乌泱泱一屋子人,寂然无声。
王壑冲谨言点点头。
谨言对观棋道:“走。”
王壑心一动,想阻止。
他希望“李菡瑶”留在自己身边,别跟谨言去。今夜京城处处危机,而乾阳殿却是最安全的所在,只要有嘉兴帝和吕畅在手,龙隐卫必然投鼠忌器。
观棋正要点头,忽见安郡王挣扎起来,趔趄向王壑走去,同时上面传来惊叫“太后!”
安郡王一头栽到王壑怀里,王壑双手捞住他,感觉右手心多了一个硬物;又听见上面叫声,忙中瞥了一眼,发现太后已经仰面倒在椅内,忙大喝“传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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