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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一片安静。

这简直是这世上最恶毒的诅咒了。也是大盛开国至今,所遇到的最荒唐的事情。

在皇宫里布下这样的局,毁的并不是盛帝,而是整个大盛的根基。

皇室无嗣,帝王的皇权早晚要旁落到其他人的身上。

还好因为鬼儿子的事情,原本生活在皇宫里面的皇子们全部都搬了出去,若是继续待着,谁能想到会发生什么?

白优对于这个发现也同样很惊讶,对方不仅做的隐晦,用繁盛来掩盖了阴秽,还能在宫里多少人的眼皮底下做这些事情,瞒过一次次的调查,这手段……

简直不能细想。

这毕竟涉及到皇庭秘辛,太后已经将不相关的人都遣走,现场此时就只剩下四个花园的园主妃嫔,还有天玄司的人马。

太后尽量控制着脸上的怒意,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弄的?在皇宫里这么久,居然都没有人发现?”

白优想了想,用相对比较好理解的方式解释了一下,“风水由自然天地所成,气味也是如此,恶心的气味长久下来会形成秽气煞,恶毒的声音则会形成声煞,本来这些东西单独出现会很容易就辨别,但此物应该是在花园开始建造的时候就放进去的。”

太后的视线扫了一圈四位宠妃:“这可都是些死的东西,你们总不至于一点味道都闻不出来吧?”

宠妃们一个个脸色突变,跪了下来,“臣妾不知道啊……”

白优并不想牵连无辜,急忙打断她们的哭喊说道,“太后息怒,这个也不能全怪贵妃娘娘们。”

“这可是她们自己的院子,不怪她们怪谁?”太后冷然一喝。

白优摇了摇头,“太后,久入鲍鱼之肆而不闻其臭1,花园刚开始修建的时候,往往都会混杂着各种各样的气味,娘娘们身份尊贵,在建造的前期自然是不会每日都来守着的。而花园建成,即便是偶尔闻到不一样的气味,也因为习惯了而忽视掉了。就像月贵妃——”

“刚才她身上一身屎尿的时候我们都觉得腥臭难忍,但现在……也就都习惯了。”

月贵妃:“……”

其他宠妃:“是啊是啊……太后我们真的不知道啊……我们可是陛下的妃子,超级想生的啊,怎么可能会干这种害自己的事情啊……”

白优:“……”这盛帝什么喜好,怎么都喜欢这么咋咋呼呼的,一对比,安静柔弱的丰逦,简直不要太顺眼了。

“不过——”白优实在有点受不了宠妃们的哭诉,打断道,“这里虽然五毒俱全,但能形成的无非是一种局部的煞气,一般情况下只能影响到常来花园里的人。”

月贵妃越听越糊涂,虽然很想回去洗澡,但这毕竟关系到她,乃至她全族的小命。

在搞清楚怎么回事之前,她也只能忍了。

憋着这一身的臭味毫不顾忌地询问道,“这是陛下亲赐我们姐妹的花园,按你所说,我们是最容易被影响的人,虽然好像的确是这样。但其他妃嫔可不是谁都能来这里的,陛下也不会经常来此,后宫无嗣已经许久,这也算不上我们四人的特权,你认定都是这花园所致,那其他人又如何解释?”

这也正是白优觉得奇怪的地方。

这个布局的确是绝命煞,但能够起到整个皇宫的作用,仅仅靠这四个角肯定是不够的。

毕竟这煞气已经强到把帝王之气给压下去了,量来说,也不可能少。

且不说每年新送进宫里的女人有多少了,就像月贵妃说的那样,也不是人人都有“幸”能去到煞气中央的。

但是,多年来不管是谁都无法怀孕,有了子嗣也会早夭,这显然过于离谱。

而且,就冲这漫天的阴气,阴物都已经被毁,四周的阴气都未散尽,说明这绝命煞并没有完全被清除。

白优想了想扭头对盛帝说道,“有皇城内外的地形图吗?”

盛帝脸上的表情已经黑成了锅底,语调都带着压抑的怒气,“陈公公,去拿。”

“是。”

盛帝身边的公公当即退了出去。

院子里没有人说话,气氛压抑而沉闷。

每个人都各怀心事,寂静地等待着。

盛千夷一向对于皇室的事情没什么兴趣,比起他人的沉重,他反而是最悠哉的一个。

他的视线落在白优的身上,带着探究,也带着难以褪去的灼热。

像!

真的太像了!

明明眉眼五官身形和时霓一点都不像。

可是,看着她解决问题的样子,分析情况的说法……简直就和时霓一模一样。

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相象的人?

前几次还能以她在模仿说服自己,但现在……从她面临这些问题时所有的反应……这可活脱脱就是时霓!

到底……这是怎么回事?

陈公公很快地赶了回来,将一份地形图递给了白优。

白优看着地形图研究了一会儿,果然……和她想的一样,皇宫与其他地方合并,才是真正的绝命煞。

“陛下请看。”白优将地图放到了盛帝的面前,指了指城外的一座山下,“这里……是之前天玄司发现无数孩子尸骨的地方,皇宫四角正好在它的兑向,就像是黄河入海一样,这山下所产生的所有煞气都会随着风直冲皇宫。”

“皇宫四角形成了一个网兜,正好把这些煞气全部兜住了,所以就会导致煞气不散,笼罩在整个皇宫里,而不管是谁,只要是长期生活在这里,都会被影响,导致难以生育。”

太后听着心惊肉跳,却问得极为仔细,“毕竟隔了这么远,这煞气是怎么做到直冲皇宫的?”

宋从极上前一步,得到盛帝的允许以后,才将之前那些皇子的死公开,“……回太后,因为这里面死的孩子,都来自于皇室。”

白优在旁边顺便补了补关于枯死洞里的一些风水局的情况,然后才又回归到枯死洞和这里的联系,对众人说道:

“正所谓落叶归根,他们的家在这里,死之前所想的地方自然也是皇宫,毕竟那里面的孩子都是带着极大的怨气死的,怨气汇聚到一定程度就会成为煞气,所以牵引着煞气直冲这里再正常不过。”

“再加上这四角阴地,本身也会吸引这些煞气而来,综合各方面的气场最终形成了现在这个绝命煞。”

全场寂静。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沉默的盛帝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暴躁。

白优虽是为鬼儿子的事情来,但恐怕鬼儿子的出现也与这绝命煞脱不了关系。

在这片死寂中,她偷偷看了一眼丰逦。

柔弱含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悲伤的事情,丰逦脸上都挂着浓浓的悲伤,像是随时都能哭出来一样。

“皇帝,此事必须严查,不管是谁,动了这样的心思,必须得严惩。”太后看了一眼盛帝,语重心长地打破了沉默。

盛帝点了点头,看向白优和宋从极,“此事既然由你们发现,便交由天玄司负责,尽快找出布下这些污秽之物的始作俑者。”

宋从极:“是。”

白优心下一喜,看来就连老天都在帮她,这简直就是白送上门的机会。

有了盛帝的之前,她之后简直可以横着走了。

白优继而补充道:“陛下,因为此事关系重大,宫里还有多少类似这样的暂且不知,如果总是来来往往进出宫可能会有些不太方便……”

盛帝倒没察觉有什么不对:“这容易,朕允你住进后宫,配合宋从极彻查此事。”

白优:“谢陛下。”

盛帝已经烦躁地准备走了,丰逦看了看白优,却柔声叫住了他,“陛下,臣妾还有一个提议。”

盛帝看到是她,语气明显放缓不少:“什么?”

丰逦:“白小姐毕竟是女眷,又是刚进宫,对宫里情况并不太熟悉,虽说是来调查的,但到底有些许不便,不如就让她住在我那里吧?有什么臣妾也能尽快的通知你。免得……又闹出现今天这样的误会。”

白优看了一眼丰逦,虽然不知道她忽然提出这个有什么意图,但是,正好她的目标也是她。

她主动这样提了,也就省的白优再去找由头靠近她了。

盛帝拍了拍她的脸,“还是你想得周到,那就这么办吧。”

“谢谢陛下。”

盛帝没再多言,带着怒气先走了。

太后这会儿被气的头疼,也没计较白优怎么会是天玄司的人了,叫上了盛千夷也走了。

白优盯着月贵妃看她也打算跑,急忙叫住了她,“娘娘留步。”

月贵妃这会儿浑身又是屎又是尿的,别提多难受了,“你又想干什么?”

白优含笑看向她:“娘娘忘记刚才答应我的了?”

“什么?”

“道歉啊。”

“……”

周围没走的人,甚至包括那些宠妃此时也都停下脚步,不走了。

一个个在旁边等着看热闹。

月贵妃看见白优就上火,一脸心不甘情不愿:“我现在这样,等我回去洗了下次再说。”

白优直接拦在了前面,“……那倒不用,下次还不一定能不能见到贵妃娘娘呢,该办的事情,我们现在一并了吧,省的我还得单独去找娘娘,那多不好意思,想必娘娘也不是很想再看见我的。”

“你……”月贵妃瞥了一眼周围等着看笑话的其他妃子,她在后宫横行霸道数年,除了在丰逦那吃过瘪,其他时候,何时跌过如此大的跟头?

一想到今天自己这么惨都是因为面前的女人,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宋从极走到了白优的身后,虽然一言不发,但被他冷冷的注视着,那股无形压迫感却扑面而来。

“月贵妃,犯了错就要认,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啊?”

“就是就是……好歹也是贵妃呢,总得给姐妹们做个表率不是?”

“对啊……白小姐今天可是救了你的命呢……做人啊……要学会感恩啊……”

“……”

月贵妃听着身后那些宠妃们阴阳怪气的话,再看了看面前一脸气定神闲的白优,想了想也只能咬牙躬身,对白优行了一个完整的大礼,道:

“对不起,今日之事都是我冒犯了白小姐,多有得罪,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白优满意地看了她一眼,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好的,我原谅你了。”

“……”

众人走了之后,天玄司重新接管开始调查。

白优也留了下来。

虽然和之前她与宋从极的计划有些不一样,但反正目的是达到了,甚至还是以非常名正言顺的方式,这点是两人都没想到的。

宋从极把白优单独叫到了一边,将刚才给月贵妃看的令牌递给了她,“这个令牌你收着。”

“见此令者如见我。”

白优仔细地看了一眼这个令牌,这是他父亲曾经的令牌。

天玄司司主之令。

别说如见他了,只要拿着这个令牌,就连整个天玄司都能喊来。

白优现在深刻的感受到了身份的重要性,倒也没跟他客气,接过令牌就好好收了起来:“多谢大人。”

宋从极冷淡的点了点头,态度有种刻意的疏离。

白优敏感的察觉到了,仅仅愣了一下,倒也没多想。

宋从极继续道,“我不一定每一次都能及时赶到,陈公公,是我的人。你有任何麻烦,随时可以找他。”

白优想到了刚才盛帝身边的太监,没想到他的手居然伸的这么长。

“好。我记住了。”

“丰逦主动邀请你定有所图,多加小心。”

“嗯。”

白优抬眸看着他,莫名想笑。

明明他一副克制又冷淡的样子,但却唠唠叨叨交代个没完,一点都不像之前冷酷的宋司主。

“你真把我当小孩啦?放心吧,我能处理的。”白优说着重新拿出来令牌晃了晃,“见令如见人,你一直都在呀。”

宋从极瞬间失语。

低头对上她的视线,浅浅笑意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她的笑容如这园中盛放的桃花,明艳瑰丽,直击人心。

她随口一句话,却击得他心中叮当作响。

宋从极急忙转开眼,随着叮当声蔓延起来的情绪让他神情紧绷。

他这是……怎么了?

白优察觉到宋从极似乎比之前又冷了几分,不解地打量着他,但又看不出什么端倪,继续问起正事,“你知道丰逦是怎么成为皇贵妃的吗?”

就丰逦那种柔弱的身子骨,选妃第一关都过不去的吧?

毕竟比起周围那一堆叽叽喳喳的妃子来说,她安静脆弱的宛如异类。

宋从极回了回神,低声道:“几年前陛下外巡,她是当地一个县令的女儿,负责照顾陛下起居。后来被陛下看中,破格带进了宫里。”

怪不得……

但既然能带到宫里,身份肯定是真的了。

白优压下了心里的疑惑,没再多言,转身和天相等人一起研究园子。

等事情都处理完,宋从极再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宋从极刚进书房,看到桌子上那一堆花生壳眼皮就抽抽。

“二叔。”

宋从极冷着一张脸喊了他一声。

宋也正一边话本一边吃花生米来劲,宋从极喊了一声都没听见,又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急忙放下手里的花生,跑过去,“怎么样怎么样?白优怎么样了?宫里的事我都听说了,你这护妻护的可以啊。”

“……”

宋从极也不知道他一天到晚哪里打听来的这些消息,“二叔,慎言。白优并不是我的妻子。”

“哟,称谓都换了。”

“……”

宋从极实在受不了这二叔如此鸡婆的毛病,“二叔,没事的话我要办公了。”

宋也看疯子一样的看他,“忙了一天你还没忙够呢?来嘛,跟叔谈谈心,你是不是对白优有什么?”

宋从极怔了一下,当即否认:“没有。”

“心虚!”宋也满脸不信,“没有你刚才眼神闪什么,上次我记得你说的时候,那睫毛都不带眨的。”

“……”

宋也瞥眼偷瞄他:“人啊,能够控制得了一切,却控制不了自己的心的。”

宋从极沉默许久,今日那种说不上来的情绪在心里激荡,他破天荒地没有赶宋也走,而是认真地说道:“二叔,我什么都给不了她。”

宋也到底是看着他长大的,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感情……要迟钝了。

“嗨呀,你说的这叫事吗?直接娶回来不就行了。”

宋从极眼神微凛:“不行,对时霓不公平。”

“……”又来了。

宋也盯着他,“那你是把白优当时霓替身了?”

宋从极:“当然没有。”

宋也挤到他的面前,“你看,你不觉得矛盾吗,你既然不想跟人家有未来,那你今天干嘛还帮她挨打?你可是天玄司司主。”

宋从极眼底有些茫然,他压根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想了想,答道:“她是在帮我。”

“你拉倒吧,你什么样别人不清楚,我还不知道?你没发现你从不会对别人做的事情,却为她做了吗?你给了她太多太多特殊了,宋从极。你就是喜欢她,你别不承认。你个小崽子就是心动了。”宋也越说越激动,像是抓到了宋从极的小辫子一样。

“……”宋从极平静无波的眼底因为最后一句话,难得出现了巨大的波动。

“不,我只是……”宋从极试图辩解,宋也赶紧摆手,“打住,别找任何理由,你不需要说这些话来说服我,你摸着自己心,好好想想吧。”

宋也把宋从极搅乱以后,一溜烟跑了。

宋从极的面前浮现出那张明媚灿烂的脸,像羽毛一样在他的心间划过。

痒痒的。

却也让人心绪难平的。

难道……这真就是心动吗?

因为昨天的举动,白优一时间成了宫里的红人。

不少妃嫔听说她暂住宫里,纷纷来请她去自己的住所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白优推辞不过,只能一个个地跑。

而这种事情,宫里都闹翻天了,宫外自然也瞒不过。

白礼一听说她在宫里被人欺负了,闹着就要进宫来找月贵妃和盛帝算账,幸亏白驰拉得快,好不容易才把他爹给劝住。

白驰一想到白莲花那里白优收拾仙姑的样子,他就不信白优真能吃得了亏。

谁惹她谁倒霉好吧?

他爹可真是太小看白优了。

白礼虽然没去,但却依然放心不下,寻思了一圈,这家里也就白潇能稍微靠谱稳重点了,于是死活要白潇去宫里看看她?

到底淮安侯府也曾是先帝亲封,手里还握着先帝御赐之物的,要进个宫也没那么难。

只不过,为了不引起太多人的注意,白优这边接到消息以后,就命人安排他们从宫院侧门进入。

白潇这是第一次进宫,整个人都紧张的不行,一直祈祷着尽快见到姐姐。

突然,轿子停了下来。

外面传来跪拜的声音,“见过公主。”

白潇还没反应过来,轿子外面就传来了一声刻薄的挑衅,“哟,这是谁家的人啊,见了公主还不出来见礼?”

白潇一听吓了一跳,急忙下了轿子。

对面站着浩浩荡荡一行人,为首一个穿着明艳锦裙的女孩,坐在轿撵里居高临下地睨着人,眉眼里尽是嚣张。

白潇第一次见到公主,但看她的样子应该就是那个目中无人的——南婇公主了。

进来前白驰还特地嘱托过她,要是碰到南婇公主得绕道走,她着急忙慌地跪拜行礼:“我……我是淮安侯府白潇,见过公主。”

对面传来一声轻蔑的嗤笑。

随即,南婇旁边的婢女就冷嘲热讽起来,“你懂不懂规矩,在公主面前要自称奴婢,你有什么资格称我?”

白潇愣了一下,她记得家里教她进宫这么介绍自己是可以的啊。

但她没敢多想,还是老老实实地照着她说的又拜了一次。

婢女又开始挑毛病了,“你是故意的吗?公主没让你起来,谁允许你起来的?”

白潇:“……”

轿子上的人挥手示意,轿辇停在了白潇的面前,南婇一副好脾气的样子说道,“罢了,看你也是第一次进宫,既然不懂规矩,今天本公主正好心情好,就教你好好学学。”

白潇想说什么,可是,南婇身后的太监们却已经冲了上来将她团团围住。

白潇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周围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敌意,可一点都不像是真想教她规矩的。

她虽然脑子没有白优灵活,但危机意识还是很强的,她挣了挣急忙说道,“公主,我是奉了家里的嘱托特地进宫我找姐的,她还在等我,可否等我和她说一声再学这个规矩?”

南婇笑了笑,“对了,你不说本公主都忘了,区区淮安候,进宫可是要得到父皇御批的,你是怎么进来的呢?”

婢女:“公主,她走的是偏门,肯定是悄悄闯进来的。”

白潇从怀里拿出了侯爷交给她的毛笔,“不是的。我不是闯进来的,我有先帝的御笔,是可以不需御批就能进宫的。”

南婇看都没看一眼,“随便拿个笔就说是先帝御赐的了?你们白家还真是敢编。”

“这是真的!”

南婇冲婢女丢了个眼神,婢女当即就过来抢,“真不真那也得验过才知道。”

白潇一看她就没安好心,怎么都不肯放手,两人争抢之际,啪嗒一声……笔断了。

“呵,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南婇冷笑,“哪里弄来的假货,还敢说是御赐之物?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白潇一向嘴笨,不擅长吵架,但她不傻,已经看出来这公主明摆着就是来找事的了,“你……你们是故意的!”

“是又如何?”南婇也不跟她藏着掖着,狂妄地看了她一眼,“就你一个小小侯府,还敢跟本公主作对?”

“……”白潇不知道哪里得罪她了,只想赶紧去找白优。

可是,南婇却根本不给她离开的机会,“好好学规矩。学会了本公主自会放你走。看你什么都不懂,就先学跪吧。”

“於衣,示范给她看。”

婢女照做了,先屈膝再跪拜。

白潇虽然不爽,但周围被人太监拦着,只能照着於衣的每个步骤拜了一次。

南婇坐在轿子上,漫不经心看着她,“不对。”

“???”

“再来。”

白潇又跪了一次。

“不对。”

“再跪。”

白潇又跪了一次。

“本公主看你是不愿意好好学是吧?”

“没有,我……”

“好好教她。”

南婇语气加重。太监们领命冲了上来,把白潇重重地按到地上,然后又提起来,再按下去。

地面又冷又硬。

粗粒的路面没几下,就把白潇的膝盖磨破了。

白潇的裤腿里有血渗了出来。

她的额头上疼得冷汗直冒,可她知道对面是公主,所以什么都不敢说,只能强忍着痛,一声都不坑。

南婇看着她,等待了许久的求饶没有等来,越发不爽。

想到上一次被抢走的孔明灯,还有宋从极对白优的维护,白家的人还真是一个个都那么讨厌。

“你们都没吃饭吗,给我好好教她跪!”

太监们压白潇的手更重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冰冷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公主这是什么意思?”

白潇抬眸,看到是白优,激动的都要哭了。

南婇抬眸淡淡瞥了她一眼。

於衣已经帮公主开口,“她不懂规矩,我们公主好心教她,免得进宫闹了笑话。”

“我倒是不知道,原来宫里磕头,是这样磕的。”白优冷笑。

南婇却丝毫没将她放在眼里,“你一个乡野村妇懂什么?我都这是为了她好。”

“恐怕公主并不是为她好,而是在故意拿她撒气吧?”白优直白地揭穿了南婇,也是见到她才想起来,上一次元灯节,闹着要孔明灯的人正是她。

当时白优抢了她的灯,想必这一次,根本就是报上次的仇罢了。

南婇被揭穿了也根本不在意,挑眉道,“是又如何?区区一个淮安候,本公主想打就打了,怎么?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白优再次笑了。

暂时没有理会南婇,走到白潇的身边,白潇眼里含着泪,却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姐,我给你惹麻烦了。”

“没有。你做的很好。”白优蹲在她的面前,掀起她的裙摆看了一眼,膝盖都已经破了,裤子也破了,上面的血不停往下流。

都怪她,来晚了。

明明都已经选择了没人的入口了,想不到还是被撞上。

“疼吗?”白优心疼地问。

白潇一张脸苍白无比,却坚强的摇了摇头,“不疼。”

“我不会让你白受委屈的。”

“嗯。”

白优转身目光冷冷地扫了一眼刚才按住她的那些太监,“最近这宫里邪气真是太重了,就连人都被邪气附了体,看来不好好处理一下,恐怕也不行了。”

话音一落,白优身后跟着的侍卫们就直接动手把那些太监和婢女给扣住了。

南婇一惊,“你做什么?你敢动本公主的人?”

白优面不改色:“刚才我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公主也知道我最近处理宫里风水,为了整个皇城的安危,自然不能轻易放过任何人。”

“你想对他们做什么?”

“也没什么,无非是去去邪气而已。”

白优说完,侍卫们就已经动手,用同样的方式逼着他们下跪。

侍卫的手更狠更重,区区几下,别说膝盖出血了,没几个人的骨头已经裂了。

南婇才不在乎这些宫人的死活,但是白优竟然敢公然打她的脸,这怎么能忍!

“你给我住手。”

“怎么?公主要拦?公主是不想这皇城好了?”

“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你明明是做给我看的。”

白优靠近她,用仅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模仿着她刚才的语气反问道:“是又如何?”

南婇惊呆了,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对她说话。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白优淡淡地睨着她,“公主,你该不会以为打了我妹妹,我就不敢动你了?”

南婇愣了一下,下一刻,大腿和腰上忽然传来刺痛,南婇疼得尖叫:

“啊啊啊啊啊……贱人!你刚才对本宫做了什么?”

白优故作无辜,将手里的针全部藏了起来。

巧了,刚才她正被其他贵妃拉着闲聊刺绣,手里抓了一堆针。

针孔细密根本看不出来。

而且,她的针扎在了南婇的穴位上,暂时不会有什么反应,一到晚上就且让她好好吐血去吧。

为了以防万一,白优特地算准了时间,今天盛帝会从这里经过,所以才安排白潇往这走的,虽然南婇的出现是意外,但既然盛帝来了,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白优又狠狠地扎了南婇一回儿,南婇气得跳了起来,一把揪住白优的衣领,“本公主今天不弄死你,我不就不叫南婇。”

白优任由南婇将她推倒,南婇整个人骑到了她的身上,刚要动手拔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忽地一道严厉的声音传了过来。

“住手!”

南婇闻声一怔。

“你在做什么?”盛帝生气地看着面前的人。

南婇回头:“父皇?”

白优泪眼婆娑,“陛下……陛下求您为我做主。”

白优这一哭,身后的人都懵了。

盛帝眼神沉了下去,“发生什么事情了?”

“南婇公主要杀我……”

“陛下,我为朝廷办事,早就想过会得罪人,但我却没想到我一心想帮别人,却要遭遇皇室这般对待?”

“……陛下也知道,我自小身体不太好,家父担心我在宫里不习惯,特地拖妹妹来看看我。但是……却没想到遇到了公主的刁难。”

盛帝的目光扫过白潇,已经看到了她膝盖下的殷红,毕竟是自己的女儿,什么样他还是心里有数的。

“南婇,你在胡闹什么?”盛帝脸上无比生气,当即转向南婇。

南婇没想到白优竟然这么不要脸,“我没有,她血口喷人,是她先动的手。”

白优指了指太监们,“陛下,我也只是想认认真真尽快查案,那些人身上不干净,我才想把他们的邪气去掉,谁知公主打完我妹妹还不解气,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打我。”

“你放屁,明明是你先动手的。”

“南婇,白小姐温婉弱小,怎么可能会打你?”

“父皇,你不要被她给骗了。”

“你说她打你,可有人看到了?”

“他们都看到了!”南婇急忙指了指自己的随从们。

身后那些被侍卫按着的宫人,看到白优转过头来冲他们笑了笑。

忽然觉得后背一冷,那样子简直比公主还要可怕。

纷纷低下头,“没看见。”

南婇:“……”

“南婇,朕看你是越来越目无尊长不分轻重了。”

“父皇!”

盛帝亲自走过去将白优扶了起来,然后褪下了拇指上的戒指,“这是朕的扳指,见它如见朕,即便是太后,也动不了你。你既为朕办事,以后就拿着它吧。”

白优特地表现的受宠若惊,“谢谢陛下。”

白潇此时也被扶着走了过来,“姐姐,先帝赐的笔也被她们弄断了。”

盛帝看到那支笔,那是他父亲的东西,上面还留了他的刻字,上面的白家之字,还是父亲亲手刻的。

这些年不怎么见白礼,他都忘了,白家到底是帮着父亲打下江山的重臣。

在看了看脚上都是血的白潇。

盛帝一下子愧疚难当,平日在宫里南婇也没少处罚这些奴才,以往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现在……他才意识到他把这个女儿,惯得太无法无天了。

果然……不能再这样纵容她了。

白优是来处理后宫断子绝孙的事情的,她阻止白优,就等于阻止他的传位,阻止大盛的未来,盛帝又怎能轻易饶了她。

盛帝一巴掌直接抽到了南婇的脸上,“混账!”

南婇又震惊又羞愤,“父皇,她在骗人!”

盛帝对她的话充耳不闻,“跟白小姐道歉。”

“不可能。”

“道歉。”

“不,父皇你偏心,你信她都不信我?”

白优发现盛帝有些动摇,“罢了,陛下算了吧,她毕竟是公主,我们一个小小的侯府,就算衷心爱国又能怎样,地位悬殊,终究配不上公主的道歉。”

“……”盛帝听她这话怎么那么别扭?

盛帝脸上的动摇散去,“把她关起来,不认错,不准让她出来。”

“父皇!”

南婇被拖走了。

临走之际,白优冲她含笑挥手。

南婇没想到自己会被阴成这样,明明她才是公主,现在父皇居然为了她关自己?

???

她爹是吃错药了嘛?

“你给我等着。”南婇咬牙切齿地冲白优吼。

盛帝来到白潇面前,看了看她脚上的伤,先是保证会重新给他们一个先帝遗物,随即又立即命人将两人送去太医院治疗。

白潇之前虽然委屈,但是看到姐姐帮自己出了气,忽然觉得这些伤都不重要了。

“姐,你可太厉害了。”

白优看着她包裹着的双腿却很是心疼:“下次灵活些,能屈能伸,千万不要让自己吃亏,明白了嘛?”

“嗯。懂了,下次我也来恶人先告状。”

“……”

白优叹了口气,“疼吗?”

“现在不疼了,姐。我没事,我可没那么脆弱。”

“我们的白潇也长大了。”

“那可不。”白潇骄傲的仰起头,“就是姐,我这样怕是不能回侯府了,大伯听说你被人欺负了死活闹着要来,好不容易才被拦住,要是看到我也这样了,估计这宫里得被大伯掀了。”

白优头疼地想了想,的确是这样,要不是白礼闹得太狠,她也不会答应让白潇来看她。

白优:“我一会儿跟家里说一声,你暂时先在宫里住下,等你腿好了,我再送你回去。”

不过——

白优将宋从极给她的令牌递给了白潇,“你拿着,万一我不在身边,用这个去找天玄司的人。”

“那姐姐你呢?”

白优晃了晃盛帝给她的东西,“你忘了我有陛下的扳指。”

白潇灿烂的一笑,将令牌收了起来,“对了,姐,我之前听姐妹们说,南婇公主平时从来不会在宫里乱跑的,今天怎么会在侧门啊?像是故意在蹲点一样。”

“是啊?”

白优也觉得奇怪,就是因为不想引起注意,她才悄悄安排白潇进来的,南婇又怎么会知道的呢?

不过,很快白优的疑惑就解开了。

回到丰逦寝宫的时候,两人还没踏进院子,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谈话。

“……娘娘,南婇公主被陛下关禁闭了。”

“嗯。”

“她也真是冲动,一听你说白优要去那接妹妹,二话不说就带人去堵着了,我听说他们之前因为宋司主闹了矛盾,想不到她一个公主居然还被白优给收拾了,真是可笑……”

“慎言,后宫之事岂是你我能断言评价的?”

“哦,娘娘我错了……”

白优脚步一顿,所以,其实南婇会去那里,根本是丰逦故意告诉她的?

有意思。

白优还什么都没做,这丰逦就先对她动手了?

看来果然……这丰逦有问题。

她越是表现的无害,怕是就越危险。

白优故意清了清嗓子,走了进去。

“娘娘,我接到妹妹了。”白优笑意盈盈地和她打招呼,就像是刚才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丰逦依然是那副柔美的样子,瞥了一眼轮椅上的白潇,“这就是你妹妹吧?她的脚怎么了?”

“哦,没事,路上受了点伤。”

白潇只能勉强在轮椅上冲丰逦行了个礼,“见过丰逦贵妃。”

“不必客气,都这样了无需在意这些礼节。”

白潇:“谢谢娘娘。”

丰逦满脸担忧:“看你这样怕是伤的不轻,快去休息吧?”

白优倒也没推辞,推着白潇就去里面的卧房了。

白潇第一次睡在皇宫,却并没有高兴到哪里去。身上的伤一到晚上更加疼了起来。

纵然很困,却也疼的睡不着。

以往白优自己,这些病痛忍忍就扛过去了,却忘了白潇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伤成这样。

看着她在夜里辗转反侧,到底于心不忍。

“我去太医院帮你拿点止疼的药。”白优说着,没等白潇开口就下了床。

白优信不过丰逦的人,毕竟之前已经去过一次太医院了,还算是认路,所以特地把侍卫都留给了白潇,自己只身前往太医院。

可是,跨进太医院里,值班的太医却并不在。

“太医?有人吗?”

白优转了一圈,没看到人,正纳闷这里面灯火通明,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忽然,一群禁军手持明火冲了进来。

“大胆贼人!竟然敢来太医院偷东西!”

白优愣了一下,不对,禁军她见过的,这些人虽然穿着禁军的衣服,但气质和感觉明显不是。

白优心下不对,刚要说什么,对方瞬间全部冲了上来,用抹布捂住了她的嘴,然后将她直接拖走……

将军府。

宋从极这些天一直睡的不太安稳,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白优的身影。

好不容易刚刚有了点睡意,天相匆匆来报,“司主,宫里出现了你的令牌。”

宋从极脸色一变,“是谁用了?”

“不知道。”

宫里的人都已经认识了白优,不可能认不出拿令牌的人。

但令牌要是落到别人的手上……

“进宫。”

宋从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宫里。

陈公公特地留了一间隐蔽的空房给他们。

宋从极一进去,就看到了双眼通红坐在轮椅上的白潇。

“宋司主……”

宋从极看了一眼她手里握着的令牌,心里顿时打起了鼓,“怎么了?”

白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宋司主,快救救我姐姐啊,她说帮我去找药,然后就……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宋从极:艹,谁这么不要脸,偷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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