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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团里都是些年轻人,开会不会来长篇大论那套。

几个要上校庆节目的人围一起聊了几句,社长是那个给路无坷发短信的学姐,叮嘱了她们几句要多加练习后说带她们去晚饭。

一入夜温度降了几个度,有人提议这种天气吃火锅正好,几人便结伴去了校外。

学校西门附近就有家火锅店,常年爆满。学姐在那儿有人,托人给她们腾了个位置。

天没一会儿就黑了,路灯杆生了锈,灯光透过树梢落了满地斑驳,车流跟洪水一般。

路无坷跟学姐走在后头,学姐问她:“无坷,你之前不一直在打工?这学期还有吗?”

大学社团除了忙活社团外就是没完没了的聚餐,路无坷刚进社团那会儿社团三天两头就要聚一次餐,大部分时候都和她打工时间有冲突,聚餐她就没去过几次,社团里的人都知道她有工要打。

路无坷点点头:“这学期还有在打工。”

学姐听她这么说,觉得手头那个活儿有戏,问她:“你想不想接个活儿?”

路无坷没说要,也没说不要。

她目光从不远处巷子外一辆烤红薯的推车上移开,看向学姐:“什么工作?”

学姐把长发撩向背后:“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跟人合伙开了个酒吧,生意还不错,最近因为酒吧里缺人手就托我给他找个大学生。我看他们那边工资开得挺可观的就想叫你过去,有这肥水流自家田算了。”

路无坷不会跟钱过不去,她问:“地方在哪儿?”

学姐说在城南那边,不是很远,来回车费可以报销。

这确实是个挑不出毛病的工作。

她想了想,点头:“好。”

平时半个小时就能解决的晚饭,人一多硬生生拖了两个小时。

路无坷回去正好赶上晚上那节课,这节是任选课,哪个专业可以选没什么限制。

阿释跟她上的同一节课,路无坷到教室的时候阿释已经帮她占好位置了。

路无坷过来阿释把放她桌上占位的包拿开,问她:“得亏你们这顿吃得快,刚老师说了这节课要点名。”

再过个一两分钟上课铃就要响了,但还是有人陆陆续续跑进教室,一看就是同学给通风报信这节课要点名才慌里慌张过来的。

路无坷在窗边过道那个位置坐下。

她们这节选的希腊文化,这种无聊的课阿释都是用来划水的,上课铃还没响她手已经伸桌底打游戏去了。

路无坷书拿出来后才发现没带笔。

她问阿释要笔:“带笔了吗?”

阿释游戏正打到兴头上,眼睛都不带离开屏幕的,她把包扔给路无坷:“你找找看。”

路无坷把她包拎过来,结果翻遍了都没见到支笔的影子。

她无语:“许婉柔,你是来打游戏的吗?”

阿释被她这么一说才想起刚出门她嫌课本重连课本都没带,书都没带笔更不可能带了。

她开始瞎扯:“我这叫断舍离好吗,我看就没人比我心里更有逼数的了,这课呢自己不可能听笔记也不可能记,就不带他们出来给自个儿增重了,保护脊椎迫在眉睫。”

前面的人不知道是听到了阿释这番话还是怎么的,笔一骨碌掉地上。

路无坷一巴掌拍在阿释猫着腰打游戏的背上,吓得阿释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我去,你吓死我了路无坷。”

路无坷一本正经地说:“我在帮你保护脊椎。”

这坏背地里使的,要不是阿释这么了解路无坷,她顶着这张脸跟她说这话阿释都要信了。

阿释被迫挺直腰背,想去挠路无坷痒痒,却又怕一不留神游戏给玩死了。

“靠,路无坷你给我等着,就使劲欺负我吧你。”

路无坷没忍住笑,手撤开没闹了,翻书去了。

阿释那盘游戏倒是打得挺快,打完手机往桌肚里一扔,戳了戳前面同学的背:“你好同学。”

前面是一戴着眼镜长得挺斯文干净的男生,他转过头来。

阿释看着那人愣了一下:“是你啊。”

男生看起来就很书卷气,一看平时就是那种把书往死里读的好学生,不太擅长交际,跟人说句话可能比让他背一百篇英语作文还难受,阿释叫他他也只是文讷讷应了一声。

阿释也不介意人这样,又不是人人跟她一样废话那么多。

她问他借笔:“能借只笔吗?下课就还你。”

男生可能害怕阿释再跟他多说哪怕一句话,很快从笔袋里翻出支笔放到她们桌上。

阿释拿过了笔还非得冲人背影说谢谢。

路无坷撑着下巴在一旁乖乖看好戏,完了问阿释:“你们班的?”

阿释把笔给她:“是啊。”

路无坷看了那人背影一会儿,突然问阿释:“他喜欢你?”

阿释正喝水,闻言被水呛了实打实,差点把肺都咳出来了。

讲台上讲课的教授都朝这边看了过来:“别太激动啊同学,我们这课没什么好激动的。”

全班哄堂大笑。

这倒给阿释化解了尴尬,她很快顺过气来,又去问路无坷:“你刚认真的?”

路无坷眼睛里有不解:“不是吗?”

阿释无语:“你不觉得这话从你嘴里问出来很奇怪吗?”

“你可是个长着这张脸却连早恋都没开窍的人诶,不对,别说早恋了,你到现在都没个喜欢的男的,我信你的说的才有鬼。”

路无坷抢过她手里的笔:“哦,不信就不信。”

阿释又凑过去跟她说悄悄话:“我跟你说,这种书呆子不会喜欢什么人的,就会啃死书,让书做他女朋友还差不多,跟沈屹西那种可差了不只一个恋爱脑袋。”

路无坷觉得这名字最近在耳边被提起的频率高了不少,除开阿释这种纯八卦的。

阿释拱了拱她手臂,悄声跟她说:“听说沈屹西好像跟他那女朋友分手了。”

路无坷拿着笔在课本上涂涂画画,闻言只说:“是吗?”

阿释凑过来问她:“你不好奇他下个女朋友是什么时候吗?”

路无坷有点想喝奶了。

她一无聊就想喝牛奶,与其在这儿听阿释废话,她宁愿自己一个人拿着牛奶啜。

阿释也不用她听,只管讲,她说:“我猜不出一个星期,不出一个星期他身边就会出现个漂亮女孩儿,你觉得呢?”

路无坷看她:“赢了有钱?”

“靠,你个财迷。”

路无坷问她:“玩不玩?”

阿释想了想,忍痛陪她玩:“玩呗,指不定谁赢呢。”

路无坷笔戳了戳课本,看起来跟随口瞎扯的:“比以前每个空窗期都长。”

阿释摸她额头:“路无坷你脑子没烧坏吧,沈屹西诶,怎么可能空窗那么久。”

路无坷懒得理她了,撑着下巴听老师讲课去了。

隔天天空又灰着张脸,那几天阿释每天起床就要痛骂一下这个月的天气,嚷嚷着这天儿快把人搞抑郁了。

路无坷上午上完课被教授喊去了办公室。

教授叫许知意,三十出头却已经坐到这个位置,一表人才性格温润,人也没什么架子,在学生中很受欢迎。

教授前段时间国外有些事耽搁了回国的进程,开学后连空了两个星期的课,打算最近补回来。

路无坷之前往他邮箱里交了篇英文论文,教授把她叫到办公室就是为了说这事儿。

路无坷写的东西向来挑不出什么毛病,逻辑缜密,语法老练,放在高中那会儿就是老师总会印出来给全班传阅的那种范文。

这次自然也不例外,没什么大毛病。

许知意给路无坷讲了几点需要注意的问题后就让她回去了。

路无坷道了声谢,转身的时候就听教授的办公室门被人用指节漫不经心敲了两下。

路无坷抬眼就看到了插兜倚在门边的沈屹西。

到了这种严肃正式的地儿,他给出的最大尊重应该就是没把指间那根烟给点了。

但这点儿克制也没能把他身上那股子狂纵不羁给掩掉哪怕一星半点儿。

沈屹西眉眼轮廓染着惺忪的懒,微低头颈捏着手里的烟。

路无坷看过去的时候他也恰巧一个抬眸瞧了过来。

不经意的,淡淡的。

他可能是闲到没别的事儿干了,眼睛往她身上一放懒得动了,就那样看着她。

路无坷和他对视几秒,率先垂下了眸。

但即使如此那道无形的目光仍旧存在感极强。

男生身高腿长的,挡了不只半边门。

但他丝毫没有给她让路的意思,就那样霸道不讲理地站那儿。

他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但光站那儿就成了个无法忽视的存在。

路无坷侧身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落在她发顶,她抱着书的手指尖轻颤了下。

她离开了许知意的办公室。

等路无坷走了,许知意往背后的椅子一靠,笑着拿话挤兑他:“净欺负人小姑娘。”

沈屹西不置可否,胳膊这才微使了下力起身。

他插兜往里走,随口问了句:“年级第一?”

这话问的许知意有些意外,他挑了眉:“怎么,看上人了?”

沈屹西听了这话也没反驳什么。

他悠然自得地拉开许知意办公桌对面的座椅坐了下来。

许知意把这段时间不在积攒的一些文件给分门别类到一边,掀眸看了他一眼:“你也知道人家是年级第一。”

他复又低眸,把一文件放到一旁,说:“人是好学生,你可别打人主意,难得我底下有这么个学习的好苗子,你别把人带坏了。”

沈屹西坐没坐相,架着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他听这损人的话也没什么生气的,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脚尖,来了句:“您是好人,把人往探索知识的路上带带呗。”

许知意:“人有天赋不用我带,你的话,我看可以考虑考虑。”

“靠。”沈屹西低低笑了声。

“不过你别说,我还真不是什么好人。”

沈屹西整个人都是放松的,笑着调侃他:“能在酒吧把一喝醉的女的给捡回去能是什么好人?”

许知意想起那女孩儿笑了笑,又问他:“今天早上没课?”

沈屹西跟听到了什么稀奇事儿似的,掀了眸:“你觉得问我这事儿我能知道?”

他胸腔里漫出几声笑:“今儿早起不过给你个面子,给你接风洗尘来了。”

年纪长了沈屹西将近一轮的许知意跟沈屹西是多年好友,甚至称得上发小。

许知意是沈屹西母亲一得意门生,沈母拿他跟当儿子似的,来来往往的许知意自然跟沈屹西也混熟了。

沈屹西这人早熟,骨子里却又带着年轻人的轻狂,跟许知意这种性子不急不慢的人竟也意外合得来。

两人在赛道上更是搭档,一个狂一个稳,双方称得上互相成就。

许知意也是个玩车的,平时就坐沈屹西赛车里的副驾驶位置,给他做一些提醒和数据分析的事儿,专业点来说就是领航员。

这两个月来许知意在国外出差,沈屹西就没怎么酣畅淋漓地玩过车,他把车钥匙往办公桌上一扔:“待会儿找个地儿玩去。”

“行,你自己先随意,”许知意示意他桌上那堆文件,“我先把这些处理了。”

沈屹西起了烟瘾,起身去了窗边。

这学校可能就老师办公室拾掇得好一点儿,这栋办公楼两年前刚翻新的,在随处都是老建筑的学校里有点显眼。

这三教后面就是片小树林,楼下放了几张乒乓球桌,水泥地上有多年大雨冲刷日积月累的黑褐色泥渍。

沈屹西靠在窗边,想点根烟。

这个点已经是上课时间,楼下那路也不是主校道,都没什么人。

他把烟塞进嘴里,拿了打火机正想低头去凑。

结果一低头就看到了墙根下某位教授刚夸过的好学生。

打火机火苗蹿着,隐隐约约掺着白日天光倒映在他深邃狭长的眼睛里。

他盯着底下那人看,也没个要挪开目光的意思。

路无坷站在墙角下,像个乖乖女,顶着那张清纯脸看起来倒像那么一回事。

她手里不知道拿了个什么东西。

沈屹西却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拿的包万宝路。

还是抽起来挺冲的那种。

沈屹西挑眉。

他来了兴致,把嘴里叼的烟给点了后打火机塞回兜里。

他捏着烟狠狠地吸了一口。

看好戏般眯眼瞧着底下那位年级第一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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