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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冰婵和林少爷两人追了上去。

林少爷当然不是真正的林少爷。他是卫六郎,大名卫珧,乃当今廷尉卫大人唯一的嫡子。他还有一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妻,不过这一点他本人并不知情。

他在追查七年前兄长遇害的悬案。

唯一的线索就是那特殊而神秘的香味。历经七年,现在他终于在沈钰身上找到了。

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虽然不是武者,却也自幼习武,算得上矫健灵敏,心急之下跑得很快,赵冰婵跟得有些气喘吁吁,却一声不吭。她只是观察着“林少爷”的神态,从他严肃焦急的眼神里看出了他的执著和认真。

一个寻找香气整整七年都不放弃的人,必然是执著异常的。

很快,他们在一家酒楼里逮到了沈钰。这位小少爷坐在二楼临窗的位置,正百无聊赖地听店伙计拖长了声音报菜名。

见到他们登楼,小少爷露出惊讶和感兴趣的神色,与之相对,他背后站着的仆从就显得警惕多了。

“这位小郎,”卫六郎定定心神,露出笑面,“方才我心急友人,一时怠慢,特意来同你道歉。”

“真的?”沈钰露出明显不信的神情。

卫六郎便“腼腆”地笑笑:“另外,我有一事求教。”

“求教?我?”沈钰一听,来了精神,挥手叫伙计让开。

“正是。惭愧惭愧,这事只有小郎能帮上忙,才不告而来。”卫六郎走过去,自然而然地坐在沈钰对面,又招手让赵冰婵坐,“为表歉意,这一餐饭便由我来做东。这‘承云楼’的樱桃饆饠与烤鹿肉都十分有名,再来一道松鼠鳜鱼,一道金玉豆腐,一例素心莼菜汤,一碟映日荷花酥,并一壶加了碎冰的甜米酒。”

沈钰虽然纨绔,但他父亲管得严,不准他支用太多银钱。他的零花大多消耗在纨绔的各类游戏里,极少有饮食上的支出,今天也是临时赌气出门,到正午饿了,才跑到承云楼来。

他见“林少爷”点菜熟练,又对他好言好语,心中竟一时起了莫名的钦慕。

何况伙计还在一旁奉承:“这点菜,一听便是行家了!”

沈钰就也莫名自豪,倍觉有面子起来。

“行啊。”他兴致勃勃,“你要跟我求教什么?”

卫六郎却说:“不急。”又跟赵冰婵使了个眼色。

他是当事人,他不急,赵冰婵也没什么好急的。等菜上来了,她就低头安心吃饭,并从精美的菜肴中感受到了一种免费吃大户的纯粹的快乐,连对面沈氏家仆刺人的目光都能安然无视。

卫六郎熟络地和沈钰套近乎,套到最后,两人都彼此称兄道弟了,他才表明来意:“十二郎,我注意到……你似乎用了某种特别的熏香?”

沈钰在沈家排行十二,故而卫六郎称他“十二郎”。

“熏香?”沈钰咽下樱桃饆饠,又夹了一筷子金玉豆腐,有些嫌弃地皱眉,“我不用熏香。怎么,爻哥你还用熏香?那都是女郎的玩意儿。”

卫六郎化名“林爻”,沈钰就叫他“爻哥”。平京城里的确有姓林的世家,出过五品官,是个不起眼的家族。加之卫六郎虽然出手豪爽,但穿着打扮又较为低调。因而,沈钰也并未怀疑他的身份。

卫六郎同赵冰婵对视一眼。

“这可奇怪了……实不相瞒,我打算开间香铺玩玩,正寻访珍奇香料。非是自夸,但我自幼嗅觉灵敏,决不会错过任何香气。”卫六郎将赵冰婵的发现冠到自己头上,防止将来牵扯到她。

他试探道:“十二郎最近是否去过什么地方,沾染了香气?”

“我可从来不去什么香铺……呃,香气……”

沈钰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噢,昨天我去阿留……去别家拜访,他家点了檀香,大概是那时候留下的。”

阿留?卫六郎回忆着平京中的世家谱,心中忽地跳了跳。他装出极为感兴趣的模样,急忙问:“那是什么样的檀香,哪里买的,或是自家合成的,十二郎可有头绪?”

“这个,”沈钰为难地挠挠头,“对不住啊爻哥,我实在没注意。要不……下次我问问他,再同你说?”

“我可有点等不及。”卫六郎笑道,“不若十二郎为我引荐一二,我自去向那位郎君问询?”

“行啊。”沈钰痛快地应下,忽又流露出点小狡猾,“我去问问他,若他愿意,我就来答复爻哥。送信是送往泉水巷的林府?”

“那便多谢十二郎了。”卫六郎接得面不改色。他姑姑便嫁去了林家,生有二子,其中一名就是林爻,也就是他表兄。两人名字读音相近,年岁也相近,关系更是极好,根本不怕露馅。

沈钰看他应得痛快,心中那点疑虑便尽数消去,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聪明绝顶。接下来的饭桌气氛,自是又一番宾主尽欢。

就是赵冰婵听见“林少爷”答得毫不迟疑,心里也更确定了他林家少爷的身份,饭也吃得更安心起来。

等告辞了沈钰,出了承云楼,卫六郎满脸客套的笑容便陡然收了起来,换作皱眉沉思。

“林爻?怎么,你想到什么了?”因为“林少爷”的坚持,赵冰婵和他彼此直呼姓名,倒很有点不拘小节的江湖作风。

“沈钰,沈十二郎……我听表弟说起过他。”卫六郎低声说,“他狐朋狗友众多,但‘阿留’只会是一个人,就是王家六房的嫡出子弟——王留。”

“王家?是上西京朱衣巷以北的那个王家?”赵冰婵不觉放轻了声音,还左右看看,生怕被人听见,“你是说,沈钰身上的香味是在王留那儿沾上的?”

“恐怕就是如此。不过我记得,王留和沈钰年岁相当,七年前也才七岁。”卫六郎感到了棘手。他虽然是廷尉之子,但从七年前那件事开始,他和父亲关系就疏远了。何况父亲是铁杆的谢家支持者,与王家往来不多,甚至与其中几位王大人算得上政敌。

若是其他人,卫六郎大可上门一会,就算威逼利诱也要问出真相。但既然对方是王留,那么不论看实力还是看关系,他都很难从对方口中得知真相。

更有传说,王、谢两家的嫡子人人都有妖仆保护。哪怕他想来硬的,也只会被捶软啊。

赵冰婵也看出了他的为难。她为此松了口气,委婉劝道:“既然牵涉到了那一家,光靠我们两个人怕是难以成事。你不如寻一下家里的关系,找时间和王留套套话?我瞧你还挺擅长的呢。”

最后一句她是含笑调侃。

说得卫六郎松开眉头,笑着点点头:“也是,只有这个法子了。多谢你开导。”

“几句话罢了,你可是雇主,我焉能不为雇主分忧?”

两人相视一笑,都感到了一种格外的默契。于卫六郎而言,这是七年来头一次有人站在他身边,支持他去做这件事。虽然对方并不清楚内情,他却依然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振奋。也是因为这振奋,他才有些诧异地发现,原来过去七年里,他内心的的确确存在着一种无人理解的孤独和煎熬。

恰好,赵冰婵也小心地问起:“不过,既然是你的兄长遇害,其中的蹊跷之处怎么会没人追究?好歹是林家的少爷……”

“不是。”卫六郎摇摇头。

“不是?”

他沉默片刻,看向一边。

两人此刻位于一处小巷的阴影中,背后是堵死的墙壁,角落堆放着破败的藤筐。阳光在巷口做出了切割,也像把世界分为喧闹和安静这两个截然不同的部分。

休沐日里,繁华的中京区愈加繁华。灿灿阳光让酒食的香味发酵得慵懒迷人,不时拂过的清风更带来当垆女清脆的叫卖声;街角隐约有人吹奏乐音,还有读书人装模作样地说“真乃靡靡之音”,一面却又伸长了脖子去看那路边貌美的民女。

孩童抓着泥人和布偶尖叫追逐打闹,在行人中间蹿来蹿去,偶尔会撞到无辜的路人,便引起一声抱怨乃至叱骂。

“我小时候……”卫六郎望着那几个孩子,有些出神,“我小时候,他会偷偷带我来街上玩。”

“他?”赵冰婵愈发放轻了声音,因为她感受到了某种不易流露的、纤巧的悲伤,“是你的兄长?”

“嗯,在我心中他是我的兄长,是最好的兄长。”卫六郎依旧看着那几个孩子,“但在其他人眼中,他只是世仆的孩子,而他自己也是我家的世仆,是伺候人的奴籍。”

赵冰婵怔了半天:“家仆?”

“小时候有一次,我叫他‘阿兄’,被我母亲听见了。她发了很大一通火,命人用藤条打了阿兄二十鞭。阿兄的父母在一旁哭着磕头,却是在认错,骂阿兄不自量力,竟然敢当小少爷的兄长。”

卫六郎自嘲地笑笑:“可是,我是真的把他当兄长的。”

赵冰婵叹了口气,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卫六郎的肩,就像她家里某个神秘人经常做的那样,据说这样可以有效地安慰别人。

她说:“平京的礼数果然周全,若在我家……在我家那个地方,还没听说哪个仆人因为这而挨鞭子的。”

卫六郎扭头看她:“但还是会被训斥,对吧?”

赵冰婵默认了这句话。

卫六郎便又笑笑。他面上出现了一种追忆的神色,带着悠悠的对旧日的怀念。

“他挨了打后,晚上我偷偷去找他,哭着和他道歉。他趴在床上痛得抽气,还发起了热,却还会吃力地伸手来拍我的头,说这不是我的错,只是今后莫要再叫他阿兄了。”

卫六郎又笑了笑:“其实他很有才华。他比我大七岁,从小便被夸赞‘美姿容’。我念书的时候会拖着他一起,每次他当着夫子的面表现得笨拙,其实早就把书倒背如流,还擅长书法,能写飘逸华丽的簪花小楷,还会作诗……我曾听人感叹,说他能生在世家,哪怕是庶子,也可辉若日月,便是比之谢九郎也不遑多让。”

赵冰婵看着他的神情,心中有些怜惜。她想叹气,但忍住了,只问:“七年前,到底……”

“七年前我十三岁,阿兄二十岁,刚刚及冠。自然是无人来为他办及冠礼的,我却不甘心,偷偷买了白玉簪和小冠送他,还非要给他绾发加冠……当然是弄得乱七八糟。阿兄从来都由着我胡闹,最后才笑着把头发重新挽起,对我说,他很高兴……”

卫六郎单手捂住脸,顿了顿。

“……说很高兴有我这样一个阿弟。我知道他心里也是把我当兄弟的。仆人又如何?他那样的人本该是人中龙凤,不该被出身所局限。”

赵冰婵一下一下,慢慢地拍着他的脊背。她恍然发觉,原来“林少爷”今年也不过二十,正是加冠的年纪。她一时忘记了,自己其实也才十七岁,吃的苦头说不定比“林少爷”更多。她本以为自己已经被风霜磋磨得内心冷厉,只是在这一刻,她忽然又像做回了昔日的赵氏女郎,重新变得柔软善感起来。

卫六郎放下手,对他笑了笑。他脸上没有泪痕,只有眼底微微充血。他有一张俊秀的、有点孩子气的脸,眼睛很大,睫毛浓黑,秀气得有些像女孩子。

“加冠后,阿兄很高兴地同我说,他有了心上人。那是一名世家女郎,如孤天明月,是他可望不可即的存在。他并不奢望得到对方垂青,但只要能说句话,他便很知足了。那是春日的一天,天气很好,许多人去郊外踏青,城外的沉璧江还举行了舟赛。”

卫六郎在笑,眼下的肌肉却狠狠抽动了一下。

“我还说,阿兄好好表现……可那一天舟赛尚未结束,便传来了阿兄的死讯。”他慢慢不笑了,只深深地、失神地长叹一声,“赵蝉,你能想象吗?我那风姿过人的阿兄,在沉璧江畔成了一具死尸,整个身体几乎被劈成两半。我被父母摁住,没能第一时间赶去现场,后来等我偷偷跑出去,江畔连血迹都快没了,只剩下那一点点香味。”

赵冰婵保持着沉默。她曾接连失去至亲,明白任何安慰都不起作用。她只是问:“现场没有别的线索了吗?”

卫六郎摇摇头,却又说:“我曾偷……托人看了廷尉府上的卷宗,上面说阿兄死时,用手指划出了个‘女’字。后来那份卷宗神秘失踪,官府只说阿兄是遇上贼人,为保护江畔观赛的贵人而死。这话谁信?我一个字都不信。”

“女……是女人的意思?”赵冰婵皱眉思索,“普通的女人不可能将人劈成几乎两半,难道是修士,或是白莲会的妖人?”

“那是一个没写完的字。兴许是藏在平京中的修士,兴许是谁家的妖仆,可平京中叫‘婉’、‘妩’、‘好’、‘婵’等名的人实在太多。”卫六郎苦笑一声,“所以要说唯一的线索是香味,倒也不错。”

赵冰婵自己名字里就有个“婵”,只得跟着苦笑一声;“也是。但这样说来,卷宗被毁这事足以说明,你兄长的死不简单。”

卫六郎点点头。

“今日便暂时到此为止。我回去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找机会接触王留。赵蝉,辛苦你了,银票你拿上,我暂且只有五百两,下次见面再补上另五百两。”

赵冰婵先点点头,却又一愣,不由说:“既然你已经找到香料来源,应当用不上我了。”

卫六郎也一愣,秀丽如女子的大眼睛睁得更大,显出了十分的意外。

“啊……也是……不,不是。”他注视着“赵蝉”清新秀雅的面容,不知怎地差点咬了舌头,“王留只是线索之一,真凶另有其人,说不得还需你继续帮忙……银钱的话,你不必担心。”

赵冰婵仔细地盯了他一眼,忽然噗嗤一笑:“行啦,你把那另五百两补上便好。之后的事之后再说,我们现在也说得上有交情,若是小忙,帮便帮了,不用谈银钱。”

卫六郎很想说可你不是缺钱吗,却被她笑得耳根微红。他胡乱应了声,就在街口与她道了别。

待他穿过朱雀大道,回到上京区,走进衣冠巷,进入卫府,刚刚走到自己院落门口,就见中间坐了个宽袍大袖的中年人。

正是卫廷尉,也是他的生身父亲。

卫六郎神情中的轻快消失了。他略低下头:“父亲。”

卫廷尉冷冷地看着他:“去哪儿了?”

“街头走走。”卫六郎带着几分痞气回答,“您也别逼我研读什么经书、掺和什么应酬,这辈子我就当个小小的殿中侍御史,挺好。”

往日可能对他大发雷霆的卫廷尉,此刻却眯起一双眼,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

卫六郎的外貌像母亲更多一些,和父亲不大像。他总是觉得,父亲眯缝起一双丹凤眼时,就会变得很像狐狸,总让人感觉他在不怀好意地谋划什么。

他直挺挺地站着,任父亲打量。他查了七年案,也和父亲关系生硬了七年,比这更大的阵仗都经历过。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大不了被父亲打一顿,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谁料,卫廷尉却说:“今日开始,你在家禁足。”

卫六郎愣住,随后大为不满,竭力分辩:“为何?我还要上朝……”

“你一个小小的殿中侍御史,告病假在家,想来也无关紧要。”卫廷尉还是那么眯着眼,唇角一点让人讨厌的笑,“在我发话前,不准出去,也不准再跟那赵……赵蝉联络!”

“我交朋友,跟你有什么关系……等等,不对,你们从不管我同谁往来。赵蝉的身份有玄机?”卫六郎恢复了冷静,也冷冷地回视父亲,“他是谁?”

卫廷尉不耐道:“你无需知道……”

“她本名叫赵冰婵,原本是你的未婚妻。”

一道沉稳优雅的女声在卫六郎背后响起。他回头一看,惊讶地发现那真是母亲。

卫廷尉也同样惊讶地看着夫人。

卫夫人沿着小径缓缓走来,身形端庄,眉目中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冷傲。她下巴微扬,这令她看着像是随时在鄙夷他人。

“夫人,你……”卫廷尉有些恼怒,“不是说好了,不告诉六郎!”

“我改主意了。六郎也已加冠,该让他知道和自己有关的事。”

卫夫人的目光落在爱子脸上。她的孩子正一脸震惊和茫然,接近于不知所措,愣愣地看着她。

她深吸了一口气,面上却依旧冷傲端庄。

“六郎,你莫想太多,那赵氏女与你的婚约必然会解除。你父亲不让你出门,也是为你好。”卫夫人淡淡道,“你有时间,便多与谢氏女郎接触一二……或是喜欢别的世家贵女,也可让我为你打探一二。”

“如兰!”卫廷尉喊了起来,流露出显而易见的不满,“你这是什么意思?六郎要娶谢九郎的嫡妹,这是我们早就商量好的!”

卫六郎还晕乎着,却本能反驳:“谁要娶谢家女!”

“娶谢氏女郎还委屈你了不成!”

“好了,”卫夫人提高声音,带着她十足的优雅和微微的傲慢,“有话日后再说。六郎,你既然知道了这件事,便早日断了念头。那赵氏女自己也说不会履行婚约,便由她在平京中自生自灭,爱去哪去哪,总不关我们的事。”

卫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素锦,一直扶着她,也握着她的手。恭顺柔和的大丫鬟察觉到,夫人的手心全是汗水。她抬起眼,悄悄看了一眼夫人的面色,却看不出半点异常。

等她陪着夫人转身,将那吵闹不止的父子俩丢在身后,她才委婉地劝谏:“夫人,您这样对少爷点明了他和赵氏女的关系,难免惹老爷不快,说不得反而还让少爷更加在意……”

“我有什么法子!”

卫夫人气怒的声音让素锦立刻闭嘴。但这气怒更像破罐子破摔,因而素锦心里又免不了吃惊,并再度忍不住地抬起目光,觑着夫人的面色。

貌美的贵妇愤愤地掐紧了素锦的手:“总是活着比较重要!”

难不成还真让老爷平白造个杀孽吗!她是讨厌赵冰婵,可平白去害死一个世家女,还是老爷的故交之女……

卫夫人觉得,假如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她后半生都无法接受卫老爷睡在她的枕边了。

赵冰婵回到她在平京城里赁下的那一处小院时,正听见院中传来小丫鬟冬槿开心的笑声。

她面上也不觉露出笑容,推开院门。

院子里有两棵石榴树,这会儿枝头都挂了小小的石榴果。石榴树下,有一人、一狗,一鸭。

那只有苍青背毛和雪白腹毛的大狗,正用两只后腿站在地上,两只前爪则举在半空,缓缓地做出一个又一个姿势。

鸭子则站在狗的旁边,两只翅膀收在胖胖的肚子两边,鸭蹼紧紧抓着地面。

“许云留”正背着双手,走来走去,不时还出手纠正一下狗和鸭的姿势。

冬槿正是指着鸭子和狗,笑得前仰后合。

……对了,今天是休沐,昨晚“许云留”便回来了。说是回来太晚,没打扰她睡觉,今晨赵冰婵出门时对方也没醒,故而到现在才见上面。

一来就是这么有意思的场景。赵冰婵忍不住微笑。

赵勇和郭衍待在一起。郭衍正和赵勇说着什么,时不时也指一下石榴树下的那三个存在。

院子里还养了几只鸭子,据说是给石榴树下那只鸭子打……打掩护。这段时间赵冰婵隔三差五吃鸭肉,她感觉自己都胖了。

“你们在做什么?”她好奇地问。

“许云留”回过头,对她微微一笑,一脸轻松:“在教他们扎马步哩。”

“扎……扎马步?”赵冰婵怀疑自己听错了,愣愣地去看鸭子和狗。

“欧呜!”

“噶……”

“许云留”解释说:“减减说‘没问题’,达达说‘快死了’。”

“原来如此……快,快死了?!”

“别担心,达达就算死,那肯定也是懒死的。”

——嘎嘎嘎!

太过分了!

赵冰婵失笑。

冬槿跑过来,欢快地喊“女郎”。憨厚的赵勇在嘀咕,说总算又平安回来了。

而那名前沉香阁的老板——胡子花白的郭衍,则闭上眼睛,轻轻嗅了嗅空气。

同时,“许云留”也走过来。这名来历神秘的年轻修士注视着她,面上那散漫的笑意敛去了。一旦他认真起来,眼睛里就会出现一种清澈却格外震慑人心的光芒。

“女郎。”他关上门,回过头,轻声问,“你身上的香味……是从哪里沾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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