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顾修文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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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顾家。
顾廷抚坐在椅子上,屋中烛火明亮,而他指腹磨着那张字条,看着上头所写的“重审顾廷轩一案,宁王危”几个字,这几日本就阴沉的脸色,此时变得更为难看起来。
站在他对面的贴身近侍宣成见他眉宇紧皱,不由声询问,“您觉得这事是真的吗?”
顾廷抚长指轻敲桌案,抿唇,“无风不起浪,十之八九。”
说完又是一顿,望着那封信,低声沉吟,“是这个时候,究竟是谁给写了这封信?”他抬头问宣成,“刚才让你去查探,可有在府外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宣成摇头,“属下派沿街去查过,并未发现不对的地方。”见他皱眉,也担忧询问,“二爷,那们现在该怎么办?”
“按日子,宁王如今应该也要准备启程来京城了,姬朝宗等秘而不发,显然是想趁宁王赴京之时来个瓮中捉鳖。”顾廷抚突然起身在屋子里踱步,“不行,若是宁王事,那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他说着就要去写信。
宣成见他提笔,忙道:“二爷,您可想清楚了,若是这封信送去,那您和宁王可就真的绑在一起了,若是来日宁王事发,您……”
“难不成不写这封信,圣上就能容?”
顾廷抚头也不回地驳道,“他们既然能查到宁王头上,指不定早就知道当年在兵部做得那些事了,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拼死一搏……宁王若赢,那还有从龙之功!”
“可是……”
宣成还是有些担心,当初宁王勾结乌恒,不过是想取个双赢,纵使二爷帮宁王做那些事,但到底也同谋逆扯不上关系,如今若是真的助宁王谋逆,那可不是一般的罪名!
顾廷抚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可他如今已是两头为难。
与其真的等到宁王事发,自己也被连坐,倒不如趁着姬朝宗等还没发现的时候给宁王回信,如今宁王手握重权,他若提早做了准备,这大周日后到底谁做还真的说不准。
思及此,他也未和宣成多加废话,直接提笔写信,等写好又放到特定的信封中,这才递给,沉声嘱咐,“趁着没发现,你连夜把这封信送去。”
“记住,如今们的命都系在宁王身上,这封信千万不能有任何差错。”
事已至此——
宣成也知道没了其他法子,他咬牙拿过那封信,朝拱手,“属下今夜就走!”
他说完便往外提步。
先让去吩咐门房准备马匹干粮,又回自己的屋子和家嘱咐一声,走到影壁的时候便瞧见刚刚散值回来的顾修文,看着那个绿袍青年,他连忙过去朝拱手问好,“二少爷。”
“宣叔。”
顾修文冲颌了颌首,笑着打了招呼,见一旁厮还在整理马鞍之物,宣成身后也背着包袱,不由奇怪道:“宣叔是要门吗?”
“是。”
宣成轻轻应了一声。
他心下不定,脸色也不大好看,又因为此事牵涉重大,不敢对顾修文泄露半个字。
见厮过来,他拿手紧紧握着身上的包袱,厚厚的嘴唇也重重抿着,这是他惯常想事的动,若一件事犹豫不决时就把手握成拳头的样子,但也没多久,他便松开紧握的拳头冲顾修文拱手道:“少爷,属下先走了,您照顾好自己。”说完他也不等顾修文说旁的,直接翻身上马,没一功夫便离开了这。
顾修文身边的近侍庄文轻轻蹙了眉,看着宣成离开的身影,轻声说道:“宣护卫今日有些奇怪。”
顾修文也瞧来了。
这么多年,他还是一次看到宣成这幅犹豫不决的模样,看来……是什么大事了。
他一身绿衣官袍,手里还握着一块笏板,这长指轻敲笏板,见道上已没有宣成的踪影便和庄文说道:“回头让宣睿过来一趟。”
宣睿是宣成的幼子,如今就在顾修文的院子里做事。
“是。”
顾修文嘱咐完便收回视线,他没有立刻回屋,而是先去徐氏那边探望,自打顾婉离家之后,徐氏的身体便见日儿地越来越差,前阵子更是缠绵床榻,连日咳嗽,如今勉强好些了,见他进去不免又开始询问顾婉的情况。
他也能先安慰,让耐心等上一段时日。
如今除了姬朝宗的,就连傅望月那边也在派找妙仪的踪迹,甚至前阵子在宫中碰到时,他还被傅望月好生训斥了一番。
他自知理亏,自然不好辩驳。
想到从前交好的两家如今变成这幅模样,顾修文心中也颇为无奈。
这些自然是不能和徐氏说的。
能照常安慰,又嘱咐翠荷好生照料,这才门。
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宣睿已在了,他今年不过十岁,却生得钟灵毓秀,顾修文从未把他当下看,平日也让他做一些跑腿的活,看到他进来,宣睿扬着笑脸喊,“二少爷!”
“嗯。”
顾修文笑着朝点了头,他接过庄文递来的茶喝了一口,“前些日子布置你的功课做得怎么样了?”
宣睿朗声笑道:“都做好了,您现在要检查吗?”
“不急。”
顾修文把茶盏往旁边一放,问他,“你可知道宣叔去哪了?”
宣睿一向敬重顾修文,自然不敢欺瞒,“爹爹没说具体去哪,说要门一段时间,让好好听阿娘和二少爷的话……啊,对了!听他和阿娘说起的时候,有提到宁阳。”
他眨眨,不太清楚这是什么地方,“二少爷,宁阳在哪啊?”
“你说哪?”
顾修文突然变了脸,手撑在桌案上,声音也沉了下去,“宣叔去了宁阳?”
还是一次看见一向温和的二少爷露这幅模样,宣睿吓了一跳,但还是如实道:“也是偷听到的,爹爹走的时候,阿娘还哭了……”说完又有些紧张地看了一顾修文,声道:“二少爷,您没事吧?”
庄文看了顾修文的脸,知他是想起了当年的事,连忙先吩咐宣睿去,等走后,这才重新给顾修文倒了一盏茶,低声劝道:“子,您先喝口热茶缓缓。”
顾修文没接,是垂眸看着绿袍上的纹路,好一才声,“这个时候,宣叔去宁阳做什么?”
“或许……是处理一些事。”
“不可能。”
顾修文想也没想就直接反驳了,“宁阳是宁王的地盘,这几年父亲为了避嫌从未和宁王有过往来,纵使碰到宁王回京,两也从来没有交过,这次派宣叔去宁阳,肯定是了什么事。”
想到先前宣成的表情,顾修文也有些坐不住了,他抿着唇在屋中踱起步,突然想起一事,低声呢喃,“今日下朝后,见到姬朝宗去了勤政殿。”
“这阵子京景明也时常去都察院,难道……”他心下一个咯噔,脸色突然变得苍白起来。
“父亲呢?”
他突然扭头问庄文。
庄文被他吓了一跳,磕磕巴巴答道:“二爷,应该,应该还在书房。”他刚说完,就见顾修文连衣裳都来不及换径直往外走去。
顾廷抚的书房是家中重地,除了宣成之外,从来不允许别随意进去。
就连顾修文也没来过几回。
看着明亮的屋子,顾修文疾行了一路的脚步终于缓了下来,他的气息还有些喘,没有立刻过去,而是在院子里站了半晌才重新提步往前。
门外并无厮、丫鬟,他也未喊,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顾廷抚起初并未察觉到来,门开的时候,脸上少见地有些惊慌。
他的桌子上摆着几幅字画,抬头瞧见是顾修文,当即就沉了脸,“谁教你的规矩,进来也不知道敲门?”
说着便想收起桌上的那些画卷。
若是从前,顾修文自然不做这样没规矩的事,可今日……他的目光在桌上划过,家中这么多,除了几个老仆之外,很少有知道父亲的字和故去大伯的一模一样。
就连母亲和一向受宠的陶姨娘也不知道。
顾修文也是机缘巧合才知晓这事,而他知道桌上的那些画正是大伯所。
他其实还是看不懂父亲对大伯的情感。
若说恨,自然是恨的,若不然当初父亲也不勾结宁王和魏庆武做那样的事,可仅仅是恨吗?若是恨,他怎么如此珍藏这些画卷?平日束之高阁不准碰,唯独在夜里才拿来心观赏。
这次数有多少,顾修文并不知道。
可他每回过来都能看到父亲低头看着大伯的这些画。
每次父亲看着那些画卷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总是复杂的,有时候是怅然有时候是缅怀,有时候是愤怒……而情感最为浓烈的那日,正是三年前,边关传来大伯身亡消息的那日。
那是他一次在父亲的脸上看到几近疯狂的表情,像是终于得偿所愿,却又忍不住懊悔,他还记得那日父亲的书房传来肆意的哭声和笑声,仿佛一个疯子。
不管他对大伯是什么情感……
顾修文知道父亲这一生最为浓烈的情绪以及所有的恶与好,全都一丝不漏地给了大伯,他对这个家里的并没有多放在心上,妻子如此,宠妾也如此,儿子女儿也仿佛是供他利益驱使的棋子。
“找什么事?”
顾廷抚已收拾好画卷,仍如往常一般束于高阁之中,回头看顾修文神色有异,也未理,重新坐在椅子上握着本书,等回答。
顾修文中涣散的光芒终于重新聚拢,他看着男低声问道:“您派宣叔去宁阳做什么?”
翻书的动有一瞬地停顿,不过也仅仅是一,顾廷抚便又神色如常地继续翻看,“不关你的事。”
“父亲!”
顾修文一向温和,也从容,可此时他却像是被激怒了一般,突然快走几步,手按在桌子上,俯身逼近,他红着,声音早就哑了,低声嘶吼道:“您做事的时候有没有为们想过?”
“您到底还记不记得您也是为夫,为父!”
顾廷抚轻轻皱了皱眉,目光看向顾修文的脸,这是他二次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上回是因为宁阳关的事,到底还有些良知,他合了手上的书,低声宽慰道:“好了,不有什么事,你就好好上你的朝,做你的事……若是真什么事,你就带着你母亲妹妹离开这,别回来。”
他信以顾修文的手段,这个还是能做到的。
顾修文虽心中早有猜疑,但听到这话还是心下一沉,“您打算和宁王做什么?”
顾廷抚蹙眉,“说了,这和你无关。”
顾修文看着男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屋子里静悄悄地,使得外头晚风轻拍树枝的声音更为清晰,不知道过去多久,他才看着男哑声道:“父亲,您已错了一次,别错二次了。”
他带着希冀的表情,恳求道:“您去把三年前的事说来吧,还大伯和大哥一个清名,圣上见您检举有功,一定从轻发落,等到您来,们一家好好过,们……”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男冷声斥道:“顾修文,你疯了?!”
顾廷抚先前脸上那抹本就不算浓厚的温和早就消失不见,他以一种讥嘲,亦或是冷漠的表情注视着顾修文,“你以为这上的事,做了还能回头?当初你都没有救你的好大伯好大哥,如今来面前装什么手足情深?”
似是懒得理,他不耐道:“趁着姬朝宗还没发现,带着你和你的母亲妹妹离开京城。”
“至于是死是活,和你们没什么关系。”他自知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更称不上什么好,所以他生死无谓,亦不必他们来为他费什么心。
“父亲……”
“去!”
顾修文抿唇,他张口似是还想说,但最终看着顾廷抚淡漠的侧脸,终于还是往后退了一步……从前意气风发的青年此时却耷拉着肩膀,颓废至极,他一步步往外,门外月满中。
他忽然记起三年前,好像也是这样一个日子。
他无意中知晓父亲做的那些事,急着来质问父亲,可父亲那是给了他一句话,一如今日的无情和淡漠,他说,“是做的,那又如何?你当然可以去向别检举,可顾修文,难道你不想要这样一个结果吗?”
“你被你的大哥压了这么多年,所有都看到他顾和,可曾注意到你?”
“若是顾和没了,你就是顾家这辈最厉害的青年才俊,你也不用被压在他的光芒之下……”
那个时候,他就像是被蛊惑了一般,以至于之后,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宁阳就传来了大伯和大哥身亡的消息。
而今——
他又次面临着选择。
……
此时,一处宅院。
月上中,一个身穿紫衣的年轻靠坐在一处软榻上,他的脸上覆着一张做工精的金面具,露精的下颌,听到脚步声,他也没回头,仍握着酒壶,漫不心地喝着。
“如何?”
“如您猜测的那般,顾廷抚已派去宁阳了。”
“姬朝宗那边呢?”
“属下派秘密护送,姬大那边不曾知晓此事。”
“嗯……”
紫衣青年仰头喝下壶中最后一点酒,看着头顶那轮月亮,掀起薄唇轻笑起来,“这京城,很快就有一场好戏看了。”
*
翌日傍晚。
姬朝宗散值回家的路上,碰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