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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之前问我有没有做过狙击手,我做过四年,后来被上面任命为队长之后,不久后队里就来了一个新的狙击手。”杨煊说起这事,摩挲着汤君赫腰侧的那只手停了下来。
“这个新的狙击手,叫夏昭,是个红三代,年纪不大,刚来时很傲气,甚至有点娇生惯养,但因为枪法不错,人又讲义气,所以在队里很快就混开了。”
“狙击手通常来说会配一个观察员,我做队长之后,原来配合我的那个观察员吴攀,就改为配合他了。”
吴攀出身农村,从义务兵做起,跟杨煊同一年被调到特种部队。吴攀这个人,靠谱,和善,寡言,但他的寡言和杨煊不太一样,杨煊的沉默是有攻击性的,然而吴攀的沉默却似乎是在有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做了四年搭档,杨煊很清楚地知道,吴攀是有些自卑的他家庭条件困难,家里有一个痴呆的哥哥,两个还在上中学的妹妹,肩上的担子很重。他的自卑不单来源于此,还因为“观察员”的这个身份,相对于队里其他的指挥手、狙击手、爆破手、突击手等,观察员更像是狙击手的配合者,或者说,附属品,无法脱离于狙击手而独立存在。
吴攀一直是有做狙击手的野心的,在杨煊任队长之后,他曾经一度抱有很大的希望,觉得自己可以成为狙击手,但后来上面还是调来了夏昭代替杨煊的狙击手位置。
夏昭那时才二十二岁,是个狙击天才,但是他性格毛躁,经验不足,跟沉稳细心的吴攀搭档,可以说配合无间。
两人这一搭档,又是四年。夏昭来部队前是个实打实的花花公子,年龄不大,谈过的女朋友两只手的手指头也数不过来。
夏昭一来,就开始逗吴攀,荤话和黄段子变着花样来,一见到吴攀这个大龄处男露出局促的模样,就要拍着大腿哈哈大笑。说来特种部队的训练也相当枯燥,尤其是狙击手和观察员的训练,常常要保持同一个姿势,对着耙子趴上好几个小时,于是夏昭就开始乐此不疲地拿吴攀逗闷子。
队里知道这回事,是因为夏昭有一次下了训练场之后,回到宿舍的第一句话就是,吴攀哥的屁股太翘了。吴攀当时正脱了训练服要洗澡,夏昭又贱兮兮地补上一句,比我上过的最野的妞还翘。不出所料,夏昭那天被吴攀揍了一顿,夏昭打不还手,吴攀也就不好下重手,一时场面像在收拾孩子。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一年多,似乎从某个节点开始,夏昭和吴攀的关系突然开始疏远起来,队里其他人谁也说不出所以然。问夏昭,夏昭就嘻嘻哈哈地岔过话题,问吴攀,吴攀自然是不会说的。
“中间的内情,是夏昭自己跟我说的,”杨煊说到这里,停下来,拍了拍汤君赫的腰,“帮我把烟和打火机拿过来。”
汤君赫从他身上爬起来,下床拿了烟和打火机,杨煊接过烟含在嘴里,汤君赫打着打火机,给他点上火,然后继续趴在他身上。
“那是夏昭调过来的第二年,他突然过来跟我说,他想退伍。”杨煊朝汤君赫相反的方向侧过脸,缓缓地吐出口烟,继续说。
杨煊问他原因,夏昭先是不肯说实话,两人去食堂吃饭,快要回到宿舍楼时,他忽然拉了一下杨煊的胳膊,说队长,我跟你讲实话,你别打我。
夏昭说,我跟吴攀好过。
下一句是,不过只好了一阵儿,早就分了。
他说完,以为队长一定会勃然大怒,把他俩从队里赶出去,所以他很快又说:“其实跟吴攀没什么关系,是我先招他的,队长,你要开除的话,就只开除我吧。”语气听上去有种刻意装出来的满不在乎。
但杨煊只是皱眉道:“什么时候的事。”
“年初。”夏昭交代道。
“年初的事,怎么现在才提退伍?”
夏昭沉默半晌,别过脸说:“因为我待不下去了,妈的,吴攀找了个女朋友。”
夏昭话说到这,就再也绷不住了,一股脑全交代了。他俩好上是情不自已,分手是吴攀提的。吴攀当时先是交代了自己的家庭情况,说他那个痴呆哥哥如何拖累这个家庭,说他爸妈如何催他赶紧结婚好让他们抱上孙子,说他所在的地区如何经济贫困思想落后。
说到最后,夏昭听得不耐烦,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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