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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回到唐惜惜居住过的舱房,褚杰依然守在门口,只是脸色苍白,不知道是受了惊吓还是吐得太多的原因。
四人刚要走入船舱,褚杰说话了:“玲珑妹子,你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啦,我劝你还是不进去的好。其他三位也要有个心理准备。”
司马笑了笑带头走进舱房,叶茂林紧随其后,沈追星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转身对玲珑儿道:“要不你就先不要进去了,在门口陪褚老大待会儿,我看看情况再叫你,如何?”
玲珑满不在乎说道:“我可是见过世面的人,死人更是见多了,哪来那么脆弱呢?”沈追星无奈,二人一起走进了舱房。
一进门,一股隆重的血腥味道扑鼻而来,借着幽暗的灯光,二人看到四周墙壁上到处都是暗红色的血迹和一些黏糊糊的物体,仿佛一个淘气的孩子将一桌子的饭菜都洒在了墙上。
司马和叶茂林挡在了前面,两人似乎在低头查看着什么。沈追星、玲珑儿也挤到前面观看,眼前的一幕令人终身难忘:沙君宝的头颅似乎还是完好无损的存在,只是单独得被撇在一边,宛若一个被丢在角落的无用的废物一般,躯体部分惨不忍睹,不知道是被手撕还是牙咬,已经被分成了一堆堆碎块,铺了一地。这屋里似乎早先关押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野兽,甚至是一个魔鬼。
玲珑儿再也看不下去,回头冲了出去。沈追星赶紧跟随而去。
狂吐一阵后,沈追星陪着玲珑儿来到船舷处,在清冽的江风吹拂下,玲珑儿的感觉稍好了些。
看着眼前不停东逝的江水,玲珑儿幽幽道:“怎么会有人对自己的爱人作出这样的举动呢?”
沈追星回道:“在那一刻,唐惜惜已经失去了自我,已经不是一个正常的人了。”
玲珑儿道:“是什么导致唐惜惜这样一个弱女子作出如此恐怖的事情呢?”
沈追星叹道:“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都是有因果的,一定是早年有人对唐惜惜做了比现在还残忍的事情,导致唐惜惜今天变成这样。不过听司马的意思唐惜惜也就在十五月圆之夜才会发作。”
玲珑道:“很奇怪,唐惜惜做了这么可怕的事情,我居然对她产生了同情心,真是没道理啊。”
沈追星笑道:“你倒会‘将心比心’,站在唐惜惜的角度考虑问题,如果你换个角度,站在那些无辜的惨死在唐惜惜手下的冤魂角度呢?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人的家人的感受呢?”
玲珑儿又问道:“司马有没有说起让唐惜惜变成这样的人现在怎么样呢?”
沈追星道:“好像司马说那人应该还活着,所以唐惜惜就一直犯案。”
玲珑儿叹道:“都说‘天道好还,报应不爽’,可是那样的作恶之人怎么还能好好的活着呢?”
沈追星笑道:“我们中土还有一句叫做‘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再说呢,不是还有人拿起剑‘替天行道’吗?”
见玲珑儿已经无恙,二人再次回到现场。
此时司马和叶茂林已经完成了现场查看,见沈追星、玲珑儿过来,司马说道:“根据刚才我对犯案现场的考察,可以肯定,在此处作案之人和过去在苏州作案者为同一人,手法完全吻合,唐惜惜就是‘兰花盗’。”
接着司马又把沈追星带到一堆散落的绳索边,说道:“你当初问我手脚被捆的唐惜惜是如何杀死沙君宝的,现在我来告诉你当晚发生了什么。”
“那天晚上,沙君宝在赌场失意后,二人回到自己所在船舱。沙君宝确实是如唐惜惜所言心情沮丧,不能接受自己的失败,因此饮酒到半夜。后来,唐惜惜伺候了沙君宝。我看了沙君宝脖子上的红点,现在知道那是一种来自东海岛国的媚术,不同于中土的穴位,亲密过程中用金簪轻轻刺入会产生极度兴奋直至昏迷。昏迷后,唐惜惜用短剑割断了沙君宝的咽喉,同时伪装成自杀的样子。接下来,就是你问的问题了。”
司马接着说道:“唐惜惜先将自己的双腿绑住,再往自己嘴里塞进布头,最后,进绳索捆绑成死结,运起你们那晚看到的‘缩骨功’,双手变细长后再钻进绳索中,收功后,手臂恢复原状,自然就看不出破绽。看起来,就像被人绑住一样,毫无分别。”
“当你们听到船上侍者的喊叫,进入唐惜惜船舱给她送绑时,唐惜惜偷走了沈追星的银票和玉佩。以钻石口袋的大小一旦被偷,容易引起沈追星的发现,因此唐惜惜只是偷走了玉佩和银票。顺便说一句,并不是唐惜惜贪钱,应该是其背后的组织需要大量的银两作为某种经费。”
“至于叶茂林的银票和族谱,表面上是让他送到成都某处,其实她的原计划就是从船上直接偷走,以防叶茂林报官后在成都设下陷阱。至于沙君宝的死,应该也是事先计划好的事情,不管唐惜惜对沙君宝是爱是恨,沙君宝都到了非死不可的时候了,这样,沙家才会完全控制在唐惜惜背后的组织手里。死在这艘船上,又有证人证词说明他是自杀,真是一个完美的计划。”
听了司马说了这些,沈追星心里忽然莫名其妙的一阵烦乱,这时玲珑儿问道:“司马大哥,依你看唐惜惜可能来自哪个江湖门派呢?”
司马摇头道:“唐惜惜应该不是来自某个江湖门派,更像是某个组织,居心叵测的组织。唐惜惜的武功很杂,似乎有来自东海倭国的忍术的影子,但似乎还有一些魔教的东西。”
沈追星看了一眼沙君宝的尸体,对司马道:“看来你只能将他的头颅带回家啦。”又转身对叶茂林道:“天一亮,我就想靠岸离船。叶兄如何打算呢?”
叶茂林笑道:“我正想说这事呢,我反正没有什么正事,不如陪司马走一趟,既作个见证,也多个帮手,我还可以从司马身上学到不少东西呢?司马兄你看我这个资质还能当你徒弟不?”说得很轻松,但从中能感觉到某种坚决。
众人心中一惊,要知道司马此去沙家堡非常危险,而叶茂林义无反顾地能陪同前往确实令人动容,想不到一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居然如此仗义,真是人不可貌相。
司马闻言也为之一动,坚毅的脸庞露出感动的神色,抱拳道:“我再推辞就辜负了叶兄一份高义了,多谢叶兄拔刀相助!”
第二天一早,天刚刚亮,沈追星让褚杰将船靠向岸边。由于还没有到正式停靠的站点,因此并无码头,沈追星、玲珑儿只得施展轻功从近处跳向江岸,走向茂密的灌木丛中。
京师。皇城。天牢。
京师中最核心的位置是宫城,俗称紫禁城,是皇帝极其后宫居住的地方,再往外一层就是皇城,主要是吏部、礼部、工部、兵部、刑部、户部等六部、以及禁军、亲卫等办公和驻军的地方。在皇城和宫城之间,有一块小小的区域,房屋不多,地方也不大,有直通紫禁城的小门,这里并未挂牌,所以外人不知道这里是什么所在。可是,所有官员,无论大小,都对此地忌讳莫深,避之不及。
这里就是“天牢”。之所以叫做“天牢”是因为这里关押的是皇帝朱元璋亲自关照的犯人。也可以说,这里属于皇帝的私人牢房,总牢头就是朱元璋。这里没有通常牢房的阴暗、潮湿、肮脏和血腥味,有的是良好的通风、新鲜的空气、明亮的光线。这里的犯人本来就不多,为了维护这里的优良环境,看守门做了很多工作,当犯人的血迹刚刚洒地不久,就会有负责清洁的人用清水洗地;犯人受刑后比如刚从钉板上下来或者刚被烙铁烙完,或者刚被锯断手脚,一定会有大夫马上敷上膏药,同时给换上干净衣服;刑具使用完,看守们也会立即清洗干净,不留一丝污痕;如果犯人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声音,则会被看守堵住嘴或者干脆缝上。所以,这里很安静。平时,看守门还在走廊里放些花盆,不但美化了环境而且净化了空气。朱元璋来时,看守门还会铺上特制的西域进贡的羊驼绒编花地毯。
蓝月就被关在这样一个牢房里,已经关了十一天。
再这十一天里,朱元璋来看过他三次,问的问题也简单,墨门的线索,只要蓝月说出来,朱元璋可以答应让蓝月痛快一死。
在经历了二十六次拷打后,蓝月的全身经脉都已断裂,全身肌肉也都断开,除了眼睛和嘴全身没有能动的地方。不是朱元璋慈悲,而是朱元璋要留着蓝月的眼让他看,留着嘴巴让他说。可是,从头到尾,蓝月一言不发,甚至连哼哼都没有。
这天,朱元璋又来了,踩着编花地毯走进了牢房。
看守给皇帝搬来一张龙椅,朱元璋在蓝月对面坐了下来。
看着一言不发的蓝月,朱元璋笑了:“你虽然始终不说话,但朕还是能猜出你心中所想的字,你想的字是‘死’,你希望你能死或者朕去死,可惜,这两条都不容易做到。朕会好好让你活着,体验什么叫做‘生不如死’。今天朕刚刚下令灭了你蓝家三族,女犯一律充作官妓。可惜你哥哥蓝玉死了,真可惜。”
“朕从小贫寒,知道珍惜财物,从不浪费,哪怕是没用的废物。因此,朕就想,蓝玉已经死了,还有什么价值呢?因此我做了这样一件事物,我会将之悬挂街市,用来惊醒世人。”说罢手一挥,有人搬进来一物,置于蓝月眼前。
蓝月一看,肝胆俱裂,再也忍将不住,终于发出了野兽一样的悲号!
原来,朱元璋将蓝玉剥皮实草,做成人形,放在蓝月目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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