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拔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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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风之塔，可没有士兵敢去忤逆一名法师。
他还保持着握枪的动作，但脸上的神情定格在趾高气扬与恐惧之间，仿佛戴上了一张痛苦面具，五官狰狞地看着前方——那柄始作俑者的剑尖正停在了他的颈前，恰恰是他喉结颤动堪堪会碰到的地方，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无论这旋转的方向朝着好还是坏，西里尔·亚德里恩都不希望历史再次重演。
“托斯，要是真有人会喊你小不点，那我相信对方一定是食人魔族。”巴蒂接口道，随后捏起嗓音，用那粗糙的声线尽可能细声细气地怪叫道：“我是食人魔魔法师！”
梅特兰山脉雪水融化，汇流成河，穿过拉罗谢尔边境的奥尔德尼与洛维萨两座重城之间的路普加平原，与北风之塔邂逅在多茵平原，更名为多茵河，继而一路向南，奔流不息。
命运的齿轮不会因为他的到来而停下旋转，但是前进的轨迹会因为他而产生变化。
他微微眯眼，望着壁炉里的红光，眼中亦是灼灼的光彩。
在察觉那位四环法师莫姆·莫里斯行为的诡异之时，西里尔便明白，如果按照原定的方案，只是在北风之塔短暂停留，随后一路向南逃难，那么历史依然会向游戏里那样发展。
“五秒钟，修正你们的措辞，不然。”
米娅的表情缓和了许多，颇为无奈地道：“那好吧，维先生，这里是北风之塔，那些士兵看着普通，说不定背后就有些奇怪的关系，您太招摇的话会惹到很多麻烦的……”
“嗤，哪来的混小子，居然敢在北风之塔闹事！”一名士兵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而他对面的同伴则有些担忧：“克林科，他好像是个精灵。”
对这些边境上的孩子来说，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机缘，他们可能一辈子就待在自己出生的地方，如自己的祖辈一般成长生育死去，最远也不过是去几个邻近的城镇，要离开北疆都是一种奢望。
少女几乎沾到柔软的枕头的一瞬就要睡了过去，她在床上伸展着自己的躯体，发出懒洋洋的呼声，随后才睁开眼，小声问道：
“维先生，发生什么事了，请先把剑收起来，他们只是普通的士兵。”
暮色阴影卡罗琳，是第一个被他拨动的指针。
“喂，你们两个小不点，从哪来的？”
她伸手指向远处，西里尔顺着看去，笔直而宽敞的大道一路延伸，直到一座高塔才停止。从他所在的地方远远望去，那高塔巍峨地立在城市的中央，却浑身都是乳白色，像是被精致雕琢的象牙，塔尖几乎要插入云中——
“克里斯蒂安小姐，你不明白，这是战士——哦不，骑士的尊严，不容亵渎。”托斯紧跟着道，“要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敢说我是小不点，那我一定要手撕了他！”
门口对立的两名士兵手中长枪交错，挡住了西里尔和卡罗琳进门的路。这个动作让西里尔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拉兜帽，但他立刻想起来自己现在是一名没戴头盔的骑士，而非当年那个时刻披着斗篷的游荡者——
“不，我可不是！”一边的剑士兰瑟紧跟着接了一句，身后的士兵们笑作一团。
她想了想，随后从怀里摸出一枚徽章，交给西里尔：“我需要回到学院去写这次的报告书了，如果有困难的话，维先生可以来北风学院找我，就在塔的下方——”
此时天未转暖，还没有到梅特兰河的汛期。多茵河水流平稳，徐徐地在北风之塔的城墙外流淌着，运气好的时候，还有雪山深泉中的游鱼跃出水面，落在行人的脚前。
米娅只是看了一眼，便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挥挥手，挡在前方的士兵们便纷纷退开，对这名年轻的骑士也不敢有怨言，只是多瞥了几眼，像是要把这张脸刻在脑海中一般。
而米娅·克里斯蒂安正站在他的身后，手里提着那根足以彰显其身份的一百金特里，光是那颗蓝宝石的光芒就耀眼地让士兵们想要顶礼膜拜。
这名可怜的士兵显然是被吓懵了，他匆匆忙忙地想用各种方式挽回面前这年轻骑士的印象，就差把自己钱袋里那可怜的几枚铜特里全部奉献给西里尔，那可够他喝上一周的小酒。而克林科已经完全僵在了原地，脊背上满是冷汗，贴着冰冷的城墙，面色发白。
明年三月北风之塔率先失陷，接着是两座重城失陷，拉罗谢尔失去对北疆外围所有的掌控权。
“阁阁阁阁下，不，大人，有什么误会可以商量，请先放下剑……”
与米娅和士兵们分别，西里尔带着卡罗琳先找了一家旅馆暂住下。赶时间固然要紧，但在外旅行了这么久，西里尔自己倒是还好，可卡罗琳撑不住。
“亚……维先生，您刚才为什么要拔剑啊？那个人被吓得不轻。”
西里尔舒舒服服地给自己倒了一杯红茶，窝在沙发上，回答少女的疑问：
如果是莫里斯在，他们万万不敢如此，也只有米娅这样的好脾气才能让一群士兵在自己面前打趣。
周围一片哗然，谁也没想到这看起来瘦削文雅的少年居然出手会如此狠厉，快到所有人都没看清他的动作。克林科对面的士兵也已完全呆住，与增援而来的同伴们一起不知所措。
“我不拔剑，表现得高调一点，北风之塔的那些大人物们，又怎么会知道我来了呢？”他手一翻，被擦拭的干干净净的断剑握在掌心，“至于那名士兵，如果他知道在不远的将来可能是我救了他一命，估计只会对我表示感激。”
“不不不，请听我解释，这真的是一个误会，我们没想到您居然，居然是一名如此优秀的骑士……”
被称作克林科的士兵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一道闪烁的剑光在他面前交织成网，只听到一阵细密的叮当之声，原本斜在空中的那根长枪断成数截，落在地上。
“北风之塔听起来是一座塔，实际上是以一座法师塔为中心，扩张建造的重城，从规模上来说能排进拉罗谢尔北疆前三，城防也不亚于奥尔德尼与洛维萨。”
四环法师莫姆·莫里斯在将进城之时便率先离开，似乎是有急事。而西里尔和卡罗琳与米娅等人的方向也不同，便错开来，准备各自入城——
“我给过你们机会。”西里尔冷脸说道，“北风之塔就是这么待客的么？”
那就是北风之塔，整个城市的核心，守望拉罗谢尔北疆的存在。
直到一个温和的女声在背后响起，西里尔才抽回剑，银刃骑士团制式佩剑在手里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带着万千银华归入鞘中。
“精灵？我看地精还差不多，精灵那种玩意儿会出现在我们这冷的要冻掉鼻子的地方？该死的，小子，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卡罗琳遭遇的亡灵入侵，固然是不幸，但从某种层面上来说，却亦是一种幸运。
“让他们过去吧，他们是我的朋友，同我一道来的。”
一名年轻的骑士，还有可能是一名精灵，而且实力不凡，剑术出众——这么优秀的让所有玩家都羡慕嫉妒恨的身份模板，如果不好好利用起来，那可太愧对西里尔作为一名顶尖玩家的水准了。
直到他们进入城门好一段路，米娅才长长松了一口气，埋怨道：“维先生，我们都知道您实力出众，但也没必要见到人便炫耀一下武力吧。”
于是他非常顺手地一撩自己的刘海，昂起头看向面前的卫兵：
城门口，西里尔排着入城的长队，低声和卡罗琳说着。此前他已经稍微向这个塔普镇出身没见过世面的少女科普了一些拉罗谢尔相关的事情。
而北风之塔，则是第二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