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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千城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否拥有人类的灵魂,还只是拥有人类记忆的仿生人。这一句话发自内心。

“生而为人,本身就是值得的。”

艾莉几乎是抱住燕程的腰,想要把他拖走。但是燕程一把夹住她的腰,把她拎起来,直接走进了维修所,将她丢在椅子上。

“有过。”

楚千城熄灭了左电子眼的灯光。艾莉捂住嘴,忍住笑。

“吖~~~~”燕程闭上眼睛深深嘬了一口酒壶里的伏特加,靠在椅背上,发出舒畅的吟声。

楚千城锲而不舍地一直敲着,直到老若望开门。

“老师,这个能换点酒吗?”楚千城把自己一直收藏在武装带中的虫忍长刀拿了出来。他知道上一次赶集,老若望除了装备和材料,还偷偷换了一箱加料伏特加。

楚千城这才发现他有些不一样。这么晚他还穿得整齐。而且过了足足两个月,一箱伏特加居然还有剩下的!

望着她快乐的样子,楚千城深深理解燕程的心情。保护好艾莉,不只因为她是拯救人类的拼图,更因为她是燕程深爱的亲人。这份双重重担,让他随时都在垮掉的边缘。

燕程的嘴开始蠕动起来,他控制不住地咽吐沫。

燕程带着艾莉回家。艾莉偷偷转过身来,对着楚千城用胳膊比了一个大大的心,笑着,唱着,翩翩旋转着走了。

“……”楚千城微微一惊。他注意到了潘柯夫斯基两次都放过了他。那么这就绝不是巧合了,他这么做的意图是什么?

但是他回忆了一番雷蒙德和梅艾达的经历,他们活过暴蜥追捕的经历确实过于奇幻,再加上又通过他们令楚千城无意中截获了鲨虎组的人口买卖。

“是。”

“嘶~~~~”燕程拔开瓶塞,闻着伏特加的香味,陶醉地坐到楚千城的对面,从制服内兜里取出一枚小小的扁平金属酒壶。他将伏特加酒瓶对准金属酒壶,细小的酒线从酒瓶冒出来,准确钻入酒壶,片刻装满。

而且,楚千城清楚地记得,在两种情况之下,潘柯夫斯基都有杀死他的机会,但是他都没有这么做。这显得过于刻意,必有说法!

“但是……”燕程又嘬了一口酒,在嘴里漱了漱,才恋恋不舍地咽下,“……当你终于找到目标的时候,那种热烈、真挚、动人的感觉只会存在短短的一瞬。变成刻在你记忆深处的一个模糊的片段。接下来,你会被完成这个目标的使命日复一日地煎熬,压榨,折磨,直到彻底垮掉。”

“但是……”楚千城开口刚要补充,燕程截断了他。

燕程好酒,但是总以极大的毅力忍住酒瘾,既是因为他的卫所队长职位不允许他酗酒,又是因为他的女儿艾莉太让他牵肠挂肚。

“人总会垮掉的。如果接受这个现实,再回过头来看,知道为何而活的人多了那真挚、热烈、动人的一瞬,这不值得吗?”

他苦笑了一下:“我有一种很不详的预感。潘柯夫斯基的出现,会为我们带来毁灭性的灾祸。异能者,尤其是暴走的异能者,他们带来的变数……太多了。”

“老爹,你这么晚干什么去啊?明天再去呗。”

“是。”楚千城放弃了坚持。因为他感到燕程说的话非常有道理,找到潘柯夫斯基的操纵者才是目前的重中之重,其他和此人相关的暗线,相比之下低了一个优先级,舍近求远。而雷蒙德、梅艾达与鲨虎组的巧合,也许真的只是巧合。

楚千城想到了自己对于完美游戏的追求,想到自己和父亲反目,想到蔡爵的背叛,想到城爵工作室的消亡,想到自己抱着文件箱坐在地铁上,却连哭都不配的至暗时刻。

燕程仰起头来,将酒壶中的伏特加一饮而尽。他的眼睛亮得像启明星。

楚千城沉默不语。想到现实世界的枯骨镇游戏结局,他心情沉重到不想说话。

就是不知道这箱伏特加他有没有喝完。

“你觉得,这一切值得吗?”

在他饮酒的时候,是他不多的,敞开心扉的时候,他只在最信任的人面前饮酒。

楚千城惊讶于燕程竟然在和他谈天。在燕程的眼中,他也已经是一个人类了吗?或者,他只是升级成了一个树洞。

“无论未来如何,ig,一起大干一场。”他对着楚千城举起酒壶。

刚走出卫所的大门,楚千城就快步跑向老若望的制造所。这个时候他和老若望的学习和训练早已经结束了,以老若望的性格,应该已经睡了。但是他知道时间不等人,必须赶紧把一件事办成。

楚千城横臂身前,锤击左胸,那里安装着磁链核心。

燕程咚地一声,将酒壶重重砸在器材桌上,目光炯炯,望着楚千城。

燕程的话将一块铅石塞入了楚千城的心底。

跑回维修所,楚千城迅速把伏特加塞到器材桌的底下,然后一屁股坐在自己的金属椅上,开始进行虚拟冷兵战场和械武者对抗性迭代升级训练。

“有过不知道为什么而活的时候吗?”燕程靠在椅子上,望着维修所的天花板。

“老爹,大半夜你不在家,我睡不着觉。”

“老爹,你大半夜去维修所,是不是有病?”

片刻之后,燕程和艾莉来到了维修所。

他非常后悔浪费了两个月时间跟踪凯西娅。

咚咚咚咚……沉重的敲门声在制造所所在的街道上回荡。

“继续紧密和雷蒙德、梅艾达合作,找到和潘柯夫斯基密切接触者,一点点回溯潘柯夫斯基过往接触的人员,一个都别放过。其他人,其他事,不要管。”燕程严厉地说。

但是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他迅速和老若望换了一瓶加料伏特加,简单告别之后,飞奔着跑回了维修所。在他背后,老若望迅速关上了门,发出砰地一声。他甚至没有因为楚千城的打扰而咒骂几句。

但是,现在他来了。这份责任,就让他一起承担吧。

燕程的表情变得缓和了一些:“你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料,再接再厉。”

“记住,ig,你还没遇到毁灭性的危险,这说明你现在追查的所有线索都是错的。你必须找到自保的方法。”燕程补充了一句。

燕程塞好瓶盖,将伏特加重新放回器材桌底下藏好。在他旁边坐着的艾莉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藏好酒瓶,又朝着楚千城望去。

“干什么!?”老若望犹如一只暴怒的北极熊,手臂的白毛都已经倒立。

“只能换一瓶!”老若望看着虫忍长刀的寒锋,眼皮跳了跳。

他快步走过楚千城身边,来到器材桌前,弯腰在底下摸出了一瓶伏特加。

艾莉看了一眼楚千城,楚千城看了看艾莉。燕程举起酒壶,指了指楚千城。

楚千城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他在现实世界毕竟只是一个做游戏的,不是一个专业阴谋家,这些问题他根本没想到。

……

“保护好你自己,潘柯夫斯基两次放过你,代表幕后操纵他的人随时可以让你死。”燕程望向他的脸。

维修所陷入了安静。燕程握着酒壶愣愣地望着楚千城。艾莉站起了身,双手捂着红苹果般美丽的脸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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