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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合工地内。
当初三合绿化在招人的时候,对工人们承诺了管吃管住,所以这次工地再次运转起来之后,林天驰就从附近的村子雇来了一个妇女,负责在每天中午和晚上过来给工人们做点饭,饭菜没什么花样,就是米饭馒头大锅菜,谈不上丰盛,但肯定管饱。
而杨东他们为了减少不必要的花销,也会在每天吃饭的时间,过来工地一起吃。
帐篷内,杨东和林天驰、罗汉,以及刘悦、张傲、黄豆豆几人分别坐在木板床上,一起吃着午餐。
林天驰端着一个不锈钢的小铁盆,在吃东西的时候随意开口道:“东子,咱们的树,眼看着就要栽到两百棵了,手里的钱也快见底了,今天下午,我想再去新帆跑一趟,把下批工程款要出来,先给张士杰的帐结了,这两天总让他赔钱给咱们拉树,虽然他没说什么,但我总感觉不合适,知道的是咱们账面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故意占小便宜呢。”
“嗯,咱们既然同意他入股了,也应该拿出一个合作的态度来,该给他的钱,一分都不能少。”杨东听说张士杰在赔钱送树,心里还有点不好意思,张士杰这次入股三合,明显带有了一定的赌博成分,因为他除了带着资源入股,而且为了体现诚意,所以这批树木,他几乎是按照成本价发给杨东,但谁都不知道,三合绿化以后究竟能走多远,所以双方的合作,从前期来看,明显是杨东他们占优势的。
“那行,吃完饭我约一下老黄。”林天驰继续低头吃饭。
“这笔工程款,我去要吧。”杨东思考了一下,打断了林天驰的话:“新帆那边压了咱们一百万工程款的事,始终没什么说法,下午我跟老黄商量一下,看看他能不能把那一百万,也分摊到咱们接下来的几笔工程款里,一起结了,这样不仅能免去后期的麻烦,咱们手头也能宽裕一些。”
“对,把钱都给咱们结清,这活干着也踏实。”罗汉插了一句。
“东哥,我跟你去啊!”刘悦听说杨东下午要去市里,挺高兴的问道。
“你跟我去干啥?”
“哎呀,我不是你的司机吗!”
“车都开沟里去了,你算啥司机啊?”
“车开沟里,跟我司机的身份有啥关系。”刘悦顿时犟了一句:“我上次去市里,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你就带我去一趟呗!”
“车都不会开,你去干啥?”
“那你不是会开吗!”刘悦脱口回应。
“来的时候,你哭着喊着要给我当司机,结果出门了,我还得开车拉着你,真服了!”杨东也不愿意自己一个人开车跑这么远,所以也没拒绝刘悦,虽然他不能开车,但是最起码在路上有个聊天的人。
……
与此同时。
港口仓储区附近的一个山头上,黄保军正叼着烟,眺望着赌局仓库发呆,饶是隔了几百米的距离,但仓库外墙上失火后的焚烧痕迹,看起来依旧触目惊心。
最近一段时间,黄保军可谓诸事不顺,先是自己的小舅子和妻子挨刀,然后是赌场失火,直到今天,张艳再次死于食物中毒,一连串的事经历下来,黄保军就是再傻逼,也能看出来这件事,是有人针对自己了。
而李超在做这一系列事情的时候,从来都没体现出杨东两个字,但总是在不自觉的把事情往杨东那边引,尤其是黄保军今天在看见订餐单上的信息后,终于琢磨明白了,杨东是因为当初天府酒店的事,打算往死收拾自己。
大约二十分钟后。
“哗啦啦!”
黄保军身后的小路开始传出推开枝叶的声音,很快,大苟和另外一个青年便沿小路走到了黄保军所处的位置。
“大哥!”大苟看着黄保军的背影,率先打了个招呼。
“哎,过来了。”黄保军转身,看着自己手下的两个嫡系,扔掉烟头,舔了下干裂的嘴唇:“最近这几天,你俩过的不舒服吧。”
“事出了以后,警察到处在找咱们,大苟我们俩连家都不敢回了,这几天在我亲戚家的一个渔村躲着呢。”大苟身边,叫做龚树文的青年如实点头。
“大哥,赌场到底是因为啥着的火,你查到消息了吗?”大苟也有些着急的问了一句。
“有点眉目了。”黄保军看着两人,笑了一下,随即话锋一转:“大苟,树文,你们俩跟我在一起,有年头了吧?”
“嗯,差不多快四年了吧,从你整赌局开始,我俩就一直跟着你。”大苟虽然不知道黄保军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说出这句话,还是点头回应。
“行,你们俩都是跟我在一起混了好几年的老兄弟,客气话我就不跟你们说了,今天我找你们俩来,是想让你们俩陪我干点活。”黄保军看着二人,轻声开口。
“大哥,啥活啊?”
“我想找杨东。”黄保军直言回应。
“你是说,咱们赌局失火,跟他有关系呗?!”大苟闻言,立睖着眼睛问道。
“妈了个b的,我早就感觉这小子不像好人,收拾他!必须收拾他!”龚树文也跟着帮腔。
“你们俩先听我把话说完。”黄保军看见大苟二人义愤填膺的模样,吐了口气,随即继续道:“我今天找杨东,不单单是想收拾他一顿。”
“对,咱们的赌局都让他烧了,这笔损失,必须让他赔!”龚树文毫不犹豫的接下了话。
“我找他,跟赔钱也没关系。”黄保军看着身前的两个青年:“我黄保军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没剩下啥朋友,走到今天,身边也就你们这两个知近的***,所以今天的事,你们俩可以选择不去。”
“大哥,你到底啥意思啊?”大苟听见黄保军这么说,顿时感觉有点不对劲。
“今天,我要整死杨东。”黄保军说这话时,目光阴冷,但情绪却被控制的完全不像是在说气话。
大苟和龚树文听完这话,均是一愣。
“大哥,咱们跟杨东虽然有过节,但是还不至于闹到这一步吧,现在咱们身上背着聚赌的案子,已经在警察那边上线了,如果再扯别的,那肯定……”龚树文开口就要解释。
“今天中午,你嫂子死在医院了。”黄保军开口打断了龚树文的话,声音不大,但字字入耳。
龚树文听见这话,顿时沉默。
“杨东这把事,是要往死整我。”黄保军的情绪依旧没有变化:“走到这一步,我已经啥都不在乎了,但是我必须得整死他,这件事,我本开不想牵扯上你们俩,可是凭我自己,计划实施起来也挺费劲,所以才找到的你们,但是这件事不强求,你们哥俩自行决定,想去的,我谢谢你们,不想去的,我也不拖着你们下水,即使闹到最后,咱们哥仨真的被抓了,我也会把事全揽在自己身上。”
黄保军话音落,山头上顿时陷入了寂静,只剩山风呼啸。
五分钟后。
“大哥,我这个人你也了解,平时没啥出息,你要是让我跟你去打架斗殴,我想都不想就能跟着去,但杀人这种事,我胆儿不行,真做不来。”龚树文琢磨了一下黄保军的话之后,低着脑袋轻声回应。
“嗯,行。”黄保军听完龚树文的回答,没什么情绪波动的点了点头,把目光看向了大苟:“你跟我去吗?”
“大哥,啥时候动手啊?”大苟咬牙迟疑数秒后,张嘴问道。
“咱们前年在北海开赌局那个农家院,你还记着路吗?”黄保军听完大苟的话,心里升起一股暖流。
“记着呢。”大苟点头。
“山脚下的岔路口那,我停了一台雪佛兰轿车,你直接开着去北海那个农家院,那个院子的后院有一棵枣树,树底下埋着一个油纸包,里面有枪,那边的不少村民都认识我,我如果去了,行踪就暴露了,所以得你去拿。”黄保军说话间,在腰间摸出一串钥匙递给了大苟:“晚上五点,你拿着枪,还来这个地方找我,咱们俩去办杨东,等事办完了,咱们俩连夜坐船走,先去f建躲一躲,然后我带你去g肃。”
“好!”
“路上小心!”黄保军话音落,伸手拍了下大苟的肩膀:“我黄保军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啥也没落下,但是走到最后,还有你大苟愿意陪着我,说明我还没彻底活成一个狗篮子。”
一边的龚树文听见这话,臊的脸色通红,但仍旧没有接腔。
……
几分钟后,大苟和龚树文二人,沿着上山时的路,缓缓向山下走去。
“大苟,晚上的事,你真要去啊?”龚树文跟在大苟身后,轻声问道。
“大哥有难的时候,咱们这些做兄弟的,如果只想着往后缩缩,那得混的多篮子啊!”大苟毫不犹豫的回应道。
“你说我啊?”龚树文皱眉。
“我没说你,我说事。”
“在这个金钱至上的社会,只有能带你赚钱的人,才值得你卖命!现在黄保军的赌局已经没了,咱俩因为他,也被挂上了网逃,大家在一起混了好几年,到了现在这个结局,咱们已经不欠他啥了,你明白吗!”龚树文话罢,伸手拍了拍大苟的胳膊:“哥们,黄保军现在之所以要去跟杨东拼命,是因为他的赌局和媳妇都让杨东祸害没了,但是你仔细琢磨一下,这事跟咱们有啥关系啊,他现在急眼了,是因为他混了半辈子的家底没了,可咱们现在傻逼逼的陪他玩命,意义体现在哪呢?就因为他之前给咱们那每个月四千块钱的工资啊?”
“咱们俩走的路不一样,在你眼里,他可能是个老板,但是在我眼里,他是我大哥!”大苟听完龚树文的话,执拗的回应了一句。
“哥们儿,你拿他当大哥,我也拿他当大哥,也许我龚树文这个人,的确比较胆小,但是我没陪他拼命,除了我魄力不够,也因为不值,你明白吗!”龚树文话音落,看了下时间:“现在是两点一刻,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三个小时,这一步收回来,你身上的案子,就只是涉赌,但这一步迈出去,你就得陪黄保军做亡命徒,按照他以往那种自私自利的行事风格,等真出了事,他还会不会管你,或者说有没有能力管你,你真的仔细想过吗?”
大苟听见这话,也闻声不语。
“下山之后,我就去公安局自首,但绝对不会把你们的事咬出来,作为朋友,我能对你说的就这么多,至于以后的路该咋走,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再做决定吧!”
话音落,龚树文沿着另一条路,头也不回的离开,大苟沉默数秒后,也掏出车钥匙,向停车的方位走去。